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個人，六隻眼睛，你望我，我望你。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場面一度尷尬。
我一個滑跪，識趣地說，「夢姐你慢慢享用，我給你把門帶上，紅包完事了再給我就好。」
「姐妹，我是裝傻不是真傻，這傻貨你自己留著吧，想得美！」
袁夢說著一腳把李浩狠狠推開。
「這傻帽說想要盡快把借你的錢還你，非要拉著我幫他試試新研制的香水，結果把舊款灑我身上害我趕去直播被貓抓。又說運動促進新陳代謝有利於傷口恢復非要拉我去跑步，害我拐了腳，現在整這兒給我按摩呢！你倒是對我負責啊黎越。」
這……整半天，反過來是夢姐要我對她負責。
哎，不中用啊李浩，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李浩耷拉著腦袋，一臉委屈地說「黎越，我怎麼看你有點失望的樣子，你剛才不會是真想把我賣了吧，要錢不要我吧。」
說著說著他還帶了點哭腔，「我跟你好歹是青梅竹馬啊，雖然你老是嫌棄我腦子不好使，沒有夢姐聰明能幹，可……可你姥姥跟我爺爺還是麻雀搭子呢！你不能棄我！」
……
袁夢捂臉無語。
他真是胸肌發達，腦幹缺氧。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沒有的事，大男人開玩笑還開不起啊。」我趕忙掩飾著自己的一臉心虛。
這波反套路實屬出乎我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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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蜜居然不是綠茶婊，男友居然不出軌。
我左手一個錢多人好的室友閨蜜，右手一個六塊腹肌的忠犬男友。
蒼天保佑，這波福氣總算輪到我了，人生癲瘋，舍我其誰！
我當即提議，今天我們就在 101 宿舍三結義吧。
我緊緊握住他們的雙手，熱淚盈眶，「以後我們三個人在一起，好好賺上一個億比什麼都強！不說了，這碗麻辣燙，我幹了！」
他們兩個不約而同點頭，「為了一個億，幹了！」
我們一室三人，整天抱團走在校道上。
人美聲甜的夢姐挽著我，一口一個寶貝。
後面跟著一米八幾大高個還雙開門的李浩拿著我們大大小小的包。
同學們一個個投來羨慕的眼神。
「學霸姐口味有點重啊，男女通吃……」
「黎越這也吃得太好了吧……」
是啊是啊，被富婆包養還有帥氣男寵的人生劇本，換誰不想演上兩集！
5
可這一個億的路上並不是一帆風順。
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夢姐出名了，什麼貓貓狗狗垃圾玩意都往上蹭。
評論區有些留言調侃一下，說點帶顏色的笑話就算了。
更有甚者還給夢姐 P 一些不堪入目的圖。
我屢屢舉報，屢禁不止。
袁夢安慰我，吃得鹹魚，抵得渴。
她說，「賺錢嘛，沒事的……」
我不放心，無論她去哪裡都拉著李浩做她忠實的小跟班，上廁所都不允許她單獨行動。
但歹人就是防不勝防。
這天我和李浩陪著袁夢去參加路演。
袁夢本身學過芭蕾，但為了人設故意跳舞掉拍，裝作跳得很是吃力的樣子。
現場直播的實時彈幕又是對夢姐一頓的誇，
「寶貝邁著小碎步的樣子真的好可愛！」
「夢夢咬著牙絞盡腦汁跟拍的樣子好戳我，女鵝加油！媽給你氪金！」
我看著彈幕，嘴角快裂到了眼眉。
現場烏泱泱的一群人，擠來擠去，都想踮起來站高點拍到夢姐的臉。
可是……那個站在最前面的戴口罩的男人怎麼把手機放得這麼低？
媽的！他偷拍夢姐裙底！
為了避免驚擾拍攝現場，我沒有大聲呵斥，眼神示意李浩，他立馬會意往偷拍男邊上靠。
不巧剛好路演結束，人群散開，一轉眼偷拍男就不見了。
我東張西望，急的跳腳，回頭就看到他著急往外衝。
我急忙推開前面的人，發了瘋地追，他頭都不回就做賊心虛玩命地跑。
「賤人，往哪裡跑！」我一邊跑，一邊大喘著氣喊。
李浩一米八幾的大長腿怎麼會跑不過一個圓成球的大叔。
他三步並做兩步，搶先一步擋住了偷拍男。
誰知，偷拍男居然抄起停在路邊的電動車上的頭盔就往李浩腦袋上砸。
趁李浩不備，他又想逃跑。
該死的，別忘了姑奶奶我是學拳擊的。
我蓄好一拳頭的力，嚯一聲直擊偷拍男鼻梁，把他打飛出去，緊接著就將他掉在地上的偷拍手機踩了個稀巴爛。
「摁住他！」李浩反應過來，將偷拍男摁住，打了 110。
袁夢握著我受傷的手滿眼心疼，「黎越，你……你們這樣太危險了，沒必要為我……」
「夢姐，這種人放走他，就算報警了，也防不住他紛紛鍾把照片流出去啊，你其他的都不用說了，現在我們三個人一條命，欺負你就是欺負我們，跟他拼了！」
「就是，跟他拼了！臣附議！」李浩跟著附和。
我們三眼對視，袁夢笑了，但笑得很是勉強。
因禍得福，這是讓我和袁夢又上了熱搜。
「高冷學霸為愛勇護軟萌笨蛋室友」
我們還順帶接了一波什麼健身房啊、拳擊課啊、防狼噴霧之類的一大堆推廣。
支付寶到賬三十萬元。
支付寶到賬八十萬元。
支付寶到賬一百萬元。
……
我連晚上做夢，夢裡都是支付寶收款的提示聲。
李浩傻呵呵地跟著我幻想買上大別墅，三個人相親相親的日子。
可袁夢卻好像高興不起來。
我說，「夢姐，賺錢就是為了開心的，你要是不開心，我們要不就算了？」
「不行，我要錢，我一定要有錢。」
袁夢的表情無比堅定，一時間猜不透她的心思。
她看著天真燦爛的笑容下，有一層說不清的陰霾。
6
袁夢說她要回家一趟。
雖然和她的關系越來越鐵，但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她家裡的情況。
她對家裡的事一個字都沒提過。
「估計是家境不好吧，說不定還有個什麼吸血鬼弟弟之類的，不然幹嘛這麼著急賺錢。」
李浩一邊嗑瓜子，一邊跟我嘮嗑。
「哎，這麼狗血嗎，我們夢姐難道是個披著笨蛋馬甲的美強慘？」
感覺袁夢的情緒不太對，我實屬不放心，生怕路上出事，拉著李浩悄咪咪一路尾隨她回家。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我和李浩天天心心念念的夢中別墅居然就是袁夢的家。
總算體會到，什麼叫我們的終點隻是別人的起點。
看著袁夢走了進去，我本也想走了，誰知經過窗戶的時候，竟然聽到裡面傳來激烈的對罵聲。
我趕忙拉住李浩，貓在窗戶底下，扒拉著玻璃窗偷看。
裡面一個男人上來就是給袁夢一記耳光，「我養你們母女到這麼大，你給我碰一下怎麼了，沒有我，你媽當年都死了，你這是對救命恩人的態度嗎？」
什麼碰一下，什麼救命恩人？
這信息量一下太多，我還沒想明白，就隻見袁夢捂著臉想要上樓，老男人一把抱住她。
「畜生！」我一聲尖叫，整個人彈了起來。
李浩抄起花園的石頭，砰一聲砸碎了玻璃窗。
裡面的男人立馬安分了，揚起的手舉了半天，「你們……你們是誰？」
「我們是來收了你這個畜生的閻王爺！」
袁夢趁老男人愣神，轉頭衝去給我們開門。
我一手把她拉到身後，「別怕，有我們。」
老男人呵呵一聲，挑了挑眉不急不慢起身，「兩個黃毛丫頭想跟我鬥？你們破壞我的家宅，我現在就報警抓你們！」
「你報啊！看警察抓誰，你剛剛對袁夢做的事，我們都拍下來了，還有，陳董事長，你的公司要上市了，這時候曝光你性騷擾養女，看是誰吃不了兜著走！」
其實，剛剛實發突然我根本沒來得及拍視頻，不過我知道這些萬惡的資本家把錢看得比命重。
老男人果然愣住了，臉比吃屎還難看。
趁這空檔袁夢趕緊上樓提了個包就跟我們往外跑。
她的手一路緊緊著我，越走越快，仿佛像是要脫離什麼人間煉獄。
終於，她走不動了，噗通跪倒在地，抱著我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
我抱著她，仍由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小珍珠全都灌入我的脖子裡。
「沒事的，都過去了……」
我安慰著她，拍著她的背。
「對不起啊，我們看你情緒不對，沒經過你同意就跟蹤你，還查了你家資料。」
「那個老男人他……」
袁夢止住了哭聲，顫著唇說，「他是我養父，我爸死後，我媽就一蹶不振熬壞了身體，是他花錢給我媽治病，我媽才……」
「但他對你動手動腳，你媽媽知道嗎？你媽媽怎麼允許他這樣……」
「我媽媽……」袁夢仰起了臉，咧了咧嘴，似笑非笑。
盈盈淚光點綴著她白皙面容，顯得本就清麗的她更加的楚楚動人。
你沒有回到我的話，轉而問我，「黎越，你猜我是什麼時候就知道一個女孩子漂亮又展示得很聰明倒不如裝笨更討人喜歡。」
她淡淡地，很小聲地說，「我很小很小就知道了。」
「我跟我媽媽求助過，我想方設法費勁心思讓他們給我住校，讓我短暫地擺脫魔抓，可我媽……我媽隻覺得我又漂亮又聰明，對她來說是個威脅，是我勾引了她老公……」
這……她媽是什麼神經病。
我以為裝笨隻是袁夢為了賺錢的手段，沒想到是她從小就學會保護色。
更沒想到，她著急賺錢就是為了經濟獨立，擺脫原生家庭實現出國的夢想。
「我這次回家，是為拿走之前忘了拿走的我爸的遺物，以後再也不會回去了。」
「好啊，再也不要回去！我和李浩以後就是你家人了，跟著夢姐吃香喝辣！」
袁夢吸了吸鼻子說，「黎越你知道嗎，我雖然漂亮但是從小沒有爸媽照拂，在學校裡更加容易招惹那些嫉妒心強的校霸霸凌，我隻好裝作什麼都不懂，一副傻傻的樣子給他們做小伏低。」她說著說著，低下了頭，哽咽著說，「從小一直帶著面具做人，都忘了自己原來的樣子了。」
「在我兩面前，你永遠可以做最真實的自己。」我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
李浩跟著我狠狠點頭。
世人慣來對女子苛刻，既要女子有容貌，又要女子有學識，有了學識又怕女子太聰明不受控制，想要女子美麗而無腦，好滿足他們的控制欲。
我深知這世道女子的不易，隻是沒想到這樣活生生的例子就在自己身邊。
眼前這個在人前裝得懵懂天真的女孩，為了保護自己竟藏得這麼深。
「黎越，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心機婊不想和我做朋友了嗎？」袁夢抽回自己緊緊抓住我的手，小心翼翼地問。
我說，「開什麼玩笑，夢姐，你可是我們的大腿啊，你別不要我們才是。」
有些人是刺蝟，擁有又尖又硬的保護殼。
有些人隻是蝴蝶，隻能換個貼近環境的顏色隱藏自己，來保護脆弱的身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