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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舊音 3902 2025-02-21 16: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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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是在村野長大的。


    搖身一變,成了流落在外的皇室血脈。


    可宮裡的人很奇怪,總會在我張嘴說話時,忍不住掩唇輕笑。


    我原先還納悶地問:「有楞個好笑的嘛?」


    話音剛落,他們的臉上的神情更收不回來了。


    我這才知道,竟是被我的一口鄉音給鬧的。


    可這能有什麼法子呢,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改過來的。


    而且,我也不樂意改。


    再笑我,我就裝啞巴。


    結果,我還沒開始裝呢,就被一劑藥給弄傷了嗓子,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母後、皇兄全都慌了:「梓棠,你別嚇我們。」


    「你說話,你說話啊,再沒有敢笑你的,你......你再不開口,這宮裡人人都得陪你說。」


    哎呀,幹啥子嘛。


    這不興,不興的啊。


    1


    村裡人都說我是個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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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那位賣包子的崔家娘子好心把我拾回家去,一口粥一口面團地喂進嘴裡,我指定是活不下來的。


    崔家娘子是個寡婦,日子過得很不容易。


    所以,大家總愛摸著我腦袋說一句:「你以後記得孝順你娘嘞。」


    我點頭如搗蒜。


    可還沒等到我幫崔家娘子把包子鋪撐起來,她就撒手人寰了。


    這年,我十四歲。


    沒過多久,一群人烏泱泱地停在我家門前,說要把我帶到皇宮裡去。


    為首者,甚至還是太後的侄子!


    我才知道,我不是什麼孤兒。


    而是慧昭太後的親生骨肉。


    慧昭太後當年懷我的時候還是先帝的貴妃,孕四月時隨先帝去行宮避暑,打算入秋了再回皇宮待產。


    怎料回宮前夕,肚子就疼痛難耐,太醫隻得提前催生。


    因此,才七個月就早產了。


    誕下的,是位公主。


    貴妃產後身子虛弱,不便出行,便一直留在行宮裡休養,沒有隨先帝回去。


    直至公主快滿一歲,這才要動身回宮。


    不料途中遭人陷害,以致貴妃與公主、乳母被迫失散。


    自此多年,一直苦苦尋覓。


    數年間,貴妃成了皇後,皇後又成了太後,尋女的事才終於有了著落。


    還記得認親那日,慧昭太後抱著我,哭了大半個時辰。


    直至眼淚哭幹了,才松開我,珍惜地打量著我的模樣。


    我這才有機會看清這位慧昭太後的面容。


    她長得可真美。


    膚色白得像冬日的雪,唇也薄,眉也細,眼睛更是明亮水潤。


    不像是生過三個孩子的婦人。


    可他們都說,她確實是我的生母,如今已有三十六歲。


    她不僅生下了我,還生下了當今皇帝,趙聿恆。


    年方十九。


    也就是說,我有個皇兄。


    除了這位皇兄,我還有個同胞妹妹。


    小我三歲。


    稱玉淑公主。


    慧昭太後抱著我哭的時候,趙聿恆和玉淑公主都站得有些遠。


    不知是被慧昭太後驚到了,還是不太適應我的存在。


    其實我初來乍到是很局促的。


    還想著,要少說話,這樣就不會說錯話。


    還有眼睛別四處瞄,顯得小氣。


    結果慧昭太後打量了我沒幾眼,語氣又有些哽咽:「梓棠,這十多年你受了多少苦啊。」


    我頓時脫口而出:「咋苦了就?我能著呢,一點也不苦嘞。」


    「噗嗤。」身後傳來一聲俏皮的笑。


    回頭一看,玉淑公主的肩膀抖得有些厲害。


    可接著,就聽到慧昭太後哭得更傷心了。


    2


    然後我才知道,無論哭笑,都是被我開口鬧的。


    慧昭太後是因為想起我從前的際遇。


    而玉淑公主,年歲又小,當然是覺得好玩。


    她會追著我央求:「梓棠姐姐,你同我說說話吧。」


    我頭幾回還上過當,後來學機靈了,不搭理她。


    結果她還耍上脾氣了。


    我剛回來不久,就碰上玉淑公主的生辰宴。


    宴過半時,世家的公子小姐們便玩起了吟詩做詞什麼的。


    好像還是要輪著來。


    我正探著頭看,身旁忽然有身影攏下來,是位宦官,他遞給我一張紙條,提醒道:「公主,你按這上面的念出來就好。」


    這紙條上,是寫了兩行字。


    我張望四周,發現是慧昭太後命人送過來的。


    應該是怕我作不出詩。


    還是她想得周到。


    隻是我......為人不夠周到。


    我哪會幾個字啊。


    讓我照著念,我也得認識字才行嘛。


    無奈,我看向離我最近的玉淑公主,悄悄湊過去:「你教教我,上頭的字兒咋念呢。」


    「哼,」玉淑公主頓時把腦袋撇到另一邊去,「你之前不肯同我講話,那我也不要回答你。」


    「快些教嘛,就要到我哩。」


    「不要。」


    我也急了,下意識地開口:「不教就不教,恁看恁個熊樣。」


    不對——


    我是不是太大聲了。


    怎麼都在看我,而且都在忍笑。


    連趙聿恆也朝這邊看過來,問我:「梓棠可是有想法?念來聽聽。」


    哎......


    我曉得這是在為我解圍。


    可不會念就是不會念。


    我趕緊搖搖頭。


    趙聿恆一怔,臉上隱約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不是該輪到我了嗎,怎麼先跳到梓棠公主那兒去了?」


    循聲看過去,發現說話的人正是當日來村裡接我的人,慧昭太後的侄兒,大家也喚他作蕭世子。


    蕭世子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是把場面給圓回來了。


    於是大家伙也顧不上我作不作詩了,畢竟今天的小壽星玉淑公主一聽見蕭世子開口,興致頓時就高漲起來,還說要罰他多作三首。


    隻是作到第二首時,太後說被風吹得腦袋疼,要先回去。


    起身時,那位給我遞紙條的宦官向我使了使眼色。


    於是我隔上一會也向趙聿恆告退,往慧昭太後的宮殿走去。


    她的宮殿很大,從門口進去,還有經過幾重院子,才到最裡頭。


    路過鯉魚池時,聽見喂魚的小宮女們在聊闲話。


    「聽說太後早早回來,是被擾了心情。」


    「是不是梓棠公主又鬧笑話了?」


    「欸,一些小插曲罷了。主要是梓棠公主年歲也到了,太後娘娘應是打量著要借這生辰宴為她物色驸馬的,隻是瞧著都不如意啊。」


    「倒是玉淑宮女,想必和世子是要成的。」


    「......」


    我聽上一會,才想起慧昭太後還在等我。


    被迎進內殿時,宮女正在為她拆卸繁重的頭飾。


    我站到一邊去,問:「母後,我是不是做錯事兒了?」


    3


    慧昭太後搖了搖頭,神情傷愁:「我知道,你保留從前種種,是在怪我當年沒有保護好你,把你落在山野之處,沒關系,我也時時自責。」


    她說這話時,把一支簪子握在手裡。


    簪子上有金絲雕成的花樣,很是尖銳。


    不一會,白玉一般的手心已傷痕累累。


    我不知所措地揪著長長的袖子,幾番想開口說話,但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依稀記得,剛回來的時候趙聿恆和我提過,自從與我走散之後,但凡是提到同我相幹的事,她的性情就會變得格外敏感。


    慧昭太後確實很緊張我。


    我都十幾歲的人了,她偶爾還會在夜裡把我喊過去,讓我同她躺一張榻上睡。


    午夜夢回時,會猝然驚醒過來找我。


    我不禁想起了在山村裡的崔家娘親。


    她從前也是這樣偎著我睡覺的。


    而嚇醒的人是我。


    有時是被雷聲,有時是狼嚎。


    而後在次日的時候,她會把我帶去集市買菜,不敢把我獨留在屋裡。


    我因為六七歲了,說話還是不利索,所以集市上的賣菜嬤嬤見著我,就會隨手拎起菜瓜教我念:「這似蘿叭。」


    我跟著念:「蘿叭。」


    娘親聽了,誇我:「小寶聽話哩。」


    出神間,忽然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思緒。


    趙聿恆快步走進來,直接略過我,一把奪走慧昭太後手上的簪子,嚴厲說道:「你把梓棠給嚇著了,知不知道?」


    慧昭太後的語氣有些埋怨:「我惱我自己,怎麼就嚇她了?」


    趙聿恆看了看她血斑點點的手,似是更來氣了,索性牽起我的手腕就走:「這陣子,梓棠歸我管教。」


    慧昭太後想要攔著,卻被宦官和宮女們輕擋著:「太後娘娘累了,先歇會吧。」


    於是我被帶走時,隻聽得慧昭太後的聲聲啜泣:「你們都欺負我。」


    在門外,趙聿恆嘆了口氣,對我說:「她就這樣,習慣了就好。」


    我沒有說話,隻是在想,歸趙聿恆管教,那是怎麼個管教法。


    可我後來才知道,趙聿恆忙著呢。


    他那日不過權宜之計,並不是真的有空。


    所以,常常是他批奏折,我在一旁自己玩。


    可這天,趙聿恆把寫了朱批的奏折隨手往旁邊一放,沒放穩,掉了下來。


    我上前撿,還好奇地看了裡頭的內容一眼。


    宦官嚇壞了,忙奔過來,想要搶走:「公主,不可,萬萬不可。」


    可趙聿恆卻抬了抬手,示意宦官不必激動。


    然後,他看著我問:「你在幹什麼?」


    「認字啊。」


    「你拿反了。」年輕的帝王,頗有幾分玉面含春不露威的氣息。


    「這樣啊。」我忙不迭把奏折翻轉過來。


    趙聿恆面露疑惑:「你其實不識字?」


    「那不然咧?」


    趙聿恆怔了怔,一副恍然的模樣:「倒從未問過這一茬。雖不求滿腹詩書,但字還是得認幾個,就讓......玉淑過來吧,你同她最近生分了。」


    「我不幹哩。」


    「趙梓棠。」


    「我幹。」


    4


    可沒想到,輪到玉淑公主不肯應了。


    她不願意來教我。


    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趙聿恆傳了蕭世子過來。


    蕭世子人怪好的咧。


    說話溫溫柔柔的,連我把墨水沾到他袖子上,也隻是不在意地挽起來,不置一眼。


    可我學得很慢,老半天了才會寫幾個字。


    有我自己的名字,梓棠。


    還有慧昭太後的名字,蕭如月。


    我怕自己的蠢鈍招人煩,於是問他:「你吃不吃點心,甜得很哦,賣相也好。」


    蕭世子搖搖頭,卻說:「梓棠公主從前做的包子,賣相才叫好。」


    我想起來了。


    在蕭世子一行人馬正式同我見面之前,他們曾在包子鋪附近留意著我的一舉一動。


    之所以知道,那是因為眼尖,早早發現了坐在窗邊的蕭世子。


    那時可把我美壞了。


    還以為是有人跟我提親來了呢。


    直到後來他自己親自過來,買了兩趟包子。


    卻又不多說什麼。


    我還想,完蛋,是偷師的。


    結果真正的目的,倒把我嚇了一跳。


    他既提起包子,我差點就要說,其實我阿娘做的才叫好吃得很。


    幸好忍住了。


    因為玉淑公主正興衝衝地跑進來,要把蕭世子拉走之餘,還瞪我:「你不許纏著他。」


    我回擊道:「我纏他個拐拐,明明是皇上讓他來的。」


    「好啊,你敢拿遠在勤政殿的皇兄來壓我,這分明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猴?你也知道我屬猴兒?屬猴的怎麼了,你也要笑嗎?」


    啪——


    一聲把書翻拍在桌案上的動靜把我和玉淑公主雙雙驚著了。


    竟是蕭世子。


    他一改和煦顏面,冷冷說道:「不成體統。」


    玉淑公主像被抓著小辮兒一樣,瞬間蔫下來:「你就知道兇我。」


    我沒說話,隻是又看了看玉淑公主,突然發現,她跟慧昭太後可真像啊。


    我也有些好奇,如果我是由慧昭太後養大的,會是咋個樣呢。


    正想著,突然有宮女慌張地進來,撲通地朝我跪下:「梓棠公主,不好了,太後娘娘自昨日


    下午起,就不進水米,原以為是身子不適,沒想到今日連太醫也不肯瞧,眼見著是鬧絕食。」


    我皺起眉:「為啥?」


    「娘娘說,皇上若再不讓她見你,就一直不吃東西。現在皇上那邊已經知道了,正在趕過去。」


    這還得了。


    我立刻朝慧昭太後那跑過去,臨到宮門前,正好撞上趙聿恆,他腳步匆匆,身後跟著的人也拎著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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