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回過頭，笑得更燦爛了，「你忘了，我是個隻會收拾家務的家庭主婦，還有，我是淨身出戶。」
當初我和陸明結婚的時候，那時他父親還在世，要求我必須籤婚前協議，當時的陸明為我據理力爭，為了不讓他為難，我籤了。沒想到，如今還能反將一軍。
當初集團法務部在調查陸明時，查出了他開小公司虛報增值稅，涉及金額高達千萬。
拿到這個證據後，我一直在等，等陸明和丁麗成為法定夫妻，讓他們雙方的財產成為夫妻共同財產。
陸明一直把我籤的那份協議當作自己無能的恥辱，如今陸氏他說了算，再加上丁麗的枕旁風，必然不會再籤。
如今時機到了。
一直以來，我是因為愛陸明，而不是真的傻，等愛沒了，那就隻有報復了。
很快，陸氏建築被調查的消息傳了出來。
陸家這些年偷稅漏稅總計的金額比我們預估的還要多，是割到大動脈的程度。
但，我知道，為了商譽，陸明絕對會在官方通報前補上。
果然，陸明瘋了一樣地各種湊錢，不光賤賣房產，連她媽媽的珠寶都拿出來抵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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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徐雅聯系時，她一臉的幸災樂禍，「房地產寒冬，陸家想要維持局面是天方夜譚。」
「陸明夫妻兩個到處借錢，可兩人的社會關系都僵了，誰借給他們，還不如扔河裡，還能看個新鮮。」
「對了，自從陸明知道你在大小姐身邊工作，想盡辦法打聽你的聯系方式好拉投資，之前，還去你公司大樓蹲點了，你注意著點。」
我想到陸明蹲在路邊的場景，和他在法院邊上哭的樣子重合，忍不住笑了出來，「放心，我行程跟著小李總走，見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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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冤家路窄，還是見到了。
一個商業晚會上，李素西裝被紅酒灑了，我接到通知，拿了新西裝從外場進去，換走髒衣服後，在會場側門和陸明正面遇到。
「小......小嘉。」陸明幾乎認不出眼前的人，一身套裝，矮高跟鞋，妝容清雅，頭發幹練地梳著，望過來時，眼神冷靜。
「小嘉，真的是你。」他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快步上前。我把髒衣服給身邊小助手，讓她先帶回車上，方便和陸明說話。
「你看起來，過得很不錯。」陸明說道。
我扯了扯笑容，「你看起來也是。」
明顯舊了的西裝，鞋面上有深深的折痕，過長的頭發，和明顯浮腫的臉。
他訕笑一下，語氣帶著討好：「小嘉，你現在也會說客套話了，小李總身邊果然很鍛煉人。」
我收起笑容，對陸明正色道:「陸明，我們不是可以寒暄闲聊的關系。」
陸明的臉變得僵硬，半晌後，他扯出笑，「丁麗說，是你舉報的，不過我沒相信她，她就是個賤人，居然還敢汙蔑你。」
聽到這我笑了，他也跟著笑：「小嘉，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引薦一下，我真的需要一筆投資。
「我知道，徐家的新項目就是你在中間牽的線，你就當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幫幫我，這隻是你一句話的事情。
「再沒有投資，我會破產的。
「小嘉，我求你，求你。」
在他充滿希冀的目光中，我搖了搖頭，語氣冰冷：「抱歉，我雖然在大小姐身邊做事，但......隻是個收拾家務的。」
說完，我撞開他的肩膀，擦肩而過，門外，小助理等候許久。
我上了車，車子啟動，我看到陸明追著車跑來，引起會場安保的注意，最後被壓在地上，資料文件飛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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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明並沒有因此放棄。
這些天，他一直在給我發消息，被拉黑了就換著號碼發，還玩起了回憶往昔的套路，訴說著當年我們戀愛時的種種細節。
他認定我是個心軟的人，我念舊情。
沒錯，我念舊情，但前提是，那得是真情。
我沒有理會他，但即便如此，丁麗也坐不住了。
給小李總送完午餐下樓時，我在集團大樓的保安室門口看見了她。
「放開我，我要去找那個賤人！林小嘉，你 ?TM ?有膽就出來把話給我說清楚！」
這邊的喧鬧已經引起了眾人的圍觀，看見我，大家的目光變得更加熱切，一副想聽八卦的表情。
我沒有讓他們失望，徑直走向了丁麗。
「林小嘉，你終於出現了！」丁麗獰笑著擺脫了保安的控制，快步走到我面前，甚至顧不上整理凌亂的頭發和衣服，上來就想給我一個耳刮子。
但被我用保溫盒打掉了手。
丁麗吃痛，驚呼一聲，隨後瞪著我吼道：「好啊！林小嘉，你現在長能耐了，你都會還手了？呵，你是不是以為這樣我就會怕你？
「我告訴你，我現在還是陸太太，是陸明明媒正娶的老婆！你 TM 都跟他離婚半年了，還糾纏他，以前嫁了人做家庭主婦，現在離了婚就開始做小三，你要臉不要？！
「在場各位，都是望海集團的工作人員，你們都評評理啊！你們小李總這位生活助理，竟然糾纏一個有婦之夫，這就是你的報復嗎？還是你的逆襲？」
可笑，不是她帶著私生子來逼宮的時候了。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我糾纏他什麼了？既然要評理，拿證據出來。」
丁麗的眼珠子瞪得像青蛙，張著嘴半晌，卻說不出話。
當然，因為我從來沒回復過陸明的消息，她能提供個屁。
正此時，陸明從外面匆匆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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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見丁麗站在我面前的那一瞬，陸明臉色一白，立刻三兩步上前將丁麗拉到了一旁，甩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響聲，伴隨著眾人的輕呼聲，使丁麗的臉丟了個精光。
「陸明，你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還要挑日子嗎？」陸明拽著丁麗的胳膊，「丟人現眼的東西，跟我回家！」
「我不走！」丁麗狠狠甩開他，還要向我衝來：「我今天不收拾了這個破壞人家庭的小賤蹄子，我今後還有什麼臉面在 S 市立足？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走！」
陸明被氣笑了，大聲道：「當初要不是你個小賤蹄子來拆散我和小嘉，我們現在還幸福美滿著呢，能有你的事？你用小嘉閨蜜身份接近我勾引我的時候，你要臉了嗎？」
「你，你……」丁麗指著陸明，氣得胸膛起起伏伏。
身邊議論聲四起：「哦……原來當初林助理離婚就是因為她？」
面對眾人的指指點點，丁麗終於繃不住了，嚎啕大哭起來，被陸明強行拉走。
走之前，他對著我柔聲道：「小嘉，抱歉，我……」
「你要是真覺得抱歉，以後就別再騷擾我，謝謝。」
說完，我便轉身上了車，關上車窗，隔絕了陸明那張傷心失望的臉，以及丁麗瘋狂的辱罵聲。
再次聽到他們的消息,是陸氏建築偷稅漏稅行為惡劣到被官方通報了，陸明因為補不上稅款被抓，鋃鐺入獄，陸家的公司宣布破產清算。
丁麗在抵押了自己的美容院後，還被法院凍結了賬戶，每個月隻有生活費可以提取，落了個人財兩空，整日神經兮兮。
「他兒子是外籍，現在國際學校讀不起，公立學校沒戶籍，連學都沒得上了。」徐雅說道。
我道：「但至少是婚生子了，還有奶奶和姑姑，辦法總比困難多，總之和我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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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五年過去了，我已經完全接手了李素的生活事務，熟悉李素的生活習慣，像照顧丈夫一樣，全心全意地照顧她。
尤其是在李素接任集團 CEO 後，我和行政助理以及一幹秘書到處飛，如李素所言，非常忙碌，非常辛苦，當然薪酬非常可觀，年薪 200 萬，我非常滿意。
誰能想到，做家政居然能做到這個程度。
有時候我會計算，和陸明結婚的五年，或許值 1 千萬。
在李素和她團隊這些頂尖精英相處久了之後，我的眼光也放開了，用一部分積蓄投資了一家英國高端家政學校。
集團涉獵的產業眾多，李素也看好高端家政市場，給了我一些便利讓我去試水。
我和徐雅合計，投資開辦了一家高級管家公司，專為豪門服務。
在帶出新人後，我也時常去高級管家學校講課，畢竟服務工作狂李素 5 年，我也在富人圈裡有些名氣，一節一對一的私教課薪酬能高達 5 位數。
難得在國內，我去了一趟學校。
隻是沒想到，我難得去一趟學校，居然遇到了我的前婆婆和小姑子。
兩人在校門口拉扯，陸母滿頭白發，蒼老得不成樣子，痛心疾首，「我好不容易把學費湊齊，送你來，你居然逃課。」
陸家小妹一把將陸母推到在地，「你自己當保姆還不夠，還要拉上我，你是我親媽嗎？」
「都怪你，都怪你們。」
陸母倒在地上诶喲诶喲地喊疼，一旁的寶貝孫子被嚇得不知所措，哭了出來。
「哭哭哭，你還有臉哭，要不是你那個掃把星的媽帶著你回來，我們陸家也不會倒大霉。」
罵完，陸小妹自顧自跑了。
原來，陸家破產後，一家人搬到了城中村，陸小妹受不了落差退學了，外籍兒子一直沒有學上，隻能在家照顧瘋癲的丁麗，為了維持生計，陸母隻能去當保姆。
「報名的時候，這個老太太一直說望海集團李總的生活助理是她兒媳婦，一直在說呢。」學校接待的工作人員說道，「我們當他開玩笑，而且，她女兒根本沒有報名成功。」
「我們的要求是本科學歷，她連高中文憑都沒有，她之前去國外留學的時候拿了錢騙了她媽。」
我挑眉，真是造孽啊。
「還看不上保姆，她怕是連保姆都做不了，對了，林老師，這次一對一課程的學生有海外留學背景，履歷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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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教室的時候，我忽然想起離婚時，陸明說的話，「林小嘉, 離了我，你會餓死的。」
讓「笨手笨腳」這個詞有了具象，這是我的婆婆常年掛在嘴邊訓斥我的話。
「我「」我不要餓死。
我也不會餓死。
從很小的時候, 我就發現，自己對家務有一些......喜歡，雖然這樣說很沒有出息。
但事實就是這樣。
我喜歡把襪子卷成球，整齊地排在抽屜裡, 在疊衣服和褲子時會放空, 在把地面拖得反光時，會很愉悅。
在切菜時，會想要聽到湯咕嘟咕嘟的聲音, 喜歡米混著水經過手指淘洗的觸感，喜歡窗明幾淨，喜歡陽光落在地板上的光影。
這樣的喜好，在一眾喜歡讀書、運動、跳舞、音樂的愛好中是會引人發笑的。
長大後, 我擅長料理家務, 很會收納, 很會整理, 能同時燒出四菜一湯, 能蒸出油亮亮的白米飯。
這樣的擅長, 在擅長某種樂器、某種舞蹈、運動、社交、掙錢等高端技能面前，是上不了臺面的。
這些擅長屬於社會精英，而我的擅長隻會是家庭主婦，或者是保姆。
我也以為, 我會做一輩子的家庭主婦。
向上的掌心, 掉在臺布上的奶油、湊上去吃的嘴, 「砰」一聲茶杯碰到杯託的響聲, 粗糙的手指，帶繭的指腹。
模糊的面容和湧出的熱淚。
我抬起手，仔仔細細地看我的手指頭。
即使這些年的工作比在陸家還繁重，但我的雙手在不需要經歷冬天手洗地毯後，居然變得細膩光滑。
如今, 我經手的茶杯碗碟不計其數，可以輕拿輕放, 即使摔壞了，也不會被罵笨手笨腳。
因為, 隻是一個喝茶用的茶杯而已。
那些刻意刁難，隱忍和苦楚，在我一場一場的工作中, 一步步和自己和解。
我啞然失笑, 隻覺得以前的自己太過愚蠢，可人總會犯蠢，挨打立正，然後改正修正。
「小張, 我訂了花園洋房的下午茶, 她家的蛋糕不錯，待會送到了，麻煩分一下。」
「真的嗎?真的嗎？謝謝林老師, 那家超級貴的，我就在網上看到過。」
我輕笑，「喜歡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