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狐妖晚枝 3917 2025-03-12 16:59:08

我撇過頭,看都不看他一眼。


見我不理他,席思容嘆了一口氣,突然問道:


「雞湯面,好吃嗎?」


他問的時候帶著一絲試探和小心。


很顯然,這雞湯面是他自己做的。


他期待著我的誇獎。


可我看他,卻冷笑了一聲:


「東施效顰,白費力氣。」


像當初的我一樣。


席思容臉色猛地煞白,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轉身跑了出去,仿佛傷心極了。


傷心就對了。


我故意的。


13


那日後。


席思容再沒來過。


聽下人說他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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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也沒去看他。


我在侯府被關了七日。


席戊钺隻是不允許我出府,卻不限制我在府裡的活動。


甚至不用我刻意打聽,就知道了我離開這三年發生的所有事情——


在我離開後不久,沈容被查出有了身孕,是個男胎,沈容有了子嗣,我又離府,哪怕席戊钺並未流露出將她抬為正房的打算,可她卻將侯夫人之位視作囊中之物,不再刻意討好席思容,甚至教唆下人哄著席思容賭博,卻被席思容發現。


爭執間,席思容推倒了沈容。


沈容流產了。


她又因上次故意落水,落下了病根,再無法生育,這成了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她。


沈容崩潰之下,在一個深夜,對席思容動了手。


席思容險些被掐死。


「你這個賤種!明明小時候我就該毒死你,是你克死了我的孩子!」


「死的人怎麼不是你?!生下來就是個短命鬼,如果不是江晚枝那個賤人擔心你,非要夜夜來偷偷看你,你兒時就被我那一碗碗的安神湯,灌得痴傻呆笨!」


席思容看著面目猙獰的女人,嚇傻了:


「你一直在害我?」


沈容冷笑:「你可能不知道吧?你之所以愛吃棗泥杏花酥,是因為我放了罂粟,吃多了會讓人上癮,可惜江晚枝為了討好你,竟然在我做時,在旁邊看著學著,讓我無法下毒,我隻能放了你。」


「你個短命鬼!怎麼死的不是你?!」


丫鬟告訴我,沈容被處置後,席思容傷心極了,整整病了一個多月才能下床。


也不知,這次會為我傷心多久。


念及此,我嗤笑了一聲,又問道:


「席戊钺呢,就這麼放棄了沈容嗎?」


下人知無不答:「自您離開後,侯爺每日都失魂落魄的,在朝政上也時時出錯,被聖上責罰,老夫人責怪容夫人沒本事,伺候不好侯爺,甚至一度動了為侯爺另娶妻的想法,雖然侯爺拒絕了,但容夫人卻恨上了老夫人。」


沈容在老夫人的膳食上動了手腳,害得老夫人病了半年,無法主事,侯府全權交給了沈容,沈容這才有了蠱惑席思容出錯的機會。


可她沒想到,卻被席思容無意中聽到了她和丫鬟的密謀。


自此事情敗露。


席戊钺大怒,怒斥沈容冷血不仁,滿心算計。


沈容嘲笑這侯府錦繡繁華下滿是髒汙,不算計她怎麼能有今日的富貴榮華?


席戊钺一氣之下,將沈容休棄,沈家也不願要她,將她送到了尼姑庵,不管她的死活。


上年冬,席戊钺大概是顧念之前的感情,去看了她,可她卻冷笑連連:「偌大的侯府中,唯有江晚枝那個傻子對你真心,可你呢,卻將她傷透了心,害得她聲名俱毀,落魄離京。」


如今,沈容已死在了尼姑庵。


無人祭拜,無人再記得她。


我之前以為,沈容死後,我會很開心。


畢竟曾經我恨透了她。


可當我真正聽到後,心裡卻有一絲莫名的悵然。


這時,席戊钺從不遠處走了過來,他顯然聽到了下人的話,更或者說,這就是他的授意。


他問我:「你可覺得解氣?」


我嘆了一口氣:「我隻覺得她可憐。」


我抬頭直直盯著他的眼眸,一字一句說得格外清晰:「席戊钺,一開始,是你對不起她。」


「跟你回京時,我就聽說過沈家小姐賢良淑德,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個難得的才貌雙絕的女子,怎麼突然就變了呢?」


14


我記得,那時,我初來乍到,隨席戊钺去宴會,旁人都在笑話我禮儀不端,說我是鄉下來的低賤女子,那時已有流言蜚語說席戊钺會娶我。


沈容要好的朋友為了給沈容出氣,將我推進了池塘,害我出醜。


那時,眾人哄笑一堂。


唯有沈容沒笑,她面無表情地看著我,然後,將身上的鬥篷披到了我身上。


「走吧。」


最初,她是個善良大度的好姑娘。


沈容被退婚後,沈家嫌她壞了自家的名聲,家中姐妹們也被她連累,出嫁女被夫家休棄或者失寵,未嫁女再無法嫁高門。


她自己所嫁之人更隻是個比她大了十歲、曾打死夫人的鳏夫。


這世間待女子苛刻。


沈容是世家名門的小姐,是京都人人稱贊的女子。


最後,卻落得這個下場。


所以,她恨我。


她詭計多端,算計百出,傷透了我。


當初,我恨極了她。


但往事隨風,我如今隻覺得她可憐。


可憐她恨錯了人。


她落得如此下場,該恨的不是我,而是席戊钺。


我看向滿池早已枯死的荷花,語氣很輕:


「是你逼瘋了她。」


「你的當眾退婚,讓她丟盡顏面,成了京都最大的笑話,你對不起她,也對不起我。」


「所以,最沒資格讓我原諒的是你,最沒資格指責她的人也是你。」


沈容再有千般不好,萬般不是,我有資格恨她怨她。


但害她變成如此的席戊钺,沒資格。


15


蓮花池邊,席戊钺沉默地看了我許久,他大概想起了沈容往昔的音容笑貌,或許想到了兩人也曾郎有情妾有意。


他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隻能沉默。


然後,落荒而逃。


沈厭離說得對。


他是聽不得實話的,因為是實話總是一針見血,太過傷人。


16


可能是我那番話觸動了席戊钺。


三日後,他將我放了。


他與我同坐在一輛馬車,一路上我們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走了半日,才回到陰山竹屋。


可我卻覺得村子安靜極了。


靜得怪異。


直至我敲門後,是沈厭離獨自給我開了門,阿瑤卻沒在,看著他俊美臉上掛著似有似無的笑。


我心裡猛然升起一抹不安。


下一秒,就見不知從哪裡竄出來一隊士兵,將竹屋團團包圍,數名弓箭手趴在牆頭外,箭矢對準了沈厭離。


我臉色劇變:「席戊钺,你要幹什麼?!」


席戊钺卻笑著對我伸出了手:


「晚枝,到我身邊來,他很危險。」


「他是狐妖,扮成人的樣子是為了蠱惑你,吃掉你的心。」


說罷,他不顧我的反抗,將我拉到自己身後,厲聲發令:


「放箭!把這個妖孽斬殺!」


「不要!」


我拼命地朝著沈厭離跑去。


可卻被席戊钺死死地拉住:


「晚枝,你冷靜一點,他是個狐狸精,天生狡猾,時常扮成受傷的人蠱惑人,然後得逞後,就會將人生吞活剝,難道你不想活了嗎?!」


「我——」


萬箭齊發。


隻需片刻。


沈厭離被射成了刺蝟。


他化成了狐狸,遍地是血。


一個人小心上前試探了一下,才回稟道:


「侯爺,妖孽已被斬殺。」


席戊钺笑了,眉眼中染上了幾分病態的邪性:「快!把他的妖心掏出來,我吃了就可以解毒了!」


這一刻,我終於什麼都明白了。


我冷眼看著他:


「原來,你將我綁走,說什麼要我原諒,隻不過是為了騙沈厭離出來。」


「晚枝,你別怪我。」


席戊钺看了我一眼,抬手想要輕撫我的臉,被我躲開,他也不惱,反而笑得更加肆意:「一開始我的確是想接你回府的,沈容那個該死的賤人,臨死前給我下了劇毒,我怕我死後,席家沒落,席思容撐不起門楣,所以想讓你回府操持,可沒想到,我竟然看到了沈厭離的狐狸尾巴。」


「原來他是妖怪啊,他會害死你的,所以,我是在救你啊,晚枝,妖心不過是順路。」


我看著眼前病態的、瘋狂的男人,突然笑了一聲。


笑聲伴隨著帶著腥味的風,顯得突兀恐怖。


「那你去死吧!」


我抬手放在他的胸膛。


下一秒,伴隨著血肉的撕裂聲,席戊钺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你——」


他低頭看著我的利爪,疼得渾身發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狐妖——」


我笑意更深。


「是啊,你殺錯人了。」


真正的狐妖,是我啊!


沈厭離,真的隻是單純的長得好看的人罷了。


17


重新介紹一下。


我是狐妖晚枝。


這裡更是狐狸村。


數年前我為渡情劫,化去一身修為後下山,救下了席戊钺,跟隨他回京,為他生育一子。


席思容是人妖之子,天生體弱。


我日日看護,才得以化去他一身狐妖血脈。


沈容入府後,奪夫奪子,我嘗盡情劫之苦,修為大有進益,在一個深夜,我斬斷情緣,遠離京都。


我遇到了沈厭離。


他是個人類。


卻賴上了我。


他生得好看,村裡不少狐狸都看上了他,他都笑著跟人回家,然後把狐狸重重揍一頓。


他喝了我的血,繼承了我的能力,卻遲遲學不會怎麼隱去狐狸尾巴。


這才被席戊钺看到。


以為他是狐狸精。


將我綁走, 想要將他騙到京都斬殺取心, 可惜, 沈厭離一直不出現。


為此,他不得不將我送回來。


做出放棄的樣子, 放我自由。


卻不知,我也是將計就計。


將他引到了陰山。


即使是侯爺。


死在陰山之中。


也沒人知曉。


死了, 也就死了而已。


我貼在席戊钺的耳畔,嗓音輕柔:「席戊钺,我早就告訴你了, 做人不能太聰明。」


「更不能自作聰明。」


說罷,我將他的心髒掏了出來。


是黑的, 臭的。


我輕嘖了一聲, 扔在了地上,碾個粉碎。


18


席戊钺死了。


他帶來的那些士兵, 也被狐狸們全吃進了肚子裡。


我走進竹屋,一個響指,幻境逐漸消除。


眼前哪還有什麼沈厭離,更別提死去的狐狸。


這個村子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樣——


大片大片的山野爛漫,一隻隻狐狸慵懶地躺在草地上, 曬著太陽, 或者活潑地四處奔跑。


這時, 一隻小狐狸撲進了我的懷裡:


「娘!」


是阿瑤。


她親昵地在我懷裡蹭來蹭去。


訴說著她的想念。


我將從京都買來的精巧的首飾別在她的頭發上, 她馬上開心地彎了眼睛。


戴著首飾和小伙伴們炫耀去了。


沈厭離這時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冷哼了一聲:「在外面和他說了那麼久的話,知不知道有的人等得很久了?」


「吃醋了?」


他大方承認:


「是的。」


可愛。


他們逼我跪在祠堂,為自己贖罪。


「(真」沈厭離一愣。


接著抱住了我的腰, 深深地吻住了我。


直至我無力地軟倒在他懷裡,他都不肯放開我。


阿瑤回來看到,馬上捂住了眼睛:


「羞羞!」


沈厭離這才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我。


我羞紅了臉。


他倒是面色如常, 隻是看我的目光如狼似虎。


阿瑤嘿嘿地笑了兩聲:


「爹爹真和春夏哥哥說的一樣,厚臉皮,不害臊!」


沈厭離一愣。


依舊面色坦然地教育道:「阿瑤, 爹是不是告訴過你, 實話不要當著本人的面說?」


聞言, 阿瑤馬上想起來上次罵席戊钺的事,認真點頭:


「是哦。」


沈厭離滿意地點頭, 然後朝著門外大喊了一聲:


「胡春夏, 你給我滾出來!又帶壞我閨女!」


話音剛落,一隻火紅的狐狸慢悠悠地從我家門口走過,狐臉滿是不屑:


「又沒說錯。」


沈厭離冷笑一聲:


「有本事你別跑!」


看著兩隻狐狸滿山野追著跑,阿瑤在一邊搖旗吶喊, 另一邊也有狐狸湊上前看熱鬧。


歡聲笑語,響徹天際。


我也露出了笑容。


從此以後,再無人能打擾我們了。


真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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