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一名老員外道:“楚掌櫃,不是咱們不肯出資,咱們這些什麼家底,您當是清楚的。咱們名下又沒有一座可以日進鬥金的如意樓,做生意每花一個子兒出去都得再三掂量,更別說是捐錢,您這不是逼咱們上絕路嗎?”
“是啊,楚掌櫃!”
底下頓時一片附和聲。
姜言意沒直接回答他們,也沒同他們講道理。
再多的大義,再多的道理,在想讓一群老謀深算的商人掏錢時,說那些都是無用的。
她偏頭看向徐掌櫃:“徐掌櫃以為呢?”
一直默不作聲的徐掌櫃道:“泗水城比西州繁華,古董羹的熱潮也傳到那邊去,若在泗水城再開一座如意樓,那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徐某人生在西州,自然也願意為西州父老鄉親做點事,隻不過實在是囊中羞澀。”
“楚掌櫃若同意在泗水城再開一座如意樓,咱們多多少少能賺幾個討飯錢,夠一家老小溫飽了,出資修建書塾也是應該的。”
他這話鋪墊了這麼多,無非是告訴在座商賈若在泗水城修建一座如意樓,得有多賺錢,同時又想以此施壓,讓姜言意同意。
商賈們聽到他這話,也知道官府那邊表態了,他們硬推也推不了多久,不如借此機會把泗水城開如意樓的事定下來,紛紛附和徐掌櫃。
姜言意在來之前就料想過會有這樣的局面,一切都在把控之中,她淡淡開口:“諸位想在泗水城開如意樓可以。”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面露喜色。
“不過我有三點要求。”姜言意不急不緩補充。
徐掌櫃忙道:“楚掌櫃說說看,是哪三點要求。”
姜言意道:“第一,古董羹的方子是我的,你們要用的湯包底料可以跟我拿,但我不提供方子。”
如意樓能做到現在這麼大,味道出眾的古董羹絕對是必不可少的因素。
Advertisement
商賈們也沒指望能從姜言意那裡要到方子,紛紛點頭。
姜言意這才繼續道:“第二,在泗水城開的如意樓,分十股,我不出資,但我要佔三股。”
“這……楚掌櫃,您這未免就獅子大開口了些。”徐掌櫃第一個反駁。
姜言意似笑非笑道:“在那邊開的如意樓,從樓裡裝飾到經營模式,都跟我現在的如意樓一模一樣,你們靠的也是我現在的如意樓名氣去招徠顧客,這樓的模子和名氣,就是我的出資。徐掌櫃覺得佔三成的股不妥,那便佔四成吧。”
“三股,就三股。”胖得看不見眼睛的牛員外連忙道。
徐掌櫃也隻得咬牙應下了。
這裡最有話語權是莫過於徐掌櫃和牛員外,他們二人都表態了,其他人自然也沒異議。
“至於這最後一條嘛,便是你們若隻打著如意樓的名號,卻賣些缺斤少兩、以次充好的菜式,我有權收回如意樓的牌匾。”
姜言意把所有人的神色盡收眼底,不急不緩道:“諸位能在做生意這條路上走到今天,自然也明白,長久的口碑才是生意能做下去的硬招牌。泗水城的如意樓若開成功了,名氣徹底打響了,咱們今後還能開無數個如意樓,那才是賺大錢的時候。”
這番話下來,富商們臉上的不忿便消失得一幹二淨,點頭應是:“楚掌櫃說得對,凡事得看長遠些。”
如意樓的生意談妥了,出資建書塾也動員成功,姜言意便讓邴紹拿出她事先寫好的入股條約,入股的有哪些人,各自出資多少,佔股多少,都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籤字畫押後去官府備個案,泗水城的如意樓便可以緊鑼密鼓地開始籌備了。
從如意樓回到家中,姜言意整個人都懶洋洋地往躺椅上一躺。
郭大嬸一邊幫姜言意捏肩一邊問:“東家今日心情頗好,想來是同商會那邊的人談得還順利。”
霍蒹葭旁觀了全場,聽郭大嬸問起,神色那叫一個激動:“嬸子,你是不知,東家在那群老奸巨猾的商賈們跟前可威風了!”
姜言意往嘴裡塞了兩塊馬蹄糕果腹,咕嚕嚕喝下一杯茶,摸起放在桌上的契書就又要往外走:“我去隔壁王府一趟。”
郭大嬸叫住她:“我熬了鯽魚湯,您拿一盅過去?”
姜言意幹脆利落回絕:“王府什麼都有,不缺這盅湯的。”
她是去談正事的,才不是去投喂某人!
第130章
姜言意把那張商賈們都按了手印的契書放到封朔跟前時, 封朔有些意外地揚了揚眉:“越來越本事了。”
姜言意把下巴一抬,哼了聲:“銀子我給你弄到手了,修建書塾的事就等你這邊了。”
封朔放下那張契書, 道:“回頭我交給宋博州去辦。”
宋博洲是西州錄事, 謝知州倒臺後,一直都是他在接管西州府衙, 修建書塾這些惠及民生的事,自然也歸他管。
姜言意道:“書塾建好後, 我想在書院裡立一塊石碑, 把出錢修書院的商賈名字都刻上去。”
此舉是在名聲上給商賈們一點甜頭, 凡事都得有張有弛。
先前商會的人募集軍需, 隨後她就帶領商賈們一起做瓷窯的生意,讓商賈們多多少少都賺了些銀子, 這次再提出捐款辦書塾,商賈們反對才沒那麼激烈。
已經有了在泗水城開如意樓的這顆甜棗,她再給一顆, 不過是镌刻個石碑的事,就送了富商們一波糖衣炮彈, 何樂而不為?
再者, 書塾修建起來了, 也有利於封朔在外的名聲。
如今天下大亂, 別的州府百姓謀生都成問題, 西州窮苦百姓家的孩子卻能免費上學堂, 商賈們也“自發”出資修建書塾, 聽起來怎麼都覺著西州好似一處世外桃源,既可以吸引更多商賈把財富帶過來,又有利於封朔招賢納士。
姜言意考慮的這些, 封朔自然也明白,他道:“都依你,名單上出資的商賈,今年的賦稅可減免一些。”
官府出面給了好處,跟姜言意想方設法給府上們的好處不一樣,這是明擺著告訴富商們,響應官府制定的政令,官府也會在一些方面給他們優待。
姜言意點點頭,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封朔看著她意味不明道:“這就走了?”
姜言意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故意走近幾步,擺出一個妖娆的姿勢倚靠在他書案前,媚眼如絲問他:“不然呢?”
封朔沒說話,卻突然一把將她扯進了懷裡,大手按著她後頸,讓她整顆腦袋都埋進了他胸膛。
春寒料峭,西州冬末春初還時常雨雪霏霏,常人一身冬衣還不敢換下來,但封朔隻著了件開春穿的錦袍,身形看起來挺拔而清瘦。
姜言意毫無防備,一頭栽下去,唇上的口脂還印在了他交領處雪白的中衣上。
封朔呼吸很平穩,但姜言意明顯感覺到他的心跳聲加快了。
她反應過來剛想掙扎,就聽見門口傳來兩聲幹咳。
緊跟著是邢堯的聲音:“太皇太妃聽說楚姑娘來府上了,讓楚姑娘過去坐坐。”
封朔一手按著她後頸,下巴抵著姜言意的腦袋,嗓音聽不出喜怒:“知道了,你退下吧。”
邢堯自知怕是撞破了主子的好事,正尷尬不已,得了這命令,趕緊退出去,還體貼帶上了房門。
封朔松開手時,姜言意跟隻鴕鳥似的手忙腳亂從他懷裡爬起來,臉紅得快滴血。
果然是不作死就不會死。
雖然現在讓邢堯誤會了他們,但瞧見封朔抱著她,還是比瞧見她倚坐在書案上對著封朔搔首弄姿好……
封朔狹長的眸子染上點點笑意,睨著她道:“不繼續了?”
姜言意又尷尬又抹不開臉面,隻得揪了揪他手臂內側的軟肉泄恨。
封朔皮糙肉厚,非但不覺得疼,反倒因她的窘樣笑出聲來。
姜言意羞惱不已,轉身往外走:“我去看太皇太妃。”
封朔合上手中的公文站起來:“正巧得闲,陪你一塊過去看看母妃。”
他雪白的領口那個嫣紅的唇印格外矚目,姜言意道:“要不你換身衣服?”
封朔隻淡淡回了她一個字:“忙。”
姜言意隻得折回去,用手絹沾了些茶水把他領口的唇印擦掉,在此期間,封朔一直盯著她看。
雖說是她站著,封朔坐著的,但封朔那目光,總讓姜言意覺得有股說不出的壓迫感,她嗔他一眼:“看什麼?”
封朔嗓音懶洋洋的,略帶幾分痞氣:“看你啊。”
“那你慢慢看。”姜言意垂下眼簾,遮住了眼底被他這句話撩起的漣漪,故作鎮定開口。
擦幹淨那個唇印,她剛要收回手,卻被封朔一把攥住了皓腕,從手背看,她五指纖細白皙,嫩蔥根一般,甚至看不太清指節,隻不過手心和指腹卻有些不太明顯的繭子。
封朔輕輕摩挲了一下她手心的繭子,音色低沉得有點黏,說不出的性感,“怎麼弄的?”
姜言意道:“練弩時磨的。”
封朔做給他的那把弩雖小巧,但箭放出去,好幾次都震得她手心發麻,慢慢有了一層繭子,她用弩時才愈發嫻熟了,如今在二十步開外也能射中箭靶。
封朔沒說話,盯著她的手細細端詳片刻,滾燙的吻才落在她手心,溫熱的唇貼在她掌心那層薄薄的繭子處久久未動,“疼嗎?”
“沒磨出繭子的時候疼,繭子起來了,就不痛了……唔……”姜言意正說著話,不妨低呼一聲。
封朔在她掌心重重吻了一下,湿熱的吻一路流連至她指尖,含住。
他閉著眼,纖長的睫羽垂在眼睑處,明明那麼清冷的一個人,吮吻她指尖時,虔誠又帶著點理智快束縛不住欲望的侵略意味。
姜言意被他突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他似乎知道她發作的臨界點,在她要用力抽回手時,就率先放開了,幽深的鳳眸平靜得令人心悸,好似山雨欲來,道:“走吧,去看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