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陳澤宇他媽開口。
「打了也不是什麼壞事。」
「這個年紀懷上的孩子,指不定有這樣那樣的毛病。」
「生出來那不是讓自己和孩子遭罪嘛!走吧,去醫院吧。」
被脅迫打胎,周雅丹的臉色本來就難看。
這會唱白臉的陳澤宇他媽說完,周雅丹面目一下猙獰了。
她居然突然一揚手,一巴掌狠狠砸在陳澤宇他媽的臉上。
「你個賤人,你說什麼呢,你兒子才有病,你兒子全身都是病!」
「你敢咒我兒子,我打死你!」
吼著,周雅丹一下攥住陳澤宇他媽的頭發,又朝她臉上甩了兩巴掌。
周雅丹這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幾巴掌,我太熟悉了。
以前這些巴掌是陳澤宇手一指,立刻落在我的臉上。
是周雅丹為了護住陳澤宇。
現在這些巴掌一樣迅速。
不過成了維護自己的親兒子。
不得不說,周雅丹對重男輕女這一套,落實得好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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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女兒一個,比不過哥嫂家的兒子。
哥嫂家的兒子,比不過自己的親兒子。
監控中,幾個巴掌後,矛盾一下升級了。
陳澤宇一下加入了進去,立刻還了周雅丹兩巴掌。
「艹,還他媽敢動手,我讓你動手!」
陳澤宇高中輟學不讀後,去學了汽修。
這工作練得他力氣不小。
兩個巴掌還回去,周雅丹身子一歪,一下就倒在沙發上。
陳建中從陳澤宇不讓生開始,就一直下意識護著周雅丹。
但周雅丹撲上去給了陳澤宇他媽幾巴掌,已經在陳建中身前。
沒護住,周雅丹挨了陳澤宇兩巴掌,陳建中急了。
他一梗脖子,兩步上去立刻就給了陳澤宇兩拳。
「你他媽的,我陳建中的種你都敢動!」
陳澤宇到底是年輕身體好,居然硬生生扛了兩拳,一步沒退。
到陳建中打完,他甚至能立刻撲上去,一下將陳建中給撲倒。
騎在陳建中身上,陳澤宇的拳頭立刻就還了回去。
「他媽的,從小到大這麼多年,還沒人打過我!」
「跟我動手,打我,我艹!」
陳澤宇邊罵,邊拳頭不斷落在陳建中的臉上身上。
這邊扭打成一團,後邊,陳澤宇他爸媽還空著。
兩人目光一扭,落在周雅丹的身上。
勸話的時候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效果最好。
但這不代表唱白臉的那個,就是什麼好心腸。
陳澤宇他媽胡亂理了理被周雅丹抓亂的頭發,兩步靠向周雅丹。
在周雅丹憤怒的目光中,她立刻又還回去了兩巴掌。
「我費盡口舌好好勸你你不聽,還動手!」
陳澤宇他媽攥著周雅丹的頭發,朝陳澤宇他爸喊。
「這性子,帶到醫院去也不一定肯配合!」
「孩他爸,你來,直接打她的肚子!」
8、
聞言,周雅丹臉上的憤怒一下變成了慌張。
她掙扎著後退,威脅。
「你……你們別亂來,我……我可報警了!」
「等警察來了,你們一個也跑不掉!」
陳澤宇他爸笑。
「我吧,沒讀過什麼書,但犯過的錯不少。」
「我就發現,我這快六十歲的年紀,警察看了都怕。」
「犯事被抓,別人要關很久,我上午進去,下午就出來了。」
「報警?你說我會怕嗎?」
周雅丹徹底慌了,她一個勁地喊陳建中,喊救命。
但陳建中挨了陳澤宇幾拳,又被壓著,這會動都動不了。
無奈,周雅丹將目光重新落回陳澤宇他爸身上。
她退讓了,慌張結巴地開口。
「我……我保證,我隻生孩子,我……我不給他留家產。」
「我家所有的家產,還留給澤宇,你……你別動我兒子!」
陳澤宇他媽攥著周雅丹的頭發,往沙發扶手上狠狠一撞,嗤笑。
「你當我們傻嗎?真有了兒子,這財產還輪得到我兒子嗎?」
「別耍心眼!」
「孩他爸,動手!」
周雅丹急了,連連大喊。
「等一下!等一下!」
「你們把我的孩子打掉,我們今後就是仇人!」
「你們想要的家產,更加一分都不可能拿到……」
陳澤宇他爸打斷。
「弟妹啊,你這是在城裡住了幾年,把腦子住傻了吧。」
「村子裡被吃絕戶的還少嗎,哪一個是自願的?」
周雅丹徹底傻了,喃喃。
「你們……你們不給我活路,不給我兒子活路……」
「你們要……要逼死我,要逼死我……」
喃喃了幾遍,周雅丹突然抬頭。
「不行,絕對不行!」
「我盼星星盼月亮盼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如願!」
念著,周雅丹突然起身,猛地將陳澤宇他媽撞開。
然後一下撈過桌上的東西,狠狠砸向陳澤宇。
陳澤宇壓著陳建中,後腦對著周雅丹。
東西砸在後腦上,無論輕重都不容小覷。
陳澤宇連忙扭身去躲。
陳澤宇爸媽急忙用身體去擋。
陳建中抓著這個空當,一下把陳澤宇掀翻。
胡亂抓起落在身邊,尖銳的東西,一下懟在陳澤宇的脖子上。
「都他媽別動,再動一下,我保準你們的兒子先死!」
聽到聲音,陳澤宇爸媽回頭。
隻一眼,輪到他們慌了。
「陳建中,你……你別衝動,殺人可是犯法的!」
陳建中按著陳澤宇翻站起來,朝地上啐了一口。
「犯法?他媽老子這個時候還管他犯不犯法!」
「再動我兒子,你們都要先死!」
陳建中周身的氣勢暴戾,居然生生將那一家三口給鎮住了。
抓著這個空當,陳建中掏出手機,打了報警電話。
9、
警察問起一開始的緣由,陳澤宇把我說了出來。
我也被警察叫了過去。
帶著在武術館僱的兩個武術教練,我過去了。
我到場的時候,他們兩撥人正吵得不可開交。
「這不是鬥毆,這是謀殺!他們想殺了我的兒子!」
「你放屁,我們隻是看你這麼大年紀了,怕你懷孕出事,好心勸你!」
「警察同志,他們才是謀殺!」
「他拿碎玻璃架著我兒子的脖子,要殺我兒子!」
……
見我出現,場上登時一靜,所有人的目光刷刷落在我身上。
周雅丹看著我的肚子,跟陳建中交換了一下眼神。
張著嘴,欲言又止。
我直接戳破她。
「是不是很奇怪我怎麼還有大肚子,還沒流產?」
我說完,周雅丹的眼睛瞬間眯起。
「你都知道了什麼?」
「我通通都知道了!」
「所以我才通知陳澤宇,給你們送這麼一份大禮!」
周雅丹陰狠地瞪陳澤宇一眼,又回看向我的肚子。
「陳凌瑤,你還有沒有點良心?」
「你的孩子不是還好好的嗎,你有必要告訴他,讓他害我嗎?」
「我是你親媽,這是你親弟弟,你就這麼冷血無情?」
我控制不住地發笑。
我成冷血無情了,我成罪人了。
那她周雅丹呢,是受害者,是無辜的?
可笑!
「我沒流產是我運氣好,不代表你的心不壞,手不髒!」
「還有,別說什麼你是我媽、那是我弟,我是個孤兒!」
「我考上大學那天,我就該是個孤兒了!我心軟,一直拖到了現在。」
「但隻會到現在,不會有以後了!」
說完,我不顧周雅丹陳建中鐵青的臉,看向陳澤宇一家。
「你們也看到了,我跟他們已經徹底鬧掰了。」
「他們的家產,再也再也跟我沒有一毛錢關系!」
「所以,你們的競爭對手,隻有她肚子裡那個!」
我說完,周雅丹驚慌地看陳澤宇一眼。
發現他們滿意地點頭後,一下子看向我,瘋了。
「陳凌瑤,你個賤蹄子,你還在教唆他們!」
「我打死你!」
但她才揚著巴掌撲上來,立刻就被我帶過來的兩個教練擒住了。
然後又被趕上來的警察一下圍住。
……
周雅丹指責陳澤宇一家謀殺。
陳澤宇一家指責陳建中謀殺。
但他們身上,除了巴掌印外,再沒有其他傷。
警察說這是鬥毆,都有傷,那就都一起關了。
要是不追究,那就籤完字,一起走。
無奈,周雅丹最終選擇了後者。
警察雖然沒有把案子當陳澤宇要故意弄周雅丹流產來辦。
但臨離開前,還是教育了陳澤宇一家:
故意致孕婦流產,是要坐牢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陳澤宇一家一下被鎮住了,神情有些惶恐。
我怎麼可能白白放掉這麼好用的工具?
離開警局,我叉著腰怒視著周雅丹。
「讓人往地上倒肥皂水想滑倒我,想弄成意外,警察都抓不了你們。」
「你們狠,但我不會再上當了,你們別想得逞!」
周雅丹一臉莫名其妙。
但旁邊,陳澤宇一家,臉上的惶恐瞬間褪去。
10、
陳建中帶著周雅丹回去了。
到家的第一時間,他們將那倒肥皂水的陌生女人喊了過來。
質問。
「你不是說肥皂水你倒了,事情都辦妥了嗎,為什麼那賤人還沒流產?」
那陌生女人捂著紅腫的臉,怒喝。
「我不知道!肥皂水我倒了,倒滿了,這都滑不倒,不是我的問題!」
「你們先別說話,先聽我說!為什麼我家兒媳知道了我嫌棄她?」
「她還把我說過要打斷她的腿的話,一模一樣說了出來!」
「我幫你們做了事,你們不但不感謝我,還出賣我,害我被兒媳打!」
周雅丹怔了一下。
「這我哪知道,你別岔開話題!」
「你這就是辦事不力,你根本都沒讓她滑倒……」
周雅丹說到一半,突然被陳建中拉住。
緊接著陳建中抬頭左右張望了一下,抬手一指,指向了監控。
「一年多前,我暈倒過一次,暈了三個小時,你記不記得?」
「那次之後,那賠錢貨在家裡裝了個什麼監控,說暈倒了能提醒她……」
周雅丹遲疑了一下。
「監控……監控!對了,家裡有監控!」
「那監控還能用?還拍到了?」
要不說他們已經上了年紀呢,這反應,這記性。
不過他們發現了也沒什麼,這監控,我已經用不上了。
周雅丹說完,沒等陳建中點頭,那陌生女人先跳腳了。
「好啊,真是你們!」
「枉我把你們當朋友,幫你們做事,你們倒好,出賣我!」
「狼心狗肺,我真是瞎了眼了才認識的你們……」
就在那陌生女人抓著周雅丹又拉又扯,周雅丹想去關監控時,陳澤宇出現了。
他帶著他爸媽,說要租下陳建中隔壁的房子。
他們大聲密謀。
「這自家門口,我拖地喜歡用肥皂水拖,沒問題吧?」
「家裡的東西多,這樓梯看著也寬敞,以後就放在樓梯這了。」
「好老的房子啊,隔音一看就不好。」
「隔壁應該能聽到我放恐怖片的聲音吧?」
……
我滿意點頭。
陳澤宇他爸不愧是常犯錯的,這教出來的兒子,就是有慧根!
周雅丹連陌生女人一時都沒搞定,又繼續被陳澤宇一家纏上。
她傻了。
一時不知是情緒激動還是什麼,突然捂著肚子說痛。
陳澤宇一家歡呼。
「這要是流產了,那可怪不了我們了吧?」
「我們什麼都沒做呢,就租房搬家而已。」
「對啊對啊,這次我們還能幫你報警呢!」
11、
周雅丹沒有流產,隻是連續的情緒起伏導致的陣痛。
但隻是一時沒有流產而已。
陳澤宇一家失望後,租好房子,立刻按預設做了:
一天到晚,拖門口走廊不下十次,一直讓它保持湿漉漉滑膩膩。
用不到的東西,堅決不放在家裡,全部往樓梯上放。
陳澤宇還二十四小時看起了恐怖片,喇叭懟著周雅丹房間的牆。
地滑,周雅丹不敢出門了,通通讓陳建中出門。
陳建中因此還摔了好幾次。
周雅丹不出門,但那一直不減的恐怖噪音又時刻侵襲她。
她跳腳了,不斷叫物業,不斷報警。
鄰裡糾紛,是最難扯,最難解決的矛盾。
物業、警察一來,陳澤宇一家立馬積極配合整改。
物業、警察一走,所有東西瞬間恢復原樣。
周雅丹想搬走。
陳澤宇他爸二十四小時貼身跟著,摸清他們要做的一切。
陳建中發瘋威脅要砍了他們。
陳澤宇他媽反手報警。
陳建中在網上求助,想用輿論的力量逼迫陳澤宇一家。
陳澤宇死豬不怕開水燙,說我的房子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周雅丹他們徹底沒轍了。
折騰了一個月,沒睡過一個整覺,日日心情煩躁的周雅丹流產了。
鮮血染紅了她的雙腿,她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兒子,沒了。
得知這一消息的當天,陳澤宇一家立刻搬走了。
還發了一條朋友圈,紀念他們的勝利。
看到這條朋友圈的時候, 我跟我老公正在去機場的路上。
老公升職轉崗了,要去總公司任職。
總公司在另一座城市。
沒有猶豫,老公答應了。
帶著我,搬家離開。
周雅丹夫妻倆在走下坡路的時候,我跟我老公已經擺脫陰霾,在走上坡路。
還挺剛好, 我們出發的這天,就是他們墮入深淵的時刻。
12、
後來的事,我是聽說的。
周雅丹瘋了,真正意義上的瘋了。
她開始看到小男孩就衝上去抱, 讓人家叫她媽媽。
好幾次因為被家長趕都不跑, 她被打得渾身是傷。
陳建中是那一輩過來的人, 不信什麼心理疾病。
他隻當周雅丹是受刺激了,過一陣就會自己好。
但事情沒有如他的願, 周雅丹的症狀反而越發嚴重。
她開始看著電視喊兒子,抱著枕頭喊兒子。
眼見症狀越發嚴重, 陳建中不得不重視了。
他拿了周雅丹的生辰八字去求符,燒了喂周雅丹喝。
土方子,在村裡中邪了,都這麼治。
可他非但沒把周雅丹治好, 反而, 周雅丹痴傻了。
她連話都不會說了, 隻不住地流口水, 傻笑。
陳建中一輩子沒服侍過人,更別說服侍瘋子。
他一個電話打給我,命令我過去照顧周雅丹。
周雅丹命令我打胎照顧她和她兒子。
陳建中命令我照顧瘋了的周雅丹。
他們不愧是夫妻,同樣的會指使人。
我當然沒答應, 直接掛了電話。
陳澤宇一家一直留意著他們。
在發現周雅丹痴傻之後, 他們立刻就上門了。
他們要轟他們走,要接手房子。
農村吃絕戶是人死了吃的, 陳澤宇一家直接活著硬吃。
陳建中不答應, 直接就跟他們起了衝突。
推搡謾罵,氣氛劍拔弩張。
或許是這番場景過於眼熟, 周雅丹被刺激了。
她尖叫著我不打胎我不打胎, 拿著削水果的刀子衝了上去。
不分你我, 她一頓亂揮。
陳澤宇臉上挨了兩刀, 直接毀了容。
陳澤宇爸媽和陳建中手上身上各挨了四五刀。
劃得極深, 治好也有後遺症。
陳澤宇報警,要追責。
但周雅丹瘋了,不需要擔責。
1、
「《幸」之後, 陳建中帶著周雅丹還住在那房子裡。
陳澤宇對他們的騷擾更加頻繁,對拿下那房子更加迫切。
陳澤宇想再逼瘋周雅丹, 再鬧出點事, 好直接拿房子。
一個僵持, 一個騷擾,維持著脆弱的平衡……
不過這些都與我無關。
老公的工作很順利,我居家的自由職業發展得也不錯。
最重要的是, 我們的孩子一日日長大,快要出生了。
幸福美滿的一家三口的生活,快到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