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狐媚！」
陸岑皺眉，不滿地看她一眼，達娜撇撇嘴，但到底還是閉上了嘴。
我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面上卻隻當自己耳聾眼瞎。
老可汗倒是依舊高興得很。
「前些日子，達木回來便突然立誓要勤學武藝，諸位猜猜，是發生了何事？」
達娜不以為意。
「腦子終於開竅了吧！」
「诶，怎可這般說你親弟？」
老可汗故作不滿，瞪她一眼，眼中卻並無責怪之意，也不再賣關子。
「是他與大周公主打了一場，結果竟輸了，自己覺得羞人，這幾日練武都比往日用功了許多。」
幾位韓部將領紛紛附和。
「哈哈，早就聽聞大周公主武功高強，看來傳言不虛啊！」
「達木王子輸得也不算冤枉。」
……
話頭已轉向了我與達木，便也不能再裝聾作啞。
我起身對著依舊鬧著小脾氣的達木說道:「該過去敬敬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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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木氣焰瞬間就消了，也知道今日是自家長姐成婚的日子，聽話地配合著我走了過去。
「阿布。」
達木自然靠坐在老可汗身側，我則舉杯向他敬酒。
「可汗今日大喜，晚輩還未曾祝賀，特來敬您一杯。」
「好好好，公主不必拘禮，今日你我兩國結親，皆是大喜。」
我笑笑，對的陸岑也敬了一杯。
現在他已經是我名義上的義兄了……
「兄長，新婚大喜……」
陸岑與我碰杯，神色不明。
「同喜……」
「今後我便是你嫂嫂了，往後妹妹有事都可與嫂嫂說。」
達娜舉著酒杯笑得甜美，眼神卻充滿著挑釁。
我假裝無視她的敵意，勾著嘴角，與她碰杯。
「那便有勞嫂嫂了。」
達木看不出這個修羅場，見我們「其樂融融」的樣子，也喜衝衝地敬起了酒。
「長姐，姐夫，小弟祝二位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達娜笑得開懷，羞澀地看著陸岑。
陸岑揚起嘴角，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承你吉言……」
7
婚事過去，韓部當日便給了五萬精兵。
我卻看著攤在桌上的城防圖出神。
下一個要收復的城池便是梁城。
梁城是通往皇城最快的一條路，若能奪回梁城，便可以最快的速度直搗皇城。
我先時便與梁城城主取得聯系，當年梁城城主假意投誠，雖說大良正在逐步地削弱大周舊臣的權勢，但梁城城主依舊還可調動部分守城侍衛。
有了韓部借的五萬精兵。
還需制定一個萬無一失的計劃。
梁城城主已經來信，如今他已經失了梁城的城防權，守城的將士已有近一半被換下。
一切都需盡快地動手。
陸岑進來，見我一動不動地盯著城防圖。
知道我的擔憂。
貼心地為我端來羊湯。
「臣已以您的名義傳信給了各城舊部，就以梁城烽火為令，必定能在一日內抵達。」
我接過肉湯，卻依舊憂心忡忡。
對抗大良二十萬精兵，我心裡也沒有底。
「陣法都教下去了嗎？」
韓部將士都喜靠蠻力橫衝直撞，實力確實強悍，足以以一敵三，但若遇上知兵法戰略的軍隊，便就吃虧得緊了。
不巧的是，大良軍隊便是這樣的隊伍。
「嗯，已經按照您的吩咐練下去了。」
「好。」
我心中略放下些心。
若韓部軍隊也懂些陣法，勝算也能大些……
入夜，我依舊想著陣法。
若是能想到一種適合梁城地勢的陣法，說不定能夠出奇制勝。
可是梁城繁華，房屋密布，街道上也遍布小販，能通行的地方過於狹窄，我能想到的陣法實在難以施展。
怎麼辦呢？
「嫽諾，快看我新抓的鼠兔。」
達木掀開帳篷，毫不知避嫌地提著籠子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我皺著眉，攏了攏披在身上的外衫。
「男女有別，跟你說了多次，不要貿然進我的營帳。」
他撇撇嘴，滿不在意地將籠子往我面前一放。
「我們草原沒這麼多講究。」
繼而又得意地逗著籠子裡的鼠兔。
「我抓了好幾個時辰，可算是把它逮著了。」
達木拿著我的毛筆逗著鼠兔，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它。
把那鼠兔惹急了，用力地一跳，將毛筆頂了出去，達木一時沒拿住，被濺了一臉的墨汁。
「嘿！」
達木氣憤得想要伸出手抓它。
奈何籠子上的鐵絲間隔做得太小，他手伸不進去，反而被它咬了一口。
「啊！這畜生！」
看到這一幕，我好笑地直接打開籠子，一把將那鼠兔攥在手裡。
「還能讓這樣一個小東西傷了你，還真是笨得不行。」
「誰讓這籠子做得這樣小，我手都伸不進去。」
他發泄般地將籠子甩在了地上。
我卻看著這籠子陷入沉思。
突然間一個計策便湧上心頭。
「我想到了。」
我激動得一拍手，完全忘記了自己手上就攥著達木好不容易抓住的鼠兔。
「诶诶诶，我的鼠兔。」
我興奮地一把抱住了他：
「達木，你真是個小福星。」
達木:「……行……行吧，還能再抓……」
8
聽了我的計策之後，陸岑微微地皺眉。
「是否太冒險了些？」
畢竟最初便打算出其不意，一招制勝，現在卻要將自己準備攻城的計策放出去。
這豈不是讓大良有了準備？
「要的就是大良有警惕之心。」
「臣不明白。」
我細細地同他解釋著：「如若你是大良皇帝，知曉我要攻城，你會如何？」
陸岑思索一番，試探性地說道:「暗中探查，趁機一網打盡。」
「對。」
我贊賞地點頭。
「如若我再假意地暴露出自己的行蹤，你會如何？」
陸岑挑眉，大略地知道了我的打算。
「派兵圍剿。」
「沒錯！這時候……」
「這時候我們攻向梁城，大良也來不及派足夠多的援軍抵抗。」
陸岑想到這一層，搶先一步地說了出來。
我欣慰地一笑。
「正是如此，我們就如實地放出消息，說我已集結五萬人馬，藏於邊疆，依我對大良皇帝的了解，他必定會派出至少十萬人馬前來圍剿。
「待他們一到，我們便攻入梁城，直搗皇城。」
等這批軍隊反應過來，一切都已經遲了。
從邊疆趕回梁城，快馬加鞭也需兩日，局勢早已成了定局。
「我還想到一陣法，可進一步削弱大良兵力。」
陸岑問道:「殿下聰慧，不知是何陣法？」
我挑眉一笑。
「瓮中捉鱉，籠中傷人！」
從邊疆趕回的大良軍隊，必定會打算盡快地搶回梁城。
這時候韓部的箭弩就發揮出了它最大的作用。
「我們埋伏在百姓家中，就等他們攻進來，這時候他們在外，我們在裡，就來個出其不意，殺他個措手不及！」
陸岑提出疑慮：「可大良的盾牌是諸國之中最為堅固的。」
我明白，他們若集成一體，韓部的箭弩恐怕無法發揮作用。
可惜……
我輕輕地笑道：「聽聞韓部有一巫師，善用巫蠱，能喚百蟲。」
陸岑聽此，了然一笑。
「殿下果然聰慧……」
9
不過幾日，探子傳來消息。
大良皇帝收到消息後，在朝堂之上氣得掀翻了奏折！
當日便派出十萬精兵，去往邊疆圍剿。
消息傳來之時，陸岑一臉喜色，拿著一封秘信走進了我的營帳。
「大良出兵了！派出的還是兵馬大將軍！」
我面露喜色，大將軍不在皇城，勝算便更大了。
當初大良軍隊能夠攻下梁城，有大半都是這位大將軍的功勞，我倒是沒想到，大良皇帝竟對我如此忌憚，竟不惜派出這位強將！
「太好了，等大良軍隊一到邊疆，我們便動手。」
「動什麼手？我也去。」
達木掀開帳幕，手上又提著一隻新抓的鼠兔。
「你老實地待著吧，你磕著碰著我可沒法跟你阿布交代。」
「你總小瞧我。」
達木撇著嘴。
但我現在可沒心思哄著他。
「回來給你帶些好玩兒的。」
「你說的，可不許騙我。」
「我不騙小孩子。」
達木氣來得快，消得也快，向來都是好哄得很。
將人哄走，我告知陸岑。
「你去告訴將士們，準備準備，應當不過半月便可動身攻向梁城了！」
「好。」
見他還不走，我以為他還有所顧慮。
「怎麼了？」
陸岑欲言又止，到底還是看著我，沒有開口。
「無事，臣先去部署了。」
「你我之間，無須顧慮，有事但說無妨。」
陸岑斟酌著開口：
「殿下對達木王子似乎格外驕縱。」
我一愣。
有嗎？
細細地想想這近一年的相處，似乎確是如此。
「到底還是個小孩子。」
放縱些也沒什麼。
他本就是被嬌寵著長大的。
「隻是如此嗎？」
我疑惑不解。
不然呢？
陸岑勉強地一笑。
「那臣先下去了……」
「嗯。」
10
半月後。
大良軍隊已抵達邊疆，我身披戰甲，帶上箭弩與長劍，一路縱馬，領兵直奔梁城。
有梁城城主與我裡應外合，再加之大良毫無防備，守城士兵又撥了一半去邊疆，攻城異常順利。
一控制梁城局勢，梁城城主便按照我的吩咐清空了長街。
「臣叩見公主殿下。」
我親自將人扶起。
「城主不必多禮。」
梁城城主已經湿了眼眶。
「殿下，梁城兵馬雖不足三千，但都願由殿下差遣，馬革裹屍，在所不惜！」
「好！梁城兒郎都是好樣的！城主，來不及多言，天將大亮，還請快快點下烽火，通知援軍。」
「是！」
援軍抵達後，我喚來陸岑。
「我先帶領一萬兵馬，去將大良軍隊引過來。」
陸岑皺眉。
「太危險了，臣去吧！」
我搖搖頭。
「隻有我出現了，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若大將軍識破我的計謀，棄了梁城，反而從他處快馬加鞭地趕往皇城支援，那麼我此番籌謀必將功虧一簣！
而若我親自出現了，那位大將軍就算有所懷疑，也會知道，隻要我死了，大周便再也成不了氣候。
他必會一路追擊！
寡不敵眾，這確實是一步險棋，但是必須這麼走！
「陸岑。」
我喚他。
「我不會死的。」
家仇國恨都還未報，我的子民都還在等著我，我怎麼可能會死呢？
陸岑據理力爭，卻犟不過我，許久之後也隻能無聲地嘆息。
「臣等著您。」
「好……」
11
我帶領一萬兵馬假意偷襲從邊疆趕回的大良軍隊。
見我不過一萬兵馬便敢來戰，大良將領頓時發出陣陣恥笑。
「一萬兵馬也敢來前來，我當能想出調虎離山之計的女人是多有計謀，看來也不過如此。」
「這公主長得倒是不錯，殺了可惜，生擒回去，獻給陛下，哈哈。」
「將士們，殺！」
寡不敵眾，大良軍隊很快地便將我軍打得節節敗退，但這卻是正合我意。
「將士們，撤！」
我一聲令下，所有將士皆調轉方向，快馬往回奔走。
「哈哈，大將軍有令，生擒大周公主者，賞百金，官升一階！兄弟們，給我乘勝追擊！」
「追啊！」
大批騎兵首先追了過來，射出箭雨，密集得難以躲避，我方兵力瞬時損失大半，此時離城門還有不過百米。
快點，再快點！
我狠狠地往馬匹上抽去。
「咻！」
「呃！」
一支箭射入我的左肩，鑽心的疼痛讓我險些跌落馬下。
我奮力地拉緊韁繩，才不至於被摔落下馬，顧不上疼痛，依舊奮力策馬。
叫囂聲似乎就在身後，我終是及時地衝進了城門。
陸岑早已等候多時，見我進了城，立刻將我接了下來，看著我的傷口猩紅了眼。
來不及處理，他直接砍斷箭身，將我帶入地道。
大良騎兵見城門已經來不及關閉，大喜過望。
「將士們，我們今日就拿回梁城，給我殺！」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正中了我們的計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