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甩開我的力氣過大,以至於我的身體隨著慣性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好痛。
11
同時,周瑟抱起江殊同已經發僵的屍體,跑了出去。
「真晦氣,我才回來第一天。」白月光說著掃了我一眼。
「你又是誰?為什麼說他是因我而死?」
少年說著走到我的身邊,仔細打量著我。
眼神裡的侵略性和初見時的白少浦相比,隻多不少。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毫不示弱。
「沈砚修,別放肆。」
白少浦緊張地走到我們之間,拉開了我和少年的距離。
似乎怕我再動手做些什麼。
「沈砚修?原來少浦哥資助的那個小孩就是你。你好,我叫秦末,以後請多關照。」
白少浦過來的瞬間,秦末變臉一樣展開笑顏。
茶味極濃。
他從白少浦身後探出頭來,緊接著又遞過一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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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他又比我大到哪裡去?
我別過頭故意不去看他。
「夠了,你回學校吧,周瑟和江殊同的事,你不要再摻合了,如果周瑟查出這件事和你有關,我也保不了你。」白少浦拉著秦末離開之前,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爬起來,蹭了蹭身上的血跡,啐了一口。
「呸,穿上褲子就不認人。」
「識相的話,你最好閉嘴!」白少浦湊近我,墨色的眸子宛若深淵般令人窒息,指骨間摩擦的清脆聲又像是隨時可以把我捏碎。
他心虛了。
12
江殊同的葬禮比我想象的隆重多了。
周瑟還挺下血本。
整座平城都披上了白綢。
一曲《安魂》響了三天三夜。
「砚修,聽說你和那個江殊同挺熟的,他真的是傳言裡那樣,因為周老板才想不開的嗎?」
下課鈴剛響,同學們圍住了我,各種八卦。
「江殊同和你的關系很好吧。」
「你和他是不是那種關系啊?聽說他抹脖子那天,你也在場,還是第一個衝上去的。」
我一個頭兩個大。
江殊同啊江殊同,我還不如就隨你去了。
「我們不太熟。」
腦子裡想起白少浦說過的那句話,我打算讓這件事適可而止。
我也要找機會算一算我和白少浦之間的爛賬。
既然我已經輸了,那不如鬧個天翻地覆再回去。
天不從人願。
還沒下課,我就被老師叫了出去。
門口站著的,是滿臉憔悴的周瑟,平日裡一絲不苟的頭發凌亂了,閃著精光的眸子也灰暗了許多。
喲喲喲,這會兒知道難受了。
人在的時候對人家百般折磨,現在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給誰看?
「周先生有事?」
「上次,殊同曾同我說過,你們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他是不是回去了?你們那個世界,在哪裡?」他緊張地抓住我的胳膊。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他走了,便回不來了,你也去不了。」
我從他手中抽出胳膊,口氣中不乏諷刺。
「你不是喜歡秦末麼,怎麼不去追啊?左右現在也無人能牽絆你了。」
「你!」他聞言激動地伸出手就要打我,全然沒有了當初翩翩公子的風採。
「我還有課,如果你就想來打我一頓,就朝這打,痛快點,不打我都瞧不起你。」
我指著自己的臉上前了幾步。
就算他是名鎮平城的大商賈,也萬沒有隨便打人的道理。
「求求你,到底怎麼能找到他?你要多少錢都可以。」
他的手沒落下,倒是膝蓋軟了下去。
他跪下了。
這是我沒想到的。
要是有智能手機,我真想拍下來一張照片發給江殊同。
「周老板,人都沒了,你有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
我搖搖頭,無奈地嘆著氣回到了教室。
當初意氣風發的大老板,也有如今狼狽的模樣。
江殊同,你贏麻了。
13
本來,借著白少浦和我劃清界線的這段時間,我是打算離開的。
可除了白少浦,白府的人、學校裡的人和我都很融洽,心裡有些舍不得。
特別是班長徐冶。
自從梨園那次事件後,他對我的態度更好了。
似乎是怕我受到更大的刺激,事事都幫著我。
再加上他爺爺是個大學究,那文採更是不用說,留在這裡可以學習到平日裡學不到的很多東西。
等我回到現實社會後,在這裡學到的知識也會讓我終身受益。
這不,徐冶前兩天剛拿了我的作文去給他爺爺看,老學究認認真真地批改後果然有所裨益,甚至邀請我去了學術界的一場盛宴——中外文化交流會。
我想著反正要離開了,不如把這場交流會當作我在這個世界上的完美謝幕,也算對得起我這一年廢寢忘食地做功課。
自從定好日期,「中外」兩個字讓我心裡隱隱不安。
當天,我早早地隨著徐冶來到了會場。
他爺爺是這裡的教授,總隨著爺爺來辦事的徐冶對會場十分熟悉。
我倒是第一次來,對這裡的設施很感興趣,四處打量。
「沈砚修!你也來了,果然是少浦哥選中的人,少浦哥眼光真好。」
秦末一見到我,很興奮地跑過來。
他的熱情來得莫名其妙。
在別人看來,他熱情好客,可在我眼裡,他的所作所為,像某健康飲品,我是無福消受。
「秦少爺。」我疏離地行著禮,打算躲開。
畢竟人家可是主角總受。
自從他回來,我發現了一個定律:和秦末在一定距離內,我會避免不了受到主劇情的影響,會心情很差,不由自主地多愁善感。
「少浦哥,你看,這是誰?」
剛走開沒兩步,秦末一嗓子喊開。
我這才注意到門口的白少浦。
他怎麼也在這裡?
他一個舞刀弄槍的,難道就是秦末來參加這麼無聊的會議?
我甩甩頭。
一定是離這兩個人太近了,劇情影響人物性格,導致我現在開始瘋狂內耗。
白少浦穿著一身軍裝,幾日不見,憔悴了許多,額上的傷口生出了黑褐色的血痂。
難不成……
我又看了看面色紅潤的秦末。
難不成被這家伙榨幹了?
注意到我不懷好意的目光,白少浦的視線落在我身上後便不曾離開。
「砚修啊,上去把前些日子那篇文章讀一讀。」
剛好,徐冶的爺爺走了過來,拉著我就往臺上走。
很快,我不再因為白少浦一個人的目光難受,因為,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我清清嗓子,抑揚頓挫地把文章朗誦了一遍。
在老學究的帶領下,大家都開始鼓掌。
臺下,秦末和白少浦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可他的目光卻不曾離開過我。
我講完後,徐冶變魔術一樣捧著一束花走了上來。
燈光打在他柔和的臉上,把讀書人的儒雅氣質彰顯得淋漓盡致。
隻是他眸子裡那股深情勁兒,讓我有些不舒服。
白少浦的目光逐漸鋒利,似刀,一層層剝開我的衣服,看透了我的五髒六腑。
好像我背叛了他一樣。
我接過徐冶的花,不敢停留,第一時間跑下臺。
「下面,讓我們歡迎秦末來為我們演講。」
身後聽到了徐冶的報幕聲,我這才松了一口氣。
現在,唯一的心願也完成了,我也該走了。
14
「沈砚修。」
剛走兩步,白少浦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我連忙加快了腳步。
「躲我?」
沒走兩步,手臂被抓住,整個人被他抵在了牆上。
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秦末身上。
「你要幹什麼?這裡都是人。」
我壓低聲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你為什麼要走?因為他?」
白少浦說著,奪過我手裡的鮮花扔到地上。
不是,一副被我背叛了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明明是我給你和你的白月光騰地方,你不應該謝謝我嗎?
「白少將,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關系了,你現在這樣,強搶民男,以你的身份,你覺得合適嗎?」
我注意到已經有人發現我們了,一個,三個,五個,回過頭的人越來越多了。
「我的身份,不就正適合強搶民男嗎?」他的唇湊近我的耳朵,呼出的氣息炙熱曖昧。
一瞬間,我汗毛倒立。
趁他不注意,正想推開他,不想他微微屈膝,再起身時已經把我扛在肩上。
我想喊救命,可覺得,有點丟不起那個人,隻能拼命掙扎。
「你再動,我讓你三天下不來床,我說到做到。」
卑鄙!
我咬著牙,說不出一句話。
事實證明,白少浦說話根本不算話。
我明明沒有再掙扎,還是整整三天無法出門。
這三日,他幾乎日日守在我身旁。
他不在時,便找來府上和我相熟的家僕與我闲談,生怕我離開似的。
「砚修啊,下次別說走就走了,少爺為了您都受傷了。」
「因為我?」那道傷口落在眉骨處,看著很深。
「那日,少爺回老家和老爺說了要接你入府,額頭被老爺用凳子腿砸了,又在門口跪了兩天兩夜,老爺這才松口。」張嬸說著,豆大的淚滴從眼角滾落。
為了我?不應該是為了秦末?
這鍋我可不背。
「他這幾日倒是清闲,不用陪著秦末嗎?」
我別過臉。
「小少爺自有去處,平日裡和少爺相處不多。」
「秦末都成了你家的小少爺了?這兩日都入了族譜了?」
我不禁咋舌,這發展得也太快了吧。
「您在說什麼呢?秦小少爺是我們少爺二叔家的獨子,自然是一家的。」
堂兄弟?禁忌?還是骨科?
白少浦,我還是把你看單純了。
15
皇天不負有心人。
終於,這一晚沒人看著我。
我偷偷跑出了房間。
路過院子時,好巧不巧看到了白少浦和秦末正坐在亭子裡喝茶。
這該死的好奇心啊。
我還是忍不住走了過去。
「少浦哥,要我說,你就主動一點吧,我看啊,你再不說,怕是他也要跑了。」
「他敢!」白少浦說完眉頭緊鎖,目光飄來。
我連忙蹲下,躲進草叢。
「他如何不敢?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見他的樣子,好像誤會了你我的關系。」秦末笑著靠在了欄杆上。
「他沒這麼笨,你我是親兄弟,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如何能誤會?」
「你同他說了?」
「尚未……」
聽到這,我的腿酸了,也聽明白了。
怪不得秦末每次見我都異常興奮。
原來竟早就把我當了嫂嫂?
一時間我心情復雜。
都怪白少浦,平白讓我吃了這麼多飛醋。
「什麼人?」
我剛抓了抓被蚊子咬出來的大包,發出的細微聲響被白少浦捕捉到了。
他走過來,拉住我的手臂。
看到是我後,他神情略微慌張,松開了手。
「砚修,來尋少浦哥?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啦。」
秦末一如平時的熱切,路過白少浦身邊時推了他一下,以至於白少浦踉跄了兩步撞在我身上。
我揉了揉吃痛的鼻子,確認他是故意的。
「最近夜涼。」他說著把披風解下來披在我身上。
我們並肩走在庭院中,月亮又亮又圓,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彼此的臉。
該說點什麼吧?說點什麼呢?
問他是從什麼時候開竅的?
正思考著,眼前一黑,他高大的身軀擋住了我面前的月光,在我臉上投下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