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滾刀肉揍了兒子沒幾下,哭聲漸弱,眼看是想草草收工。
我坐在 502 門口開始喊:「502,怎麼啦,舍不得揍兒子啦?」
「這就是故意縱火,我告訴你,你今天不把兒子教育明白了,我就報警了!」
滾刀肉沒想到我蹲在門口,媽呀一聲怪叫開了門。
我衝著滾刀肉比了個 V。
滾刀肉見鬼似的瞪我一眼,哐當一聲又關了門。
502 家裡又響起了小崽子們的哭聲。
我掐表計時。
九分鍾三十二秒,哭聲和打罵聲又小了下去。
我又開始叫喚:「502,怎麼啦,這才揍了十分鍾呢,你要下不去手我可報警啦。」
「警察辦案可仔細,肯定得問孩子是不是有人唆使的,這故意縱火可是三年起步啊!」
我捏著滾刀肉的七寸死不放手。
哭聲和打罵聲繼續。
這次十二分三十秒。
我一臉不滿意繼續喊:「怎麼啦?沒勁兒啦?那我找警察來啦。」
502 徹底崩潰,拉著倆小崽子打開門衝我嚎:「402 你也忒缺德了吧,你看看,你看看,都他媽打成這樣了你還想不滿意?不是你兒子你不心疼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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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小崽子光著屁股哭的稀裡哗啦。
我往這倆小崽子屁股上看,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我知道這是 502 的苦肉計,一點兒沒心軟。
我合計著還是要報警,徹底除了這一害。
可 501 的老阿姨卻執意不肯,說都是鄰居,大過年的不至於,孩子都打成這樣了,估計肯定接受教訓了。
得饒人處且饒人。
501 的老阿姨心善的出名,平日裡家裡擺著菩薩,初一十五必上供。
我嘆了口氣。
證據在 501 手上,我沒辦法。
501 阿姨一邊勸著我一邊從家裡拿了條藥膏給滾刀肉,說這藥是專治外傷的,給孩子抹在屁股上,三天準好。
502 嘴裡說著謝謝,拽著兒子如蒙大赦般回了家。
關門之前,一道怨毒的目光狠狠扎在了 501 身上。
我知道這小子心裡還憋著壞屁。
可我還是低估了滾刀肉的下限。
7
滾刀肉家一連消停了好幾天。
就連門口的垃圾都沒敢再放。
樓上鄰居都說滾刀肉這次是讓我治服氣了。
大年初四的時候,幾個老朋友約著下午去籃球館打籃球。
下午四點,我下樓正碰見 501 老阿姨的孫女在樓下玩。
小女孩兒叫朵朵,今年上四年級。
學習成績好,人也懂事,是我們全樓人見人愛的寶貝疙瘩。
朵朵正拿著一塊脆脆鯊吃著,一見我甜甜的叫了聲叔叔。
我問朵朵:「怎麼自己在樓下玩呢?」
朵朵說:「爺爺和奶奶在家裡包餃子,我出來透透氣,放心吧叔叔,我作業都做完了。」
這孩子招人喜,我拿出錢包給了朵朵二百塊錢壓歲錢。
朵朵死活不要,我硬塞到了朵朵兜裡。
人比人氣死人,想起 502 滾刀肉的德行,再看看朵朵,簡直是個小天使。
我渾然沒有洞察到危險的來臨。
晚上六點打完球,我剛回家,猛然聽到樓底下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501 家裡傳來嘈雜的聲音。
我心裡咯噔一跳,隱隱感覺不對,三步並作上了樓。
501 的房門開著,我進屋往裡一看,朵朵正躺在床上。
一張小臉憋的青紫青紫,急促的呼吸著。
救護員正做著急救。
我問阿姨怎麼回事兒。
阿姨哭著說:「是哮喘病犯了,朵朵平時就有哮喘的毛病,對花粉過敏。」
「前幾年的時候發作過一次,已經好幾年不發作了。」
「就連家裡的氣霧劑都過期了。」
「誰知道今天晚上吃完飯又突然發作了。」
朵朵的爸爸媽媽都是地質勘探員,在外地工作,今年過年有任務沒回來,是老兩口帶著孫女過年。
我幫著救護人員把朵朵抬下樓。
剛下樓就看救護車司機在樓底下瘋狂摁喇叭。
我抬頭一看,好巧不巧,一輛黑色 X5 擋在了救護車前頭,一輛 A4 擋在了救護車後頭。
我認識這倆車,X5 和 A4 都是滾刀肉家的。
我問司機怎麼回事?
司機直接開罵,說這兩輛車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的,自己車剛停下,這倆車就一前一後把自己夾在了當中間。
自己按著喇叭,可兩輛車就是不走。
我心裡雪亮,八成又是滾刀肉在作妖。
我走到 X5 跟前,敲敲車窗戶。
窗戶緩緩落下,露出滾刀肉的一張蛤蟆臉。
我說你把車停這裡是什麼意思?
滾刀肉一臉落下車窗戶:「你前兩天逼著我揍兒子,我兒子屁股發炎了,我這帶他去醫院看看傷,我兒子下樓不方便,停這礙你什麼事兒啦?」
我知道滾刀肉在胡說八道,昨天還看見那兩個小崽子活蹦亂跳的在樓下放鞭炮。
這時候把車堵這裡,分明就是在報復。
我強忍著怒火說:「朵朵哮喘病犯了,你先把車開走。」
滾刀肉一臉蠻橫:「怎麼著,501 的孫女是人,我兒子就不是人啦?」
「我兒子下樓不放便,我就得把車聽這裡!你不是橫嗎,有本事把我車砸了啊!」
我知道這時候時間就是生命!
晚一秒朵朵就多一分危險!
半夜擾鄰我忍了!
敲詐壓歲錢我沒和你計較!
誣陷我縱火我放你一馬!
可這人命關天的時候還在這胡攪蠻纏,這已經無異於殺人!
這他媽哪裡是人,分明是一條眼不熟的白眼狼!
一股無名火徹底從我心頭炸起!
我抄起地上一塊磚頭,咔嚓就砸在滾刀肉車上的擋風玻璃。
玻璃上一片裂紋。
滾刀肉沒想到我真敢動手,嗷的一聲怪叫說:「你他媽瘋了,我這車是寶馬,你個窮逼賠的起碼?」
我一聲冷笑:「一個破車算什麼,我不但砸車,我還打狗呢!」
我朝著滾刀肉腦袋就是一板磚砸了過去。
滾刀肉嚇的一機靈,縮腦袋躲進車裡,我一下砸空,磚頭砸到了車板上,眼看又砸出一個大窩。
滾刀肉看我這幾下毫不留手,徹底慫了。
罵了一聲瘋子,一腳油門竄了出去。
眼看著一條通天大路出現在眼前。
救護車司機衝我比了個大拇哥,緊跟著衝出小區。
8
朵朵在醫院搶救了幾個小時才緩過勁來。
醫生說在朵朵的手上發現了高濃度的花粉。
應該是花粉過敏引起的哮喘病。
我憂心忡忡的走進病房裡,朵朵已經醒來。
原本紅潤的臉龐一片慘白。
看我進了病房,朵朵掙扎著衝我說了一聲謝謝。
我坐到病床邊上,問朵朵今天有沒有碰什麼不該碰的東西。
朵朵皺眉想了想說:「我今天下樓的時候碰到了 502 的大寶和二寶,他們給了我一塊脆脆鯊。」
「平時他們都可兇可兇的了,我不敢和他們玩兒。」
「可是今天他們卻出奇的好說話,又是叫我姐姐又是把玩具借給我玩,我以為他們變好了,就接了他們的脆脆鯊。」
童言無忌。
我心裡一片雪亮。
高濃度花粉八成是被 502 家的小崽子抹在脆脆鯊上的。
朵朵拿過脆脆鯊,手上沾了花粉,引發了哮喘。
我知道這是滾刀肉在報復 501 阿姨。
八成是因為前幾天縱火的時候 501 阿姨站在了我這邊拿出了視頻證據。
滾刀肉不敢找我報復,就把目標鎖定在了 501 身上。
我想過這畜生會報復,可沒想到下手竟然這麼狠毒。
我手緊緊攥著,關節被我攥的嘎嘎直響。
「叔叔,我是被大寶二寶欺負了嗎?」
「叔叔不要打他們好嗎?」
「老師說過,大家都會犯錯的,隻要承認了錯誤,大家就都還是好孩子。」
朵朵心思細膩,看出了我在生氣,虛弱的勸說著我。
我尷尬的點點頭,卻沒有回應。
是的,朵朵。
老師說的沒錯,誰都會犯錯誤,改正了就是好孩子。
可老師說的僅限於人。
朵朵,你知道嗎?
這世界上有一種人,他們比野獸還要殘暴,比毒蛇還要狠毒。
他們雖然長著人的模樣,卻不能稱之為人。
因為他們是披著人皮的畜生。
法律不會讓他們畏懼。
道德不會讓他們感化。
唯一能夠制裁他們的方法是,讓他們肉體消失。
9
醫院走廊。
白熾燈散發出清冷的光。
我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幾秒鍾後,電話裡響起久違的聲音:「陳哥?有事兒?等你電話好幾年了。」
熟悉的聲音讓我心頭一暖,我沉聲說:「小輝,幫我查個人。」
我把滾刀肉的家庭住址口述過去。
十分鍾後,一份關於滾刀肉的資料發到了我手機上。
滾刀肉,大名劉成。
今年三十五歲,早些年是城南一帶的混子。
坑蒙拐騙的爛事兒沒少幹,無惡不作。
進過局子,都是不大不小的案底。
十年前靠建築生意發家,一朝翻身,攢下了家底。
興趣和所有的混子一樣,吃喝嫖賭。
其中對賭尤其著迷。
我看著手機上的信息,嘴角浮現一絲冷笑。
我知道,我已經找到了讓滾刀肉徹底消失的辦法。
10
晚上回家的時候已經兩點多。
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一抬頭赫然看到滾刀肉和兩個傻兒子正蹲在我家門口。
三人一人拿著一塊脆脆鯊嚼著。
像嗜血的野獸在進餐之後舔舐著嘴角未曾幹涸的血跡。
我知道這是滾刀肉在給我示威。
我裝沒看懂,笑眯眯的看著滾刀肉問:「哥,這麼晚了咋還在這蹲著?」
滾刀肉一臉橫:「他媽的,等你呢!你今天砸了我車,修車起碼三十萬。」
「你別賴賬,這是保險公司開的價,童叟無欺,我這手機拍著呢,你要再發瘋我可立馬報警!」
我往滾刀肉身後一看,兩個小崽子一人一個手機正懟著我臉拍。
我裝出一副好商量的模樣:「行啊哥,賠償沒問題,砸車就該賠!」
「不過我這手頭有點兒緊,沒現錢,有個朋友欠了我三十萬,正巧說明天要還。」
「你明天跟我跑一趟,我錢拿到手就給你。」
滾刀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好像在看什麼被髒東西附身的顛公。
這些天我把滾刀肉修理的夠嗆,這孫子本以為今天又是一場惡仗,攢了一身的力氣。
誰成想撞在我這堆軟棉花上,撲了空。
滾刀肉有點懵。
我繼續笑眯眯的解釋:「哥,我是這麼想的,咱們是上下樓的鄰居,所謂遠親不如近鄰,這幾天我我火氣大,冒犯了您,咱們一個樓住著,總這麼僵著也不好。」
「當弟弟的先退一步,給您認個錯,這錢我賠了,以後您高抬貴手放我一馬成不?」
做戲做全套。
我說著彎腰低頭又給滾刀肉哈了哈腰,一副三孫子的模樣。
滾刀肉以為我是徹底慫了,冷哼一聲:「算你小子識相,你不打聽打聽,這南城一帶誰不知道我劉成的名號。」
「要不是看著鄰居的情面,我早他媽弄死你了。」
「明天我再來,你小子可別躲!」
滾刀肉說完領著兩個小崽子上了樓。
臨走之前兩個小崽子狠狠瞪了我一眼,故意又往嘴裡塞了塊脆脆鯊,怪腔怪調衝我喊:「脆脆鯊真好吃啊。」
我笑眯眯的衝兩個小崽子擺擺手。
是啊,脆脆鯊真好吃啊。
珍惜你們在這個世界吃下的每一口食物吧。
畢竟你們的人生倒計時已經開始了。
11
似乎生怕我跑了。
滾刀肉第二天天沒亮就蹲到了我家門口開始敲門。
我假裝沒聽見,磨磨唧唧耗到中午十二點才開門。
我一開門,就看見滾刀肉瞪著狗眼衝我吼:「你他媽耳朵聾啦,我喊了一上午,你他媽給我裝王八呢?!」
我一臉賠笑:「哥,昨天回來的太晚,一覺睡到現在才起床,咱這就走,給您拿錢去。」
滾刀肉罵罵咧咧把我押下樓,上了車。
兩個小崽子一左一右坐在我兩側,一副生怕我跑了的模樣。
我開著導航開始瞎指揮,足足在城裡轉了四小時。
眼看滾刀肉的車被我耗沒了半箱油,一座富麗堂皇的酒店終於出現在面前。
我領著滾刀肉和兩個崽子進了酒店,穿過大堂直奔三樓一間辦公室。
一個面相清冷的年輕人出現在眼前。
七年未見,曾年的桀骜少年已經學會喜怒不形於色。
年輕人嘴角含笑:「陳哥,都準備好了,這是三十萬本金,還有十萬利息,這錢我用了七年,十萬利息是一點心意。」
四十萬現金整齊碼好。
我轉手讓滾刀肉清點一遍,一分不少。
滾刀肉一刻提心吊膽的心終於落地:「小子,算你識相,」
滾刀肉和兩個小崽子把錢裝進準備好的袋子裡。
自以為得了大便宜的滾刀肉轉身往外走。
下一刻,對門大廳裡傳來隱約的嘈雜聲。
門虛掩著。
滾刀肉好奇停步,往裡看去。
輝煌的燈光下,一張張賭桌前人山人海。
性感荷官真實發牌。
籌碼在賭桌上翻飛。
滾刀肉的眼直了:「等等,這是啥地方?」
賭狗就是賭狗,聞到腥味兒就忍不住呲牙。
我一臉逼真的惶恐:「哥,這是小輝經營的賭場,咱可不能在這玩兒啊,這東西害人啊。」
滾刀肉一聲冷哼:「小陳,你還不知道吧,你哥我在南城可是有名的賭王,南城新開了這麼規矩的場子我能不玩兩把打打名頭?」
憑空獲利四十萬的讓滾刀肉蠢蠢欲動。
滾刀肉大馬金刀坐在一張賭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