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到我慌張的神色，他笑得惡劣。
「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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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我看到他震動的胸腔，起伏不停。
一會兒後，他捂著心口，做西子狀，嘴角帶著殷紅的血，默默掃了我一眼。
我小心翼翼說：「就……就是這樣，你最好做個好人。」
他往後靠，抵上椅背。
桃花似的臉頰泛著紅，一種莫名的靜寂在我們之間蔓延開。
他咬著唇，血色浸得唇瓣紅豔欲滴。
纖長的手撫上脖子的枷鎖。
銀黑色的，不知道誰設計的款式，那麼像項圈。
但我不敢說，怕祈白察覺到，覺得羞辱，惱羞成怒再把我幹掉。
「很晚了，回去吧。」我小聲說。
他沒說什麼，突然動了身體。
嚇得我捂頭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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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白了我一眼，從後座拿了條粉色毛毯，蓋我頭上。
「冷不知道說？嘴長著當擺設。」
我為了去酒吧，穿了短裙，光腿神器也不擋寒。
「謝謝。」
萬物都是帶有復雜性的，真不知道祈白的底色是什麼。
他一直在做慈善，資助了很多重男輕女家庭的女孩。
他嘴毒，罵了學生，看到他們情緒不對，也會點一些吃的送到實驗室慰問。
默默地，隻是行動。
可是他又會玩弄人，甚至殺了很多攻略者，現在還要殺我。
實在心緒煩擾。
我靠在椅背上睡覺，車子緩慢行駛在雪地上，輕搖著，真是罕見的安寧。
那東西還是有用。
到了家，我看到祈白的嘴都沒了血色。
他破天荒沒對我做什麼，洗漱結束，就把我丟進臥室。
「睡覺。」
然後反鎖了門。
又這樣，可惜那些工具隻能束縛祈白不讓他作惡。
隻是反鎖個門，沒有懲罰。
我狠狠踹了門一腳，嗷的一聲，被彈到地上。
地板都要和我作對！
我在地上躺了會兒，窗外噼裡啪啦響起來。
竟然下冰雹了。
我有些害怕，迅速鑽進被子裡。
大床，可以滾來滾去，真是好不容易睡個安穩覺。
第二天我沒看到祈白。
鍾點工上來送的飯。
一直到第四天，他才出現，臉色好了些。
我不禁暗喜，那東西真是太有用了。
他睨了我一眼，說：「換衣服，今天有課，你的論文改好了。」
我：？！
他前幾天要吃人的！
今天還能裝若無其事，喊我去上課。
不愧是妖怪，一點不內耗。
出去的路上，我跟他商量：「能不能讓我出去住？」
「為什麼？」
誰想跟定時炸彈住一起？
「我相信他們說的不全是真的，好多謠言都是這樣傳起來的，我覺得您這樣清風霽月的人，是不會隨意殺害攻略者的。」
他輕描淡寫：「殺了，102 個。」
我：「……」
「還有什麼要問的？」
「沒……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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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選修課場場爆滿。
講臺上，祈白一身灰藍色風衣，面如冠玉，身材颀長。
怪不得長得妖孽。
因為真是妖孽。
他講的課題是：《狐狸的忠誠與智慧：動物行為學中的社會互動》。
我不感興趣，坐在第一排頭搗蒜，眼睛實在睜不開。
「狐狸作為聰明且適應性強的動物，其社會行為和忠誠度一直是動物行為學研究的熱點……」
好不容易熬到課間。
好多學生圍著他問問題。
我偷偷換了位置，坐到最後面去，旁邊有幾個沒選到課的女孩，她們壓低聲音，難掩興奮。
「我是智性戀，祈老師真的完美踩在我 xp 上！」
「加一！而且——」
她們齊聲說：「不看那裡挑戰失敗！」
「但是好煩好可惜，上次他穿高領都擋不住春光，今天嘴上還有傷。」
她們惋惜了好半天。
我一直偷看後門，眼見祈白被更多人圍住，起身，邁步，溜之大吉。
陳果約我去玩。
剛見面，她抓著我上下查看。
看完，舒了一口氣。
「還好他沒對你做什麼。」
我悻悻一笑：「沒事的。」
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而已。
「姐姐，還記得我嗎？」
上次那個小奶狗。
他笑起來有個酒窩，皮膚很白，瘦瘦高高的，很是陽光。
陳果和我耳語。
「他不是男模，剛上大學，臨時被我哥拉去充數的，你回去之後，一直拗著我要你的聯系方式。」
林洲靠近了一步，攤開手機，笑露虎牙。
「姐姐，可以嗎？」
我當下環顧四周，偵察兵似的左看右看，祈白肯定不知道我在哪裡。
0531 說，總部很快就會派人羈押祈白。
隻是要辛苦我這段時間和他周旋。
等他走了，我安全了，帥哥滾滾來啊！
提前做好準備。
我掏出手機，準備掃碼。
祈白的消息不合時宜彈出來。
【敢加他，我馬上把他捏死。】
我後背瞬間冒了冷汗，寒涔涔的。
迅速掃視一圈，完全不知道祈白在哪裡。
【嗯，乖寶寶，就是這樣，後退，收回你四處蹦跶的春心。
【現在，和他們告別，乖乖滾回來上課。】
我回去的時候，嘴都快咬破了，隻敢躲在最後一排，瑟瑟發抖。
祈白沒看我，認真在講課。
怎麼辦怎麼辦。
真希望總部早點派人來。
我看向他，脖子手腕上的圈很明顯。
外人看不到，我因為當過系統，所以能看見。
我寬慰自己，有那東西，他不敢亂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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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祈白都不說話。
我是不敢說。
他帶我回了半山的庭院，眼神冷得要凍死人。
我剛要跪下求饒。
他將我撈過，放在腿上，掌心貼著後腦，吻得急促且激烈。
我胡亂推著抓著，不知道碰了什麼。
他彈了耳朵出來。
換氣的時候，我神差鬼使狠狠咬他耳朵。
他吃痛，松了攬我的力道。
我趁機跑走。
祈白沒動，雙腿分立，闲散坐在沙發上。
我靠近扶梯，躲著他。
「你這也算作惡，小心被殺死。」
剛說完，他咳了兩聲，嘴邊染血。
「看吧，報應。」
他不慌不忙，掃了我一眼，「過來。」
「我不。」
他很淡定：「過來，看看是我咬你快，還是我死得快。」
說罷，挑釁般看向我。
我灰溜溜移過去。
「這才乖。」
他抬手摸狗一樣揉我的頭，「乖寶寶。」
我怒視他，五官都皺成一團。
他沒繼續剛才的動作，而是拉過我的手。
須臾之間，我手上多了個粉色的圈。
「這什麼？」我驚訝問。
我還發現，我們之間漸漸延伸出一條線。
他笑得惡劣：「你有手段，難道我沒有嗎？
「離我太遠，仔細你的小命。」
我後退兩步，半信半疑地看著他，看不出一點端倪。
「想騙我，我可是當過系統的。」
這東西我在系統手冊上看到過，隻能用在一個人身上，怎麼可能連接到另一個人。
我總算捕捉他到眼底閃過的微弱變化。
轉身往後走。
四方的門敞開著，藍調時刻，混合門外的景色，我像是走進一幅油畫。
「我就說你騙人，我才不傻。」
僅僅下一秒，一股莫名的劇烈疼痛，穿透我的四肢百骸。
喉尖湧上血腥味。
迷蒙中，我看到一個奔來的影子。
他揩掉我嘴角的血，又狠狠咬我脖子。
更痛了。
「不是說了，離我近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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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死，隻記得夢裡睡得不安穩。
醒來的時候，身旁的祈白發了高燒，不省人事。
他嘴角洇出的血還沒幹。
看來是項圈的作用。
我抬手，我們之間的鏈子伸縮自如。
可惡，真讓我不安生。
0531 說總部這幾天就派人來。
本來我隻需要安安分分，等他們將祈白羈押。
就因為這東西，我還得照顧他，免得他死了把我也帶走。
我還怕距離太遠，像昨晚一樣受傷。
隻敢半步半步挪動去接水，找藥箱。
祈白的臉紅得嚇人，見我小心翼翼的動作，還笑出聲。
「不想死就別笑！」
他側著身體，手撐在臉上：「去幹什麼？」
我把藥箱拿到，憤憤道：「病死你算了，我才不想救你。」
他嘴硬：「我沒病。」
我爬上床，不敢離他太遠。
摸了摸他微敞的胸膛，可以燙熟雞蛋。
我給他藥，他似笑非笑看著我：「不吃。」
我跨坐上去，捏住他的嘴塞藥。
「別嘴硬了你，快吃，你給我戴這什麼東西，萬一死了把我拉下水。」
隔著被子，他動了動腰。
我瞬間怔住。
他嘴角拉開一個戲謔的弧度：「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我立馬翻下床，撒丫子跑去門口。
那條鏈子竟然把我扯住，我意識到昨晚的事。
啊啊啊我不想死。
跨進去。
祈白的眼眸幽深如潭：「要獎勵我？」
我趕緊跨出去。
手上的鏈子卻瘋了一樣開始收緊，在祈白越來越亮的眸子裡，我的眼神愈發驚恐。
幾乎是被牽引著拖到床邊。
祈白笑得很禮貌：「我會好好對待你的獎勵。」
誰獎勵你了！
我還沒開口，嘴就被堵住。
我反手一個巴掌。
他望著我，眼底閃過喜色：「寶寶，我還沒服務，就獎勵我？」
「變態啊你！」
「你教得好，青出於藍勝於藍。」
我可是社會主義五好青年，連誇克都不開無痕的，和變態一點都不沾邊。
我更重地打下去。
他眼裡蕩漾著春色，一張臉禁欲和浪蕩並存，聲線沙啞：「寶寶真棒，有勁。」
我快瘋了，他到底是個什麼品種的變態。
又要殺我，又要這樣那樣。
一夜混亂。
夜夜混亂。
0531 一直沒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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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的時候，0531 沒通知我，就上門了。
它看起來有些急，問我為什麼還沒動手。
我想起我兜裡的藍色膠囊，能殺死角色的毒藥。
它早就給我了。
我沒用。
「你傻不傻，還心軟，他心情好陪你玩玩，心情不好就把你咬死了，不動手等著他來殺你？」
我小聲說：「你們不是要羈押他嗎？要直接殺掉嗎？萬一之前的事情有出入——」
它罵我一頓，然後說：「真沒用，他也就那張臉能看，行事惡劣不端，我自己動手。」
我跟著它去祈白的書房，0531 在他背後按下按鈕。
沒來得及喊，祈白悶哼一聲倒下。
我匆忙跑過去，對它說：「角色殺不死攻略者的，隻會讓劇情重置，那一百多攻略者都沒事。」
我做過系統，對於系統手冊是倒背如流，「而且今天隻有你來，總部沒有派人，你沒權利直接處置他。」
0531 的聲音尖銳了幾分。
「你不殺他，等著他殺你？」
之前我確實以為祈白咬我，是想殺我。
但每次劇痛過後，我都沒死，還莫名滿血復活。
我偷偷放了攝像頭，發現他咬了我之後，趁我熟睡，隻是抱著我悉心照料。
還有他的暗室，我偷溜進去過。
十多面牆上，全是用紅色顏料寫的我的名字。
每一頁落款，都是【蔣故魚，平安健康】。
他好像被誤解了。
我就想等著 0531 過來，幫忙和總部說一下，重新調查這件事。
怎麼會沒有定罪，就直接處死呢？
祈白痛得額上密布細汗：「寶寶，你出去，我不會有事。」
0531 收緊他四肢的枷鎖。
「0531，你不能這樣，你是濫用職權，徇私枉法！」
可是我碰不到它，隻能看著它把祈白折磨得毫無血色。
我哭著給他擦嘴角的血：「我不該給你這幾個圈的，我不知道 0531 會這樣，對不起對不起。」
他笑得蒼白，道：「沒關系的寶寶，別哭，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他咳得劇烈，更多血嘔出來，「我沒想過吃你，是我太惡劣，想讓你成為我一個人的，所以標記了你。
「等我死透了，你再和那個蛤蟆在一起吧！不然我會傷心的。」
我知道他在說那個小奶狗，連連搖頭：「他是很可愛，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祈白準確伸進我兜裡，摸出那枚膠囊。
我伸手去接，他卻塞進嘴裡。
「你幹什麼，吐出來！」
我急得眼前模糊，看不見東西。
他捏了捏我的手，靠在我肩上。
「我知道它承諾你什麼，殺了我，你會得到獎勵三千萬，寶寶我知道的，你最喜歡錢，沒有我，你要幸福，我想看著你快樂幸福。」
我泣不成聲：「我不要那個錢了，你別死好不好？」
他：「我也舍不得你。」
「你不準死，你死了我想你怎麼辦，我讓陳果把點的男模都退掉，我不給實驗室的師兄送蘋果了……」
他的身體顫了顫：「寶寶我有些傷心，但是沒關系，我永遠愛你，記住他們是賓館，我才是家，我永遠是大房好嗎？」
「嗯。」
他嘔出一大口血：「遺願是想知道實驗室哪個師兄，好痛啊寶寶，讓我知道那些男模的名字也好，等我死了，我才能一一祝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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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1 煩他：「啰嗦死了，還不死。」
我擋在祈白面前，喊著：「你別碰他。」
冬天抹眼淚又冷又刺，祈白肯定很痛，我緊緊抱著他，想給他傳遞一些溫度。
「你冷不冷啊？」我哭著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