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簪簪…我喜歡你,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了。」
顧容的聲音輕緩溫柔,我的心隨之劇烈跳動。
說著,他俯下身子,棕色的眼眸在搖曳的橘色燭火下熠熠發光。他的臉緩緩貼過來,高挺的鼻尖與我的鼻尖碰在一起,微微發涼。
诶…?這…嗯…
我的手輕輕撫上了顧容的背。
他的唇綿軟湿潤,竟比我想象中香蜜清甜。我輕輕咬著,感覺…貌似…比桂花糕還要好吃那麼一丟丟…
我覺得我的臉被燭火烤得火熱,心髒一直狂跳著。我感覺得到,顧容他發現了。他的嘴角暗中扯了扯,似乎很得意。
過了一會兒,顧容抿了抿嘴唇,明燦的眼盯著我,喉嚨一動,輕聲說:「糟糕了。」
「什麼糟糕了?」我羞澀頓無,心下一驚。
哪想,顧容嘴角上揚,溫柔道:
「李枕還不知道,他雲王府的後庭,已經起火了。」
「啊…這…」
我笑了起來。
顧容復將我攬進懷裡,貼在我耳邊柔聲道:
「簪簪…那個雞蛋…咱別吃了。」
「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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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是個生雞蛋。」
???
好家伙,若今日我沒有就範,他是打算讓我淅淅瀝瀝攤一手的生雞蛋麼?!
報復心如此之強,看來那端王是沒幾天好活了。
【43】
幾日前,顧容派豹子去查玉蘭齋,有了新的線索。
端王與玉蘭齋並沒有任何往來賬目,那三個刺客出刺殺任務,玉蘭齋也沒有任何黃金入賬。
後來,又查出一件趣事。那玉蘭齋與賭坊有不少金錢往來,但賬目卻十分模糊。豹子劫了一個賭坊的護衛進了雲王府,敲暈過去一檢查,身上竟有玉蘭齋刺客的圖騰。
彼時,雲王府中,顧容若有所思,動作極其遲緩地咬了一口包子,說道:
「如此看來…這玉蘭齋…和賭坊…關系甚是緊密啊…」
李枕點了點頭:「或者說很可能,背後是同一個掌櫃。」
「全爺…」
我驚嘆。
顧容吃掉了最後一口包子,又說道:
「還有,溫羅傳回來消息說,譽王府有動靜。李興去找了靜王,足足呆了兩個時辰。而第二日,靜王便悄然離府。雖然溫羅最後跟丟了,但我猜測,靜王八成去了玉蘭齋。」
「他…去玉蘭齋做什麼?」李枕微微一怔。
顧容試著猜測道:
「我們假設端王心機深沉,他沒有用自己的親衛,而是動用了安公公手下的殺手。那幫亡命徒,威逼怕是不管用的,估計是利誘。譽王知道這件事十分惱怒,找靜王商量若事情敗露,該當如何。靜王自是去與安公公商量,如何擺平此事的。」
「這譽王…沒那金剛鑽,非要攬那個瓷器活兒。」我搖了搖頭。
「他也不算太傻,知道找靜王商量。」
顧容說著,眼中露出狡黠笑意:「可惜啊,太晚了。賭坊的線索上不得臺面,可玉蘭齋,我們手裡有活人有死人,那可是正大光明的證據。」
李枕「嗯」了一聲兒,長嘆一聲:「希望那三個刺客沒白白浪費我兩口冰棺。」
三個刺客,為何是兩口冰棺呢?此事說來辛酸。顧容為了留住那三具屍體,一定要李枕花重金打造冰棺。可雲王府統共也沒幾個子兒了。於是乎,李枕隻打了兩具冰棺,有倆刺客被無情地塞在了一起。
次日,顧容便找來了豹子。彼時,李枕上正早朝,我和顧容一起用早膳。
「幫我帶封信給全爺。」
顧容說完,豹子接過信,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轉身跨出門去,風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望著空蕩的門口,遲疑問道:
「他…真的不是個假人麼?」
我真的很好奇…一個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怎麼可以做到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聽,單單就是機械地執行命令,好似一把沒有感情的利劍,你將他扔到哪兒,他就扎到哪兒。
聽了我的話,顧容笑了:「豹子他們經過了專業的訓練,與普通人是不一樣的。」
「那…」我微微張開嘴,不解地望向顧容:「風寧呢?」
顧容眉毛一抖。
「啊嗯…」
顧容撓了撓額頭:「風寧那小子…的確…嗯…沒有訓練好。作為探子…他是個殘次品。」
「娘娘!」忽聞男聲,抬頭一看,是風寧一跑一顛兒,飛奔進來,笑問:「什麼殘次品?王爺給了您什麼不滿意的東西,您給我,我給我阿妹留著。」
顧容敷衍笑笑,眯了眯眼:「這時辰,你不應該守在端王府麼?」
風寧極其得瑟,伸手拿了個包子:
「王妃娘娘,我可是日夜不眠為您守在端王府。終於,讓我給發現了個事兒。」
顧容額上三道黑線:「什麼事兒…」
風寧故作神秘:「有個人,昨夜離開了端王府。」
顧容馬上要忍無可忍,咬了咬牙:「誰…」
風寧向前湊了湊:「您猜…」
「我不猜!」顧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把奪過風寧手中的包子:「不說你就別吃了。」
風寧咂了咂嘴,終於說道:
「是端王妃,連夜離府,往卞州的方向去了。六玄已經跟過去了,等確定了地點,會傳回消息的。」
「卞州…」顧容念著,手裡捏著的包子又被風寧奪了回去。
不大一會兒,顧容笑了:「看來端王妃是去找自己的老相好了。」
我一怔:「老相好?」
顧容點了點頭:「端王妃出嫁前有一青梅竹馬,此人姓鄭名淮,字允期。」
「鄭允期?」我又是一愣:「你說的是那個八年前去鎮守南疆的鄭將軍?」
「正是。」顧容喝了口粥,雲淡風輕。
「他倆…還有這故事呢?」我眨了眨眼。
顧容「嗯」了一聲兒,說道:「真是走投無路了哈,端王竟讓自己的王妃去找老情人搬救兵。真是又可笑…又可憐。」
說著,顧容哼了一聲兒。
「王妃您的意思是…端王妃是去借兵?」
風寧一口包子差點兒咽不下去,眼睛瞪得老大:「那端王要謀反不成?」
風寧自言自語似得,也不管手上有沒有油,伸手摸了摸下巴,作沉思狀:
「看來…景安侯府的兵該練一練了。」
顧容斜眼過去,幽幽道:
「你不覺得,你廢話太多了麼?」
風寧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笑著說:「不說了,不說了。吃完我就走,接小安的班兒,繼續去端王府蹲著。」
話音落下,隻見風寧開始狼吞虎咽,風卷殘雲不說,臨走還揣走了個紅薯。
風寧走後,顧容扶額哀嘆:
「簪簪,我真不知道,風寧是怎麼魚目混珠,成為我景安侯府的探子的。」
我試圖安慰道:
「他還是有自己的優點的,比如輕功,再比如…再比…如…」
我如了半天,卻始終沒如出個所以然。
「再比如…什麼?」顧容泫然欲泣,眼巴巴兒等著我。
我笑了笑,輕拍顧容的手:
「再比如,他很能吃啊。」
聽罷,顧容當場昏厥。
【44】
玉蘭齋一事,我們皆以為按住了譽王等人的命門,此戰隻勝不敗。
豈料,信送去的當夜,那安公公放了一把火。幽幽夜色之中,火光衝天,許久未能熄滅。
曾名滿京都的玉蘭齋一夜之間付諸一炬,安公公死了,近百名刺客失蹤,所有的證據與關聯也都隨大火燒成灰燼,仿若玉蘭齋從未在這世上出現過。
對此,顧容十分懊惱。他覺得是自己太過大意,從未想過安公公會有這般勇氣。
彼時,顧容心中不快,喝了許多酒。三巡過後,臉色越來越紅,聲音也拔高了:
「我真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那李興有什麼好?安公公願意為了這麼一個蠢才,舍棄性命。」
說罷,顧容一臉費解,又道:「難道真的是…傻得可愛麼?」
看著顧容不停搖頭,我的手輕輕覆到了他的手上:「雖說這世上沒有理由的事多得很。可這事兒…我總覺得哪裡奇怪…」
「我也是…」李枕嘆了口氣:「全爺的事…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可又說不上來。」
我盯著桌面,想了許久,忽然抬頭看向顧容:
「此前你找到全爺,問當年後宮大火還有賭坊的事…那時候,全爺有提到過端王或李興麼?」
顧容猶疑得點了點頭。
我又問:「那靜王呢?」
顧容想了想,說道:「隻是提到當年大火,說了一句,便沒再提過。」
「說了一句什麼?」我追問。
顧容想了想,說:「時靜王隻有六歲,突逢變故,若非趙皇後相護,怕也活不到今日。」
「不對!」李枕忽然大呼,一掌拍在桌子上,驚得杯中之酒差點搖晃出來:「為何他會記得靜王是六歲…而不是五歲…或者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