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郭大嬸說:“您手可比您額頭還燙呢,得,我給您請個大夫去!”
大夫來把脈後,最終確定姜言意是勞累過度加上感染了風寒,姜言意知道封朔忙,特地囑咐了郭大嬸不許告訴封朔自己病了的事。
她喝了藥蒙頭睡去,許是一直惦記著臭豆腐,做夢都夢到了自己在吃臭豆腐。
隻不過這個臭豆腐比她白天吃到的還差勁兒,不僅咬不動,咬開了裡面的湯汁還一股藥味。
“姜言意,你把湯匙給我松開。”
迷迷糊糊中,姜言意好像聽到了封朔的聲音。
她嗫嚅了一下,本來打算叫封朔名字的,怎料張口叫的卻是:“臭豆腐……”
封朔坐在床邊,看著皺著鼻子委屈巴巴要臭豆腐的某人,好笑之餘又有些心疼,他趁著姜言意開口說話的間隙把湯匙取了出來,舀起一勺藥繼續給她喂:“先喝藥,病好了再吃臭豆腐。”
姜言意聞到藥味五官就皺成一團,躲開不肯張嘴。
封朔也是頭一回給人喂藥,沒甚經驗,想了想,伸手捏住了姜言意鼻子,再把湯匙往她嘴邊送。
結果姜言意呼吸不暢,硬生生給憋醒了。
睜眼後看到封朔還捏著她鼻子,二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姜言意才才瓮聲瓮氣問:“你幹嘛?”
因為低燒,她嗓子有些啞,臉上原本白皙的膚色也被蒸得一片霞紅,剛醒來眼中一片氤氲,毫無防備又很好欺負的樣子。
封朔收回手,視線從她臉上移開,眼神微深,說:“喂你喝藥。”
姜言意揉揉被捏疼的鼻尖,眼神裡控訴的意味很明顯:“哪有你這樣喂的?”
“本王又沒服侍過人,你聞到藥味就躲,本王隻能出此下策了。”他這般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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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言意心裡舒坦了一點,腦袋昏昏沉沉的,半坐起來,接過他手裡剩下的大半碗藥,一仰脖喝下去,苦得鼻子眼睛都皺作一團。
封朔問她:“苦嗎?”
姜言意皺巴著臉點頭。
封朔一手撐在她枕側,一手託住她下顎,低頭吻了上去。
姜言意的唇很燙,他唇上微涼,隻不過很快也燙了起來。
結束時他呼吸不太穩,指腹摩挲著她白裡透粉的臉頰,說:“好苦。”
窗外夜幕深沉,街上傳來梆子聲。
姜言意因為這個吻有點缺氧,腦子不太清醒,一聽他說苦,仰頭又回吻了回去。
後面就有點失控了。
第二天姜言意風寒倒是好了,但在家中都圍了厚厚的兔毛圍脖,郭大嬸當她是怕冷,隻有姜言意知道自己個兒脖子沒法見人。
抄寫賬本時都時不時又揉揉手腕,實在是酸疼得厲害。
第125章
太皇太妃的病情一直反復, 時而清醒時而又認不得人。
先前姜言意說去拜年,但因為太皇太妃那邊又犯病了,就隻由楚家出面送了禮過去。
這天封朔倒是遣人遞了消息過來, 說太皇太妃想見見她。
姜言意平日裡隻要不出門, 就是個難得捯饬自己的,一向是怎麼舒服怎麼來, 得益於先天優勢,她一身皮子細膩如牛乳, 若不是西州的冬天太過幹冷, 她怕是保湿的香膏都懶得抹。
眼下趕緊又重新梳洗著裝, 姜言意五官太過明豔, 她怕太皇太妃不喜,上妝時特地把眉尾往下壓了壓, 看起來就多了幾分溫婉,面上隻略施薄粉,點上絳唇, 一張玉面便已稱得上國色。
衣裳是藕色的錦绶銀絲緞裙,既不豔麗, 也不過顯得過分素淨。這個時代以瘦弱為美, 可惜姜言意身形一點也不羸弱, 好在腰肢纖細, 她把腰封裹緊些, 一段楊柳腰就出來了, 但也愈發凸顯出身段的玲瓏。
郭大嬸在幫姜言意盤發髻, 霍蒹葭在邊上不動聲色瞅了瞅姜言意鼓鼓囊囊的前胸,又盯了一眼自己一馬平川的胸脯,再瞧瞧一旁的秋葵。
秋葵最近又長胖了, 剛做好的喜服上身都勒得慌,胸前自然也十分有料。
霍蒹葭面無表情把領口的衣襟拉緊了一點。
胸前沉甸甸的打架是累贅!
梳妝完畢姜言意帶了一株百年老參前去封府。
管家福喜對她再熱絡不過,直接引著她去了太皇太妃所在的明檀院。
哪怕早有心理建設,看到封朔母妃時姜言意還是驚豔了一把。
雪後初晴的天,晨曦淡而薄,沒甚溫度的光影照在古樸幽深的庭院中,青石板地磚上還有雪化後留下的水漬,莫名有些寒涼。
太皇太妃親自在院中折梅枝,她著一身絳紫色的軟銀輕羅裙,肩頭披了件防寒的狐裘披風,面上的肌膚在晨曦下白得似乎能發光,因為抬手折花枝的姿勢,露出半截霜雪般的皓腕,她腕上沒戴任何金銀玉镯,隻拴了枚用紅線串起來的銅錢。
隻不過那紅線似乎有些年頭了,色澤暗淡,磨損得也厲害。
“娘娘,楚姑娘來了。”
福喜跨進院門後就向太皇太妃稟報。
姜言意福身做禮:“見過太皇太妃。”
太皇太妃把手上剛折下的梅花枝交給身後的侍女,轉頭看向姜言意時,眼底溢出點點笑意:“快起來,好孩子,可把你盼來了。”
她上前執了姜言意的手,許是在外邊吹風的緣故,指尖有些涼。
太皇太妃上下打量姜言意,越看眼中的笑意越深:“那渾小子也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姜言意心中是真忐忑,忙道:“您折煞臣女了。”
太皇太妃拉著她的手往暖閣走去,笑吟吟道:“折煞什麼,我說是他的福氣,那就是他的福氣,你這孩子一看就是個脾氣軟的,往後可得厲害些,才能鎮住那渾小子。”
進了暖閣,立即有侍女上前來替她們解下防寒的披風。
暖閣裡燃了地龍,暖意融融,單是穿著緞袄都有些熱。
太皇太妃見姜言意隻解了披風,頸上的兔毛圍脖並沒有取下來的意思,不由得問:“可是覺著冷?”
剛從外邊進來,姜言意臉上被熱氣蒸出一片粉色,豔麗中帶了幾分嬌俏,她搖了搖頭道:“不冷,隻是臣女風寒剛好,不敢大意。”
若被太皇太妃瞧見她脖子上那些觸目驚心的痕跡,她怕是沒法做人了。
太皇太妃一聽說她感染了風寒,便又說了些關心的話,才從首飾盒子裡拿出一枚色澤溫潤的羊脂玉镯給姜言意戴上:
“哀家時不時又犯病,便是想照顧衍奴也心有餘力不足,那孩子是苦過來的,性情比旁人偏執些,本性卻不壞。我把他交給你了,將來哀家若不在了,還望你能同他扶持著過一輩子。”
封朔乳名衍奴。
皇帝名喚封時衍,封朔的乳名,頗有幾分是封時衍奴僕的意思。
姜言意對封朔的過去知道一些,再聽太皇太妃這般說,心中便隻有心疼了,她道:“您放心。”
太皇太妃這才露出幾分釋然的笑意。
二人又說了些其他的,聊到花房時,太皇太妃對花卉頗有研究。姜言意種在封府花房裡的辣椒,成熟的已經摘過頭遍了,現在辣椒植株上還掛著些青紅的。
太皇太妃笑道:“這番椒可難伺候,你種了那般多,怕是廢了不少功夫。”
太皇太妃容貌實在是太過美豔,她一笑,姜言意竟有些暈乎乎的感覺,實誠道:“主要是為了吃。”
“吃?”太皇太妃微怔。
姜言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蠢話,她隻能硬著頭皮道:“辣椒當作料入味,可比胡椒香得多。”
太皇太妃怔了片刻,開懷大笑:“你這孩子當真是個豁達的,外邊千金難求之物,到你這兒不過一餐一飯的佐料。”
姜言意被誇得心虛,道:“娘娘過獎了,臣女隻是圖口腹之欲罷了。”
太皇太妃面上的歡喜卻越發明顯了些:“人生在世短短百年,總得有所圖,口腹之欲有何不好,哀家到現在都還惦記著揚州運河畔玫瑰酥餅的味道,在宮裡時吃的玫瑰酥餅都不是那個味兒。如今在西州,單想嘗個鮮都沒人會做了。”
太皇太妃說起這些的時候,面上帶著幾分悵然,笑著搖了搖頭。
南北有飲食差異,這個時代交通又不便,一些南方特有的小吃,在北方很難吃到。
她是揚州人,但從有記憶開始就在揚州城的戲班子裡了,父是誰,母是誰,一概不知。
姜言意見狀道:“臣女倒是有幸學過做玫瑰酥餅,娘娘若是不嫌棄,臣女可做給娘娘嘗嘗。”
太皇太妃眼底透出幾分喜色:“你這孩子怎這般手巧?那哀家今日可有口福了。”
封府的花房裡有現成的玫瑰,府上的下人聽說太皇太妃想吃玫瑰酥餅,當即去花房採摘了不少新鮮玫瑰花瓣拿過來。
做給太皇太妃吃的東西,廚房那邊自是有人時時盯著,太皇太妃是個沒甚架子的,也跟著進了小廚房。
時辰尚早,玫瑰花瓣採下來還沾著露水,花瓣肥厚,芳香撲鼻,攤在竹篩裡,光是看著都格外賞心悅目。
姜言意把花瓣過水洗一遍後瀝幹水分,加入砂糖搓揉成玫瑰醬,瞧著有些幹,又加了些蜂蜜增加湿度順便調節香味,拌好的玫瑰醬避光腌制一段時間,保留住原本花香的同時,能去除花瓣裡的苦味。
比較麻煩的是準備包餡兒的水油皮和油酥。
水封府的廚娘先前跟姜言意學過做蛋挞,二人算是相識,姜言意準備面皮時她也能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