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傅臨州，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提笑笑？笑笑已經死了，這下你滿意了？
「你剛才踩碎的那個項鏈裡面裝的是她的骨灰，你的心裡真的有過女兒的存在嗎？哪怕一點點也好。
「你放心好了，往後餘生，我們母女倆都不會再打擾你們任何人的生活……」
我的聲音裡是前所未有的冰冷，甚至不帶一絲的感情。
平靜得讓人覺得可怕。
像是一種心灰意冷後的絕望。
8
傅臨州隻覺得自己內心的那種抽痛感再次增強，疼得他就連呼吸都變得有一絲困難。
他極力想要保持鎮定，眼睛依舊死死地瞪著我。
「高雅樂，別妄想著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我的底線。我對你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虧你也是當媽媽的人，你不是曾經跟我說女兒是你的全世界嗎？你現在這樣咒女兒死，你還是個人嗎？」
傅臨州一聲聲的控訴砸在我身上，我卻隻是不屑地笑了笑。
人死了才來關心，有意思嗎？
遲來的深情永遠比草賤。
我狠狠一把甩開了被他束縛住的手，眼神冰冷。
「滾開，別碰我，你也沒有資格提女兒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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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臨州還想再說點什麼，卻被一旁的唐棠給搶先，後者語氣裡帶著濃濃的嘲諷：
「樂樂姐，我知道你看不慣我，但你也不至於把對我的怨氣施加在一個小孩兒身上吧？
「我剛才還收到笑笑幼兒園的班主任給我發的消息，說今天她在學校很乖。結果你這個當親媽的居然說她死了。你就不怕這句話被笑笑聽到了，這輩子都不認你這個媽了？」
我沒想到唐棠臉皮會厚到這種地步，她明知道女兒已經死了，卻還在一次又一次地拿這個做話題。
唐棠每說一句，傅臨州的臉色就變得陰沉一分。
很明顯，他又一次相信了唐棠說的話。
傅臨州眯著眼上下打量著我，到最後更是不屑地笑出聲，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看向我。
「高雅樂，說吧，你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你演這麼大一出戲不就是想從我這裡得到好處嗎？隻要你給棠棠道歉，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滿足你。就別在這兒裝，說女兒死了，你不嫌晦氣嗎？」
我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拽出來，摔在了冰天雪地裡一樣。
如果可以，我比任何人都期待，這隻是一個玩笑。
可是我的女兒已經回不來了不是嗎？
我盯著眼前的兩人咬牙切齒地開口：
「如果可以，我恨不得你們兩個人馬上去死，去給我的女兒陪葬。」
傅臨州見我油鹽不進，最後的一絲耐心也被消磨殆盡。
他一隻手狠狠地捏著我的下巴，就像是要把我的骨骼捏碎一樣。
「高雅樂，我已經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是你自己不珍惜。做母親做到你這種地步也是笑笑可憐，她沒有你這樣的媽！
「我現在就給笑笑的班主任打電話，要是她還活著，你立馬就給我滾出這個家，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她。」
傅臨州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作勢要打電話，一旁的唐棠卻突然慌了神，想要上前阻止。
「臨州哥哥，這種小事哪裡用得著麻煩你，老師一天要照看那麼多的孩子也怪忙的，我們做家長的就別給她添亂了。
「你看我這兒還有聊天記錄呢！這不是他們班老師剛給我發的消息嗎？」
唐棠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手機遞到了傅臨州面前。
果不其然，備注和頭像一一對上。
像是證實了我撒謊的行為，傅臨州看我的眼神變得更加厭惡。
「高雅樂，你還真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啊！就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可以利用，從今天開始，你休想再見女兒一面。」
9
我卻看著眼前道貌岸然的兩人忍不住笑出了聲。
做戲做得還挺全套的。
唐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擠進這個家嗎？
我讓步就好了。
反正這一切我早就不稀罕了，女兒也死了，他的威脅對我來說毫無作用。
「傅臨州，既然你對我這麼厭惡，籤字吧。不用你說，我自己會走，這輩子都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不知為何，我明明順從了他的意願，傅臨州卻仍舊不樂意。
他固執地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一個答案。
「我是不會籤字的，鬼知道你在耍什麼花招。我要讓你一輩子都佔著傅太太的名頭，卻過得跟路邊乞丐沒什麼區別，這就是我對你的懲罰。
「你不是最在意女兒了嗎？現在怎麼不為她考慮了？她還那麼小，你跟我離婚了，她怎麼辦？你難道要讓她小小年紀就生活在一個不完整的家嗎？高雅樂，你怎麼那麼自私？
「還是說，這些年你對女兒的好，全都是裝出來的？就隻是為了從傅家討到一點好處。我就知道你是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的女人。」
我再也受不了了，抬手用盡渾身的力氣給了傅臨州一巴掌。
我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在死後還誤會，是媽媽不愛她。
任何人都不能質疑我對我女兒的愛。
如果不是因為笑笑，我早就想離開這個世界了。
這下，傅臨州是真的怒了。
他自以為是在跟我好好說話，我卻蠻橫不講理地又給了他一巴掌。
俗話說得好，打人不打臉。
更何況他還是一個男人。
傅臨州忍無可忍，一張臉黑到了極致，他一隻手死死地拽著我的手腕，不讓我動彈半分。
「我今天一定要給你一點教訓。」
說罷他掏出手機給助理打了個電話：「小張，取消去國際學校讀書的名額，高雅樂的女兒不配得到這種待遇。另外，任何時候都不允許她們母女再見面。」
電話那頭支吾了好半天才有人開口：
「傅總……醫院的人難道沒通知您嗎？您的女兒笑笑小姐，在幾天前已經去世了……
「舉辦葬禮的那天，醫院的人也給您打了電話，可是……好像被您掛斷了……我以為……」
說完他的房子瞬間沉靜了下來。
四周靜得隻聽見眾人的呼吸聲，以及我默默抽泣的聲音。
我隻覺得這天底下怎麼會有這般可笑的人？
女兒死了這麼多天了，作為親生父親的他，到現在才知道真相。
可是又有什麼用呢？
我的女兒回不來了。
我也已經不愛了。
電話那頭的小張還在說什麼，傅臨州卻一句也聽不進去。
他隻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手也顫抖得，就連手機都快握不住了。
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後，傅臨州大吼了一句：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的女兒怎麼會死？是不是高雅樂這個女人收買了你？我告訴你，你最好實話實說，否則我讓你在這個城市再也找不到工作。」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還是一字一頓地開口：
「傅總，笑笑小姐是真的去世了，就在你把她關在陽臺的那天。笑笑小姐心髒病犯了，所以……」
10
傅臨州的手機從他手中脫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轉頭看著我：
「笑笑……她……她有心髒病？這麼大的事你為什麼沒告訴我？」
一時間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作為孩子的親生父親，他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
笑笑從出生起身體就弱，伴有心髒病。
我曾不止一次告訴過傅臨州，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趁早給女兒做手術，讓她擁有一個健康的人生。
可傅臨州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一拖再拖。
我記得很清楚，笑笑四歲生日那年，突然犯了很嚴重的一次病。
我整個人崩潰無助地給傅臨州打電話, 祈求他的幫忙。
換來的卻隻有他一句：「棠棠抑鬱症犯了, 她身邊離不開我。你有什麼事情你自己解決就好了，別來煩我。」
我幾乎是哭著求他：「笑笑心髒病犯了，現在就在醫院，生命垂危, 傅臨州我求求你了, 好不好？求你找最好的醫生來替她看看。」
「心髒病而已, 又不是什麼大事，死不了。你別給我添亂了，一會兒棠棠要是受到刺激, 情緒不穩定, 我要你好看，掛了。」
我已經崩潰得在 ICU 門口跪著祈求了一晚上。
或許是上天聽到了我的禱告，給了我一次機會，讓女兒成功地回到了我身邊。
但也是自那之後，我就清楚地認識到, 在傅臨州眼裡, 任何人都比不上唐棠重要。
我也曾跟他鬧過, 想要帶著女兒離開這個地方。
傅臨州卻怎麼也不肯同意。
他說, 我走可以, 但休想帶走傅家的骨肉！
為了孩子我隻能一忍再忍。
可沒想到就是因為這個錯誤的決定，淨白白斷送了女兒的性命。
看著我死寂一般的臉龐, 傅臨州心裡慌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看著那一堆白灰：「對……對不起樂樂, 我不知道……我以為……」
「以為我在撒謊，是嗎？傅臨州, 你以為你們什麼檔次, 值得我用女兒的性命來撒謊？
「這些年你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你寧願相信唐棠的鬼話，也不願意相信我的祈求，現在又何必在這裡貓哭耗子, 惺惺作態？這隻會讓我覺得惡心。」
我每多說一句，傅臨州的臉色就變得蒼白一分。
這件事的打擊對他來說不小。
就算他再怎麼不喜歡女兒，作為害死女兒的間接兇手，他也無法原諒自己。
他看著一旁還站著的唐棠, 沉寂在心底的怒火再一次湧了上來。
傅臨州上前狠狠地給了唐棠一個耳光：
「你這個騙子，你不是說我女兒還活著麼？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唐棠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
「臨州哥哥，你居然為了那個賤丫頭打我？」
她話還沒說完就又被打了一個巴掌。
「我奉勸你好好說話。」
到底是被嬌寵著的人, 如今被這樣對待, 唐棠索性也不裝了, 她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撲到傅臨州身上，對著他的臉一頓抓撓。
「傅臨州，你又在這裡裝什麼好人？你以為你女兒的死跟你沒關系嗎？就是因為你跟我糾纏不清, 才害死了自己的女兒，你休想把這個鍋甩在我的頭上。
「你跟我都是殺人兇手。」
一句殺人兇手抽走了傅臨州所有的力氣。
我說完這句話就把手機放在了一邊，獨自處理女兒的後事。
「（這」我卻無心繼續看他們兩個狗咬狗的畫面，一心隻想盡快離開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我走了, 帶著女兒的念想回到了當初生長的地方。
我走的第二天網絡上就出現了一個炸裂的新聞。
傅家少爺故意殺人後自首了。
被抓的時候他嘴裡還念念有詞：「對不起笑笑，是爸爸害了你……對不起老婆……」
我隻看了一眼新聞，便繼續趕自己的路。
這一切都是他們罪有應得。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