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的胳膊一直抬著，這感覺實在太挫。
後來他也意識到這樣牽手不對勁，便默默與我並行。
走累了，我們坐在街邊長椅上。
沈伯南主要是腿長，可以說，脖子以下全是腿，他的上半身和普通人區別不大。
當他坐下的時候，和我的高度差距就是完美的情侶差距。
10 釐米左右。
他忽然伸手牽我的手，掌心寬大溫熱。
我沒有抗拒。
坐著牽手，就不會感覺異常。
過程很順利，很自然。
或許我們都在雙向奔赴，所以才會如此順其自然吧。
我們就這樣手牽著手坐在長椅上，頭頂飄著金色的落葉，地上鋪滿綿延的梧桐，層層疊疊，密密麻麻。
如同我和他不為人知的心事。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又沿著街道往回走，到酒店拿行李。
我忽然又覺得，異常不異常的，關別人什麼事呢？我們又不是偷情，沒犯法，堂堂正正，應該無所畏懼。
我主動拉起沈伯南的手，大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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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伯南驚訝片刻，用力反握住我的。
一切不在言中。
原本一切都該在暗流湧動的曖昧中結束，一個討厭的人卻打破了這份寧靜。
周冠趕過來，要我還錢。
他準備去公寓，剛好在路邊看到我。
「還錢？」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戀愛期間我為你花的錢，必須還我。」他冷冷地說。
我氣得渾身顫抖。
周冠掏出一張紙，上面列好清單。
某年某月某日曾經給我買過什麼東西，居然全都有。
我看了幾眼，不可置信地抬頭：「我們戀愛期間你全都記賬了？」
周冠冷笑：「當然，我這些禮物都是以結婚前提的花費，我們沒結婚，那這些花費必須全退回來！」
我死死盯著他。
好惡心啊。
我竟然和這樣一個偽君子在一起兩年，好惡心！
「發生什麼事了？」
沈伯南背著包包走到酒店門口，看到我和周冠，立馬大步走到我身邊。
周冠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冷笑：「你自尊心得多差，才找個這樣高的？你們站在一起，看起來很滑稽知道嗎？」
我氣得想哭。
沈伯南揚起手臂，周冠立即慫了，連連往後退：「你敢打我，我就敢讓你坐牢！」
我趕緊拉住沈伯南：「別衝動。」
沈伯南吸了口氣，忽然邪笑，像抓猴子般伸手將周冠提溜起來，作勢往街上扔。
周冠嚇得大叫。
沈伯南把他左右晃了晃，才將他放回原位，拍拍他的肩膀，居高臨下道：「開個玩笑而已，小矮子，別生氣啊。」
周冠臉色發綠，老實了。
我原本在生氣的，被沈伯南這通操作給活生生弄笑了。
尤其是提溜周冠的時候，真的很可笑。
沈伯南又說：「咱們文明人，不動手。算賬嘛，不能隻算你的，還得算女方為你花的，這才公平，對不對？」
我立即說：「對，既然要算賬，那就算清楚！」
周冠勉強答是。
在 199 面前，他又矮又瘦如同猴子，自信心被碾成渣渣。
11
我們到附近咖啡館坐下。
周冠的每一條消費信息都有記載，甚至支付寶、微信上都有備注。
而我為周冠花的錢，從未記過賬。
算來算去，隻能勉強將一些能記住的貴重物品給算出來。
周冠的賬單是 12 萬。
我的賬單是 8 萬。
周冠給我買禮物，我一般都會回等值的東西，因為我很懂事。
他花 12 萬，那我肯定也花了 12 萬。
但我現在對不出賬來。
那一刻真的好委屈。
我從來沒想過，外人眼中的斯文精英周冠，竟然是個這樣惡心的男人。
不涉及利益，根本看不出他城府這麼深。
「4 萬，給吧。」周冠笑眯眯地說。
我不想給。
不是給不起 4 萬，而是把錢給這種人，太過憋屈！
周冠開始冷嘲熱諷，話說得非常難聽。
咖啡廳的人在圍觀。
沈伯南皺眉：「夠了！轉賬吧。」
我著急地阻止他：「不要！」
沈伯南握握我的手，安慰：「錢給了，以後他沒理由來騷擾你了。」
他把 4 萬元錢轉 給周冠。
周冠得意洋洋地離去。
我真的好生氣，卻又無可奈何。
沈伯南說：「你得搬家，這種人必須防著。」
我心有戚戚焉。
處理好周冠，已經快 12 點，我一路飛馳送他到機場。
時間太緊，我們甚至來不及告別。
等沈伯南離開，我開車回到公寓收拾東西，先搬去和宋玲玲一起住，退房再租別的房子。
宋玲玲知道周冠要錢的事破口大罵：「雖然錢是你的 199 出的，但他吃虧就是我們吃虧，周冠這種賤男人，必須付出代價！」
我咬咬唇：「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晚上，宋玲玲趕回家，興衝衝地說：「哇，媛媛，你的 199 太給力了！」
我納悶兒：「什麼給力？」
通過宋玲玲敘述，我才知道，今天下午，忽然有個跑腿拿著喇叭到周冠公司底下大聲念，周冠和女友交往期間偷偷記賬，訂婚前嫌棄女友矮暴力分手，最後卻拿著賬單要女友還賬的事。
還有五個大學生去周冠公司門口發傳單。
傳單正面印著周冠和我的禮物清單，背後印上周冠做的所有惡心事。
這下子，周冠惡名遠播。
「估計他在公司混不下去了。」
宋玲玲幸災樂禍地將傳單遞給我。
我仔細看到最後。
落款：沈伯南。
我微微一怔。
他故意落款，應該是怕周冠找我的麻煩，才落自己的名字。
就像第一次相遇，他玩程咬金，說：「我帶的妹，有種衝我來啊！」
就像和周冠分手那次，他罵得周冠狗血淋頭，極力維護我。
我的心裡，像有無數酸酸甜甜的暖流在湧動。
昨晚我們通過電話，沈伯南給我報平安，說已經落地。
一切談話如常，我毫無所覺，他背後竟然為我狠狠出了口氣。
我趕緊走到陽臺給他打電話。
不二先生的聲音依舊低沉醇厚：「媛媛？」
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憋出兩個字：「謝謝。」
片刻。
沈伯南笑了。
我也笑了。
12
通話的最後，沈伯南向我要東西。
我疑惑地按照他的要求，將周冠的公司地址、住處、電話號碼以及一些詳細資料給他。
做完一切，我並沒有去睡覺。
而是拉出兩年賬單，絞盡腦汁地找出曾經為周冠付的錢。
這是一個極其浩大的工程，需要去尋找一些蛛絲馬跡開啟記憶。
幸好我和周冠約會，偶爾會帶宋玲玲一起吃飯遊玩，她能幫我回憶一些細節。
然後我有空帶著玲玲去曾經和周冠約會的地方轉悠，極力回憶曾經花過的錢，對比著賬單一點點找回記憶。
皇天不負有心人，陸陸續續地，我把好多賬都找了回來。
算來算去。
周冠竟然欠了我 3000 塊！
「好哇，他怎麼好意思要你 4 萬？明明該他給你 3000！」
宋玲玲氣壞了。
為了防止周冠狡辯，我把所有的清單列好，時間地點事件能寫清楚的都寫清楚。
然後帶上厚厚一沓資料，去周冠公司要錢說法。
「還錢！渣男！」
宋玲玲大步走進辦公區。
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群人驚訝的眼神。
周冠已經夠丟臉，我再讓他還錢，他自然死不承認。
我辭職沒事幹，便天天帶著資料上門讓他還錢。
周冠苦不堪言，三天後就趕緊退了我 43000。
我大獲全勝。
這場戲總算落幕。
我和宋玲玲又喝酒慶祝。
晚上我把事情告訴沈伯南，他笑著說：「開微信，給你看個好東西。」
我疑惑打開微信，裡面躺著一份文件。
我連忙打開文件。
那是一份周冠以及白富美女友的調查資料。
周冠的資料我很清楚，女友的資料讓我驚訝萬分。
那個白富美的確是白富美，隻是很喜歡玩，目前同時交往了三個男朋友。
周冠隻是她的男友之一。
更重要的是，這個白富美早就訂下婚約，有一個門當戶對的未婚夫。
那個未婚夫的門第比她低點兒。
兩家合作項目，捆綁很深，所以白富美肯定會和對方聯姻，她隻是在聯姻前玩玩，等玩夠了就結婚。
在和我分手前，周冠就和白富美曖昧上了。
【這便是他為什麼和你戀愛兩年，快要訂婚了，忽然因為身高和你分手的原因。】
【所以，劈腿的實際上是他？】
【是的。】
我深深嘆了口氣，問：【你怎麼有這些資料？】
他說：【我找了私家偵探，原本想調查清楚，將資料發給女方，讓她意識到周冠的渣，沒想到調查出更有趣的東西，先給你瞧瞧，自己拿主意。】
我：【那就讓周冠繼續高興吧，我很期待他被白富美甩的時候, 是什麼表情。】
那天交談後，我已經徹底拋開陰霾。
人生中, 誰沒遇見幾個渣呢？
我不會被打倒, 要繼續前進, 過更好的生活，讓渣渣們後悔莫及。
我開始積極找工作。
一家待遇非常好的外企邀請我面試。
去的時候, 我竟然在會客室裡見到了周冠！
周冠想躲, 被我揪出來：「你怎麼到這兒面試？你辭職了嗎？」
面試官聽到動靜走進來。
周冠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急忙對面試官說：「我已經辭職了。」
「辭職？不可能吧？我問問。」
我當著眾人的面打電話給宋玲玲。
今日我拼著不要這個工作機會, 也要攪黃周冠的面試！
宋玲玲是個消息小能手, 很快打聽清楚，說：「周冠啊, 他上次出錯, 已經被公司開除了。」
我拉長語調：「哦——原來是被開除, 不是辭職啊。」
面試官看向周冠的眼神變了。
周冠狼狽離開，如同一隻落水狗。
我當眾挑釁周冠，面試官最後並未錄用我。
但我有錢，無所謂。
相反很開心。
13
不久, 宋玲玲說, 周冠找工作處處碰壁後，開始專心討好白富美，試圖吃軟飯。
但白富美厭倦了他。
周冠的家境還算可以，如果他知情識趣, 沒有野心, 完全可以離開 C 城回老家，重新找份工作, 過比上不足比下不餘的生活。
可他是個有野心的人, 也很好面子。
如果就這樣狼狽離開, 他會被認為是失敗者。
強烈的自尊心讓周冠繼續留在 C 城，勢必要做出一番事業找回場子, 絕不認輸。
白富美要分手, 失業和名聲的壓力讓周冠崩潰, 他死不分手，緊緊纏著白富美，就像纏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白富美不再瞞著他。
周冠終於知道白富美有三個男朋友, 自己隻是個備胎。
激動下他竟然衝進白富美的房子, 和保鏢打起來。
然後, 他被白富美的家人以傷人罪送進監獄。
我知道他的結局後，又和宋玲玲出去喝酒慶祝。
高興著高興著，忽然有點寂寞。
我醉醺醺地給沈伯南打電話：「我們什麼時候才能不異地啊？」
「明天。」
「啊？」
「明天, 我會來找你。」
我醉死過去。
幫爸媽將行李搬到酒店，已經晚上 9 點，我給周冠打電話：「接到阿姨了嗎？」
「我我」我緩了會兒，終於醒了, 看到宋玲玲在床邊跳腳。
「幹嘛啊？」
我頭痛欲裂, 緩緩坐起身。
宋玲玲說：「你的 199 來了！」
我瞬間清醒：「什麼？」
趕緊起床衝進客廳，一眼便看到沈伯南坐在沙發裡。
我呆了會兒，傻乎乎地問：「你怎麼在這兒？」
他站起身，像個巨人：「昨天不是說了嗎, 今天我要過來。」
「那你工作呢？」
「我辭職了。」
我看了會兒他，眼眶莫名酸澀。
我衝過去撲進他懷裡：「不二先生，我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