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們聽過長房洗女嗎。
洗女,就是把排行第一的女兒殺掉,隻留下兒子,九代長男,才能保家族長盛不衰。
我叫宋浙,港城首富家的大少爺。
手段雷厲風行,人人忌憚。
沒人知道,二十六年前我媽頭胎生的,是一個女孩。
那個女孩,就是我。
1
我是港城出手最闊綽的二代。
拍賣會上豪擲千萬拍下鴿子蛋鑽石項鏈,我隨手送當紅女星鄧菲菲。
哪怕,前天她還是我發小的女人。
摟著她離開時,葉臣忍無可忍地追了上來:「宋浙,你為什麼總要跟我搶,我到底做什麼得罪你了!」
他死咬著牙,惡狠狠把我按在牆上,鄧菲菲立刻護在我面前。
「葉臣,你要碰宋少一根指頭試試,我跟你拼命!」
他為她淋過雨,送過萬朵鮮花,砸了一部又一部電影,用心呵護過的愛人,在背叛時卻如此輕易。
葉臣臉色煞白,不可置信松開手。
我含笑看著他,不舍得錯過他細微的情緒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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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曾是發小,但早就分道揚鑣。
都賴我,隻要是葉臣看上的東西,無論是地皮、項目,還是女人。
我都有爭一爭的興致。
「宋浙,看我痛苦,你很開心?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你想知道為什麼?」我反客為主,捏住他下巴。
葉臣個子比我高,身材挺拔修長,說實話,這個姿勢相當別扭,但隻要我不介意,介意的就會是別人。
我眼中鋒芒畢露,他果然不自然地避開了。
我卻不依不饒湊過去,炙熱的酒氣落在他耳垂邊。
嗓音戲謔。
「葉臣,你錯在讓我覺得,過分可愛。」
2
葉臣的表情像凝固住:「你——」
他猛地推開我,避之不及的模樣反而惹得我惡劣大笑。
「愚蠢得可愛,你看項目的眼光,就跟看女人一樣差,我提醒過你,不要跟鄧菲菲一起,你還不知道,她其實是容華地產老總的情人?」
葉臣愣住,看向臉色慘白的鄧菲菲。
「既然你不聽,那我隻能用自己的方式處理。」
說罷,我拍了拍他臉頰,在保鏢簇擁下離開。
好事者拍下這幕。
說宋葉兩家公子,又為女明星大打出手。
葉臣想不通我針對他的理由,其實很簡單。
我宋浙,喜歡誰,就會針對誰。
我要他時時刻刻,分秒必爭地想著我。
夜深了,脫下西裝,我將自己淹在浴缸裡。
直到我媽從我身上,拔出最後一根陰針。
陰針是特制的,長有三寸,封住周身十八道穴位,就能在不用激素的情況下,掩蓋住這具身體的特質。
我已經感覺不到疼,最多輕抽一聲氣。
再疼,隻要次數多了,人就會習慣的。
隨著一根根針落,我的身體也出現變化。
水中,浮現出一具凹凸有致的身體。
我媽擦幹手:「跟葉臣保持距離吧,等你拿到繼承權,一切塵埃落定,什麼人不能有?擁有權利,才擁有一切。」
我哼笑:「當然。」
「你奶奶、爸爸要知道你身份,會殺了你。」她聲音一沉:「也會殺了我。」
我說知道。
我 15 歲就開始處理公務,沒人比我更清楚,宋家背後的手段。
宋家長女,活不得。
我家祖上信奉長房洗女,洗女,是一種極其殘忍的秘術。
如果第一胎是女兒,必須祭祀掉,隻有兒子才可以留下。
九代長男,能保家族長盛不衰。
而我,正好是第九代。
3
我媽出身世家,祖上做過欽天監,懂些秘術。
這招叫封陰,古時宮中娘娘用過。
將陰針扎進女嬰身體裡很冒險,隻有很小機會成功。
但當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宋老太太在外頭等著,焦急地催問性別:「要是女娃,就必須處理掉!否則厄運會降臨宋家!」
老太當年連生三胎女,都是這樣處理的。
直到拼到四胎,才有了我爸,宋家長男。
我媽又重新將針扎進身體,聲音又重新回歸男子的清潤。
這時,管家通知我下去,我爸回來了。
他這次說是去出差,實際上是帶二弟宋廉去美國玩,慶祝他被知名大學錄取。
宋廉他媽,是我爸養在外頭的二房太太,兩房爭了二十年,勝負還未定。
「哥,我在路上看到你跟葉哥起衝突,是不是又是為了女明星啊?你這樣,可太讓爸爸擔心了。」
他做出一臉關心的模樣,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懶得看他,似笑非笑:「還好吧,又沒玩出什麼事,我可沒你有能耐,年紀小小,成果多多,百發百中,真讓人羨慕,我們這一代的長孫,就得靠你努力了。」
他臉刷的一下變了,支支吾吾看向爸。
既然玩嘴炮,那我就奉陪到底。
「小廉,爸給你取名為廉,是知廉恥的廉,你可不要辜負我們的期望。」
宋廉花天酒地,把柄一抓一把,我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底氣過嘴硬。
我爸裝模作樣訓他:「小廉, 你今年才去上大學,你哥這個年紀早獨當一面了,你以後要虛心,向他學習。」
宋廉用怨毒的眼神盯著我。
我欣然接受,敵人的恨,是最好的戰利品。
有我在,他永遠老二。
無論才智、手段、甚至樣貌我都在他之上。
可這一切,都建立在我是長子的身份上。
回到房中我正要入睡,卻收到一條匿名信息。
【宋浙,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
看到信息瞬間,我眉頭蹙了起來。
裡頭附帶一張我的照片。
隻是裡頭,我是女裝。
4
看過我女裝的人,屈指可數。
我心裡有了名單。
兩年前,我去國外秘密談生意,遊輪上遭到暗殺。
殺手下手極狠,我腹部受傷,追族戰中,我拔出陰釘,換上衣裙,成功用女性的樣子逃脫了追捕。
但我沒料到,我藏進的套房裡有人。
還是個老熟人,葉臣。
我戴著假發,又故意濃妝豔抹,葉臣一臉驚訝恍惚,但他怎麼也想不到,眼前的女人,會與他的「發小」是同一個人。
我仰起頭,眼角自然泛紅,含淚哀求:「先生,我爸欠了賭債,把我賣給追債的了,他們說要帶我去緬甸賣器官,求求你收留我。」
這個角度,他會看到我微顫的睫毛,易碎又無助。
我善於利用容貌上的絕對優勢。
這張臉,能讓我節省非常多的事。
葉臣果然恍惚了,手足無措地安慰我,滿臉堅定地要我放心,他不僅讓出房間,還保證將我安全送走。
他有時會痴痴看著我,在我發現後,又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撤開視線。
我敏銳捕捉到,直接問:「你總看著我做什麼?」
葉臣含糊其辭:「沒,就是覺得你……你長得有點像我朋友。」
我這樣滿肚子壞水的人,有壞心眼也是很正常的。
於是明知故問:「你朋友,是女朋友嗎?是她好看還是我好看?」
葉臣鬧了個更大的紅臉,連連否認:「沒,男的,我發小,一個很惡劣的男人。」
他打開話匣子,抱怨著這些年心中怨憤:「那個人從小到大,樣樣都要壓我們一頭才滿意,好像沒什麼事能難住他。」
「你討厭他?」我挑眉。
海浪潮熱,葉辰站在風口,烏發凌亂,眼神復雜。
「不算,更多是嫉妒,或者……害怕吧。
「我們小時候,一起被人綁架過,那會大家才初一,歹徒要把我們滅口,可那家伙反用一塊碎玻璃反殺了三人,你敢信?他割斷他們嗓子時,我木若呆雞,或許從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這輩子,再沒機會贏過他了。」
葉臣認為,我是個不懂恐懼的人。
他錯了,隻是我從出生那一刻,就習慣了恐懼而已。
三天後船抵達,他突然摟住我的腰,認真地提出。
「木木,我不在乎你的過去,你,願意跟我一起嗎。」
「……?」
木木,宋字一拆,我隨口取的。
他的眼神認真得近乎灼熱。
「你的債務我幫你還,以後讓我保護你,好不好?」
5
我著實嚇到了,什麼玩意。
我說不好,開什麼玩笑,我可沒那麼多時間陪他玩戀愛遊戲。
過了幾天,發小們聚會。
我那次談成了跨國大生意,地位越發穩固,各家子弟爭著搶著要敬著我酒。
觥籌交錯,紙醉金迷。
葉臣紅著眼盯著主位上的我,疑惑,不解、痛苦在眼中反復交織,離席前,他突然提出:「宋浙,等會去打球吧,籃球,老地方見。」
我知道,他在試探我的傷。
我答應了,球場上無數次劇烈衝撞後,我身體輕盈躍起,用一顆漂亮的三分球定下勝局。
他看著一臉「沒事人」的我,眼裡的光暗淡下去,自言自語:「我真傻,怎麼會覺得你是她……」
回家後,我媽給我上藥,腹部的傷口又裂了。
「你啊,不打這球會怎麼樣,他也拿不出什麼證據啊。」她嘆氣。
「球場如戰場,上了就要我怎麼會輸。」我蹙起眉,告訴她:
「無論在什麼地方,我宋浙要的隻有勝利。」
後來,聽說葉臣秘密找著一個女子。
失敗後,他開始談各種女友。
隻是,以後每個女人,都有一些地方像我。
6
如果,真是葉臣出賣我……
我凝望著窗外無盡的夜色,霓虹燈包裹下的都市很是美麗,像一張光怪陸離的糖紙。
我上好彈夾配好槍,讓司機送我到葉宸家。
如果真是他,那就留不得了。
跑車輕車熟路駛進葉家別墅,不等管家通報,我插著褲兜,大步流星推開二樓臥室門。
葉臣喝得不省人事,他的新女友衣服脫了一半,我心中厭煩,說滾。
女人抱起衣物,離開前還識相地關上門。
我直接跨騎在他身上,槍抵在他下顎。
「葉臣,還認識我嗎。」
服下吐真劑,在酒精的助力下,葉臣對我知無不言。
「木木,你終於回來了。」他眼底發紅。
我們離得太近,他瞳孔裡浮現出我此刻的模樣,眸光沉沉,是完全壓迫性的冷厲。
我的氣息若即若離地落在他鼻尖,用作蠱惑。
「你還對誰,提過我們在遊輪的事?」
「沒有,我答應過你絕不透露你的一切,我做到了……」
夜色撫過窗外的棕榈樹,婆娑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