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那名部下把這話轉述給突厥統帥,統帥瞬間臉色鐵青,他做了個攻城的手勢,數十輛投石車就被推到了軍陣前方。
大石塊上裹著浸了火油的粗繩網,突厥兵把繩網點燃了再用投石車把石塊投擲到城樓,石塊砸到城牆上發出巨響,堅固的城牆石磚甚至都會被砸出缺口來。
有的落到城樓上,火油引得周圍的房木也開始燃燒。
將士們隻能躲,有這一波炮石做掩護,扛著雲梯的突厥軍很快衝到城樓下方,爬雲梯的爬雲梯,撞城門的撞城門。
剩下的西州殘兵根本招架不住,眼見大勢已去,突厥軍陣後方突然響起角聲。
大月王旗出現在白雪皑皑的平原上,陸臨遠身上的銀甲在晨曦裡煥發出耀眼的金色光澤,他咬牙沉喝:“截斷突厥軍的尾巴。”
他終究是沒法眼睜睜看著昔日同袍在城樓上流盡最後一滴血,而自己卻什麼都不做。
突厥大軍看到從後方撕咬過來的大月軍,隻愣了一瞬,很快就做出了回擊。
大月和突厥都是擅騎射的民族,隻不過因為突厥人好鬥,不管是內部的部落爭鬥,還是對外的入侵,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格鬥經驗讓他們碾壓了大月軍,加上人數上的壓制,陸臨遠帶來的這隻援軍很快就被突厥軍扭頭圍困住,自顧不暇。
西州城門被攻破的那一瞬,安永元砍死一名爬雲梯上來的突厥兵,溫熱的鮮血濺到他眼睛裡,澀疼得厲害,他努力仰起頭想再看一眼太陽,看到的卻隻有一個在血色裡發著光的光點。
恍惚間他似乎在那個光點裡看到了安少夫人,還看到了他們剛出世的孩子。
安少夫人衝著他巧笑倩兮,柔聲喚他:“夫君。”
“將軍!”副將一把推開安永元,替他擋了那一刀,顧不得疼,一劍砍死偷襲的那名突厥兵,抹了一把嘴邊的血,欣喜若狂道:“王爺來了!”
身後的西州城顫動著,馬蹄聲悶雷一般滾滾而來。
迎戰的角聲被呼嘯的北風卷至天地間,肅殺而沉悶。
剛攻破城門的突厥兵像是被什麼釘在了原地,呆愣看著遠處的長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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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白的天光從三丈餘高的城門口透過來,一杆旌旗遠遠望去似乎與城門齊高,凜風撕扯著黑色的旗面,旗上那個猩紅的“封”字看得人遍體生寒。
封朔騎著烏雲一馬當先,身後黑色的披風高高揚起,左右兩翼的親衛騎以雁陣排開,人手兩柄鐮刀形彎刀,遮擋風雪的寬大黑色鬥篷被馬背上的疾風吹得鼓起,隻餘手上的彎刀寒光逼人,乍一眼看去仿佛是一支從幽冥地域而來的鬼使。
疾馳的戰馬頃刻間就到了跟前,不過一個照面的功夫,戰馬直接衝出城門去,而方才還站在那裡的突厥兵已經成了一地死屍。
封朔親臨,並且帶著他那支親衛騎如同人命收割機一樣直接殺進了突厥大軍腹地,勢頭不減向著突厥統帥所在的戰車逼近,城樓上的將士們看到這一幕,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狂嘯著撿起兵刃繼續阻擋從雲梯爬上來的突厥兵。
後方趕到的援軍像是一股洪流,一股從城門口傾瀉而出,加入戰局,一股則上城樓,填補城樓的空缺。
突厥統帥見勢不妙,趕緊讓親衛鳴金收兵。
他所乘的戰車由幾十匹駿馬拉動,高一丈有餘,他在戰車上能清楚地看見封朔是直接衝著這邊來的。
跟封朔眼神對上的瞬間,突厥統帥隻覺自己像是被一頭惡狼盯上了。
他還未跟封朔交過手,但僅憑這一眼,突厥統帥就知道自己絕不是對手。
他大呼:“撤!快帶王子殿下撤!”
眼瞧著馬上就要打下來的西州城又被守住了,突厥二王子直接暴起踹了前去勸他撤離的小兵一腳:“窩囊東西,一個破城攻了幾天了,還沒攻下來!回頭本王子如何同可汗交代?”
他提了兵刃就要下戰車,突厥統帥拽住他:“二王子,先撤!前來的是遼南王,咱們沒有勝算!”
突厥二王子掙開突厥統帥的手,狂傲道:“若不是你畏手畏腳,西州城早攻下了!來的是遼南王又如何,你以為本王子是烏古斯丹那個廢物!本王子正好拿了這遼南王的人頭回去請功!”
他斬斷一匹馬的韁繩,大喝一聲殺向封朔,隻可惜還沒到封朔跟前,就被封朔一戟掃下馬背,又被緊隨其後的騎兵亂蹄踏死。
突厥統帥痛心不已,但瞧著封朔往這邊來了,性命當前,也顧不得旁的,擇了一匹馬倉惶逃命去。
突厥統帥都倉惶而逃,其餘小兵更是丟盔棄甲。
陸臨遠帶領的大月軍差點就要被困死,幸虧封朔來得及時,才反敗為勝,他緊繃的神經一松,險些被一名突厥將領砍到時,還是封朔路過救了他一命。
這場惡戰結束後,陸臨遠從戰馬上下去時,腿腳都還有些發軟,他臉上身上全是鮮血,有自己的,也有別人的。
兩輩子殺的人加起來,都沒有今日多。
升高了的太陽變得有些晃眼,他看著一身玄甲站在遠處的封朔,有一瞬間分不清自己是敬仰欣慰多些,還是苦澀多些。
他走過去,對封朔道:“多謝王爺搭救之恩。”
封朔看了他一眼,隻拍了拍他的肩:“此番你立了大功。”
封朔轉身要去看安永元的傷勢時,陸臨遠也不知自己是著了魔還是怎麼的,突然問了句:“王妃可還好?”
封朔眼神陡然凌厲,冷淡道:“自然。”
陸臨遠苦笑道:“臨遠恭祝王爺和王妃百年好合。”
封朔冷冰冰說了兩個字:“多謝。”
彼時的姜言意還不知,某人回來後經常沒日沒夜地折騰她,想跟她完成造人計劃,是因為在這裡打翻了醋缸子。
163 [最新] 第163章 大結局
突厥被打退, 但封朔並不止步於此,接下來幾月裡,他率兵直搗突厥王庭, 打得突厥俯首稱臣, 籤訂百年不得再戰的條約。
為了方便牽制突厥,大宣放回沒有母族擁護的烏古斯丹回突厥繼承王位。
突厥內部為了爭搶資源, 一直都是摩擦不斷,烏古斯丹母族毀在了二王子手中, 他要想坐穩王位, 就隻能從大宣這邊獲得支撐。
姜言意人雖在京城, 可因為生意網遍布大宣, 甚至延伸向了關外,西州那邊有什麼動靜, 她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這個時代戰爭爆發的本質就是百姓的基本需求滿足不了。
突厥部落靠放牧維持生計,入冬後草原被大雪覆蓋,夏秋季節儲存下來的幹草也供不起太多牛羊, 溫飽尚且不足,那就隻能去搶了。
隻可惜古代交通不發達, 否則在草原發展旅遊業, 那些遊牧民族應該能靠此謀生。
她抱著試一試的想法, 讓商隊去草原收購羊毛, 因為草原上牧養的牛羊多, 家家戶戶至少都養了幾十頭, 羊毛在草原上就跟大宣百姓眼裡的荨麻布一樣, 價格也比關內的低廉不少。
收購來的羊毛不管是加工做成日常衣物,還是編織成羊毛毯,至少都能在羊毛原價上翻個幾十倍。
姜言意在成衣和布匹這一塊不懂行, 便隻做供應羊毛的中間商。
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商人們發現草原上的羊毛低廉這個商機後,也一窩蜂趕往草原收羊毛,直接把羊毛的價格給炒了上去,羊毛和羊毛制品成了草原牧民們的重要收入來源。
突厥部落從前重視武裝力量是為了隨時應付部落之間和外族的戰爭,現在不需要再為了生存廝殺,少有青壯年願意去從軍的,畢竟在家多牧幾隻羊賺錢不好麼?
京城的冬天不似西州冷得刻骨銘心,以至於冬去春來,轉眼就要入夏了,姜言意也沒覺著時間過去多久。
這將近半年的時間裡,封朔忙著徹底把外族打服,京城的如意樓開起來了,她也忙著手把手教薛氏處理一些生意上的問題,如今薛氏完全可以獨當一面,她總算是可以徹底當個甩手掌櫃。
得闲就研究幾道新菜式做給太皇太妃嘗嘗,偶爾又去面坊看看秋葵和鐵匠的孩子。
西州遇襲時,她收到鐵匠寄來京城的信,才讓霍蒹葭帶人去路上接應她們。
也虧得霍蒹葭去了,秋葵在半路上發作,霍蒹葭駕馬狂奔去附近鎮子上逮了個大夫拎去給秋葵接生,才母女平安。
封朔把西州安定下來時,逃難的百姓已抵達渝州,安少夫人還在月子裡,便暫且安頓在了渝州,安永元死裡逃生撿回一條命,傷勢好些能下床了便馬不停蹄趕過去同安少夫人匯合。
秋葵出月子後跟鐵匠一起來京城找姜言意,安少夫人也想來京城看看姜言意,但安永元有傷在身,便隻託霍蒹葭帶了些禮物給姜言意。
這一晚電閃雷鳴,暴雨如注。
姜言意半夢半醒間聽見狂風把窗戶吹開了,窗葉砸在牆上發出“哐”的大響。
姜言意喚了好幾聲沉魚,睡在外間的沉魚都沒應她,她隻得自己起身去關窗。
轉身之際,卻發現門口站了一個人。
屋角留的那盞燭許是先前被風吹滅了,整個房間裡都黑漆漆的,隻有閃電劈下時,才亮若白晝。
姜言意這些日子一直都很淡然的,卻在看在那熟悉的挺拔身姿時眼眶一澀,“封朔?”
“吵醒你了?”封朔把還往下滴著水的披風解下來,掛到了牆上。
姜言意一度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走過去幫他卸甲,觸碰到他冰冷的玄鐵護腕,才確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沒忍住從後面抱住他精壯的腰身:“真的是你……”
封朔轉過身,微低下頭抵著她前額,高挺的鼻梁輕蹭著她秀氣的鼻尖問:“不是為夫還能是誰?”
大抵是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記憶,他突然抱緊了姜言意,像是忌憚她被別人搶走一般。
雨夜的寒意透過那身冰冷的鐵甲傳到姜言意身上,凍得她打了個哆嗦。
封朔連忙推開她:“今夜雨大,身上湿透了。”
姜言意心疼道:“怎不等雨停再走?”
封朔解護腕的動作一頓,片刻後才嘆息般輕喃了一句:“想你了。”
姜言意紅著眼,踮起腳尖就吻了上去。
解下來的玄鐵護腕顧不得放,就這麼被扔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封朔回抱住姜言意,很快就掌握了主動權,他的吐息溫熱,唇卻是微涼的,隻不過很快就滾燙了起來。
雨夜的吻總能帶起更多其他的東西,身體裡的欲望叫囂著蘇醒過來,封朔的手輕易就從她寬大的寢衣領口探了進去,抓住那一團綿軟用力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