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放下包，單刀直入：「你想怎麼樣？」
媽媽把房產證摔我臉上，歇斯底裡地發飆：
「你買房為什麼不跟家裡說一聲？
「你哥都還沒有房子，你就給自己買了房！你怎麼能這麼自私？」
我平淡地把房產證收好：「我想要一個不會被人趕走的家有什麼錯？」
媽媽指著我的鼻子罵：「有什麼錯？你還不知道你錯哪了？」
她上來就扇我巴掌，我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居高臨下地冷冷看她。
媽媽眼裡蓄淚，尖聲罵：「我跟你爸為了你哥省吃儉用，都還給他買不上一套房子。
「你就看著我跟你爸過苦日子！你那三十萬要是拿出來，我們就能給你哥買個全款房！」
這話一出，我就知道他們老兩口有存款，還不會少於五十萬。
我想到之前她逼我給手術費，心徹底地涼了。
媽媽還在不停地指責我：「我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不孝順的畜生？你看你哥跟你嫂子鬧成那樣！也不說拿錢出來幫一把，就給自己買了房子！」
她又惡狠狠地咒罵：「我看你有個房子能過成什麼樣？你背著房貸，哪天工作沒了，別回來求我們！」
我冷笑地撒開她的手：「我就是流落街頭也不會去求你們！
「你們自願吃苦給哥哥買房是你們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系？別想拖我下水！
「我自己掙的錢，我就是丟到水裡聽個響，也不會給你們拿去補貼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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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說我自私？我被你趕出家，結果你住院，全家就隻有我還願意管你！真自私我理都會理你！」
媽媽捂著胸口，氣得發抖，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我涼涼地開口：「這就難受了？那我送你回家！」
我果斷地提起媽媽的行李，以不容置疑的強勢，拉著她出門。
就像她當時果斷地把我趕出門一樣。
媽媽一路哭著咒罵我，好像我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隻有死於橫禍才能大快人心。
我閉著眼睛充耳不聞，直接把她送回家。
到家門口，我丟下行李就走，根本不管她在背後如何咒罵我。
我能想象到媽媽回家後的生活。
爸爸被慣得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她回家後肯定要拖著病體做飯做家務。
不像在我這裡，每天悠闲地看劇、吃外賣。
我不知道她後不後悔，但我不後悔。
14
第二天我正在上班，接到嫂子在醫院打來的電話。
嫂子焦急地說：「你哥出事兒了，我們在第一醫院，你快點過來！」
我著急地問：「什麼事兒？他不是在出差嗎？怎麼會在本地的醫院？」
嫂子憤怒地罵：「還不是你把媽送回來！他著急趕回來才出的事兒！」
我心裡咯噔一下，嫂子已經不等我追問，隻丟下一句「你快點過來」，就掛了電話。
我手指顫抖地撥打哥哥的電話，卻一直在通話中，電話根本打不進去。
來不及思考更多，我抓起包就趕往醫院，在車上打電話跟朋友在短時間內籌到了八萬塊。
我甚至考慮到如果情況非常嚴重，我還可以把房子抵押，貸款出來救哥哥。
出租車開到醫院，我下車就衝進急診，沒頭蒼蠅似的到處找人。
旁邊有人拽了我一把，我轉頭看見了嫂子，她臉色陰沉，抬手就扇了我一巴掌。
我詫異地質問她：「你是不是有病？」
我身上還帶著哥哥的救命錢！
嫂子冷笑：「打的就是你這個臭婊子！」
我反手兩巴掌就扇了回去！真以為我好欺負啊！
嫂子勃然大怒：「你敢打孕婦？」
我冷笑：「孕婦就能打人啊？先撩者賤！」
媽媽撲上來拽住我的手，狠狠捶了我幾下，她給嫂子使了個眼色，一邊陰沉沉地對我說：「你等著，你哥馬上來了！」
她們倆一人一邊拽住我的胳膊，我已經明白被騙了，冷靜下來看她們想作什麼妖。
沒幾分鍾，哥哥滿臉焦急地衝進醫院，一眼看到我被嫂子和媽媽夾在中間，快步過來檢查一圈我的胳膊腿兒：「蓓蓓你沒事兒？」
我假笑：「嫂子給我打電話說你出事了。」
哥哥怒視嫂子：「你們想幹什麼？」
嫂子放開我，在人來人往的醫院跟他對峙：「我跟你在一起多少年了，你家裡拿錢給你妹妹買房了，憑什麼？經過我同意了嗎？」
哥哥一蒙：「蓓蓓啥時候買房了？」
我大聲打斷：「停，我是買房了，但那是我自己存的錢！你說我拿了家裡錢，那你把轉賬記錄亮出來啊！」
媽媽跟嫂子眼裡閃過一絲心虛，根本不搭理我的質問，嫂子扶著肚子坐在地上哭：「我跟你結婚兩年，一直說買房買不上，你家裡就拿錢給妹妹買！
「今天不把房子拿回來，我就把肚子裡的孩子打了！我讓你們老陳家絕種！」
媽媽也厲聲對我說：「你還有沒有良心？快點把房子過戶給你哥嫂！」
這一出戲差點沒把我氣笑，感情繞這麼大一圈，就是為了搶我的房子唄！
哥哥忽然暴喝了一聲：「你們能不能別鬧了？」
這一聲呵喝把旁邊看熱鬧的人都鎮住了。
哥哥衝媽媽喊：「你當我傻嗎？你會拿錢給妹妹買房？」
嫂子憤怒地對他說：「你妹一個女的要什麼房子！你不讓你妹把房子過戶給你，我他媽現在就把孩子打了跟你離婚！」
哥哥頹然地坐在醫院的椅子上，這一刻，他被最親密的兩個女人徹底打敗了。
「你要打就打吧，打完胎咱們就離婚。就這樣生下來，你也不會善待她。
「你不是個好媽媽。」
嫂子像是被這話擊潰了，她發瘋似的捶打自己八個月大的肚子：「我打！我這就打！我不是個好媽媽！」
媽媽著急地拽住她的手，衝哥哥發火：「你怎麼說話的？快給你老婆道歉！」
哥哥神色漠然：「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沒辦法了。」
他的項目馬上就要收尾了，被媽媽打電話騙回來，提成拿不到了。
媽媽按不住又哭又鬧的嫂子，旁邊忽然有人驚呼：「血！流血了！」
15
嫂子早產了，幸好就在醫院，她被醫生推進手術室進行緊急剖宮產。
媽媽一直在手術室外埋怨我：「要不是你偷偷買了房子，家裡也不會出這些事兒！都怪你這個小畜生！」
哥哥沙啞地制止她：「夠了吧，鬧事的一直是你們！
「妹妹買房就買房，也沒跟家裡要一分錢，礙著你們什麼事了？」
我冷漠地看著媽媽憤怒的臉，她對我來說越來越陌生。
哥哥和媽媽剛剛吵起來，就被護士制止了。
半個小時後，一個護士抱著一個包裹出來：「張春芬的家屬在嗎？是個男孩！」
媽媽高興地雙手合十：「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我看她喜不自勝的樣子，諷刺地勾了勾嘴角。
護士說：「你們家孩子早產，現在需要送到新生兒科。」
哥哥看著包裹裡皺巴巴的小猴子，滿眼含淚，孩子隻給他看了一眼，就送去了新生兒科。
媽媽一心都在孫子身上，亦步亦趨地跟著護士，直接守在新生兒科的門口，早就忘了還在手術室裡的嫂子。
哥哥去給嫂子和寶寶繳費，我去拿寶寶的檢查單。
幾張報告剛打出來的，還帶著熱氣，我看著上面寶寶的血型心裡一沉。
哥哥和嫂子都是 A 型血，生出來的寶寶為什麼是 B 型？
我拿著報告直接去問醫生，醫生委婉地說了一句：「一般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這話一出，我立刻就懂了。
上網一搜科普，果然！孩子不是哥哥的！
16
我拿著檢查單趕緊去找哥哥，哥哥趴在繳費的小窗口，剛交了五萬塊錢。
他聽完我的話，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我不忍心打擊他，委婉地說：「說不定是醫院搞錯血型了。」
話雖然這麼說，但我們都知道，醫院不可能出這種錯。
「你們在說什麼？孩子不是咱家的？」
媽媽從我手裡搶過檢查單，看到寶寶是 B 型血，她目眦欲裂，恨得直捶胸口！
「臭婊子！那個該死的賤人！」
媽媽轉身衝向產科的病房，我跟哥哥都緊隨其後想制止她。
嫂子看見我們跑進來，眉頭一皺，憤怒道：「你們都是死人啊！都去看孩子不把我當人是吧？」
她還在生氣沒人守在手術室前等她，媽媽抓住她的頭發，幾大耳光扇上去：「你這個賤人居然敢偷人！我問你，孩子的血型為什麼是 B 型的？」
我跟護士一起衝上去攔住了媽媽，不管嫂子人怎麼樣, 她現在剛剛做完手術，不適合對她動手。
嫂子眼裡閃過震驚, 隨即是欣喜，她嘲諷地看著我們一家三口, 囂張地說：「孩子就不是你家的又怎麼樣？
「他親爹身價千萬！是你兒子能比得了的嗎？」
她鄙視地看著哥哥：「你他媽一個小房子的首付都湊不齊，有什麼資格做他爹？」
哥哥的肩膀塌陷了, 他的脊梁骨被打斷了。
媽媽尖叫一聲就要衝上去, 被別的病人家屬架了出去。
我上去拿起桌上的水杯, 一把潑在嫂子臉上：
「果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哥, 咱們走。」
哥哥像忽然老了十歲，昨天他還在為了老婆孩子奮力拼搏，今天就被最親密的人背刺了。
他的魂兒都沒了, 行屍走肉般地被我拉出醫院。
17
這事兒對家裡打擊很大, 哥哥辭職待在家裡, 每天關在房間裡不說話。
我聽說嫂子出院後抱著孩子找她老板鬧, 被老板娘痛打了一頓。
老板也根本不認她跟孩子, 也不跟她做親子鑑定, 極力撇清跟她們母子的關系。
兩個月後，嫂子走投無路了, 抱著孩子回來找哥哥，求他別離婚。
「我求求你了, 陳家強, 我跟了你這麼多年, 你不能說不要我就不要我啊！」
嫂子在醫院還很囂張地說哥哥沒資格做她兒子的父親。
當初有多囂張，現在就有多卑微。
哥哥堅定地說：「咱們除了離婚沒有第二條路能走。」
嫂子哭得站不住身體，她憋了很久，憋出一句：「雖然孩子不是你的, 但老婆是你的！
「我求你了，別離婚！」
我在監控器裡看到這一幕差點笑出來，直接通過監控器喊話：「你再不走我要喊我媽回來了。」
嫂子肩膀一抖，趕緊抱著孩子走了。
若說現在家裡誰最恨她，絕對是媽媽。
媽媽小心翼翼討好了那麼久的兒媳婦，居然偷人，還懷了別人的孩子, 怎麼讓她不恨呢？
18
哥哥的離婚官司拉扯了半年，終於離婚了。
聽說嫂子無力承擔撫養孩子的費用，偷偷把孩子扔到橋下, 被人發現報警了。
嫂子被判遺棄罪入獄了, 孩子也被送到福利院。
我的不以為意很快就遭到報應，我以為我家人跟我一樣看重金寶，沒想到中午就在嫂子的朋友圈看到金寶被殺了。
「從人」哥哥受了重大打擊，一直緩不過來, 蹲在家裡一直不出去工作。
媽媽好像意識到指望不上哥哥，開始想方設法地跟我拉近關系。
可經過嫂子這事兒, 我已經徹底認清了她的真面目。
不會因為她說幾句軟話, 或者給我送幾次炸排骨就認為她愛我。
愛不是小恩小惠。
愛是狂風暴雨中為你擋風遮雨的手。
愛是深陷泥潭時, 拉你出深淵的繩索。
愛是付出，是愧疚，絕對不是源源不斷地索取。
也許她曾經短暫地愛過我一點點。
但我已經明白了。
人遲早要獨自面對這個世界, 沒有誰是避風港，親人、愛人、孩子都隻是過客。
從今以後，我都會堅定地愛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