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不放心把爺爺交給別人照顧，可集團那邊事情也很緊急。

就在我兩難時，裴季川自告奮勇照顧爺爺。

我感激地望向他，

他在我肩上拍了拍，露出一個讓我安心的笑容，仿佛在說：

【放心吧，爺爺交給我來照顧，你去忙集團的事。】

有他顧著家裡，我又重新把精力投入到集團中。

9

幾天後，裴季川突然出現在公司。

前臺直接把他領到我的辦公室。

我開會回來，就見他坐在會客沙發上，面前擺著老宅的便當盒。

見他來，我急忙開口問道：

「爺爺這兩天怎麼樣？」

他一開口就讓我安心：

「醫生說恢復的不錯。」

聽到這個消息，我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你很久沒回家了，爺爺讓我過來看看你，還帶了沈姨燉了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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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姨燉的湯一貫是好喝的，忙到忘記吃飯的時候我就饞這一口。

我抬頭衝他笑了笑：

「謝謝你幫忙照顧爺爺。」

話音剛落，助理敲門進來：

「小黎總，不好了。

「醫院裡的那個工人病情惡化了。」

什麼？

我心下一驚，急忙跟著助理趕往醫院。

醫院已經第一時間搶救，可結果不盡如人意，那位工人還是去世了。

我盡力妥善安排了他的後事，安撫了工人家屬。

離開時總隱隱約約之間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沒辦好。

再回到辦公室，已經是下午 6 點了。

裴季川已經回去了。

婚禮結束後，我們沒怎麼見過面。

但每次見面他似乎都很開心。

我加班或者應酬晚回家的時候，也總能在客廳看到他等我。

雖然是協議結婚，但他好像一直在認真地扮演著丈夫的角色。

看著桌子上涼掉的湯，我心裡生出了一絲的內疚，片刻後又消散的無影無蹤。

哼，這是他自願的，是我值得！

10

因著這次工地的事故，董事會裡的幾位董事私底下議論紛紛。

我讓助理訂了一個包間，宴請了這幾位。

公司安穩無事的時候他們裝的乖巧順從。

但隻要一有風吹草動，這些人的心就搖擺不定。

尤其是張董，擅長擾亂人心，是正正經經的害群之馬。

晚宴上，幾位董事面面相覷。

剛聚在一起說過壞話就被當事人請到一桌上吃飯，當然不能是偶然。

隻是誰都不知道，是怎樣走漏了風聲。

我端著酒杯站起來發言：

「幾位都是集團的最重要的董事。

「今天請大家吃飯，也是為了消除大家對我的誤解。

「在座各位都是我的前輩，其中一位願意給我機會修復我和大家的關系，我非常感動，日後定會報答。」

看他們互相打量彼此，眼裡充斥著不信任，我就知道目的達到了。

酒過半巡，眼神迷離，眼前竟然模模糊糊出現了裴季川的身形。

他不顧周圍人打量的眼神，扶起昏昏欲睡的我離開酒桌。

撲面而來的冷氣帶著他身上好聞的冷松的味道包裹了我。

我貪戀這味道，不由自主地往他懷裡縮了縮。

這時，張董伸手攔住了他：

「就這麼輕易帶走小黎總，不合適吧。」

裴季川居高臨下地譬了一眼：

「我是你們小黎總的老公，我帶她回家，你覺得哪裡不合適？」

張董看著裴季川，感到些許的不舒服。

卻依舊嘴硬：

「哼，平時看這臭娘們絕情絕愛跟個滅絕師太似的。

「你給說說，她在床上什麼樣。」

他好不容易煽動起來的人被我輕飄飄的幾句話打破聯盟，憋著一晚上的火沒處發，卻依舊隻敢在我醉酒後佔幾句便宜。

聽到這話的裴季川眼睛幾乎要冒出火來。

他把我輕放在沙發上，拂去我臉上的碎發，轉身一拳揮向張董。

人被打倒在包廂角落，緊接著裴季川的拳頭一下一下地落在身上。

拳拳到肉，幹脆利落。

他邊打邊說：「她什麼樣也是你能肖想的？你給她提鞋都不配！」

他的力氣大的出奇，兩個人竟然一時沒有拉開他。

直到把人打的滿頭滿臉全是血，他才起身拿起椅子上張董的外套慢條斯理地擦幹手上的血跡，帶著我離開。

11

宿醉最大的特點就是斷片。

第二天起床的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吃早餐時，坐在對面的裴季川臉色不太好看。

沒等我問，他突然開口：

「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以後不要跟集團的董事私下見面。」

我不明所以：「怎麼了？」

「就是……董事會議之外，還是不要跟他們見面了。」

他欲言又止。

他莫名其妙的幹涉我的工作，又不說明白原因。

我自然不快，果斷拒絕：

「不行，我以後用得上他們，現在不能得罪。」

這時秘書發來微信：

「黎總，昨天裴先生接您回家的時候，把張董打了。

「今天一大早，黎威帶著張董太太來鬧事兒了。」

什麼？

我抬頭看著他，質問道：「昨天你把張董給打了？」

「他說了輕薄你的話……」

我一下子急了，語氣不知不覺的拔高：

「那也不能打他啊！

「你以為你是誰啊。

「為什麼要幹涉我的工作！

「我們隻是協議結婚好嗎？

「遲早要離婚的，你管我這麼多幹嘛？」

連天的煩躁、怒火被我一股腦地衝著裴季川發泄出來。

他被我吼愣了，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隻是愣愣地，長久地看著我。

眼神中帶著不可置信和失望。

沉默中我聽到裴季川顫抖著的聲音：

「所以，從你答應跟我結婚那刻，就想好要跟我離婚了是嗎？」

我被他問的一徵，不知該如何回答。

是，也不是。

此刻，我不說，似乎也是說了。

他眼眶微紅，抬頭時似乎有淚滑過。

整個人被悲傷籠罩著，破碎的像是被主人拋棄的舊娃娃。

他起身從房間裡拿出兩份打好的離婚協議，找了根筆刷刷籤上自己的名字，放在了我的面前。

「今天我就會搬走，什麼時候你要離婚，提前告訴我。

「在這之前，你有需要，我會配合你在爺爺面前演戲。

「這份離婚協議，本就是給你的。

「為了讓你能夠沒有後顧之憂地跟我結婚。

「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

我拿著他已經籤過字的離婚協議說不出話。

為了讓我安心結婚，他竟然一早就準備好了離婚協議給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也沒想過這麼快離婚的。

看著他轉身離開，我感覺心裡空了一塊。

這段時間以來，我們雖然沒有什麼親密的交往。

但他像綿綿春雨一般沁潤我的生活，無微不至地體貼照顧我。

不知不覺中我已經習慣有人在家等我，習慣加班回來看到他淺淺的笑，聽他溫厚磁性的關心。

我完全沒有意識到，我對他產生了依賴。

12

裴季川真的走了。

爺爺的病好了之後，他便真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聽管家爺爺說，裴季川告訴爺爺要跟我住到公司附近的公寓裡過二人世界，爺爺滿心歡喜的答應了。

可離開老宅後的他跟我斷了聯系。

我似乎真的弄丟他了。

我壓下心底的失落和不甘，重新把精力投入到工作裡。

我給受傷工人家屬提供了足足的補償，安排了他們的住房和子女的就業，獲得了他們的諒解。

黎威出差回來，狠狠地責罵了項目負責人。

念在他過去對集團勤懇工作多年，隻是開除了他。

不過事故已上報，想必他日後也沒辦法在這一行業呆下去了。

本以為一切都結束了。

半年後，

一條視頻突然在傍晚 8 點悄無聲息地登上熱搜。

視頻裡一個女人摟著她二十幾歲的兒子聲淚俱下地控訴我的罪行。

我認出了她，是那位過世工人的妻子。

當初我補償了她們 200 萬並安排了住房和她兒子的工作。

可視頻裡的她卻在實名控訴我用錢買她丈夫的命，還打傷了他的兒子。

網上輿論甚囂塵上，就連股價都有所波動。

輿論一邊倒，所有人都在罵我是個草菅人命的資本家。

我被爺爺緊急叫回老宅。

「人命關天的事情！連個工人家屬都搞不定？」

黎威站在一旁很著急的樣子：

「爺爺，妹妹是一時疏忽，她認錯了您就別生氣了。」

可我沒做過的事怎麼認？

我梗著脖子不說話。

「當初我就不該縱容你去公司！」

「集團你不用去了，安心在家當裴太太吧！」

爺爺氣衝衝地轉身離開。

他走後，黎威露出了得意的笑：

「初初啊，給工人賠了那麼多，要落實在紙上的呀。

「窮山惡水出刁民的例子，我們看的還少麼。

「對底層工人你哪來這麼大的信任啊？」

他湊近我耳語：

「老老實實回家當你的裴太太，我可以保你衣食無憂。

「如果還想回到集團，那就不僅僅是回家反思了。」

我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這事兒竟然跟他有關系？

還是說黎威為了將我逐出集團竟敢鬧出人命。

我苦笑一聲，

我何德何能讓活生生的一個人因我而殒命。

13

我失魂落魄地離開老宅，把自己反鎖在公寓裡，整日閉門不出。

大概是爺爺怕我餓死吧。

派了沈姨每天一日三餐過來做飯。

可我提不起精神，想到有人因我而喪命，我就難過的直犯惡心。

短短一個月，瘦的沒了人形。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跟原來判若兩人。

在黎氏嘔心瀝血工作多年，如今被人陷害卻沒辦法為自己辯解一句。

被自己的哥哥害的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真是世事難料啊。

財經頻道正在播報的內容引起了我的注意。

業內新出現的一家公司，靠著自主研發的新技術在短短半年內殺出一條血路，成為眾多 500 強企業爭相合作的首選。

主持人採訪公司老板，

那人腼腆一笑，對著鏡頭侃侃而談，十足的商業精英。

看著他臉上熟悉的腼腆笑容，

這不是裴季川還能是誰。

電視裡的他一席筆挺的深色西裝，搭配款式簡約的白色誠意，領帶挺括，渾身的氣質矜貴而散漫。

說話得體，撩人而不自知。

完全沒有了在我面前受氣包的模樣。

想到這，我自嘲地笑了笑。

這就是風水輪流轉吧。

現在的裴季川，是受人追捧的行業新貴，

他不再需要我的幫助，我也沒有什麼能給他的。

我們……怕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14

一覺睡醒，天已盡黑，屋裡空無一人。

巨大的孤獨包裹著我。

我突然感覺茫然。

接下來的人生要怎麼過？

路要怎麼走？

真的要困在這兩百平房間裡一輩子嗎？

我前二十多年的努力是徒勞嗎？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我從自我否定中拉扯回來。

一開門，竟然是裴季川。

他拖著行李箱，頭上肩上沾著雪，撲面而來的冷氣讓我打了個冷顫。

卻也讓我清醒，帶我回人間。

「你怎麼會來這裡？」

「你能讓我先進去嗎？」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單薄的睡衣，僵持在門口也不是回事兒。

等我換了衣服從臥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