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8
爸媽告訴我，有一個阿姨的兒子會在機場接我。
他們特地拜託別人多多關照我。
他叫齊樂。
人如其名，他是一個很歡樂的一個人。
在機場看到我那麼多行李的時候，會誇張呼叫：「大小姐駕到，統統閃開！」
看著咋咋呼呼，也會幫我把所有行李搬上樓，然後去廚房煮上一碗熱騰騰的面。
然後……自己吃？
齊樂看著我疑惑的眼神，邊吃邊指著後面的鍋：
「鍋裡還有，鍋裡還有。
「大小姐，怎麼可能不煮你的份？」
可我疑惑的是，這不是我的房子嗎？
齊樂怎麼會對廚房如此熟悉？
知道面放在冰箱下格，調味料放在腳下櫃子裡。
「這是我的房子啊，我怎麼會不知道東西放在哪裡？」
齊樂理所當然地回應，接著站起來再去盛了一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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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還在疑惑中：「那我的房子在哪裡？」
「叔叔阿姨沒告訴你嗎，我們住在一——」感覺說辭有些不對勁，齊樂改口，「我們是室友啊。」
留我在原地一個人消化著震驚的信息。
「你真不吃？那最後一碗我吃咯？
「我的面可是世界一絕，你不吃包後悔哦。」
齊樂靠在桌子上，擠眉弄眼地詢問我：
「真的不吃？很好吃的哦。」
行。
消化暫停，我去嗦面。
09
我和齊樂的生活習慣蠻不同的。
我喜歡睡到快中午才起來，而他每天七點定時去公園晨跑。
我喜歡吃螺蛳粉這樣重口的東西，他則是清淡健康飲食。
就這樣居然也能夠達成一種詭異的平衡。
在我第 n 次煮螺蛳粉的時候，他跑完步回來圍著我嘆氣一聲又一聲。
「下次能不能不放那個臭包！」
「你要不要吃一口？」
我們的聲音一同響起。
我一筷子夾起好幾根粉，今天勢必要讓齊樂體驗下什麼叫作人間美味。
「吃一口吧，頂級美味！」
沒有人能夠抵擋住螺蛳粉！
我向齊樂打包票，站起來拿著筷子和碗硬是要往他嘴裡遞。
一口，隻要他吃下一口。
我以後就可以加臭包吃了。
實在抵擋不住我的熱情邀請，齊樂面露苦色，捏住鼻子，就著我的動作吃了一口。
「怎麼樣，怎麼樣？」
我眨巴著大眼睛仔仔細細地盯著他咀嚼，吞咽。
看著齊樂本來皺著眉頭開始舒展，我就知道我成功了！
齊樂點點頭：「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好像是有點好吃哈。」
「來來來，再吃一口。」
我像老媽子喂飯一樣慈祥地把夾著面的筷子遞到他嘴邊。
齊樂沒接，隻是意味不明地看著那雙筷子。
我順著視角也看向筷子。
……
啊！
這特嗎是我用過的筷子！
我剛剛吃到嘴巴裡面的筷子。
毀滅吧世界。
「你你你什麼表情？」
「我、我還沒介意你佔我便宜呢。」
齊樂的耳朵通紅，說話還帶著點結巴。
我抿了抿嘴，尋思著他說的好像也沒錯？
這這這，不就是間接接吻了嗎？
我心一顫，急忙想把這件事帶過去。
「好吃嗎？」
隻見齊樂的視線緩緩落在我的嘴唇上，似乎還在思考著什麼。
我一把用手擋住嘴，話都說得結巴了。
「螺蛳粉，我說螺蛳粉好吃嗎？」
齊樂看著炸毛的我一愣，忽然就笑了，眸中的笑意幾乎快要溢出。
「都好吃。」
10
慢慢地我也適應了在這邊的生活。
至少有一個說中文的室友在，不孤單。
但在這裡唯一擔心的就是安全問題。
齊樂用誇張的語氣告訴我，最近在我回來的那條路上有很多流浪漢。
「那些 homeless 就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直勾勾地看著你。」
齊樂學著那些流浪漢的樣子坐在家裡的地板上，把衣服弄皺，兩顆眼珠子就盯著我。
演得很像了，把我嚇了一跳。
再加上我最近因為一個作業回家的時候都比較晚，就更加害怕了。
「他們還會索要財物！」
齊樂爬到我腳附近，一隻手扒拉著我的褲腿，一隻手向我作乞討狀。
「馬內，給我點馬內吧。」
見他這樣，我不由默默地把腿抬起逃離他的手。
他也不在乎，隻是繼續著他的演說。
「劫財還好，要是……劫色？」
是啊，我這麼好看，萬一呢？
最後他總結：「一個人回來很危險，要麼被劫財，要麼被劫色！你可要——」
可要我來送你？
我的內心已經自動補齊了後半句，就差他繼續說下去點頭了。
「你可要小心點。」
……
不是，都這麼危險了，怎麼隻叫我小心點呢？
我心裡更加沒底。
他說得這麼逼真，我信了個七七八八，再加上周圍是有人給過我提醒，讓我小心。
我也蹲下坐在地上，把頭靠近，用絕對真誠的眼睛看著他：
「還有呢？」
看著他懵懵懂懂的表情，我隻好繼續引誘：
「還有呢，比如說接我放學什麼的？」
他恍然大悟，一副懂了懂了的樣子。
「在這等著小爺是吧。」
他雙手作無奈狀：「好好好。」
「好好好是什麼意思？」
他撇撇嘴，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拍了一下我的額頭。
「笨蛋！
「就是……同意的意思啊。」
11
接下來的這幾天齊樂都有和我一塊回去。
一開始在校門口等，然後到教室門口，最後他直接摸清了上課時間，跑到教室裡和我一塊上課。
甚至能夠提前幫我佔位。
我看著一個學商科的興致勃勃上藝術課不由有些恍惚。
「你聽得懂嗎？」
我認真發問。
他用深沉的眼神看著我，認真回答：
「聽不懂。」
噗。
在上完最後一節課的時候，天氣還算不錯。
剛好趕上落日的時候。
下坡的大馬路，晚霞餘暉，霞光燦爛。
漂亮得有一些不切實際。
我拿起手機錄下這一路好風景，回頭時看見齊樂也拿著手機。
隻不過，攝像頭對準了我。
齊樂被發現了也沒把手機收起來，隻是笑著把鏡頭繼續對向我。
「笑一個。」
說實話，我很少面對鏡頭。
我很喜歡拍照記錄，在生活中我常常是記錄別人的人。
少見地，有人拿起相機對向我。
我抬手向他比了一個耶。
不知道為什麼我們都走得好慢。
一條十幾分鍾就能走完的路硬是走了半個小時。
終於在快到家的時候，我的小拇指被人鉤了一下。
齊樂在牽我的手。
不對，是鉤。
試探性的那種。
臉然後一下子爆紅起來，呼吸都變得有些不暢。
深呼吸幾個來回後，我反手握住他。
我可不能被人佔了便宜！我要佔回去的。
就這樣頂著紅紅的臉，我一轉頭就看見齊樂站在夕陽的餘暉裡傻樂。
不知道為什麼。
感覺蠻開心的。
12
也許之前的追人經歷太曲折，我感慨於感情怎麼會就這麼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不然人要怎麼在一起，經歷九九八十一難嗎？」
齊樂笑著反問我。
雖然不要九九八十一難，起碼也要摸透他的喜好，給他買早飯，去籃球場送水吧。
「幼稚，喜歡就同意，不喜歡就拒絕，吊你這麼久算什麼事啊？」
齊樂聽著已經有些不悅，一臉幽怨：「寶寶，你都沒有看我打過籃球，沒有給我送過水呢。」
「送送送，你什麼時候有球賽，我就什麼時候去。」
正打鬧著呢，手機彈出來一個陌生號碼。
掛斷了卻又重復打來。
我隻好走出去接通。
很奇怪，對面的人也不說話，隻能聽見淺淺的呼吸聲。
直到我說不說話掛了，對面才出了聲：
「清妍。」
我有些怔愣。
這個聲音是我無比熟悉的聲音，是我以前天天找話題，想要聽到的聲音。
傅淮的聲音。
在出國之前，我就已經把傅淮所有的聯系方式全部拉黑了。
加上出國換了號碼。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我的聯系方式的。
垂下眼簾，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怎麼忽然就一聲不吭就出國了？」
其實沒有忽然，要是我沒有遇見他的話，我本來就要出國的。
傅淮對我而言，才是忽然。
「林清妍，你說的約定，我赴了，你呢？」
想起那個約定，我不由覺得好笑。
我以前纏著問他的理想院校，他一直不回答。
直到被我纏得不難煩了，才淡淡開口：
「你考不上的。」
聽完當時我就愣在原地了，心裡密密麻麻脹脹的。
他看不起我。
明明我在國際部也很優秀的。
我隻是、隻是一時之間沒能轉換過來環境啊。
傅淮見我沒有說話，也意識到說錯話了，開始找補，告訴我問題的答案。
「Q 大。」
「Q 大就 Q 大，傅淮，你別想甩開我，我會考到 Q 大的！」
傅淮皺了皺眉，告訴我：「林清妍，京市其他學校也行，你不一定——」
「一定一定一定！我就要和你一塊，要的。」
現在想到這件事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年少無知的少女隻知道追，不知道差距有多大。
可是這個約，明明就是我一個人的約。
Q 大是他本來就要考的，要為此付出努力的隻有我而已。
現在他拿著分數，找盡各種方法要到我的聯系方式。
就為了告訴我一句，我毀約了。
「傅淮，這個約你從來就沒有答應過我好吧。」
他當時可什麼都沒說。
他總是這樣，忽冷忽熱，忽遠忽近，不會告訴我一個確切的答案。
13
「那這些算什麼，你給我留下的東西。」
記憶飄忽回去，我好像是留了點東西。
我有一個箱子，裡面裝滿了關於傅淮的東西。
有他給我講題留下的草稿紙，有我求他好久才去看的電影票，有我偷拍他的各種照片，還有我們的合照。
我可能真的是一個戀愛腦。
現在一樣的事情我又在齊樂身上做了個遍。
唯一不同的是我不需要央求許久。
「那你扔了吧。」
不知道當初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理寄了這個箱子過去，但確實也影響到他了。
「很抱歉打擾到你，你直接當垃圾扔掉就好了。」
我不需要，傅淮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