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清清出這種事，就是因為從小沒媽缺愛導致的，說到底也怪我，因為有了江月，才忽略了對她的管教。」
我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真不知道我媽是怎麼能說出這番話的。
我爸徹底被我媽對許清的無底線縱容震碎了三觀，氣得久久沒說出話來，最後「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後來的半個多月，在我媽的悉心照料下，許清漸漸走出陰影恢復了正常。
那三個混混也被正式提起公訴，等待庭審。
這時，失聯的舅舅終於回來了。
許清從小養在我媽身邊，和舅舅相處甚少。
看見他上門也沒什麼反應。
倒是我媽看見舅舅過來，便端茶送水地很是熱情。
我媽和舅舅的感情一直很好，否則也不會撫養許清這麼多年。
舅舅剛一落座就從包裡掏出一張紙來。
「許清，這是一份諒解書，你趕快給它籤了。
「你就說和那幾個小伙子都是戀愛關系，不存在什麼強迫，這樣人家也能少判點。」
其實上輩子許清出事後，舅舅就上門找過我爸媽的麻煩。
說好好的女兒交給我們家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舅舅不依不饒地向我們索要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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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媽做主，將我的車禍賠償款分給了舅舅一半。
我沒想到，這次他竟然又要求女兒給犯罪嫌疑人出具諒解書。
我媽都有點呆住了，不可思議地說道：「哥，你這是什麼意思，清清可是被那幾個畜生糟蹋了啊！」
舅舅聞言白了我媽一眼，指著瑟縮在一旁的許清罵：「要不是她不檢點，別人能去搞她嗎？」
「你問問她，為什麼這種事就被她遇上了。現在別人家願意出三十萬讓她寫諒解書已經很好了，不然那不是被人白睡了嗎？」
許清紅著眼反駁：「你哪裡養過我了，這些年都是我姑姑養的我。要是我媽還在，她肯定不能讓你這麼對我。」
說到這，舅舅和我媽不約而同露出尷尬的表情。
尷尬過後，舅舅抄起牆角的掃帚就朝許清身上打去。
最後還是我爸回來結束了這場鬧劇。
11
得知事情經過後，我爸對著我媽破口大罵：「我早就說了你那個哥哥不是個東西，他這不是賣女兒嗎？這世上哪有這麼當爸的。不是我說，要是你嫂子在地下知道他這麼對待許清，估計都要氣得爬上來找他。」
我媽難得地在我爸面前軟了脾氣：「這次我哥做得確實太過分了，我明天去他那找他好好說說。」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媽就出了門。
我注意到，今天她穿了她平時最愛的那件大衣，甚至還罕見地畫了妝。
我覺得有些奇怪，卻也沒多想。
最近除了許清的那些糟心事避不開，其餘的時間我都花在了學習上。
上輩子我被截肢後，我媽就去學校給我辦理了退學手續。
她說：「你都這樣了還讀什麼書，就算考上了大學也沒用，畢業後都沒單位願意要你，還不如給我節約點錢呢。」
當時我覺得自己這個樣子確實是拖累了爸媽，所以也平靜地接受了我再也不能讀書這個現實。
可這輩子，我一定要努力學習，實現我曾經的夢想。
後來不知道是我媽在舅舅面前說了什麼好話，舅舅竟然也不再提讓許清籤諒解書的事了。
其實這個諒解書就算籤了也沒用，輪奸罪屬於公訴案件，追不追責並不是當事人說了算。
我們家好不容易安靜了幾天。
我媽隻顧著許清，沒工夫搭理我。
許清忙著抑鬱，也沒空來找我茬。
很快到了新年，我媽給許清買了一整套的新衣，寓意著洗去舊年的霉運，幹幹淨淨迎接新的一年。
和往常的每一年一樣，我媽還是沒給我準備。
她給我買的衣服從來都是大一碼，這樣我每年都有「合身」的衣服穿，自然不用另買。
可是沒關系，我爸和往常一樣給我準備了。
以前我還會因為這個失落，但現在，我已經認清了我和我媽母女情分淺的事實。
心裡不再抱有期望，自然就不會失望。
大年三十吃團圓飯，我媽把舅舅也叫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事情發生得太多，我媽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吃飯也沒胃口，憔悴得很。
我爸做了一大桌子菜，可我媽吃了沒幾口就面露不適。
在連續吃了幾口肘子後，她終於忍不住幹嘔起來。
我爸連忙給我媽倒了杯水，好奇地說：「這肘子還是新鮮的，不會吃壞了肚子吧？」
「姑父，最近姑姑經常嘔吐，還嗜睡，要不還是帶她去醫院看看吧。」
許清好心提醒。
聽完許清的話，我爸臉色變了變，又朝舅舅看了一眼。
將我媽拉到一邊低聲問了一句什麼。
很快我看見我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嘴裡喃喃道：「不會吧……」
見狀，我爸披上外套拿起錢包就拉著我媽往外走。
剩下我和舅舅還有許清三人面面相覷。
吃完團圓飯後，舅舅就又出門打牌了。
我回房間繼續看書，過了一會兒我發現許清一直站在我門口。
她陰惻惻地開口：「姑姑應該是懷孕了，恭喜你要有弟弟妹妹了。」
我心中咯噔一下，上輩子沒聽說我媽懷過孩子啊。
許清見我沒反應，繼續說道：「要是姑姑真的生了二胎，你覺得我們倆還有啥好日子過嗎？」
我無語地看了她一眼：「你是怕你的寵愛被分走吧，我媽生不生孩子是她的事，跟我沒關系。」
這是真心話，反正我已經被忽視成這樣了，再來一個也無所謂。
許清見我油鹽不進，氣得轉身進了自己房間。
12
下午爸媽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個好消息。
我媽真的懷孕了，看 B 超都已經有三個多月了。
可他們倆臉上都沒有什麼喜色。
第二天我爸便給我媽收拾好了行李，並問我要是他們倆離婚了我選擇跟誰。
我毫不猶豫地說：「我當然選爸爸。」
爸爸聽見後欣慰地笑了。
我媽看著眼前的行李，紅著眼質問我爸：「你真的這麼狠心？是不是親生的有那麼重要嗎？生出來他也是要喊你爸爸的呀。」
這句話的信息量讓我驚掉了下巴。
我媽竟然出軌了，還懷上了別人的孩子。
這等毀三觀的話徹底激怒了我爸，將我媽的行李加人統統扔了出去。
第二天，舅舅上門接走了許清。
這個家終於隻剩我和我爸了。
正月初七，民政局剛一上班，我爸便去和我媽領了離婚證。
後來在旁敲側擊下，我才知道原來我爸為了我媽的身體著想，在她生完我後就瞞著所有人去做了結扎。
簡單來說，我爸現在根本沒有生育能力，又怎麼可能讓我媽懷一個三個多月的孩子。
我又問過我爸知不知道我媽的出軌對象是誰，我爸說他也不知道，還說我一小孩幹嗎要問這麼多。
可是雖然我外表還是十五歲，心子卻已經有二十五歲了。
為了不引起我爸的懷疑，我沒有再追問下去。
沒多久，我和我爸就都知道了我媽的出軌對象到底是誰。
13
我媽竟然和我舅舅結婚了。
他倆還在酒店擺了十幾桌，請了不少親戚朋友參加婚禮。
我這個繼女加外甥女當然也在邀請之列。
我沒想到，重生之後我不但腿沒斷，還能參加我媽的婚禮。
這個世界太魔幻了。
看著臺上一臉找到真愛的兩人，我都快吐了。
這不是亂倫嗎？
可後來我終於知道，他倆還真不是亂倫。
我坐的那桌都是老人，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讓我拼湊出了事情的真相。
我媽和我舅壓根沒有血緣關系。
我舅是我外公外婆抱養來的。
當初外公外婆結婚幾年沒有生孩子，便聽了別人的建議抱了個孩子先養著。
果然沒多久我外婆就懷上了我媽。
我媽和我舅可以說是青梅竹馬, 很快便暗生情愫。
可那時候人們思想封建，就算沒有血緣關系, 總歸是姓一個姓，是萬萬不能在一起的。
可後來我媽還是和舅舅偷食禁果，甚至珠胎暗結有了許清。
生下許清後, 我媽卻沒有選擇和舅舅在一起。
也許是人言可畏，她嫁給了我爸，又生下了我。
我媽肚子裡這孩子也是舅舅的。
至此，我才終於真正地釋懷。
原來許清真的是我媽的親生女兒, 還是和相愛之人生的。
在我媽心裡, 我當然比不上許清了。
14
回到家後, 我將事情原原本本講給了我爸聽。
沒想到我爸倒是比想象中淡定。
他也露出一絲釋懷的苦笑：「我早該知道的，你媽和你舅舅的感情好得太不尋常了。她對許清那麼疼愛，甚至超過了你這個親生女兒，我太傻了, 被他們騙了這麼多年。」
我安慰我爸，他還有我。
沒多久, 我媽的消息再次傳來，她躺進了醫院。
聽說是許清將她推下了樓梯, 她當場血流不止。
等舅舅發現再將她送進醫院, 她腹中足月的孩子早已沒了胎心。
不僅如此, 我媽還因為失血過多被摘除了子宮。
那孩子生下來是個男孩兒，舅舅氣得要打死許清, 又被虛弱的媽媽攔住了。
「別怪清清，她隻是太缺愛了, 也是我們當初對不起她。」
不知道我媽有沒有意識到，正是因為她的溺愛，才造就了如今的許清。
又過了沒多久，舅舅開始徹夜不歸, 聽說在外面養了好幾個姘頭。
我媽發現後和小三進行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打鬥。
最後舅舅開車載著小三揚長而去，我媽倒在地上失聲痛哭。
原來所謂的真愛也不過如此，得到後再也不會珍惜。
等我高考那年，我媽當了外婆。
許清自從經歷那件事之後就再也不願意回到學校，整日跟著社會上的混混玩樂。
二十歲就懷上了孩子，孩子生完後月子都沒坐, 將孩子丟給我媽就跑了。
這一番折騰下來，我媽老了一圈。
前不久她外孫生病, 因為拿不出住院押金, 甚至將借錢電話打到了我爸這。
那次之後我爸將她的聯系方式統統拉黑。
高考分數出來，我順利考上了一所 985 學校。
我爸給我舉辦了升學宴。
「江月！你都十五歲了，就不能懂懂事？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自私？」
「（漆」尤其許清生的女兒我得替她照看著，那可是我親外甥女。
聽到這，看著不遠處滿臉自豪和親戚寒暄的爸爸, 我笑著對電話說：
「對不起舅媽,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爸可隻有我一個獨生女，我媽早就死了，我又哪裡來的什麼親外甥女？」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哽咽：
「月月，不是的, 你可是媽媽親生的，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我面無表情掛斷了電話。
漆黑荊棘已然過去，從此我的人生隻剩坦途。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