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國相 3440 2025-02-13 15:06:46

他說話的時候,稍微覷了我一眼。


我倏地一驚,猛地垂頭。


9


女公子表面上應對得體,下來卻陰沉著臉,整日沒說話。


當夜,她便將我叫到跟前,問我可願意回丞相府。


我頓覺心口冰涼,說:「女公子,法清不過一江湖術士,說的話如何作準?他今日能對奴婢下此斷言,今後若是對另一女子說一谶語又如何?難不成公子能個個都納了不成?」


她神色深沉:「我也知道術士之言不可全信,但有些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我明白已無力回天。


兩年前,她提出讓我為媵妾時,我若受了,那是她的恩賜,我一輩子也要記她的情。


而兩年後的如今,公子成透露納妾之意,再加上一個聲名在外的法清的谶語,我若受了,對她而言便是威脅。


二者截然不同。


她不願冒這個險。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若不離開,她會使出什麼手段就說不定了。


她這是先禮後兵。


我隻能退而求其次,先回丞相府再說。


隻是這樣一來,我這幾年的努力無異於付諸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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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然毀了!


一股怒火襲上心頭。


我去找了法清,將我的生辰八字告訴了他。


他冷笑了一聲,說:「貧道平生最厭惡像你這等前後不一之人。哼,之前說忘了,還是舍不得榮華富貴不是?」


我唇角微勾,故作鎮定道:「道長還是先算出個囫囵,再說吧。」語氣中渾然透著一股不信。


他眉尾一挑,那顆黑痣隨之起舞,而後往我臉上掃了一眼,神態既譏诮又蔑視:「可惜了這副富貴相。」說罷,便舉起手開始掐算。


我頓時心跳如雷。


直到他神色愈來愈凝重,額頭也冒出了冷汗,我才逐漸地冷靜下來。


我心下明白了幾分,道:「怎麼,道長的推演之術失靈了?」


他瞪了我一眼,猶自不甘心地繼續。


最後,他卻連連後退,看鬼似的看我:「不可能!怎麼可能!?我怎麼什麼都看不到?!」


他轉身疾步離開。


我頓時心中狂喜。


我賭對了!


重生之後,他再也算不出我的未來。


我懷著一絲希望,去求見女公子,想著將此事告訴她,以期她回心轉意。


但她不見我。


她已定意要我離開。


侍書阿姊立於屋檐下,攪著手,為難地看著我。


我站了半晌。


一聲驚雷閃過,暴雨驟襲,噼裡啪啦地打在臉上、身上,如同命運對我的鞭笞與嘲諷。


我渾身湿透,終究帶著滿腔的不甘,回了丞相府。


臨去前,我回首望了一眼府邸大門,對自己說,我不會認輸,我一定還會再回來。


10


還真被我說準了。


我離開後不久,法清又說中大夫周大人之幺女周榮有多子多福之相。


不多久,府裡就多了一位榮夫人。


據說,那位榮夫人頗為受寵,公子成一個月,有大半個月都歇在她房中。


如此下去,懷孕是遲早的事。


女公子整日忙於與這位榮夫人鬥法,早將我拋之腦後。


而我回到相府之後,在女公子的授意下,繼續管著她以前院子裡的事,至今已半年之久。


畢竟主子不在,並無多少大事,是以整日清闲是多有的事。


這日,我正坐在院前的臺階上,無聊地拔草。


倏地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


正是前世教我扎風箏的周闲。


他走上前來,坐在我旁邊,說:「贏兒管事自從回府以來,甚是清闲啊。」


這人還是跟以往一樣自來熟。


我忽然想逗逗他,便說:「你來教我扎風箏的?」


他驟然瞪眼,說:「你怎知我會扎風箏?!」


我笑了笑:「這院兒裡,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兒。」


他瞧著我「嘖嘖」兩聲,放下一顆驚雷:「不愧是我周闲傾慕的女子,就該如此肆意。」


我轉眸看去:「你說什麼?」


於是,他繞過了前世的環節,直接向我表明了心意。


我笑了。


當真該繞開的一個繞不開,不該繞開的全都繞開了。


許是這半年的放逐生活令我心生厭倦。


面對他的直來直去,我竟能臉不紅心不跳地從容應對,甚至覺得,能把這平靜如死水的生活攪起一絲波瀾也挺好。


是以隻要不提那點兒女私情,我與他聊得還算投機。


一來二去地,便相熟起來。


我逐漸地發現,他並不像前世給我的印象那般平平無奇。


相反,他有些言論說出來,並不像一個小廝的出身。


這衛丞相府,還真是臥虎藏龍。


一日,我正在茶房裡喝茶,他忽然走進來,一口灌下一杯涼茶,說:「你昨日去東巷做什麼?」


東巷,是公子成的府邸所在。


我抬眼看去:「你如何知道我去了東巷?」


莫不是跟蹤我?


他笑道:「在下不才,正好有一兄弟在東巷守門,恰好看見你了,今日我去找我那兄弟有點事兒,他便提了一嘴兒。」


我忽地來了精神:「你還有兄弟在公子成府裡當差?」


他笑道:「拜把子兄弟。」


我「哦」了一聲,說:「那你可能探聽到女公子的情況?」


自從我回府後,就像一瞎子似的,兩眼一抹黑,對東巷的情況啥都不知道。


他好似看出我所想,直言不諱道:「你還想著回女公子身邊?」


我說:「我一定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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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他便為我帶來了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消息。


那榮夫人已懷孕兩月。


若此子生下來。


兒子,便是公子成的長子。


女兒,便是長女。


據說,女公子為此事愁得焦頭爛額。


好多日都沒見著公子成的面兒了。


然而,之所以令人瞠目結舌,是因為那榮夫人腹中之子,不是公子成的種!


11


我頓時站起身,問道:「你如何能確定?這可不是能開玩笑的事。」


周闲眯眼笑道:「你可知那是誰的種兒?」


「誰的?」


他說:「那位榮夫人雲英未嫁時,早就與府中小廝勾搭,珠胎暗結。」


我還是覺得不可置信。


「這你都能打聽到?」


他頗為得意:「區區不才,在下別的不多,就是朋友多。」


他口中的朋友,便是分布在各大世家門閥中的小廝們。


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們,最擅長的便是打探消息。


且聽周闲的口氣,他竟是這群人的頭頭。


我愈發地覺得以往小覷了他。


往深入了想,這些遍布各大世家中的小廝們,就是一張密不透風的關系網。


滲透力強,小道消息多。


我不禁問道:「周闲,你到底是誰?進衛相府的目的是什麼?」


他避而不談,道:「你拿著這個消息去找女公子,定能順利地回到她身邊去。」


他不願說,我也不強求。


而我也的確因這個消息,順利地回到了女公子身邊。


榮夫人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對外宣稱是暴斃。


令人意外的是法清。


他之前之所以說榮夫人乃多子多福之像,竟是因為被周大夫所收買。


那周大夫驟然發現自家女兒懷孕,竟膽大妄為地買通法清,將女兒送進公子成府中,讓他當這個冤大頭。


這可是妄想讓通奸之子冒充王嗣,混亂血統,為亂朝綱的重罪。


真不知這位素未謀面的周大夫,到底是聰明還是糊塗?


公子成受此奇恥大辱,怎會善罷甘休?


沒多久,便傳來周大夫一家被查出貪汙,抄家流放的消息。


而法清被割了舌頭,逐出了府邸。


臨去前,他滿目不甘地看著我,嘴裡嗚嗚咽咽,咒罵不清。


見他這幅景象,我心裡卻沒有欣喜之感,反而悲愁。


前世,我竟是毀在這種人的一句話上。


經此一事,女公子對我愈發器重。


連以往的因法清與公子成帶來的猜忌,也一並消除了。


意外之喜是,公子成得知此事是我稟告,特地問我是怎麼發現的端倪?


我曾答應過周闲,不會將他示之於人前,便回道:「回公子,周大夫府中有一小廝,奴婢恰巧認得,這些汙穢之事,自是不能在貴人們面前汙了耳朵,卻是那些小子們茶餘飯後的闲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那周府上行下效,自己不檢點,也怪不得會有流言蜚語流出。」


公子成斜睨過來,道:「那,除了周大夫府上的小廝,其他大人府中的小廝,你可有認識的?」


話落,室內的人連呼吸都不約而同地慢了幾分。


我鎮定自若:「尚且認得幾個。」


他負手大笑道:「好!好!好!」


就這樣,在公子成的示意下,我一躍成為後院的管事。


不僅負責管理女公子的院中事,還負責整個後院。


女公子看我的目光愈發莫測。


但已全然沒有了以往的戒備。


畢竟公子成的態度已全然轉變。


比起一個後宅伺候的姬妾,他更需要一個能為他探聽消息、出謀劃策的人才。


我既能幫女公子扳倒榮夫人,便已經證明了我的價值。


公子成他,從來不是色令智昏之人。


半年轉瞬即過。


這半年,我借助周闲在各府的關系,的確替公子成探聽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無疑為他的稱王之路,掃平了不少障礙。


公子成對我越來越看重。


我也從後院掌事逐漸地變成了府中大掌事。


整座府邸,大事小事,莫不經過我手。


我很感謝周闲。


我曾經很疑惑,他為何會這麼幫我?


畢竟他又不是真的很闲。


結果他說了一句讓我震驚非常的話。


12


他說:「我隻是不想西院的水井中,多一條無辜的冤魂。」


他也許以為,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然而,我垂下的眸子中滿是震驚,震驚之後,隨之而來的便是悽惶。


衛相府西院的水井,正是我前世的葬身之處。


也是我今世竭力避開的地方。


他竟然……


也是重生的嗎?


這問題我沒有問出口。


這時距離楚王薨逝,公子成繼位,隻有將近半年的時間。


我需要努力的還有很多,也不願將自己牽扯進前塵往事中。


這隻會讓我思緒混亂。


曾經我以為,我隻要等到公子成繼位的那一日,謀個一官半職再做後論。


可命運的洪流再次將我顛覆。


那一日,我正在跟公子成匯報庶務時,公子匆忽然來訪,恰好撞見了正退出書房的我。


公子匆叫住了我,嘴角掛著一抹輕浮的笑意:「兄長府上的女管事,竟長得這般標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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