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白直接端著餐盤走人，很不高興的樣子，甚至沒有管他還在座位上的女友姜雪。
不知道他在發什麼瘋。
這段小插曲無人放在心上，有一說一，沈白走後，我吃得更香了。
午飯後，大家各自去忙自己的事。
我打算繼續去圖書館看書，卻在路上遇到了堵我的沈白。
「你和那個慕風到底怎麼回事？」
6
我繞過他：「和你沒關系。」
沈白拉住我：「淼淼，我們聊聊吧。」
心裡嘆了口氣，有些事情確實該說清楚。
沈白找了個沒人的教室，倚著講臺，說出的話卻令我再次失望：「淼淼，那個比賽，你一定要參加嗎？」
他明明知道我的夢想，他也心知肚明我可以從比賽中積累經驗。
「給我一個不參賽的理由。」
沈白躲避我的視線：「我們剛大一，應該先搞好學習，不要分心，等以後再考慮比賽的事。」
我冷笑：「我能處理好比賽和學習，理由不成立。」
他急了：「那如果是我不想讓你參加呢？我不想你和那個慕風有接觸。」
Advertisement
徹底地失望後，是平靜。
我看著他，看著這個我曾放在心尖多年的人，決定徹底捅破那張紙。
「沈白，你其實知道我喜歡你，對吧？」
他慌亂無措，掩飾，吞吞吐吐。
「現在說破，並不是要讓你做回應。相反，」我笑了一下，「是我已經決定放下這份喜歡。」
「對於我，你更多的隻是佔有欲作祟。既然你已經有了女友，就應該好好對待她，對待你們的這份感情，而不是搖擺不定，既要又要。未免太貪心，也太自私。」
他垂著頭有些喪氣。
按照以前，我會輕揉他的頭發，安慰他。
但這次我隻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
「至於我和其他人如何相處，我的學業和未來規劃，你無權幹涉，更無權決定。」
沈白沉默不語，我推門出了教室，外面陽光正好。
說清楚之後，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我給了以前的自己一個交代，接下來，我要大步邁向未來了。
晚上聚餐，我大多時候都是聽他們在聊。
團隊裡每個成員人都很好，沒有刻意客套，也不會讓人太拘謹。
聊的話題也圍繞著比賽，時不時會問我的看法和意見。
原來和志同道合的人聊天，是如此暢快和興奮。
以前的我，依賴著沈白，幾乎都是以他為中心開展社交。
這次，我一個人邁出來看外面的世界，天地遼闊，未來可期。
吃完飯，一行人慢悠悠地走回學校。
江燦和其他人在前面說著學校裡近期發生的趣事，逗得他們哈哈大笑。
我和慕風走在後面，和前面幾人的氛圍截然不同，非常安靜。
可能是受淺淺之前說他高冷的影響，再加上我本來就不擅長找話題，每次面對慕風，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前面幾人的話題猝不及防地轉到了之前論壇貼的事兒，有人問江燦：「所以你最後答應那個女生的告白了嗎？」
江燦搖了搖頭：「我約她出來，感謝她的喜歡，然後拒絕她了。」
有人笑罵他絕情。
江燦很認真地說：「既然對方有認真傳達心意，那我就不能視而不見，也該認真做出確切的回答。」
話題轉到我身上，江燦笑道：「這件事還給我們的學妹和慕風大神造成了個烏龍事件。」
聽著他在前面給他們講事情的來龍去脈，我真想把自己給藏起來。
反觀烏龍事件的另一個主人公，一臉淡定。
「別放在心上，他們沒惡意。」慕風看著前面笑鬧的幾人，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我知道。」
我以為話題會就此結束，慕風接著道：「今天你說的一些觀點，角度還蠻新穎的，之前有自己了解過？」
說到程序相關，我好像也打開了話匣子，正好借此機會，和他聊起關於 AI 的一些想法。
說到興頭上，我差點就想向他咨詢我這幾天在程序編寫上遇到的問題。
但我突然想起曾把有關程序設計的夢想告訴沈白，而他將其當成笑話講給別人聽。
我最終還是沒向慕風說出口。
正式開課後，我一邊忙著本專業的學業，一邊和江燦、慕風他們準備比賽的事情。
他倆做起正事來很不一樣，江燦一改平日裡嘻嘻哈哈的樣子，做起事來格外認真。
有時甚至還會和慕風因為觀點不一，而爭得面紅耳赤。
第一次看見他倆爭執時，我其實有被嚇到，但團隊裡其他人都見怪不怪，拉我遠離戰場：「沒事沒事，過會兒他們就好了。」
果不其然，等事情做完，江燦又開始「慕哥哥」「慕大神」地叫個不停。
總的來說，這段時間忙碌又充實，能感到自己進步很快。
至於沈白和姜雪，偶爾會在校園裡碰見，有時淺淺在宿舍的八卦時間裡會提到他們，但我心裡已不會再起波瀾。
團體程序設計比賽在我們有條不紊的準備中終於到來。
最終的比賽結果，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們隊伍拿到了第一。
第一名有一筆還算豐厚的獎金，大家一合計，決定去遊樂園玩一趟。
一開始，大家還集體玩項目，玩到後面，有的人累了，有的人想玩別的。
於是，大家定了個最後集合的時間地點，然後自由行動。
而我和慕風都選擇留在廣場等晚上八點的煙花，沒別的原因，我實在是累得走不動了。
懶得再去找椅子，以及想著一會兒能有個好的煙花觀賞位置，於是我靠著園區人工湖的圍欄席地而坐。
慕風竟也有樣學樣地坐在地上。
而這次，也許是這段時間相處熟悉了，也許是此刻氛圍使然，我們聊了很多。
前來佔位置看煙花的人越來越多，我和慕風就這樣坐在地上，背靠欄杆，面向人群，聊著我們共同感興趣的話題，坦誠分享我們彼此的觀點。
人潮擁擠，我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暢所欲言。
聊人機交互，剖析欲望的投射，探索孤獨與情感。
這對於害怕人群，曾有交流障礙的我而言，是前所未有的體驗，是靈魂共振的浪漫。
7
這次談話，無形間拉近了我與慕風的距離。
以至於在我設計的 AI 語音互動程序到了要錄入原始聲音樣本這一步時，我腦海裡首先想到的人竟是慕風。
但要說出這個請求，卻讓我感到難為情。
就這樣糾結了許久，他發現了我的異常。
在一起去圖書館的路上，慕風問出了疑惑：「你最近是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我欲言又止，甚至有些著急。
慕風笑道：「有能用得到我的地方，盡管說。」
也許是被他的眼神鼓勵到，我說出了這個請求。
他很專注地聽我在講，最後欣然同意：「這是我的榮幸。」
還記得報到第一天的晚上，淺淺曾說慕風的人設是出了名的高冷。
但此刻我想說，不，他是個很溫柔的人。
獨自設計一款程序不是易事，我又耗費了一年半，才初步能進行運轉。
我將其放到網上，一開始隻是小範圍開放供人使用，根據反饋不斷更新調整完善。
但漸漸地，自發推薦的人越來越多，甚至有人剪輯了自己與這款程序語音互動的視頻。
一時之間，這款程序爆紅網絡。
而程序所使用的男聲，也就是慕風的聲音，更是一度出圈，被眾多聲控喜歡。
大二暑假，我拿著迭代多次的程序參加知名科技公司舉辦的比賽，斬獲大獎。
並獲得主辦方公司的青睞，他們決定投資我設計的這款程序，將其往更全面更智能的方向發展。
我沒有拒絕這個機會, 但我也清楚地知道，光靠我一個人創業會比較難。
我需要一個團隊, 慕風和江燦便是我的首選。
將這個想法和他倆說後，我們一拍即合，決定邀請當初參加團體程序設計的其他隊友加入。
我一步步朝著夢想邁進，沈白卻找上了門。
這兩年, 他和姜雪忙著戀愛，學業一落千丈, 有好幾門都掛了科。
曾被人撞見二人發生過激烈的爭吵, 昔日恩愛的校園情侶漸漸有相看兩厭的勢頭。
他倆都曾是眾星捧月的存在, 有著各自的驕傲，誰也不願先低頭。
但不管怎麼樣，也輪不到沈白過來質問我：「不是說好了用我的聲音嗎？為什麼要用其他野男人的聲音？」
我和我的團隊剛在空教室裡開完會, 我甚至都不知道沈白是如何知曉我在這裡。
其餘人見此情況，默契地先走, 給我留空間。
隻有慕風慢吞吞地收拾背包, 還一並收拾起了桌上屬於我的東西, 不嫌添亂地說：「耳朵不好就去治治，還有，我就是你口中的野男人。」
沈白聞言眼眶更紅了, 直直地盯著我：「你倆在一起了？」
慕風不爽道：「我倆的事, 與你何幹？」
眼見兩人互懟上頭, 我趕忙出聲制止，勸走慕風去外面等我。
教室裡隻剩下我和沈白。
但我心裡清楚，裹著糖霜的暗戀就此畫上了終止符。
「（這」沈白詫異地瞪大眼睛：「那天你不是沒去嗎？你，你最後去了？」
我點點頭：「嗯, 去了, 正好聽見你發表真實感受。」
他語無倫次地解釋著：「那時我, 我隻是，隻是......」
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我打斷他：「不重要了。」
他變得很激動：「不，重要！你明明喜歡的是我, 不是嗎？我現在和姜雪分手，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以為上一次談話,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
但看來, 他還是不懂。
我很平靜地看著他：「沈白, 我從未後悔曾經喜歡過你。但此刻，我後悔了。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
多年的相處，我知道他的自尊心所在，也知道怎麼戳他更痛。
不再理會他, 我走向門外偷聽的慕風, 這裡還有個人得哄。
慕風見我出來, 立馬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出的話卻酸溜溜的：「和你的前任哥聊完了？」
「他不是我前任。」
身旁男生嘴角微微翹起：「哦。」
「不過, 」我清了清嗓子, 有些緊張,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他毫無察覺：「你問。」
我看著前方：「你有沒有興趣做我的現任？」
「什麼？」他愣在原地。
我有些羞惱，自顧自地往前走：「沒聽見就算了，沒什麼。」
慕風追上來, 一把抱住我：「我聽見了！女朋友。」
這一次，我的喜歡，收到了同樣的回應。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