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什麼態度,楊勤說賬號你都沒留,你讓他怎麼接手你的工作?!」
「反正我交接了啊,交接清單上還有你的親筆籤名呢,你想不認賬?」
說完,將交接清單的照片發了過去。
當初我特意搞了兩張交接清單,公司交一份,我自己帶走一份。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把賬號交出來?!」
「這話說的,賬號我又沒拿走,我交什麼交?你們那時候可是立馬就把我的電腦鎖了的。」
「那你總得告知在什麼地方?!」
蔣萬鈞完全沒意識到他現在已經不是我的領導了,仍然一副咄咄逼人的嘴臉。
「我記性不太好,無可奉告!」
所有賬號信息,存儲在電腦裡。
蔣萬鈞還不算笨到家,在我離職之後,讓人將我電腦上的內容都備份了一份。
不過我存放賬號的文件,放的目錄很深,還加了鎖。
他們能找到算運氣好,找不到,隻能怪自己倒霉了,畢竟我可是「交接」過的。
「你是不配合了?」
他提高了音量,我已經能想象出他惱羞成怒的樣子了。
「怎麼辦呢?要不你報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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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未等他說完,我直接掛掉電話,心中那一股鬱氣消掉不少。
手機上收到了小吳給我發來信息:
【林姐,蔣萬鈞現在是真急眼了,產品要升級,卡在運維這裡了,楊勤沒辦法授權。】
看來蔣萬鈞接下來幾天很有可能會繼續騷擾我,我幹脆把他的聯系方式都拉黑。
7
仲裁迎來第一次調解,蔣萬鈞和宋靜兩個人一起出席了這次調解。
凱雲給出的條件是,給 N+1 個月的補償再多加一個月交接費。
蔣萬鈞終於發現,我沒交接,還真運行不下去了。
研發更新的功能遲遲沒能更新到生產環境,壓力全部給到運維,蔣萬鈞作為主管經理,當然也難辭其咎。
楊律師當場拒絕他們的條件,並提了我們的要求:
2N+1 共 15 個月的賠償,另外還有這半年來超額工作時間要付加班費,以及今年未休完的年假補償。
法定工作時間是每周 40 個小時,這半年來,我每周工作 80 個小時以上,總共加班時長超過 1200 小時。
被裁前,我就將每天的打卡數據做了留存。
楊律師話還沒說完,就被蔣萬鈞無禮地打斷了。
「加班還想要錢?那是你工作效率太低!」
既然已經撕破臉了,我也不再慣著他:
「拜託你去調查一下其他公司運維人員的配比再出來嗶嗶,不過你對這個又不了解,或者說對運維一竅不通,卻還偏要觍著臉皮當領導。」
「你說說,你作為運維、支持、安全三個方向的領導,你對我們的工作有屁點貢獻嗎?你對我們的工作內容了解嗎?看得懂代碼嗎?」
「屁都不懂,每天在公司拍馬溜須,有你這種人,公司遲早倒閉!」
蔣萬鈞萬萬沒想到一直沉默的我會對他爆粗口,愣了一會,氣得臉都紅了,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林晗,誰給你的膽子?」
我趁機火上澆油,挑眉望向他,似笑非笑:
「呦,惱羞成怒了?我說得難道不對?那你反駁我啊,寫一段牛逼的代碼狠狠打我的臉啊?」
他被我激得,衝過來想打人,被人幾名工作人員拉住了,我故意湊過去,輕輕拍著我的臉:
「理虧想打人啊?打啊,不打是孫子。」
不得不承認,我這個舉動也挺賤的,但是隻要能氣到他,我就解氣。
工作人員見我們根本談不攏,隻好解散,讓我們走訴訟流程。
8
楊律師第二天就去法院提交了訴訟請求。
原本以為是場持久戰,但是沒想到蔣萬鈞那邊率先提出和談。
前幾天和小吳也聊過,蔣萬鈞現在壓力很大,其他幾個部門一致壓著他解決問題。
他是新來的陳副總裁的人,盡管有高層護著,但也遭不住每天被人追問,此前接替我職位的楊勤頂不住壓力,直接提出要離職不來了。
他現在焦頭爛額,一邊安撫楊勤勸他留下來,一邊還要承受其他部門的怒火。
蔣萬鈞不得不求公司的法務聯系楊律師,想雙方再次約個時間進行談判。
楊律師打電話給我問我什麼時間方便去參與談判時,我正在外地度假,現在急的是他們,我想了想:
「要不下個月吧。」
「我準備先去外面浪一圈,下個月應該可以回來。」
當天我又接到了蔣萬鈞的電話,他換了一個手機給我打的:
「林晗,你現在能耐了是不是?」
「你是故意的吧?你這種人早就該開掉你!現在你的所作所為,已經惹怒了全公司,我們會將你的行為,宣傳出去,以後別想在互聯網混了!」
被逼到這個份上,他還是學不會尊重人,開口就不說人話。
「好啊,請自便,拜拜。」
說完,我準備掛掉電話,對面傳來他的怒吼:
「林晗,你給老子等著!」
掛掉蔣萬鈞的電話,宋靜也來電話了,她半威脅半誘哄,說隻要願意回來重新交接,一切都好說。
「你還年輕,跟公司鬧僵沒有好處,隻要你現在願意回來交接,裁員賠償可以重新談。」
「那就按照上次調解時,楊律師提出的方案進行賠償。」
宋靜那邊沉默了,我卻聽到了一旁蔣萬鈞的聲音:
「算了,先答應她,先把問題解決了再說。」
宋靜沉吟片刻,同意了。
見目的已達到,我見好就收,和楊律師商量後,將和談時間約在了下周,他們想越快越好,但是我在外地,也不想那麼匆忙。
他們隻得咬牙同意了。
和談現場,蔣萬鈞和宋靜再也沒了以往囂張的氣焰。
對於楊律師代表我提出的 2N+1 的賠償,以及加班費和未休年假補償,甚至是我方的律師費也咬牙答應。
凱雲公司當場給我轉了小一百萬。
我同意可以線上交接一天,收費一萬元,以後按次收費,一次 3000。
我的話,讓蔣萬鈞氣得半死,又隻好答應。
宋靜也氣得不輕,邊嘆息邊搖頭:
「年輕人,不要把自己的後路給斷了。」
我微笑看向她:
「上次你給我開的離職證明,我丟了,麻煩幫忙重新開一張。」
雖然恨得我咬牙切齒,但是她不得不給我重新開了一張離職證明,並將離職原因改成了「個人原因」。
他們憋屈的模樣,與當初趾高氣揚開掉我的樣子,可真不一樣呢。
9
當天他們如約又給我打了一萬的交接費。
我通過了楊勤的好友申請,回答了他的一系列問題,也把賬號放置的位置和一些注意事項告訴了他。
既然收了一天的費用,我也沒有藏私。
他問的基本都是非常基本的問題,看得出他真的是個新手,甚至連 linux 三件套都用得不熟,也不會編程語言。
至於像負載均衡高可用容器這些內容,他更是聽都沒聽過,一問三不知。
他甚至問我容器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取這個名字?
我無語扶額,隻得回了一句:
【不知道就去問度娘吧。】
讓我有點懷疑他到底是運維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學生。
蔣萬鈞招人還真是敷衍。
不過這也不關我的事,他們以後出了問題,也是他們自己的事。
後來有一天,楊勤突然在微信又問了一個很簡單的問題,這種問題在網上都能找到答案,他們又沒給我咨詢費。
我就沒回他,他又很理直氣壯地催促著我:
【在嗎?問你問題呢。】
【不回是嗎?死了?】
【裝尼瑪呢?!快給老子死過來!】
【知道了,不就是要錢嗎?等你死了,老子給你多燒點。】
不得不說,被蔣萬鈞看上招進來的人,確實不一樣,連脾氣品性都是一樣一樣的。
看著他叫囂的話,我勾了勾唇,在對話框中緩緩打出了一行字符:
【sudo rm-rf/*】
本想氣氣他,幾分鍾後,他發來了一連串的文字:
【那是什麼命令?!】
【怎麼什麼都看不到了?】
【救命啊!現在該怎麼辦啊?】
【完了完了。】
【我百度過了,你還真狠毒!難怪會被開掉!活該,聽說被裁了快一個月還沒找到工作吧?】
【你這種人就活該!】
【老子命令你,你快來公司幫我把服務器修復好,否則我跟你沒完!】
雖然早知道他是新手,但我沒想到他能新到這個程度,看著他發來的滿屏的文字,我已經想到他滿嘴噴糞的樣子了。
【我又沒說讓你去執行這條命令。】
【你不會直接去執行了吧?哈哈!】
【這是你自己的事,與我無關!】
我幸災樂禍的嘲笑,讓他徹底破了防:
【笑你媽呢!】
【你等著,我要告訴公司,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也不甘示弱:
【好啊,最好去報警。】
【發條命令就去執行,我叫你去吃屎你怎麼不去呢。】
【要不帶上你們領導一起,你們給我跪下磕頭,說不定我一好心,就幫你們恢復了。】
【蠢貨!】
當我打完最後兩個字發出去時,對話框顯示了一個紅色感嘆號,我被他拉黑了。
蔣萬鈞給我打電話問我能不能立馬來公司幫忙恢復一臺服務器,或者重新部署也行。
我慢悠悠地回道:
「那是另外的價錢。」
他氣得直接掛斷了電話,後來聽小吳說,楊勤刪了一臺生產環境的服務器,好在不是高峰時期,公司請了專門的專家來進行恢復。
楊勤被公司辭退了,蔣萬鈞痛定思痛,發現還是不能用太便宜的,於是從別的廠高新挖了個 title 很高的人,聽說薪水是我之前的 2 倍。
蔣萬鈞得意洋洋地告訴我:
「別以為凱雲就離不開你了,以後再也用不著你了。」
我反唇相譏:
「看把你能耐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上天了呢,花了 2 倍的薪水請個人幹同樣的活,還沾沾自喜!」
10
拿到賠償金後,我準備考公,每天都在忙著刷題復習。
有一天許薇突然告訴我:
【林晗,你進了互聯網圈的 HR 黑名單了!】
說完,她給我發了截圖過來,隻見在一個共享的微信文檔中,清楚地記錄了我的個人信息以及我的「劣跡」。
我的個人信息包詳細記錄了我的姓名、性別、年齡、身份證號、戶籍所在地。
而劣跡一欄,清清楚楚地寫著:
【林晗為人性格孤僻,難相處,眾多同事反饋溝通困難,以自我為中心。在凱雲公司工作期間,工作能力差,玩忽職守,給公司和其他同事帶來不少麻煩。並且在被開掉後,拒不交接,惡意仲裁索賠,建議永不錄用。】
不用想這一定是宋靜幹的,許薇的回復印證了我的猜想:【我看了一下記錄,這條數據就是宋靜填上去。】
公司賠了我那麼多錢,對於宋靜來說,肯定是將我視為她職業生涯的汙點。
但是因為這個,就對我進行報復,將我的個人信息公布於眾並公然詆毀我,實在太過分。
雖然我決定不再進互聯網工作,但也容不得別人詆毀我,我立馬聯系楊律師,楊律師明確告訴我,宋靜的行為已經違法,可以對她進行起訴和索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