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京圈太子爺聯姻後,有記者向他提問對我的看法。
他盯著無名指上的婚戒,沉思了半晌:「人不錯,但不是我的菜。」
「如果再聽話一點就更好了,別老和我作對。」
「在家裡的話可以穿得性感一點,我不介意的。」
記者扶額:「我是問您對她新上映電影的看法。」
全網炸了。
1
接到經紀人電話的時候,我正在美麗的海南島度假。
「你他媽真的結婚了?」
電話那頭經紀人的聲音透露著不敢置信:「沒和我鬧著玩?」
而另一側的我抱著椰子沒有否認:「是啊,我幹嗎拿這事騙你?」
「不是,這位大小姐,我依稀記得我問你時,你說你的對象見不得人。」
我思索了半晌,得出結論。
「確實,不太能見人。」
此言一出,電話的對面沉默了。
直到半分鍾後,對面的女人似乎發出了尖銳暴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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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我說陳家太子爺見不得人?」
「那他媽是錢罐子!」
「我們公司後半生的錢罐子!」
2
順著經紀人的話,我顫顫巍巍點開了熱搜。
畢竟我每次上熱搜幾乎都是負面新聞。
而我剛一點開,我和陳見津的名字赫然掛在上面,後面還跟了一個「爆」。
#周宓 陳見津 隱婚#
#我喜歡她穿少一點#
#高冷總裁私底下竟是悶……#
#周宓 包養#
而那些詞條下,網友的評論褒貶不一。
【我就知道周宓資源這麼好,一定是傍上大款了,可憐我們家姐姐隻能演女二。】
【笑死,要不要先看看你們家姐姐演技呢?】
【我以為這詞條大家都是來吃瓜的,沒想到還是逃不過女明星爭番位。】
【#守護全世界最好的蘇念#我們蘇念沒有傍大款哦~】
【我說某家粉絲別來這裡刷詞條了吧,顯著你呢。】
【我偷偷說一句,其實他倆看上去還挺配。】
【配?拉倒吧,周宓節目上買一雙鞋都要猶豫半天,窮鬼還指望變鳳凰呢?】
【……】
我看著那些評論,氣不打一處來。
我和陳見津是聯姻,自然是家世相當。
可剛出道時,我的公司說窮苦清貧的人設比較能招來大眾的喜愛,故意把我的人設打造成無知的柔弱小花。
但我演繹的角色又幾乎都是美豔女二、惡毒女配,所以觀眾和劇粉總覺得劇情和我,十分割裂。
而就在那時,那位和我同掛在熱搜上的主角給我發來了消息。
那是我們時隔兩年後的第一次聊天。
「今晚的飛機?」
「嗯。」
「奶奶今晚讓我們回家吃飯,我去接你。」
「好。」
對話框陷入無盡的沉默。
畢竟是聯姻,估計找我也隻是為了完成任務罷了。
直到——
我看見聊天框上方我留給陳見津的備注和「對方正在輸入……」不斷地來回切換。
良久,他才小心翼翼地發道:「不開心?」
……
我和陳見津像是拿了青梅竹馬的劇本。
我們從小相識相知,熟到有時候甚至都不用開口,就能摸清對方的心思。
可或許就是因為太過熟悉,我們對對方從來好像沒有萌生過那些曖昧的情緒。
高中的我有時候心血來潮,也會在情人節偷偷給他遞巧克力。
可那時的陳見津隻是冷冷地說道:「我不吃巧克力。」
我也會在他打完籃球賽時學著別的女生給他遞飲料。
可他依舊拒絕地說道:「中國人,不喝冰水。」
然後打開他放在一旁的保溫杯,在大夏天被熱水燙到。
我知道他在和我置氣。
隻是我不知道原因。
我看著他的樣子,皺了皺眉,也抱怨著說道:「陳見津,如果你總是這樣,我們以後很難相處的。」
可眼前的陳見津卻不以為意:「如果你不喜歡我,不是應該拒絕聯姻嗎?」
找到漏洞的他,一步一步拉近和我的距離,操場上被樹蔭遮擋處的空間變得越發狹小,連同空氣也開始升溫。
我聽見他的逼問。
「還是說你喜歡我?」
那一刻,我心中的警鈴像是被什麼敲響了。
我下意識地想逃離,卻被堵在他和圍欄之間。
年少的我不知道猶豫很久說出話,會錯過很多機會。
當時的我隻是不想做那段感情裡的開始者。
我拒絕地說道:「不……不喜歡。」
我看見陳見津勾起的嘴角放下了。
上課的鈴聲敲響,他越過我朝裡面的教室走去。
擦過我肩時,我聽見他說:「膽小鬼。」
婚後的我們一個總在劇場,一個總在海外的分公司,基本上也是聚少離多。
所以我不認為陳見津會對我有什麼感情。
隻要三年婚期一到,此後的我們就真的徹底算分道揚鑣了。
下午五點半,飛機落地。
晚霞把天空染成粉紅色,像一塊巨大的浸泡在草莓糖水裡的棉花糖。
我順著陳見津發來的消息在機場的停車場找到了他的車。
很意外的,這位少爺居然沒有叫司機。
我順理成章地上了副駕駛。
一秒、兩秒、三秒……
時間像是在此刻停滯。
坐在副駕上的我悄悄地去瞥陳見津。
隻不過兩年未見,他似乎變了很多,雖然依舊像冰塊但比之前要沉穩了不少。
突然,他的眼神冷冷地掃了過來。
幾乎是對上眼的瞬間,我做賊似的把眼神收回了。
就這樣來回重復了四五次。
陳見津終於忍不住了,他湊了過來,我下意識地閉上雙眼,卻聽見他勾著我座椅後的帶子,出聲提醒。
「安全帶。」
「啊……哦哦哦。」
伴隨著我狼狽的動作,我聽見陳見津的輕笑。
莫名還有幾分寵溺。
「幾年沒見,怎麼變這麼呆了?」他說道,似乎還回味了半晌,補上了後半句。
「還挺可愛。」
3
晚上七點,車駛入莊外別墅。
老人總是對小輩十分熱情。
飯桌上的叔叔們許是好久未見陳見津,一個勁地替他倒酒。
他的時差還沒倒過來,不過三五杯下肚,先暫緩去了樓上。
而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陪奶奶看著電視。
可不巧,電視上出現了陳見津那段令我社死的採訪。
畫面裡的記者提問:「請問,您對周宓有什麼看法呢?」
「這次的角色對她的挑戰很大,在電影剛確定選角的時候,很多網友都說她並不適合這個角色。」
隻見鏡頭一轉,畫面裡是陳見津的特寫。
他長得真的很優越,鏡頭裡的他也不輸和我搭戲的任何一位男演員。
他盯著無名指上的婚戒,眼神溫柔繾綣,像是在看著久別的愛人。
「周宓啊……」
「人不錯,但不是我的菜。」
「如果再聽話一點就更好了,別老和我作對。」
「在家裡的話可以穿得性感一點,我不介意的。」
臺下的記者語塞:「我是問您對她電影的看法……」
看到此處的我下意識地去看奶奶的臉色。
隻見奶奶立馬收起了大牙,佯裝無事,輕咳了幾聲,正色道:「你去看看陳見津那小子,怎麼還不下來。別待會兒睡死在上面了。」
……
我帶著怨氣如同喪屍一般往樓上走。
陳見津房間的門被關上了。
我足足轉了兩圈才把房門打開。
房間沒有開燈,甚至連窗簾都沒有拉開。
「陳見津。」
我喊道。
可回應我的隻有從浴室傳來的水聲。
透明的玻璃,隔絕不了太多的視線和聲音。
水聲很悶,和他時而發出的低嘆聲混在一起。
可就在他在情欲的水面浮浮沉沉時,我聽清了他的話。
他在喊:「周宓,周宓……」
察覺到他到底在幹什麼的我,下意識地想裝作沒看見,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
可人越慌亂,手腳總是不聽使喚。
栽倒在地上的主人,被瓷磚上的水汽纏住,一同泡入曖昧的水裡。
他額前被水浸透的發絲埋在我的頸間,水滴順著我的鎖骨蜿蜒而下。
我聽見他依賴地說道:「跑什麼?」
「幫幫我啊。」
那一瞬間,我大腦似乎陷入了短暫的空白。
無數的煙花在我的腦海中炸開。
似乎是被他嚇到了,連我說出口的話都開始語無倫次。
「我幫你什麼?」
「我怎麼幫你?」
「陳見津。」
「雖然我們是結婚了,但婚內你強迫我也算強奸!」
「你這是在犯法!」
不過半臂的距離,我看見陳見津眼裡還未消散的水汽。
下一秒,我聽見他說:「你在想什麼?」
「我腳抽筋了啊。」
「扶我一下,到臥室去。」
4
剛剛所有的氛圍在此刻消失。
臥室的燈打開,受傷的陳見津半坐在床上。
我看著他微腫的腳踝,才發現似乎是我誤會了什麼。
於是剛才那些水汽似乎跑到了我的臉上,浸湿了我的背。
陳見津止不住地調侃。
「嘖,好不容易看見個人,想讓她救我,結果還踩我一腳,讓我摔個二十多年都沒摔過那麼痛的跤。」
「周宓,究竟讓你誤會了什麼,你這麼慌啊?」
一想到剛剛我腦子裡閃過的那些事,我下意識扯開了話題:「我……我去給你拿藥膏。」
「不用,那裡有冰塊。」陳見津抬手指了指,「麻煩你幫我拿一下。」
陳見津消著腫,而我坐在沙發的另一側發呆。
房內的燈光柔和地照在陳見津的側臉上,他和我交代著近況。
「周宓。」
「我這次把分部的事都處理完了,安排了新的代理,之後不太會再長期去那邊了。我的助理都是男的,我沒有碰過女性朋友,我和他們保持著距離,這點你可以放心。」
我當他怕我露餡,和我交底,點頭應著:「好。」
或許是看見我的反應太過冷淡,陳見津沉默了一會兒。
房間安靜到都能聽見掛在牆壁上的時鍾走動的聲音。
「嘀嗒、嘀嗒……」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被敷著的冰塊一點一點地融化,直到完全化成水。
陳見津再開口時,語氣有些發抖。
「你剛剛和奶奶說我們隻有一年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我本來也想和你說的。」我和他坦白,「陳見津,我們的婚約隻有三年,明年就是最後一年了,我們不用再拖著彼此了。」
「你想和我離婚嗎?」
陳見津問道。
不同於學生時代青澀又執拗的提問,這次的他迫切又偏執地望向我。
陳見津的眼睛很幹淨,沒有充血的紅血絲。
隻有薄薄的一層水汽。
而我就被困在那層水汽中間。
很直接。
這次的他沒有給我任何退路。
我聽見他又一次發問:「想和我離婚嗎?」
「周宓,你到底要躲到什麼時候?」
不知道為什麼,在他的質問下,我所有的委屈、所有沒有宣之於口的暗戀,在此刻前所未有地爆發了。
他有什麼資格說我?
明明他自己也從來沒有承認過。
明明他白天還在臺前否認,說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他沒有資格……
這世界上就他最沒有資格來質問我。
「難道你還想和我過嗎?」
我問道,又否認著。
「別騙人了,陳見津,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月色溶溶地照進窗戶,穿透我們中間。
那是我第一次,聽見直球的告白。
「我想啊。」
「我當然想。」
5
「不然我為什麼要急著把公司的業務壓在兩年內解決,不然我為什麼要一次次地問你?」
陳見津說著,漸漸向我靠近,和我拉近著距離。
從他說哪一句開始我們十指相扣,我也不記得了。
「你從來沒有和我確認過,哪怕像現在這樣反問我也沒有,從小到大哪一次不是你先跑了?」
明明是在陳述事實,可他的聲音卻有些哽咽。
「你和我說什麼?」
「你說,『陳見津,誰會喜歡我啊?』。」
6
「周宓,你這樣誰會喜歡你?」
那似乎是我從小到大聽得最多的一句話。
我的父母也是聯姻。
對於他們來說,我和我哥哥的出生和完成任務沒什麼區別。
在我出生後不久,他們就離婚了。
可很不巧,我跟著爸爸。
那時候我哥已經住校了,幾乎不怎麼回家。
家裡隻有我、保姆和爸爸。
可爸爸也不怎麼回家。
保姆阿姨每天到點就下班了。
於是偌大的別墅裡隻剩下我一個人。
晚上的我會掐著時差給在國外的媽媽發消息,她總會回我,讓我早點睡覺,不會讓我的消息落空。
我以為……
我以為和我住在一起的爸爸也會是這樣的。
可是沒有。
很久才回家一次的爸爸無視了我畫的全家福,看著我放在茶幾的蠟筆,十分不悅。
「周宓,你到底在做什麼?」
「家裡這麼亂是你搞的嗎?」
他的語氣裡除了厭煩,似乎沒有夾雜其他的感情,就連我的道歉都顯得很小聲。
「整理好。」他吩咐著,上了樓。
於是一樓又隻剩下我一個人。
就好像,他沒有回來過一樣。
我收著桌上的蠟筆,卻在無意間打碎了放在茶幾上的煙灰缸。
那一刻,我抬頭就看見了站在樓梯上往下看的父親。
毫不避諱的對視。
就想看垃圾的眼神。
「笨手笨腳的,和你媽一樣。你這樣沒有人會喜歡你。」
後來我稍微大點時,總能看見他帶不同的女人回家。
那些女人都希望我離開這個家,可又不願意看見我爸給我花錢,隻能一個勁地說我的壞話。
他看我越來越不順眼。
直到那天,我哥回來,丟給了我一把鑰匙。
「就當我給你的生日禮物。」
雖然和我同齡的很多二代都有自己的房子,可我在收到我的第一套房產時,還是有些興奮。
從那之前,我和我哥別說交流了,就連見面的次數也屈指可數,他站在原地有些不自然地說道:「喜歡什麼軟裝,我帶你去挑?」
我看著他,突然想到前不久父親剛把公司給了他。
於是我默默往後退了一步:「謝謝,但還是我自己慢慢買吧。」
再往後,我就這樣長大了,成了剛出道就稍有起色的女明星。
可剛出道即全網黑。
【不是吧,究竟誰會喜歡周宓啊?演技一般,長得也一般,喜歡她的都是紅人粉吧。】
【不是,大哥,你眼瞎,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你說她長相一般?】
【她又不是愛豆,哪來的紅人粉?】
【她應該很愛營銷吧,剛出道營銷就比女主還多,什麼成分我不說。】
【就是啊,沒見過哪個演員那麼愛營銷的,和公司老總有一腿吧。】
【我說上面,能不能別動不動造黃謠?再憋不住也不能張嘴就拉啊。】
【她粉絲會控評,跑了跑了。】
【剛出道路人緣就這麼差,下次別的導演都不敢請她了吧。】
【出道即糊第一人。】
【……】
那天的我始終在想:是不是我天生就這麼倒霉啊?
如果我不會自我排解的話,說不定早就死了。
可那天帶著怨氣的我進了家門。
許久未見的父親再見面時依舊本心未改:「好不容易一家聚在一起,你甩什麼臉?」
坐在沙發上的媽媽聽到後,幾乎立刻反駁:「不餓就待會兒吃,你好好和她說話不會啊?」
可另一方沒有收斂,反而引起了更猛烈的爭吵。
「我還要怎麼好好說話?你脾氣好,當時你帶她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