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家給你 15 萬，你不答應啊。」
「15 萬都不夠首付好不好！當初說好的賣掉一套房子付首付，為什麼食言了？說好你是獨生子，不給我彩禮，是不是也食言了？」我說的句句在理，宋文峰沒了詞。
「你答不答應？」
「我爸媽不需要我照顧，你想太多了，我答應，行了吧！」宋文峰覺得理虧勉強答應了。
一晃兩個月就過去了，我到了預產期，我媽也到了省城。
生產那天，我媽給宋文峰打了電話，通知他趕緊到醫院。
宋文峰剛到醫院，就接到了公公的電話。
婆婆身體很不舒服，剛進了醫院，通知他趕快回老家一趟。
等不及宋文峰說我正在醫院生孩子，宋父就掛斷了電話。
那一刻我痛苦萬分地躺在產床上，手緊緊抓著欄杆，咬著牙強忍著宮縮帶來的痛苦，臉上大顆的汗水往下淌著。
我能看出宋文峰很心疼我，他緊緊抓著我的手，給我加油鼓勁。
可是他的電話響了又響，我忍著疼痛問他誰打來的，他支支吾吾說是他爸打的。
很快，公公又打來了電話，扯著嗓門大喊問他坐上動車了嗎，什麼時候到，我聽得清清楚楚。
「爸，慧慧正在生孩子，我現在走不開。」宋文峰當著我的面接了電話，為難地說。
「你媽的情況也不太樂觀，你最好盡快回來！」公公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也是，高齡產婦，自然有很多問題需要上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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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些和我們有什麼關系呢？
當初不是他們自己堅持要生二胎嗎！
宋文峰沒走，留下來陪著我生產，忙前忙後跑腿買東西，回家拿被褥……
我生了一天都沒有生出來，不得已第二天做了剖腹產，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孩。
握著兒子粉粉嫩嫩的小手，油然而生的一種責任感在心頭，宋文峰對我說：
「老婆，我要做一個負責任的父親，把孩子好好養大！」
公公的電話再次打了過來，口氣很差：
「要等我和你媽死了你才回來？」
從頭到位沒有問一下孫子有沒有生出來。
就像這孫子和他們毫無關系似得。
宋文峰沒說話，但接下來的幾天都不見人影，雖然他說出差了，但我根本不信，我想他肯定是瞞著我偷偷回老家了。
後來，我問我媽，我媽被我逼得沒辦法，隻好承認是宋文峰求她，說自己去去就回，不要將此事告知我，就說自己出差了。
大概一周後，宋文峰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出差」回來。
他抱著兒子親了又親，我本來想質問他，和他大吵一架，想了想又算了，回來就好，我正坐月子，不想生那些闲氣。
吃完飯，我媽偷偷問宋文峰，他媽現在的情況，才知道他弟弟早產了。
婆婆是高齡高危產婦，患有妊娠高血壓，醫生建議馬上剖腹產，可婆婆不想孩子才 7 個月就出生，堅持等到足月，但是醫生已經下了最後通牒，要馬上剖腹產。
宋文峰苦口婆心勸了半天也沒用，婆婆鐵了心要足月。
公公已經陪床三天了，早已經疲憊不堪，滿臉憔悴，宋文峰一來，他就回家休息了。
婆婆在第二天雙眼已經看不清時才放棄足月，同意了剖腹產。
於是，宋文峰的弟弟和兒子差了 3 天先後出生，並且是兒子大，弟弟小。
不巧的是，宋父陪產三天就血壓升高，頭暈惡心，醫生叮囑要好好靜養，不能再勞累，於是重擔都落在了宋文峰身上。
小叔子是早產，身體很虛弱，一出生就放在保溫箱裡，宋文峰每天在家裡做飯帶到醫院給母親，又抽空去兒科看弟弟，每天忙得團團轉。
讓宋文峰難過的是，他媽多次拖著虛弱的身體去看弟弟，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問孫子的情況。
本以為生活就可以這樣安定下來了，宋文峰努力工作賺錢，我媽照顧我和孩子，但是很快更大的麻煩來了。
5
那天，我媽正在給我煲雞湯，我逗弄著嬰兒床裡的兒子，門突然被推開了，進來的竟然是公公和婆婆。
原來小叔子患上了新生兒肺炎，醫生建議轉院治療，公公婆婆帶著小叔子來到省城找宋文峰。
宋文峰帶著父母和弟弟，到了醫院各種託關系找熟人，安排床位，終於讓小叔子住進了醫院。
公公婆婆早就累癱，特別是婆婆，五十歲的人了，生孩子月子都沒有坐，就風塵僕僕帶著孩子四處看病。
本來，公公已經讓宋文峰在醫院附近租好了房子，方便老兩口隨時去醫院看孩子。
可沒想到，婆婆吃不慣外面的飯菜，嫌油膩，於是公公提出讓我給婆婆做些清淡的飯菜，再煲些滋補的湯，全然忘了我也是個剛生完孩子的產婦。
當然，宋文峰沒敢和我說。
他知道我媽很不容易，每天從早忙到晚，一大早出去買菜做飯，洗涮小孩的衣服被褥，喂奶粉，做月子湯，做家務，照顧我們一家三口吃喝拉撒，現在還要再加兩個人的飯菜，他是無論如何張不開這張嘴，
宋文峰在小區樓下的小飯店找老板娘商量，能不能每天做兩個人的飯菜，家常口味的就行。
看在他給的錢多的份上，老板娘答應得很爽快，這也是老板娘後來才告訴我的。
吃飯的問題解決了，但是很快新的問題又來了，婆婆覺得賓館憋悶、喧鬧，休息不好，也不方便洗衣服晾衣服，也沒有廚房，想吃什麼都不方便，提過來的飯菜不熱乎，吃了不舒服……
於是公公理直氣壯地帶著婆婆上門了，他想住在我家，想著住在家裡肯定方便。
我們買的是兩室一廳，我們倆住一間，我媽住一間，並沒有多餘的房間給這老兩口住。
公婆突兀的到來讓我和宋文峰很吃驚，特別是宋文峰，他的嘴張得大大的，顯然不知道父母竟然自作主張地找上門了。
我媽倒是客氣地讓兩人坐下，並倒了水，畢竟是親家，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婆婆說還沒有看過孫子，我媽就把熟睡中的兒子抱了出來，看著兒子粉粉嫩嫩的圓臉蛋，婆婆竟然哭了。
我媽忙問怎麼了，公公就對我和我媽介紹了小兒子的情況。
原來是看著我兒子，想起她兒子了！
我看向宋文峰，他隱瞞的可真好，宋文峰的目光躲閃著，顯然不想說這個事。
我沒有聽公公婆婆訴說苦難，這都是他們自找的。
我自顧自抱了孩子去了臥室，我媽陪坐著，宋文峰站在一旁很不自然。
闲聊了半天，公公終於提出要住在這裡一段時間，直到小兒子身體恢復健康。
我媽沒有接話頭，隻笑著站起身說爐子上還燉著湯，給我補身體的，說完就去廚房忙活了。
宋文峰尷尬地站在原地，解釋家裡隻有兩個房間，要想住就隻能擠一擠，打地鋪，還不如住賓館。
「你媽住不慣賓館，你趁早趕快退房，別白花那些錢，人來人往的，太亂了，吃的東西端過去也不熱了，別忘了你媽剛給你生了弟弟，身體很虛弱！」公公理直氣壯地說。
我才知道宋文峰還花錢給兩個老的住賓館，吃的喝的端來端去還被嫌棄。
「那可怎麼住呢，我打地鋪倒無所謂，可還有慧慧媽呢，年齡挺大了，總不能打地鋪啊！」宋文峰為難地嘟囔。
「讓她媽回老家休息一陣，這樣我和你媽就能住下來了。」公公說。
宋文峰皺著眉頭：「那誰來照顧慧慧和孩子？畢竟我要上班，還要兼顧醫院的弟弟，公司那邊還要加班趕進度，前段時間因為弟弟和媽我一直請假，公司說再請假就讓我辭職。」
公公怒斥：「怎麼，請幾天假就覺得委屈了？還有比你媽和弟還重要的事嗎？你媽和你弟身體不好，你工作再好，賺再多錢又有什麼意義！」
婆婆按了按暴躁的公公：「家裡現在有難處，大家都包容點，共同克服。」
繼而又說：「你媳婦也不說去醫院看看你弟弟，太不像話！」
「媽，慧慧還在坐月子呢。」宋文峰無奈地提醒。
「你媽不也在坐月子嗎，不是照樣東奔西跑嘛！算了算了，我不想和你們計較那些，讓你丈母娘今天就回家，慧慧負責帶孩子，給我和你媽做飯，給你媽煲些滋補的湯。」
公公握了握婆婆的手，給她安慰：「住在自己家，肯定舒心，你能好好休息休息，養養身子。」
趴在門縫偷聽的我再也聽不下去，推門走了出來，聲音尖利：
「自己家？這家和你倆有什麼關系！你倆出一分錢了？這房子是我媽買的，我和文峰都住我媽的房子，憑什麼讓我媽走！另外，別打我的主意，我還在坐月子不會給你倆做飯，更不會煲湯！」
公公變了臉：「你們有赡養我們的義務。」
「爸還沒有退休，還領著工資就需要我們赡養？好吧，赡養費一個月多少錢，我們出。」我說。
「我們現在要在這裡住段時間，等你弟弟身體好了我們就走，不需要你們出錢。」婆婆說。
「憑什麼要住在我媽的房子裡？你們的房子一套都舍不得給我們，反倒要住在我媽買的家裡，你們的算盤珠子都快蹦到我臉上了。」我不客氣地說。
「我們養大了他，他就應該養我們。」婆婆態度強硬。
「那就和你兒子一起出去吧，我媽沒有養你們的義務。」我下了逐客令。
「這房子文峰肯定出錢了，他也上了好幾年班了，賺的錢呢？」公公說。
「你兒子吃飯穿衣不花錢？生小孩不花錢？買奶粉不花錢？你當小孩是吃風屙屁長大的！」
我媽拿出了購房合同和交款記錄：
「親家，這是交款記錄，錢是我交的，房子在慧慧名下，這是銀行轉賬記錄。」
公公婆婆接過資料，臉色通紅。
「沒有別的意思，買房錢是我出的，就是讓你們知道一下，否則你們誤會我住在你兒子買的房子裡。」我媽和顏悅色地說。
「我女兒沒有要一分錢彩禮嫁給你兒子，我就是想著你家一個兒子，不會虧待了慧慧，結果呢，結果你們不出彩禮也就算了，房子不肯給他們一套，出個首付還要提條件讓他們養弟弟，換別人都要讓女兒和你兒子離婚！」我媽看著公婆實話實說。
「我們這也是沒辦法了，文峰弟弟……」沒等公公說完，我就打斷了他的話：「你處處為小兒子著想，怎麼不為我們著想？你這樣做，能指望我怎麼對待你？」
「我怎麼沒有為你們著想？我生了孩子，你都沒有回去看一眼，到了省城，你也不去看看你弟弟，我和你計較了嗎？」婆婆的眼圈發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的孩子先出生，你心思這麼細膩，怎麼沒有來看一眼？當奶奶都知道給孫子戴金鎖，你準備了嗎？」我問。
一邊的文峰拽我手臂，讓我少說兩句，我甩開了他的手。
「我這不是來不及嗎，你弟弟生了病……」
我直接打斷婆婆的話：「來不及？我懷孕九個月，你來不及買金鎖？」
婆婆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文峰終於開口：「都少說兩句吧！」
「口口聲聲一家人，自己的錢看的比什麼都緊，還要文峰出錢出力地幫你們，敢情我們倆的錢是大家的錢，你倆的錢就是你小兒子的錢！」我繼續不留情面地拆穿公公婆婆的心思。
「文峰幫我們是應該的，我們養大了他！」公公不服氣的插話。
「真可笑，他現在有老婆孩子需要養活，你們卻要求他天天圍著你們轉，班都不能好好上，公司要是讓他辭職了，你倆給我兒子買奶粉、尿不湿嗎？」我繼續說。
憋在心裡好久了，不吐不快，可文峰卻拉著我往臥室推，「好了，少說兩句。」
「文峰，你放開慧慧。」
半響沒說話的媽制止了文峰拉我的行為：
「我覺得慧慧說得沒錯，我本來不想讓慧慧生氣。慧慧剛在醫院生下孩子，你就回家看你媽、看你弟，一待就是好幾天，我都幫你瞞著慧慧，但是以後呢，你家的事這麼多，你能這樣三天兩頭請假回老家，對慧慧母子不管不顧嗎？這家能成天這樣雞飛狗跳嗎？你別忘了，你和慧慧還有你兒子才是一家人，你有養兒子和老婆的責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