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宴會上我誤喝了「加料」的酒,忍著滾燙和難受,打算去找竹馬小侯爺。
眼前突然出現彈幕。
【妹寶糊塗啊!今晚你是舒服了,明天一早就得面對癲公男主的羞辱。他會不得已娶你,怪你逼走了女主,成婚當晚,還會讓乞丐替他洞房……】
【女配別犯傻!去找你隔壁高嶺之花表兄啊!他的暗室裡可是藏了你一千幅畫,什麼姿態的都有!】
【某些人活該跟妹寶錯過!白天對妹寶愛搭不理,你是心高氣傲!晚上癮症發作,淚失禁叫妹寶名字。】
我顫顫巍巍敲開了素來光風霽月,矜貴禁欲的表兄房間。
1
渴。
我的喉嚨發啞。
眼淚都被逼了出來。
不是想要喝水。
是想借誰身上微涼的體溫,降降體內的灼熱。
面前的酒有問題!
眼神難以聚焦,掃過宴會上所有面孔。
到底是誰在宴會上下了毒。
想讓我當眾出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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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節盡毀!
我咬破了嘴唇,用痛保持著最後一絲理智。
跌跌撞撞跑出去,找和我一同入宴的竹馬裴野。
月光下,竹林後面。
裴野和另一個女子站在一起。
不等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嗓音發軟顫抖地叫出他的名字。
眼前忽然閃過那些奇異的文字。
遍體的寒意。
甚至蓋過了肌膚上蔓延開的滾燙。
我認出了裴野身邊的人,是沈太傅的女兒,名動天下的才女沈雲慈。
清美素雅,博學多才。
大概就是那些彈幕文字中提到的「女主」。
亦是裴野愛慕又不敢褻瀆的白月光。
「小侯爺,怎麼沒陪在姜小姐身邊?」
微涼的晚風,將我吹醒了幾分,也聽清了他說的話。
厭煩又夾著漫不經心。
「你問得是姜簌?」
「她空有一副好容貌,活脫脫一個草包,這麼多年纏在我身邊,霸道得不許其他女子靠近我一步。早就厭了!」
「她還想憑著兩家是世交,嫁給我,我怎麼可能娶她?」
沈雲慈,典雅地淺淺一笑。
「小侯爺,不想娶她,想娶什麼樣的?」
裴野收斂了混不吝,幾分認真。
「至少像你這樣,雍容端莊,舉止嫻雅……娶回去才能宜室宜家。」
2
方才還對半空中的彈幕文字將信將疑。
親耳聽見翡野說出這些傷人的話。
眼眶還是忍不住灼燙了一下。
心尖又酸又澀,脹疼得厲害。
身體裡的藥效一波波湧上,不給我喘息的機會。
不能找裴野?
當真去求那個人嗎?
他雖說是我的遠方表兄,可貴為丞相,雪胎梅骨,清清冷冷,從未見他對誰低頭折腰過。
每次見到他。
他身上那股凌厲清寒,逼得我連頭也不敢抬,隻敢低低地喚他一聲「阿兄……」
向來也是得不到他的回應。
如山巔寒雪的容玉塵。
會像那些文字說得那樣,每晚會哭著叫我……
耳根一下子滾燙。
血液像是滾燙的油,遇到了火星子,燒得骨頭縫都在痒。
我心一橫,打算轉身離開。
腳下踩斷了一節枯枝,一聲脆響,打斷了竹林後兩個人的談話。
「是誰?」裴野凌厲地看了過來。
我眼眶泛紅。
難受地摩挲著裙裾。
裴野看清是我後,劍眉深蹙,薄唇翕合,凝著嘲諷:
「姜簌,非得這麼痴纏?」
「我離開你一刻,你也要找過來?」
他臉色陰沉沉:「我和沈小姐說說話也不行嗎?」
「你這麼吃醋善妒,沒有誰敢娶你回家!」
我一開口,嗓音似能擠出水來:「不是的,我……不太舒服,不是故意纏著你。」
沈雲慈淺淺柔柔,得體道:「罷了,姜小姐不舒服,小侯爺先去照顧她吧。」
裴野不以為意,冷哼:
「姜簌,別裝病了!你用的這些借口理由,能不能有點新意?我身邊隻要一有其他女子出現,你就會鬧騰……」
「上一次是丟了玉镯,這一次又是哪不舒服!」
裴野上前,用力捏住我的手腕。
可碰到我的肌膚後,他慌亂了起來,皺著眉:
「怎麼這麼燙?染風寒,高熱了?」
聞到裴野身上的氣息。
我差點控制不住自己,雙腿一軟倒進他的懷裡。
忍了太久。
藥效越濃。
血液、骨頭縫裡都像有螞蟻啃食。
緊要關頭,彈幕又出現了:
【不要啊,不要啊!妹寶別讓他碰你啊!你栽在這個癲公身上,你這輩子都完了!】
【這個西八東西,明明自己也爽了,卻說是被你勾引強迫的!到時候顛公顛婆,多年後破鏡重圓,你這個工具人被趕出侯府,給女主騰出位置,病死街頭。】
【你死後,你那不長嘴的表兄,也一聲不吭,一味地跟著你自盡。你們能不能直接在一起,少讓顛公顛婆出來蹦跶,沒虐硬虐!!】
我看著半空中閃爍的文字,愣了一瞬。
到最後,清冷高傲,權傾天下的容玉塵,竟然跟著我殉情了?
3
裴野打算將我攔腰抱起時。
我失聲尖叫:「別碰我!」
「我不難受了!」
裴野蹙眉,不耐:「姜簌,你到底打什麼歪主意?耍人玩,很有意思?」
「果然還是在裝病,博得我的關心!」
裴野嗤笑:「姜簌,你何時能長大,像沈家小姐那樣,賢淑穩重一些?」
我掐緊掌心。
掐得滿手是血。
唇瓣上細細密密全是牙印,我不敢發出聲音,害怕一出聲,就是悶哼。
裴野將我丟在原處。
我來到當今丞相容玉塵休息的客房。
指尖發顫。
顫顫巍巍敲響了他的房門。
過了許久。
久到我快要忍不住,推門闖進去。
一雙骨節分明,修長又有力的手指拉開了房門。
「姜小姐?敲錯門了?」
「我這兒不是侯府,這麼晚了,也沒有你要找的人。」
清清冷冷的嗓音如水,又如冰玉敲擊。
身體內的熱焰被撲滅一瞬,又更加猛烈地灼燒。
彈幕同樣在沸騰:
【他好在意!妹寶沒來找他的每一天,他晚上都躲在被子裡偷偷哭嗎?然後把癲公裴野的名字,寫在鞋底,狠狠地踩。】
【妹寶別看他是朵高嶺之花,他還是很容易哭的……】
【你每次喊他一聲阿兄,他手指都會興奮地發抖。待會你咬著他耳朵,一直叫他阿兄,得把他爽死!】
彈幕上那些不停閃爍的字。
我已經雙眼泛紅,看不清了。
眼裡隻有聖人模樣的容玉塵。
簡單穿著白色中衣的人,露出剔透分明的鎖骨。
柔軟的烏發垂在腰間,一絲不亂,滿身散發著玉檀的清寒氣息。
叫人好想把他從雲端拽下來。
拉入萬劫不復的人間,狠狠地弄髒。
看他眼眶通紅,不受控制流淚的樣子。
我的眸光順著他的鎖骨,滑落到他勁瘦的腰肢上,再往下……
4
容玉塵也發現了我的不對勁。
微涼的掌心落在我額頭上。
「你怎麼了?這麼燙,生病了?」
容玉塵清冷的嗓音軟了下來,藏著一絲很難察覺的擔心。
離得這樣近。
他清冷的玉檀香鑽入鼻息。
如上癮的藥。
我的心跳得好快。
眼前暈眩得站不住。
雙腿一軟。
我下意識地握住他冰涼修長的手指。
溢出的嗓音,軟得沒了音調。
「阿……阿兄……」我斷斷續續,難耐地拖出哭腔。
被我抓住的人。
僵了片刻,也不抽開。
任由我緊緊地握著,纏住他的指尖。
「我很難受,幫幫我。」
「想……要……」
想要他揉入懷中,冰冷的唇落下止渴。
彈幕閃爍:
【妹寶真聽勸,活該她能吃到飽。】
【大家看看高嶺之花的耳朵,紅溫到我眼瞎了。你一隻手扶著妹寶,另一隻手還空著呢,不打算做點什麼嗎?】
經過彈幕的提示,我看向容玉塵的耳朵。
柔軟的耳珠,透出充血的緋色,像極了剔透的瑪瑙石。
他原來也不像,臉上表情那樣冷靜,無動於衷。
容玉塵俯下身,淡色的唇貼近。
仿佛一仰頭,就能銜住那薄薄的兩片。
他的另一隻手,直接有力地拖住我的腰。
禁錮一樣,將我拽到他的面前。
指尖揉按上我的唇。
「乖簌簌……」他唇齒旖旎,咬住很輕的字。
「說清楚,要阿兄怎麼幫你?」
5
他把我也問懵了。
怎麼幫呢?
彈幕:
【急死我了,你們倒是快點啊!我都充會員了,就先吻上去,然後這樣(亂碼),再那樣(亂碼)……】
【妹寶不會,高嶺之花你不會嗎?別裝純了,我求求啦!妹寶的那些畫,我看你畫得很熟練嘛!不是每晚,拿妹寶的裙子偷偷練習?裙子都給揉爛了!】
【妹寶頭一回來找他,他估計也幸福得懵圈了,怕自己陰暗的真面目嚇跑了妹寶。朕的按頭大隊呢!先把他們的嘴,給我用 502 膠粘一塊去。】
「簌簌,看清我是誰了嗎?」
看清了。
他是容玉塵。
我一開始就是找他而來!
「簌簌,招惹了我,可沒有後悔的機會!」
我沒忍住,咬住嘴唇。
「阿兄,能快點幫我嗎?」
「我不後悔……」
眼淚墜了下來。
容玉塵清冷的眸,變得晦暗,蟄伏著食人的獸一般。
他指腹的薄繭,蹭過我的眼角。
沾了淚痕的手指,揉碎在我的唇上,暈開了血漬。
他低下頭。
唇落下。
身上玉檀的冷香,充斥佔據我所有感官。
腦海裡,接二連三炸起絢爛的煙花。
【高嶺之花,果然好會,血淚之吻!】
【哥哥能有什麼錯?隻是太愛妹妹了!與其讓男主癲公把妹寶拐走欺負,還不如先下手,把妹寶變妻子。】
【把她親暈了,讓她再也沒辦法去想別人!!!】
我雙腿一軟,揪住容玉塵的衣襟,留下一道道皺痕。
「阿兄,我們去榻上,好不好?」
這樣站著,我難受。
6
唇滾燙又發麻。
心跳一聲又一聲撞痛了耳膜。
等我氣喘籲籲說完這句話。
容玉塵突然松開了手,瞳孔驟然收縮。
【該死,被他爽到了!差點露出真面目,剛才那一眼的佔有欲和失控,張力拉滿!】
【妹寶你這麼直白,不是要他的命嗎?】
【讓我們集體放飛苦茶子!!拜拜嘍。】
【樓上的姐妹,這裡不是無人區!】
「阿……阿兄?」我軟軟伏在他懷裡,抬起迷離的眸。
他眼底恢復了一絲清冷理智,貼近我的耳垂,嗓音微啞:
「簌簌,喜歡阿兄嗎?」
「喜歡……」我渴得厲害。
「現在說的不算,小騙子,你隻是想找我解毒。」他聲音低了下去。
我抬頭,看見他被吻得蒙著一層水光的唇,想再次吻上去。
卻被他偏頭躲開了。
我的唇印在他的喉結上。
喉結重重滾動。
「簌簌喜歡阿兄!」
「簌簌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聲音顫得不成調。
滾燙的面頰,貼上他冰涼的掌心輕蹭。
可是還不夠熄滅那團要把骨頭燒化的邪火。
彈幕瘋狂刷著:
【我褲子都甩飛了,你就讓我看這個?】
【妹寶這麼難受,我看你的癮症也要發作了,兩個人互為解藥,不是完美?】
【姐妹們冷靜一下,不能逼得太急哈!有人給妹寶下毒,肯定是要陷害妹寶,他們今晚圓房了,不是正中幕後主使的下懷?說不準前腳妹寶才躺床上,後腳就有人來捉奸!以後可就磕不到了。】
【咱們妹寶,隻是個在顛公顛婆間夾縫生存的小可憐,畢竟隻是個炮灰工具人。】
【在古代,無媒苟合,對妹寶名聲不好。這種關頭,還能剎住車,我有點佩服高嶺之花,不是太行了,就是他太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