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試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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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意過了 A 大研究生的初試。
他能過我不意外。
他留在本地上大學是為了照顧他媽媽,前期他冒不出頭隻是因為他被霸凌,他後期能成為科技新貴,再成為翻覆商海的霸總,各項能力肯定是頂尖的。
但其他人不知道。
老師們興奮、欣喜,但又驚疑不定。
於是抓馬的情節出現了。
程意被舉報初試作弊。
這件事傳到我耳朵裡的時候,程意已經被叫進教師主任辦公室了。
系統異常躁動。
因為這個情節是野生的。
我飄飄悠悠、鬼鬼祟祟地摸到了辦公室門口,聽到了裡面的爭吵聲。
我再定睛一看,居然是斷眉。
「A 大的研究生,可能嗎?」
「不是我要找碴,我親眼看到他從老師辦公室出來,把一張對折的紙塞進褲子口袋裡,他早就知道會考什麼題,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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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斷眉戰鬥力這麼強?
系統怎麼不綁定他呢?
程意正巧抬眼,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我,抿了抿唇。
我問系統:【現在怎麼辦?】
系統索性把決定權交給我了:【你自由發揮。】
於是我勇猛地走進辦公室,然後在老師們的注視下,慫慫地停下腳步。
禿頭矮胖教導主任對我還是很客氣:
「夏文同學,你有什麼事?」
「老師!我舉報程意作弊!他早就知道初試會考哪些題了!」
教導主任雙目圓睜,斷眉嘴角上勾,程意的面色變得鐵青。
「夏文同學,已經有人舉報了……」
是,但我有新角度:
「這次初試的題,程意以前刷的卷子裡都出現過,綠岡真題卷上有,考研真相上也有,他早知道會考這些了。」
話音剛落,辦公室裡緊張的氣氛就松弛下來。
程意的臉上也冰消雪融。
斷眉怒瞪我:「你想說他是憑本事考出來的是吧?那他進辦公室拿的是什麼?」
是什麼呢?
程意沉默片刻,摸出來一張紙。
是助學金申請單。
「我發現班上有更需要助學金的同學,所以收回了這個。」
「你說是就是啊?」斷眉不服氣地說。
程意神情不變,篤定如泰山:
「復試我也會過的。我的分數能證明我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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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在人類裡頭是不是有點帥?
我摸摸我的胸口。
好像有點失速。
程意的眼神和我相撞,不知怎的慌亂了一瞬,然後又偏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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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眉沒有證據,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上學期很快結束了。
寒假二十多天,夏老板帶我去國外旅遊。
我一隻蚊蚊,借著夏老板的便利見識了人類的花花世界,不得不由衷感謝原身。
過年時我跟夏老板在 F 國唐人街看煙花,我視頻連線程意。
程意問我為什麼要給他看這個。
我說:「要是你在我身邊就好了。那什麼,天涯共此時。」
程意問我:「你知道下一句嗎?」
啊?
程意在視頻那邊對我笑,我莫名慌亂。
下學期開始。
我微妙地發現程意變了。
他開始躲我。
這種躲很微妙。
他還是會幫我補課,還是會給我講題,但除此之外他不會主動跟我說話,視線也死活不放在我臉上。
【系統,他發現我要狠狠玩弄他了嗎?】
【……我不想解釋。】
這不行,程意躲著我,我的任務進行不下去。我隻好發揮我原本的才能。
程意在走廊拐角聽英語,我忽然出現。
程意在花壇邊看書,我忽然出現。
程意夜跑停下來擦汗,我忽然出現。
程意晚上睡覺沒關窗戶,我忽然出現。
程意在廁所隔間裡……
我忽然出現。
「哇嗚!」
程意迅速拉上拉鏈,望著從隔間頂部探出腦袋的我,臉又成了西紅柿。
「你不用堵到這裡來吧?」
「堵你就堵你,還要看地方嗎?」
我撕了兩把衛生紙扯碎,手一揚,在他頭頂來了個天女散花。
我說:「新娘子結婚咯!」
碎紙緩緩飄落,程意哭笑不得。
他抬手去接碎紙,表情慢慢沉靜下來,像小時候在冬天伸手接一片從天空緩緩飄落的雪花那樣,眼神清透澄澈,又帶著許多希冀。
「我總覺得你變了很多,也覺得好像對你很熟悉。」
他起身湊近我,吹掉落在我鼻尖的一片碎紙。
我恍惚了。
胸口又開始瘋狂鼓噪起來。
但我很快注意到了程意胳膊上的瘀青。
我問程意:「這是?」
程意臉一僵,收回了手:
「別再這麼忽然出現了。」
他起身打開門,快步從隔間裡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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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忽然出現,在程意家樓下。
程意家的窗戶亮著燈,裡頭傳來激烈的爭吵聲,伴隨著女人的哭泣和不知道什麼摔碎的聲音。
我問系統:【怎麼回事?】
系統馬上調劇情:【這段時間程意爸爸輸了很多錢,回家老打他們。程意爸爸把給程意攢的學費都拿走了,這次在搶程意媽媽做手術的錢。】
我想起程意身上的淤青,瞬間都懂了。
系統接著說:【這是重要劇情。】
【重要劇情?】
【程意會把他爸打進醫院。他爸報警,他在拘留所待了十天,出來就退學了。】
【他會退學?】
【程意爸爸去學校鬧的。退學後他一直打工給媽媽湊治療費。等等,這樣能不能直接完成破碎值任務?】
我咬住嘴唇,想起程意伏在桌子上做卷子,燈光下他的睫毛在試卷上的投影。
想起那天跟程意回家,他看向對面窗口過生日的那一家人時,好像有千言萬語的眼睛。
他耐心給我講錯題,他說分數就是我的證明。
他說,我覺得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
他問我是天涯共此時的下一句是什麼。
他對我笑,雙眼比煙花更璀璨。
我喃喃:「不該是這樣的。」
系統一愣:【什麼?】
我抬腳,朝程意家跑了過去。
系統不明白我要做什麼,在我腦海裡大聲叫我。
我快步跑上樓梯,來到程意家門口。正巧門開了,程意爸爸夾著個餅幹盒從門裡走出來,看到我愣住。
我越過程意爸爸的肩膀看,到程意媽媽臉上淚痕交錯地癱坐在牆角,也看到被砸碎在地上的茉莉花盆。
我看到嘴角還有血痕的程意滿臉憤恨地高舉著一根擀面杖,揮向程意爸爸的後腦勺。
我跟程意的視線在這一瞬間對上了,程意動作一歪,擀面杖敲上了門板,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程意爸爸回頭看到嵌進門板裡的擀面杖,驚怒交加,一腳把程意踹倒在地。
賭桌上的不如意和親生兒子的忤逆使得他完全失控,他不顧我在場,回身就對程意連踢帶打,拳頭帶著呼呼的風聲。
程意眼圈紅了,怒吼一聲撲向他爸,把他爸從門口推了出去。
兩人在樓梯邊扭打成一團,程意爸爸隨手抓起門邊的掃帚,直接在程意的腿上打成了兩截。程意痛叫。
我怕程意剛痊愈的腿再次受傷,下意識地衝過去擋,程意爸爸打得收不住手,那根斷了的掃帚伴隨著風聲直接抽到我的腦門上。
我眼冒金星,直接栽倒,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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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識離體了。
在經過一陣劇烈疼痛後,我飄浮在半空中,看到程意驚慌失措地衝下樓,抱起了頭破血流的我。
這場景過於驚駭,系統好像還跟我的意識待在一起,它見到這種情況,跟我一樣蒙。
【我問問怎麼回事。】
它短暫地消失了。
我看到程意爸爸推開程意逃走,程意抱起我往大馬路上跑。
我下意識地跟上程意,看到他上了出租車,在車上抱著我不停發抖。
他打電話給夏老板,他把我送進醫院,他等在急救室外,他守在我的病床邊,他和趕過來的程意媽媽和夏老板說明情況,拳頭攥得死緊。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程意如此失態,我還有心情想著他現在有多少破碎值。
夏老板離開後,程意媽媽跟程意說了會兒話,程意堅持留下來給我守夜,讓程意媽媽先走。
他守著我的身體守到支撐不住,趴在我床邊睡著。
而我飄在他的頭頂,也守著他。
系統回來了。
【宿主,啊,我要告訴你一個壞消息。】
【什麼?】
【前任穿越者用全部積分兌換了強行穿越的機會,所以你的靈魂被擠出來了。】
我沒聽懂。
直到我看到夏文的身體坐了起來,一腳把程意踹到床下去。
程意被摔醒了,先是驚喜,望見黑著臉的夏文,又有些愕然。
夏文彎腰,拍拍他的臉:「狗雜種,夢醒了沒有?」
我就看到程意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地消失,變成了一片茫然。
系統遺憾地說:【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夏文下床,抬腳就往程意身上踹:「這段時間開心嗎?嗯?不愧是狗雜種,虐你十多年,對你好一點你又開始搖尾巴啦!給老子死,你爸牢底坐穿,你他媽也別想好過!」
程意沒躲閃,挨了夏文一腳,夏文踢第二腳時,他抓住了夏文的腳踝,眼睛慢慢地紅了。
他說:「你……」
夏文抬手就給了程意一巴掌。
系統忽然在旁邊默數:【破碎值 33、45、57、62……】
我想去攔夏文,但夏文的拳頭和腳毫無阻礙地穿過了我的虛影。
我氣急敗壞:【系統!讓他把身體還給我!】
系統聲音冷漠:【抱歉,我現在的宿主是他。】
話音剛落,我感覺我的意識好像被迅速從程意身邊抽離,我似乎被擠壓成一束,又似乎被折疊成薄片,眼前的一切離我越來越遠,我像砂礫一般流進望不到邊的灼眼白光中。
不行,我不能走!
我對抗著吸力,拼命凝聚,拼命掙扎,撲向程意。
我撞進一具細細小小的身體。
嗡嗡,嗡。
那種熟悉的輕盈感又回到了我身上。
竭盡全力的我兩眼一黑,輕飄飄地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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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我又是蚊子了。
25
蚊蚊的作息,早上 5 點就醒啦。
先去草叢裡吃點草汁,喝點露水,找同類打群架。
那邊有個花蚊老兄在求愛。
搞笑,公蚊子哪裡打得過母蚊子?被揍了吧?
9 點去有水的地方,小睡一會兒。
有姐姐妹妹要在這裡生孩子,那我把地方讓一讓。
我好像忘記一些事了。蚊蚊的大腦很小,忘記就忘記吧。
嗯,大腦是什麼意思?
這家有個小男孩,我瞅瞅。在做小學三年級數學練習冊。
嘿嘿。
他不會的我都會。
诶?
數學是什麼東西?
我為什麼會?
……程意?
26
隨著腦中像是被鋸子鋸開一般的痛楚,我想起了一切。
穿越者、系統、破碎值、程意……
糟了!
我望向小男孩家的日歷。
明天復試!
前任穿越者如果想要乘勝追擊,一口氣把程意的破碎值頂上 100,最快的辦法就是讓程意復試失利,坐實作弊的罪名,然後利用程意爸爸傷人這件事,直接把程意弄退學。
我得去復試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