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訂婚宴的當天，我青梅竹馬的未婚夫突然消失。
一年後，他抱著一個孩子，滿臉滄桑地回來，
「對不起，當時她病得太重了，這是她最後的願望，我必須滿足她。」
他說的是他白月光，一個貧窮漂亮的小白花。
我笑著和他說沒關系。
未婚夫眼睛一亮，說要跟我重新開始的時候。
另一個男人出現，把我攬在懷裡。
「她說的沒關系，是指你們兩個沒有關系。懂？」
1
還有三個小時，我就要成為鍾修然的未婚妻了。
我與鍾修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在我出生之後不久，雙方的父母便開玩笑，口頭給我們定下了娃娃親。
在我還牙牙學語的時候，鍾修然便說：「以後我要佩佩妹妹當我的新娘子！」
我們幾乎不曾分開過，從幼兒園到大學，有鍾修然的地方，便一定有我。
伯伯、伯母甚至說過：「老曲，你女兒一出生我感覺我兒子都要變成你家的了。」
鍾修然總是在我闖禍之後給我善後，鍾修然總是站在我的身前保護我，鍾修然總是對我說：「佩佩，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懵懵懂懂之間，我越來越依賴鍾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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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隻要鍾修然在，我就什麼都不用怕。
我爸媽說，等我跟鍾修然結婚了，就可以讓鍾修然和我一起打理我們兩家的企業，到時候他們提前退休。
我每次都鬧個大紅臉，而鍾修然總是能十分淡定地說：「都聽叔叔阿姨的。」
鍾修然的身邊不乏追求者。
鍾修然會很認真地拒絕她們，然後說：「我要等曲佩長大。」
每次被鍾修然偏愛，我都會感到竊喜。
他是那麼耀眼，他總能在人群中熠熠發光。
特別是他高考結束之後，成為理科狀元，站在我的面前跟我說：「佩佩，我在 Q 大等你。」
那時候的鍾修然，眼中好像有光。
或許是鬼使神差，也或許是這麼多年的習慣，我點了點頭。
我想追上鍾修然的腳步。
我舍棄了所有的休闲時間，全身心投入到了高考的復習。
我想去追逐我的光。
偶爾，鍾修然會給我發消息，跟我說他大學的趣事，然後叫我好好學習。
「佩佩，我會一直等你的。」
我也以為鍾修然會一直等我的。
直到從某天開始，鍾修然突然跟我提到了他的學姐，魏雪薇。
2
鍾修然第一次跟我提起魏雪薇，是在我十七歲的生日那天。
原本他跟我約好，以後我的每次生日，他都不會缺席的。
可這次，他沒有守約。
他跟我說：「佩佩，你的生日我不能回去了，我的部門要開會。」
說完之後，他拍了一張在會議室的照片。正在發言的人，就是鍾修然的學姐——魏雪薇。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魏雪薇。
平心而論，魏雪薇長得十分好看，身材高挑，氣質大方，法式大波浪更襯得她十分御姐。
跟我完全不一樣。
或許是女人的第六感，我心中警鈴大作。
但我還是克制住了心中的擔憂，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模樣，問道：「修然哥哥，你什麼時候開完會啊？」
可鍾修然一直沒有回復我的消息。
開完會之後，鍾修然才說：「我剛開完會。」
猶豫再三，我給他打了視頻。
以往他都是秒接。
可這次他一直到我以為他不會接了，才接起來。
「佩佩，生日快樂。」
鍾修然清冷的眉眼出現在屏幕上。
我看到鍾修然，眼眶一下子紅了：「這是你第一次沒有陪我過生日。」
我隻覺得十分委屈。
鍾修然笑著安慰我：「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等過兩天放假我就回去了。禮物你拆了嗎？是你喜歡了很久的 Jellycat 的小兔子。」
鍾修然還記得我之前無意中提到的東西。
我心裡有了些安慰。
他身邊的人打趣說：「然哥，難怪你不談戀愛，原來藏了一個呢。」
我以為鍾修然會跟以前一樣，說他等我長大。
可是鍾修然卻十分淡定地說：「這是我鄰居家的小妹妹。」
我隻覺得有道雷聲在我的腦海中炸開。
鄰居家的……小妹妹？
我似乎看到了魏雪薇朝著鍾修然的屏幕瞥了一眼。
「修然哥哥……」我還準備說話，可鍾修然突然掛了視頻。
幾分鍾之後，鍾修然跟我解釋，說他有點事。
是有點事，還是怕魏雪薇生氣呢？
我在屏幕上刪刪打打著字，想問鍾修然是什麼意思。
最後我清空了屏幕，什麼都沒說。
「修然哥哥，你忙吧。」
或許等鍾修然回家，就好了吧？
3
鍾修然回家的時候，已經快除夕了。
原本他很早就放寒假了，可是他說，他的部門臨時有點事，所以耽擱了。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他說的「有事」，是送魏雪薇回家。
除夕夜還是跟往常一樣，我們兩家人是一起過年的。
鍾修然給我帶了新年禮物，是一條粉鑽項鏈，吊墜是一個小小的天使之心。
我沒有問鍾修然關於魏雪薇的事情。
在我想問的時候，突然不知道我該以何種身份開口。
千言萬語，在收到項鏈之後，化成了一句：「謝謝修然哥哥。」
我一如既往，笑得眉眼彎彎。
吃年夜飯的時候，鍾伯伯說：「佩佩馬上就要十八歲了吧？要不等佩佩成人禮一過，兩個孩子就先把親事定下來吧。」
我聽得有些臉紅，佯裝喝飲料擋住了我的臉。
鍾修然的聲音在我的耳畔響起。
「爸，你怎麼也開始跟那些人一樣，準備包辦婚姻了？」
他雖然在笑，可是卻莫名讓我感到十分疏離。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偷偷拉了拉鍾修然的衣擺：「叔叔在開玩笑呢。」
鍾伯伯一聽，脾氣上來了。
「你小子從小就說要娶佩佩，怎麼今天這麼反常？我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要做對不起佩佩的事情！」
鍾修然的面色也沉了下來。
「那是我以前不懂事，佩佩肯定也不會當真的。」
眼見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開始劍拔弩張，我媽媽趕緊出來打圓場。
「好啦，先吃飯。老鍾，這年輕人的事情我們就不要瞎操心了。他們心裡有自己的主意。」
鍾伯伯卻不依不饒：「鍾修然，你別以為你長大了翅膀就硬了。我告訴你，除非佩佩不要你了，否則你就要承擔起身為男人的責任！」
回應鍾伯伯的，是鍾修然站起身離開的背影。
一頓飯草草收場。
媽媽擔心我被影響，跟我說：「佩佩，你專心學習就好，這些事情都不著急的。」
我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徑直回了房間。
可腦子裡都是鍾修然決絕的背影。
他走的時候，甚至沒有看我一眼。
我發了一條年夜飯的朋友圈之後，我的同桌立刻評論了。
【怎麼沒看到你的竹馬哥哥？】
4
梁岑是知道如何往我心口捅刀子的。
見我沒回復他，還特地小窗找我，賤兮兮地說：【曲佩佩，你家竹馬哥哥不會不要你了吧？】
原本我就在因為今日鍾修然的言行而感到難過，梁岑這麼一說，我心裡的委屈再也憋不住，十分沒出息地哭了。
大概是因為我沒有回消息，所以梁岑慌了，他給我打了視頻，我本來想掛掉，卻因為淚眼蒙眬不小心接了起來。
視頻接通的那瞬間，我就聽到了梁岑嘰嘰喳喳的聲音。
「哇，曲佩佩你真的哭了？對不起啊，我跟你開玩笑的，你別哭啊！」梁岑手忙腳亂，「大過年的，不許哭了！」
我好像終於找到了宣泄口，梁岑越是安慰，我哭得越是厲害。
梁岑生無可戀地看著我：「曲佩，都是我的錯。姑奶奶，你別哭了，要是鍾修然敢不要你，我就去揍他！」
「不行，你不準碰他！」我條件反射地維護鍾修然，「梁岑，你真是討厭鬼。」
「好好好，我是討厭鬼，那你別哭了，我們有話好好說。」
我把魏雪薇還有今晚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梁岑。
「或許鍾修然見過了更大更圓的月亮，就覺得我好像也就這樣了吧。」
梁岑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曲！佩！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我告訴你，就算他真的跟那個學姐有什麼，也絕對不是因為你不夠好！
「那是這個男人不守男德，見異思遷！懂不懂？你也是很多人心中最好的月亮，為什麼要覺得自己不如別人呢？
「再說了，鍾修然不過是佔了天時地利跟你那麼早認識，還是鄰居，不然的話，追你的人能從這裡排到法國！」
我聽著梁岑那歡脫誇張的聲音，不由得破涕為笑。
「哪有那麼誇張？而且現在我隻想好好學習。」
梁岑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看你這麼懂事，朕就放心了。
「等我回去，給你帶新年禮物。」
我跟梁岑又笑鬧了一會兒之後，才掛掉了電話。
沒過幾分鍾，梁岑發了一個視頻過來，視頻中是漫天的煙花。
「我沒想到我這過年放鞭炮比打仗還猛，還有這些煙花——」
一陣喧鬧聲中，梁岑的聲音有些失真。
「剛剛有些話我說錯了。你不一定要是月亮，你可以是星星，可以是太陽，可以是雲，可以是風。
「重要的是，你是曲佩。」
5
聽完梁岑的話之後，我陷入了沉思。
從前，我一直追隨著鍾修然的步伐，根本沒想過自己喜歡什麼。
似乎隻要跟在鍾修然的身後就好了，我不需要去深思自己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就好像我是圍繞著鍾修然而活著的小行星一般。
但是現在梁岑告訴我，我不一定要跟在鍾修然身邊的，我可以有我自己的人生。
我有些無措，但是內心的一些觀念在悄悄改變。
我努力學習，不是為了鍾修然，隻是為了我自己。
這麼想著，我長舒了一口氣。
就在我準備去書房刷題的時候，鍾修然突然給我發了微信。
【佩佩，你不要多想。】
距離鍾修然摔門而去，已經過了快六個小時。
我捏緊了手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鍾修然，隻覺得心中五味雜陳。
【修然哥哥，我沒事的，倒是你，不要跟鍾伯伯吵架哦。】
過了一會兒之後，鍾修然回復我了。
【佩佩，我隻當你是妹妹。這麼多年來，我一開始也以為我喜歡你。】
【可是最近我才發現，我對你不過是對妹妹的愛護。真的很抱歉。】
【佩佩，你一直都是很懂事的女孩子，你會理解我的，對嗎？】
雖然心中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鍾修然的話之後，我的心還是猛地被刺了一下。
好不容易停下來的眼淚又迅速蓄滿了我的眼眶。
什麼叫隻當我是妹妹？
不過是移情別戀的借口罷了。
可我還是十分不爭氣地哭了一宿。
為我與他十多年的情誼，為了不再屬於我的光。
可是生活還是要繼續。
於是我第二天，拉黑了鍾修然的微信。
不過是比較難改掉的習慣罷了，我又不是改不掉。
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我完成呢。
6
高中的生活總是匆匆忙忙，我一頭扎進了學習中，沒有心思再想鍾修然的事情。
而梁岑被我帶動，也跟著我卷了起來。
高考完之後，我才有種心回到原處的踏實感。
最後的這段時間，我沒有荒廢，也沒有被影響，我在很努力地做我自己。
再次聽到鍾修然的消息，是我即將出分的時候。
「佩佩，你有沒有想過去哪個大學呀？」媽媽給我剝著橘子，溫柔地說，「以前你說想去 Q 大，現在還想去嗎？
「隔壁家小然有女朋友了，說是過幾天要帶回家呢。」
如今聽到鍾修然的消息，我隻覺得有些恍惚。
仿佛上一次聽到鍾修然的消息，還是在 20 世紀。
鍾修然和魏雪薇在一起了嗎？還是他有了別的女孩子？
我不知道，也不想探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