第4章
小可愛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眼下還是先救出姐姐最重要，他實在是不放心把姐姐留在那個殺手窩裡，還日日被這個負心人關著。
「信你一次，你要是食言，不管你是誰，隻要我活著就不會放過！」一向玩世不恭的小臉上少有的出現了陰沉之色。
彭珏沒有回答，隻覺得心裡發苦，周身冰冷如墜寒潭。
他已經不能正大光明的護著她了……
他還娶了別人……
他還要繼續傷她……
他步履沉沉，放佛掛著千金巨石，目光凝望著如墨的天際，心中默念：再等等，再等等我好嗎？
翌日，我盯著手中的布防圖發呆，心中對圖紙的真實性十分懷疑，誰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扔在雜草從中？
彭珏手下會有這種蠢貨？
如果圖是假的，對方的目的又是什麼？她還有什麼利用價值？
「砰！」門突然被用力推開，一群人魚貫而入。
被簇擁的是一位身穿紅衣的妙齡女子，一雙美眸毫不避諱的在我身打量。
「我當是什麼絕色佳人。」紅衣女子臉上盡是傲慢之色，下人扶著她坐到了正位上。
看她走路姿勢古怪，昨夜定是恩寵無度，春宵一夜。
心已經痛到麻木，我面無表情的攏好了衣袖，把布防圖藏好。
「將軍夫人，我有話想和你單獨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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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你有什麼資格與我家主子談？」一名高等丫鬟打扮的女子高聲叱喝道。
「你知道我是誰？」紅衣女子臉上傲慢中帶著張狂，仿佛她的身份很了不起。
「你是這裡的女主人。」我眼中含笑，淡淡的看著她。
「哦？女主人？這個稱呼我很喜歡。」女子掩唇嬌笑。
「你們先下去。」
「夫人！」
紅衣女子斜睨了對方一眼，丫鬟身體一抖，慌忙垂首退去。
屋內隻剩下了我們二人。
17
「我想請你幫忙。」我開門見山的說道。
「我？幫你忙？哈哈哈！你不是病太久，腦子傻了吧！我會幫你？」
女子突然站起身，拍了一下身旁的檀木桌。
「啪！」
「我隻想殺了你！」紅衣女子咬牙切齒的喝道，眼中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殺意。
「你不敢殺我，否則我早就死了。」
女子呼吸急促，顯然是被我說中了：「讓你多活幾天，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要不是怕他惱我，一百個你也不夠死的。」
女子還要繼續發泄自己的憤怒，顯然，彭珏並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她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
我滿意一笑，很好。
「我想離開。」
女子一噎，杏眼圓睜，顯然是被我的答案驚到了。
「接下來我們可以談談合作了嗎？」
才一柱香的時間，彭珏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大門這次是被踹開的。
彭珏臉色很差，一進門，就大步走到紅衣女子身前，一把擁她入懷：「你來這裡做什麼？」
他滿眼都是她，連餘光都沒落到我身上。
我喝著冷掉的茶水，臉上始終掛著微笑，紅衣女子從彭珏身上微微撐起，抬頭望向我，眼中帶著審視，仿佛要確認我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了。
我掛著祝福的微笑。
彭珏領著她，走到門邊的時候，突然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剛卸下防備，臉色一片慘白，說不難受，是假。
他眼中神色復雜，漆黑如墨的眸子蒙上了一層水氣，湿漉漉的像一隻被遺棄的野獸。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已經攬著佳人走遠了。
仿佛剛剛的神態隻是我的錯覺。
我搖搖頭，心想自己真是頭暈眼花了。
這一夜，我睡的很沉，迷迷糊糊中總感覺經脈中有一股暖流，四肢百骸都被溫養的十分舒適。
第二天醒來，神奇的發現消失的內力竟然恢復了。
果然停藥是有用的。
這個我愛慘了的男人，這個我舍命相護的驸馬，圈禁我，給我下毒，幫著叛軍滅了我的國，毀了我的家……
我就是一個笑話吧。
18
我坐在京城最繁華的酒樓，距離那夜，已經過去一個月了。
這座城池換了主人，卻還跟以前一樣。
有的百姓說，是彭將軍救了他們。
在叛軍攻入城門下令屠城時，以自己為籌碼救下了全城百姓性命。
有的百姓說，彭珏是賣國賊，早就與叛軍勾結，攻城那日不過是一場戲。
可是京城還是繁華似往昔，彭珏還是娶了位公主，叛軍首領的掌上明珠。
所有人都還是原來的樣子，除了前朝皇室。
父皇被殺，母妃失蹤，宮人皆為囚徒。
嗜殺的叛軍竟然沒有血洗皇宮，這裡面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隻是彭珏自我離開那天起就一直稱病，沒有什麼新的談資貢獻出來。
那日逃走，起初一切順利。
我按照布防圖的路線，成功的躲過了守衛，暗衛也因為將軍夫人遇刺被調離。
可在我跑出城門之後，竟然有殺手埋伏在郊外密林，雖說我內力恢復了三成，可這群殺手功力不弱，配合默契，招招狠辣，關鍵時刻小可愛出現救下了我。
我十分狐疑的問：「你怎麼正好出現在這裡。」
小可愛笑嘻嘻的說：「我們姐弟心有靈犀啊，我最近一直在城裡城外逛，總覺得會遇見姐姐。」
說完拉著我的手就走：「咱倆還是避一避吧，總感覺心裡不踏實，可不能再把姐姐弄丟了。」
他碎碎念中，狀似隨意，可我分明感覺到他牽著我的手不停發抖，手心上一層細密的汗。
思緒紛飛，小可愛突然在我眼前揮了揮手：
「姐姐，你每天都來這裡，看著窗外發呆，有什麼意思呢？」
「你武功也恢復了，不如我們去南邊吧。」
南邊是母親的故鄉，巧的是叛軍的老巢也在南邊。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隻是還沒等我們出發，京城亂了，南邊也亂了。
一夜之間，翻雲覆雨。
南邊叛軍中的殺手組織突然一夜之間燒沒了。
據說一個人都沒跑出來。
那火是從裡面燒起來的，而裡面的人仿佛都跟死了一樣，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
而住在皇城的叛軍也被全滅，出手的竟然是抱病在家數日的驸馬——彭珏。
而前朝皇帝竟然是假死，搖身一變又回到了宮中。
這一夜，仿如隔世。
19
我和小可愛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聽著周圍沸沸揚揚的議論聲，突然眼前發黑。
「聽說那殺手窩是被一個女子給燒了！那女人就是失蹤的晨妃。」
「叛軍進城那日晨妃失蹤，其實是被叛軍帶回了南方老巢，聽說晨妃以前是聽雨樓的聖女，後來叛逃了。」
「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手段，竟一把火把聽雨樓燒沒了。」
「隻是可惜，她自己也沒出來。」
「還有彭將軍，我真是糊塗啊，前幾日竟還跟著隔壁的張大娘一起辱罵他白眼狼、叛國賊！」
「他竟跟叛軍同歸於盡了。」
「要不是彭將軍不知中了什麼毒武功盡失，怎麼會被暗箭所傷，重傷不治。」
「可惜了，天妒英才啊。」
小可愛眼中有冰涼的淚湧出，我隻覺得眼眶發澀，用手捂著胸口，纏靈蠱沒有一點反應，彭珏分明沒死，這一定又是他設的局。
小可愛見我的舉動，忍不住紅著眼說：「你的蠱已經解了。」
「他把……」
小可愛還是沒忍心把實情全盤託出。
可我不是傻子，不，我是這天下最蠢的傻子！
纏靈蠱，雌蠱宿主可以以命換命，把內力以蠱為媒，輸送給雄蠱宿主。
可是雌蠱不是在我體內嗎？
怎麼會……腦中如琴弦繃斷，一片白茫茫的巨浪帶著尖銳的刺痛瘋狂的湧入全身。
我渾身顫抖，面無血色。
小可愛大喊了一聲：姐姐！
我吐出一大口血，仿佛失了魂。
他一直都知道。
往事一幕幕湧入腦海，鬼市藥鋪裡的少年、在大殿上要娶我彭珏、我墜崖時那熟悉的聲音、我逃走那天他看我最後一眼的樣子。
我真是個傻子。
「哈哈哈。」我竟不自覺的笑出聲來，伸手一摸竟是滿臉淚和血。
我瘋了一樣朝將軍府跑去，到底是怎麼回事，答案就在那裡，彭珏，你別死，你等我。
我跑進府中，門衛要阻攔卻被暗衛制止了，我心中燃起一點希望：「他是不是沒死？」我問暗衛。
暗衛紅了眼，垂下頭，沒有回答。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一步一步走向彭珏所在的房間。
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上，撲通撲通。
我輕輕把手扶在門上，想推開又不敢。
我害怕看到的是他的屍體。
小可愛跟在我身後，跨步上前，替我打開了門。
「姐姐，不要怕，我陪你。」
他拉著我的手，領著我走進去，擋在我的身前，看清楚床上的彭珏後才閃身讓開。
我目光小心的落在他的身上，一點點看到他的臉。
20
蒼白如紙，雙眸緊閉。
但，他胸口微微起伏，還在努力堅持。
踉跄的走過去，輕輕握著他的手腕搭脈，剛剛平復的心又一次跌落谷底。
油盡燈枯。
他是怎麼把自己的身子嚯嚯成這樣的。
我看向旁邊的暗衛，這時我才認出這是鬼市藥鋪裡跟我交手的那名中年人。
「姑娘想必認出我了。」
「將軍先前受過一次重傷，還中毒了，這個你知道。後來又去救你，跳了崖，這個想必你也猜到了。」
說到這裡很明顯中年人臉上有些惱意，帶著怒意的盯著我繼續說：「為了救你，又把內力都給了你。」
「這些日子又要跟叛軍斡旋，殚精竭慮，本就已油盡燈枯，昨夜又被暗箭所傷。」
「如今全靠屬下輪流輸入內力撐著一口氣。」
「公主，你如今可滿意了？你孤身犯險，破壞了將軍的布局，自以為是，深陷絕境，連累將軍為救你以已為質！」
說完負氣轉身，紅著眼走到了門外，站在門口不再言語。
這些事情，雖然自己早就猜到了，但從別人口中親耳聽到卻又是另一種感覺。
強自壓下喉中的惺甜，我看了一眼小可愛：「你先出去一下。」
「姐姐……」小可愛想到了我要做什麼，想阻止我又忍住了。
他了解我，知道說了也沒用。
「你出去等我一會兒，咱們就一起去南邊，去找娘。」我輕輕的笑著，好像真的很高興。
小可愛使勁擦了一下眼淚，用力點了點頭：「好，我們一起去找娘。」
等一切結束，天已經黑了。
看著彭珏恢復了一點血色的模樣，我替他掖了掖被角，輕輕撫過他的眼角眉梢，手指停在了他的唇上，我感覺他好像努力想說些什麼，可是身體還不受控制。
我輕輕靠在他枕邊，望著他的側顏，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彭珏，我一直在想你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