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了解了事情原委的宋文峰跌坐在沙發上，像鬥敗了的公雞。

「文峰，我和你媽把你養大不容易，你今年 30 歲了，我們的責任已經盡到了。」公公說。

「那就是說，你不管我們買房了？」我追問。

「我和你媽沒有能力了。」

「沒能力你們生二胎？」

「生孩子是我們的權利，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剝奪。」婆婆不高興了。

「那兩套房子你都要留給他？文峰一套都沒有？」我逼問。

「那套房子是學區房，將來你們弟弟上學需要，不能賣。這套房子緊靠醫院和公園，地理位置好，交通也便利，我和你媽年齡大了，萬一去醫院也方便。」公公說。

「說來說去你隻為你肚子裡這個考慮，怎麼沒有為我和文峰考慮？我的孩子能一直跟著我租房住？他出生後去哪裡上學？」我氣的手指著婆婆。

「這……」公公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你們都快 30 歲了，自己的孩子要自己想辦法！」婆婆看我指著她肚子，很不高興地說。

「我的孩子和你沒有關系？」

「慧慧，你也很快為人父母了，你也要體諒我，我也想給小兒子留點家產。」婆婆站起身。

「那文峰呢，你不給他留點家產？」

「你們自己能賺錢。」

「你肚子裡那個難道以後是殘疾？不能賺錢？」我快瘋了，連日來積壓的不滿和委屈都要發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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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慧！你瘋了，說什麼呢！」文峰站起來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

「你，你，你這麼這麼狠毒，詛咒一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你太沒教養了！」婆婆氣得嘴唇發抖。

「你有教養，你的教養就是撒謊欺騙，就是過河拆橋，說一套做一套嗎！」

「我欺騙你什麼了？」

「行了行了，都少說兩句，今天都在氣頭上，有事明天說。」文峰小叔勸。

「你當初不給彩禮，說文峰是獨生子，現在文峰不是獨生子了，你把彩禮給我。」我掙開宋文峰的胳膊，伸出一隻手向婆婆要錢。

「你，你，哪有人結婚了還要彩禮的！」婆婆氣得不輕。

「哪有人說獨生子不給彩禮，把媳婦騙到手又偷偷生二胎的！」我寸步不讓。

「我沒有故意騙你，是意外懷孕的。」

「那就把彩禮補給我，現在文峰不是獨生子，補上彩禮是應該的吧。」

「你眼裡隻有錢嗎？」

「是的，以後隻能靠我們自己奮鬥了，我自然要把錢看緊點。」我的手還伸著。

「慧慧你過份了！」文峰有點急了，一把撤回我堅持伸出的手臂。

結果用力過猛，我被拉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肚子劇烈抽搐著，有種撕扯般的痛感傳來，我抱著肚子，皺著眉頭，低聲呻吟著，汗水很快就順著額頭流了下來。

3

文峰小叔忙上前攙扶，宋父宋母也嚇了一大跳，幾個人手忙腳亂趕忙把我送到醫院。

我在醫院打了保胎針，又觀察了兩個小時，折騰到半夜才回來。

第二天，一家人沉默地吃著早飯。

「慧慧，我和你爸考慮了一晚，給你們拿 15 萬，首付應該不夠，你們都快三十歲的人了，自己也想想辦法。將來房子給我們留一個臥室，萬一將來你們弟弟去省城讀書可以住。」婆婆張嘴，昨天我差點小產，她也嚇了一跳。

我看上的那套二手兩居總價 80 萬，首付最低 25，也就是說婆婆要我自己拿 10 萬，前提是將來給他們留一個臥室。

「我沒有 10 萬。」我低著頭，婆婆出 15 萬，就想要價值 80 萬兩居室的一間房，真是太貪婪了。

文峰的工資還可以，一個月將近 1 萬。

我手裡有 10 萬存款，但是我不想拿出來。

我很快就要生孩子了，不但不能上班賺錢，而且用錢的地方增多，不能不為自己和孩子的未來打算。

再者，房子就兩間，給小叔子留一間，自己的孩子將來住哪裡?

「那不行找你媽借點？」公公試探著說。

「你們那套房子賣 60 萬很輕松的。」我放下筷子看著公公婆婆。

「那房子不能賣，將來老二上學要用，那是學區房。」公公說。

「你們這套房子賣 60 萬也行的。」我繼續說。

「這是我們將來養老的房子，不能賣。」

得，車轱轆話又來了。

「左右一套房都不能賣，文峰什麼家產都得不到，那我們什麼都不要了，我們自己想辦法借錢買房，不用你們出一分錢。」 ?

我鎮定地說。

「真的？」婆婆眼裡閃出了驚喜的光芒。

「真的！」我神態淡定。

「慧慧，你鬧什麼？我們哪來那麼多錢？」文峰輕輕推推我。

「我們淨身出戶，當然，以後也不赡養父母，爸媽的家產都留給老二，以後老二赡養父母。」我看著文峰說。

「什麼？！」三個人異口同聲地說。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們，我們養大了文峰，他就應該給我們養老。」婆婆激動地站起來，孕肚挺得老高。

「別動了胎氣。」公公忙安慰婆婆。

「文峰，你選擇吧，要麼和我淨身出戶，要麼我們就離婚，你做你父母的好兒子，你弟弟的好哥哥。」我今天一點都不激動。

早上文峰做早飯時，我下樓和我媽打電話說了此事。

我媽也氣壞了，有了老二就不要老大了，當初說好的不要彩禮，給孩子們買房子，現在全變卦了。

我媽氣歸氣，可想了想還是勸我別生氣，買房子就從她那裡拿錢，畢竟我現在懷孕七個月了，不能生氣。

我媽隻有我一個女兒，自然是要幫襯的。

當然，要求淨身出戶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和我想的一樣，我提的要求宋文峰沒辦法答應，宋父宋母也不答應。

就連我自己都知道這不合法，但我就是氣不過公婆這樣偏心眼，說話沒誠信。

第二天，我和宋文峰就要返回省城了。

一大早婆婆就難得起床做了早餐，吃飯的時候婆婆拿出存折，面容慈祥：

「慧慧，這存折上面有 25 萬，夠你們買房首付了。」

我沒言語，宋文峰高興地一把接過存折：

「謝謝媽，買下那套二手房，慧慧就可以安心生孩子坐月子了。」

「你別高興的太早，我們是有條件的。」宋父一臉嚴肅地敲著碗。

「什麼條件？」宋文峰喜滋滋地把存折推到我跟前，像是炫耀自己在家裡還是很受父母重視的。

「以後，你要撫養你弟弟，我和你媽年齡大了，萬一有什麼病什麼災，你弟弟就要你們養了。」宋父語重心長地說。

「啊！」宋文峰驚訝地叫道。

剛才的嚴父慈母此刻就像兩個蓄謀已久的劫匪，早就設好了圈套等著我們往裡面鑽。

「錢留著照顧你們小兒子吧，我們也有自己的孩子要養，養不了你們的孩子。」我把存折推回到宋父跟前。

「這……」宋文峰覺得我這麼做有點過分，但是又不知道怎麼辦好。

「錢都給你了，這樣的要求你都不答應?長嫂如母你沒有聽過嗎？」宋父氣得筷子都顫起來。

「長嫂如母那是父母雙亡的情況，你們這不是都好好活著嗎？」

「我們年齡大了，身體不好……」

「知道自己身體不好還要生孩子？是給我生的嗎？」我直接打斷公婆的話。

「說過了是意外懷孕。」

「醫院難道不做人流？」

「做人流對身體不好，你媽的身體本來就不好。」

「人流對身體不好，生孩子對身體好？熬夜帶小孩對身體好？」

「……」

「慧慧，你閉嘴，爸，媽，聽我說一句吧，你們年齡大了身體不好，確定自己有足夠的精力照顧好孩子嗎？現在帶孩子不像以前了，要經常用手機上課，下載各種軟件，各種培訓班，輔導班，家庭作業，你們真的能擔負起年輕父母都覺得沉重的擔子嗎？」宋文峰插嘴，今天他也想說說心裡話。

「所以，我和你爸想把老二託付給你們。」婆婆說。

「媽，不是我們推脫，現在年輕人撫養孩子都需要父母幫襯，你們不幫我們帶孩子也就算了，還要我們幫你帶孩子，你覺得合適嗎？」宋文峰無奈了，隻能實話實說。

「我要上班賺錢，孩子出生後慧慧就不能上班賺錢，而且現在養孩子很費錢，等孩子大點，慧慧可以上班賺錢了，孩子用錢的地方會更多。而且，我們還有沉重的房貸需要償還幾十年，請你們也站在我們的角度想一想。」這是宋文峰第一次說心裡話。

宋父宋母聽了兒子的話沒有再吭氣，但也沒有再把存折給我倆。

這錢終究還是想留著養老二。

宋文峰一貫孝順懂事，公婆不相信他能做得出這樣的事。

4

我們回到省城，我媽隨後也到了省城，拿出多年的積蓄幫我們付了首付，買下了那套二手房。

我媽看我還沒到生產月份，就又回到了小縣城。

她並不想和我住一起，主要怕宋文峰不習慣，受拘束。

別人是一個女婿半個兒，我媽這裡是一個女婿頂一個半兒。

買下房子後，我和宋文峰開展了一次嚴肅的談話，

「你爸媽心裡根本沒有我們，隻有你弟弟，既然這樣，以後我們不和他們來往，也不許你幫著照顧老二，你爸媽雖然把你養大了，但財產一分都不給我們，以後我不會照顧他們，你也不許去，如果他們生病了需要錢，我們可以出一半，但是人不許過去照顧，你同意我們就過下去，不同意我們就離婚。」

這是我第一次說到離婚。

宋文峰：「我爸媽養我不容易，我不能不赡養老人。」

「我沒說不赡養，我們出錢。」

「這有點過分了吧。」

「財產一分不給我們，這過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