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酥麻的電流如螞蟻蹿過脊柱，我直接暈死過去。
我以為成了。
可睜開眼，看到的還是他那張餍足的妖孽笑臉。
瞬間，我破大防了。
眼淚成串往下掉，失控怒吼：「為什麼不掐死我？」「明明你都有愛的人，為什麼還要困住我？」
「我不愛別人。」
呸！都這個時候了還想騙我？
懶得糾纏，我拿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
深情又可憐地凝視他，扮演被愛折磨的痴狂女配。
「每天看到你跟別的女人約會，我生不如死。
「掐死我吧，能死在你的手裡也是種解脫，我甘之如飴。」
我把脖子又往前送了送。
鬱承安指腹輕輕蹭過我的頸側。
那裡還有他剛剛留下的痕跡。
慢慢地，黑眸一點點浮上冷淡和怒意。
「是想死？還是想離開？
Advertisement
「逼我動手殺你，好回到原來的世界？
「姐姐，你真的好殘忍。」
如同五雷轟頂。
我瞬間嚇傻。
【他知道？他怎麼會知道？
【那他是不是也知道這個世界是本書？】
「是又如何？一本破書就想主宰我？」
我震驚地看著他，嘴巴張得能塞下個鵝蛋。
鬱承安卻笑得愈加開懷。
長指慢慢下滑，停在我的胸口輕點了下。
「想問我是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你自己告訴我的。
「我能聽到，你這裡的聲音。」
19
我的臉色變得慘白。
震驚到極致，連聲音都幹癟無力。
「……什麼時候的事？」
「從你第一次從我床頭爬起，其實那時候我剛把原本的秦簡掐暈。」
難怪那個時候我是從地上起來，而且脖子劇疼。
難道那時候劇情就開始走崩？
這操蛋的原書到底有多少 BUG？
難怪系統把我扔下就不管了，它是漏洞修不過來了吧。
「姐姐喜歡我嗎？」
鬱承安捏住我的下巴，又固執地問我。
隻是這次我是清醒的。
艱澀地咽了口口水，剛想虛以委蛇。
「別說謊，我能聽到。」
我立即萎了。
感覺自己就像個行走的彈幕機，毫無隱私。
於是惱羞成怒，破罐子破摔。
「喜不喜歡重要嗎？你跟唐青青才是一對。」
「我不喜歡她。
「姐姐，我愛的是你。」
呼吸停了一秒，心髒隨之瘋狂跳動。
我按著胸口，煩躁地閉了閉眼。
「沒用的，劇情力量很強大。
「即使你不願意，它也會操縱你的身體。
「就像你說愛我，可還不得被控制著跟唐青青交往。」
鬱承安搖了搖頭。
伸手撫平我眉頭的皺褶，輕輕一笑。
「沒有，它不能控制我。
「我也沒跟唐青青交往，我跟她見面是為了你。
「上次你昏迷不醒，我想盡辦法都沒用，後來試著順應劇情，你就醒了。
「為了搪塞書中法則，我隻能頻繁跟她見面，但我在想辦法解決。」法則如此強大，我還記得手腳失去控制的感覺。
他作為書中人，又能有什麼辦法？
我苦澀搖頭，想推開他。
可手指剛一碰上，他就發出一聲悶哼。
我一怔，雙手極快地將他衣服扯開。
隻見白皙緊致的身體，遍布凌虐般的傷痕。
有刀傷、燙傷，還有電擊後的黑色灼傷。
每一道都猙獰可怖，將這具身體原本的美麗破壞殆盡。
難怪哪怕再沉淪，他也不脫衣服。
還會鉗制我的雙手，不讓我碰觸。
看著我驚痛發紅的雙眼，鬱承安也不再遮擋。
無所謂地敞著，平靜地微笑。
「還是被你發現了，我承認，偶爾我也會被控制，比如上次突然推開你。
「最近它一直在我腦子叫囂，說我愛的人是唐青青，讓我去找她寵她囚禁她，簡直跟神經病一樣。
「我試著尋找方法壓制，有次試著電擊，差點導致心髒驟停，不過那個聲音終於消失。」
他小心翼翼地牽起我的手，貼在唇邊。
「相信我，我可以不被它控制。
「不要走，好不好？」
20
幽黑眼底，難得流露出脆弱和祈求。
我的心髒仿佛被一隻大手攫住。
震驚、心疼、無措、茫然一股腦湧入。
腦袋嗡嗡作響，喉嚨像被塞了團棉花。
想張嘴拒絕，卻發不出一個音。
好一會兒，我問：「如果我不願意，你會強求嗎？」
鬱承安靜靜地看著我。
面容冷寂，薄唇緊抿，最後悽然一笑。
「姐姐，我不想騙你，我做不到你說的放手和成全。
「我知道你不喜歡，可我真的做不到。
「我不許你試都不試就……放棄我。」
說到最後，眼眶驀地泛紅。
他將我按進懷裡，滾燙的液體流進我的脖頸。
委屈傷心得像要被拋棄的小狼崽。
「我已經這麼痛了……姐姐，留下來好不好？
「就當可憐可憐我，好嗎？」
明知道鬱承安在施苦肉計，我還是答應了。
反正就算我不答應，他隻要不配合，我也離不開。
等於變相地被他囚禁在這個世界。
確實是病嬌男主會做的事，偏執又瘋狂。
可是被他愛著的感覺，好像還不錯。
他竭盡所能地對我好，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送到我面前。在家裡他把我寵成蛀蟲，在公司他引導我快速成長。
他還給我創立了一個珠寶品牌，鼓勵我在熱愛的領域深耕，實現自己的價值和抱負。
他真的很懂怎麼打動我，千方百計想把我留下。
應對法則方面，他也很有一套。
雖然有緘默原則，但鬱承安很雞賊地利用讀心能力。
幾番試探之後，徹底弄清了原書情節，然後適當引導。
也不知道他怎麼做的，反正原劇情亂成一鍋粥，系統估計忙得更是無暇顧及我。
比如原本該成為女富豪的沈星辰，結果被鬱承安搶了第一桶金，後來不知怎麼地轉戰娛樂圈，成了紅得發紫的女明星，不過依舊是個海王。
還有唐青青，她本是跟男二糾纏，跟男三曖昧，可現在她對男配們都敬而遠之，潔身自愛。
鬱承安還讓她認自己做了哥哥，也算另一種意義上的在一起。
他比我聰明，所以我都沒意見。
隻是在他考慮遵循原書變相囚禁唐青青時，我提出反對意見。
鬱承安雖然覺得不妥，但還是答應了。
不承想，很快唐青青作為女主的意識蘇醒。
她衝到我的面前，憤怒地將我推下樓梯。
「去死吧，我才是這個世界的女主，鬱承安是我的。」
我從樓梯滾落，頭重重撞上牆壁。
再次陷入昏迷。
21
我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鬱承安抱著我痛不欲生。
可我的意識是清醒的。
甚至靈魂能離體飄蕩。
我看著他抓住唐青青，將她囚禁起來。
我看著他瘋狂打壓唐家，抓住把柄把她爸送進監獄。
我看著他四處尋找男配，磨刀霍霍向牛羊……
他在努力修正劇情。
可是沒用，我依舊不醒。
我變得越來越虛弱，肉眼可見的消瘦和蒼白。
鬱承安猶如困獸，不眠不休地守在我身邊。
眼睛猩紅泣血，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留下你？」
我心中大痛，靈魂急得四處亂撞。
「沒用的，你必須死。」
系統冷漠的機械音響起。
【檢測顯示你是最大的 bug，十分鍾後將被定點清除。】
清除是任務失敗的懲罰。
我沒有完成最後劇情。
等待我的將是徹底的消失。
「清除？」
不知怎麼地，鬱承安竟能聽到系統的聲音。
他眼睫低垂，發出悲愴至極的嗤笑。
抱著我的手倏地收緊。
「你、們、也、配？」
一字一句，從齒縫中吼出。
鬱承安的俊臉布滿極致的痛苦和恨意。
手指撫上我的臉，不舍地、細細描摹。
最後移在脖頸處，一點點收緊。
滾燙的淚水砸下。
「我不是好人，一直不擇手段地想把你留下，可哪怕是死，我也留不住你。
「你說愛一個人，是放手，是成全，我不想懂的，可還是懂了，姐姐，你開心嗎？
「我會輕點，可能還是有點疼，你別怕……」
一口熱血從他的口中猝然噴出。
他淚湿的臉脫力地貼上我的。
顫抖抬手，擦去濺在我臉上的血。
慘白的唇無助崩潰地輕吻。
「舍不得，我舍不得……姐姐，我的心好疼。
「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再看我最後一眼。
「回去後，你會不會忘了我？不許把我忘了！我好恨，恨這個世界，恨所有的一切……」
22
哀慟的話語，陰鸷的聲音。
將我的靈魂震蕩得不停悲鳴。
我從未見過他如此無助、悲傷和絕望。
讓他親手掐死我，何其殘忍？
我第一次心甘情願地想留下。
可我留不下。
一滴清淚從眼角緩緩滑落。
脖頸處的窒息感驟然加重。
鬱承安眼睛猩紅，目光癲狂。
盯著虛空，嘴角勾出的笑萬念俱灰。
「憑什麼別人都能活，她就必須死？
「你以為你是誰？主宰一切的神？
「她都不在了，你們還想回歸正軌？呵，我會破壞所有劇情，殺光所有你重視的人，包括我自己……」
在他瘋狂的詛咒聲中，系統發出尖銳暴鳴。
【警報，警報，主角黑化值即將爆表！】
不要！
靈魂痛苦得仿佛要燒起來。
可我發不出一點聲音。
意識逐漸變得模糊，一點一點從身體抽離。
縱使再不情願。
我還是從這個世界剝離。
清晨，陽光灑在床上。
我一覺驚醒，一看時間來不及。
手忙腳亂地洗漱, 叼了片面包, 疾風般衝出門。
踩著點打卡, 坐在座位上氣喘籲籲。
心情卻久久不能平靜。
一股消散不去的濃重悲傷縈繞心頭。
就很是莫名。
昨晚我也就看了本小說，還是本爛尾。
病嬌男主囚禁女主，最後女主不知怎麼就瘋了, 其他人非死即傷。明明是本強制愛, 看到最後像大逃殺。
連結局是什麼, 我都忘了。
下意識掏出手機查找。
可不知為什麼，任我把瀏覽記錄翻遍, 也沒找到那本書。
我甚至連男女主名字都忘了。
隻隱約記得我跟女配同名。
一連幾天，我都在網上搜索，甚至發帖求助，但都無果。
那本書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我心裡空落落的。
就像遺忘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23
午飯後，同事拖著我去附近公園消食散步。
我被路邊支著鐵鍋賣毛雞蛋的小攤吸引。
同事花容失色地拉走我。
「別告訴我，你吃過這種東西。」
我戀戀不舍地回頭。
……好像真的吃過。
可什麼時候？在哪？和誰？
完全想不起來。
「你最近有點奇怪，像魂被勾走了似的。」
「是嗎？可能更年前提前吧。」我隨口亂說。
「我看你是缺男人了，昨天銷售部小李約你, 你應該答應的。」
我笑了下, 沒說話。
正想要轉身回去, 卻被猛地拽住胳膊。
「哇！前面有帥哥，走走。」
同事兩眼放光, 拖著我往前。
遠遠地，我隻看到一個高挑的背影, 四周圍了一圈女孩。
「你不知道自己怎麼來的？不會是被車撞了吧？」
「唉呀，胳膊還在流血，我送你去醫院吧？」
「我家就在附近, 要不先去我那包扎一下？」
「搶什麼？小妹妹，懂不懂先來後到？」
……
幾個女孩吵了起來。
同事興奮地拖著我往人群裡擠，我實在覺得無趣。
撥開她的手擺手, 轉身往外走。
包圍圈裡, 有個女孩激動地伸手拉人。
「別碰我！」
「秦簡, 快來！」
男人冷漠的呵斥和同事八卦的呼叫同時響起。
時間仿佛凝滯。
幾乎是同一時間, 我和他同時轉頭。
視線在空中碰撞。
剎那間，我仿佛聽到恍如煙花綻放般的巨大喜悅。
【是她，沒錯, 我的愛人。
【我殺穿世界，穿越無數小宇宙, 終於找到她。
【她還是忘了我, 沒關系，我會讓她重新想起。
【姐姐，這次我絕不放手。】
他是誰？
為什麼我能聽到他的心聲？
愣怔間, 眼淚已經滾落臉頰。
心髒止不住地狂跳。
因為跟女配同名，看得過於代入，罵得也很投入。
「-緊」男人一步步走來, 白色襯衫上血跡斑斑。
卻絲毫不影響他的俊美優雅。
他站在我跟前，面上是跨越千山萬水後的愉悅笑容。
向我伸出手：
「我叫鬱承安。
「我知道你是秦簡，我可以叫你一聲姐姐嗎？
「姐姐, 帶我回家，好嗎？」
我哽咽點頭。
握住那隻手。
緊緊地，再也不松開。
- 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