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邊關小廚娘 3237 2025-01-26 15:58:34

  等房間裡隻剩祖孫二人,楚老夫人又忍不住淚水漣漣:“姜敬安他就不是個東西!他若不攔著,你母親緣何到不了西州?”


  “我悔啊,當年怎麼就眼瞎,給萍兒挑中了這麼個狼心狗肺的,苦了她一輩子!”


  “外祖母,莫要再想這些了,母親也不願看您難過的。”姜言意深吸一口氣掩下心中那陣澀意,舀了一勺湯喂給楚老夫人:“您一直不吃東西怎麼行,我和言歸都還指望著您長命百歲。”


  楚老夫人用絹帕掩了掩眼角拭淚:“吃,怎麼不吃,我還得替她好好看著你們姐弟二人。我是想起萍丫頭這心口就跟刀子在割一樣……”


  姜言意連哄帶騙,可算是讓楚老夫人喝下了那碗羹湯,老人家一路舟車勞頓,早就疲乏不堪了,但還是拉著姜言意絮絮叨叨說了好些話,姜言意哄老人家睡著了才離開。


  走出院子時,她輕輕嘆了一口氣。


  白發人送黑發人,人間大悲莫過於此。


  路過原本給姜夫人準備的院子時,瞧見裡面空蕩蕩的,姜言意心中澀意更重。


  想起那個還未正式見面的弟弟,她去了隔壁院子。


  姜言歸腿不能下地,他坐在床上,兩眼空空望著前方,膚色是一種病弱的蒼白,精致的眉眼間死氣沉沉。


  屋子裡伺候的是從京城楚家跟過來的護衛,這一路上約莫是一直伺候姜言歸的,如今已經摸清了他的脾性,端茶倒水時發出的聲音都極其微小。


  姜言意進門時,護衛喚了聲“表小姐”,就躬身退下了。


  姜言意在床前的繡墩上坐下,看著躺在床上那個心如死灰的少年,心中頗不是滋味:“言歸。”


  姜言歸眼珠這才動了動,他看過來,雙目黑漆漆的,卻半分神採沒有:“阿姐。”


  姜言意握住了他的手:“我在。”


  “我們沒有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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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這話的時候,他眼角滑落一道水痕,又快又急。


  姜言意俯身抱住了這個半大少年:“別哭,娘一直都在的,她在天上。”


  姜言歸一雙漆黑卻無神的眼睛裡不斷滑落水澤:“該死的人是我,我一個廢人,什麼都做不了……該死的明明是我啊……”


  逼近的禁軍,鋪天蓋地的箭雨,那具中箭倒地的冰冷屍體,震天的殺吼,逐漸合上的城門……那天的一切都變成了無數個晚上折磨他的噩夢。


  姜言歸痛苦閉上眼,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如果他不是個廢人就好了,這樣母親就不會為了回去救他,死在禁軍手上!


  他喃喃道:“該死的人是我……該死的人是我啊……”


  他這副癲狂失神的樣子看得姜言意又心疼又難過,狠心給了他一巴掌。


  姜言歸臉被打得偏向一邊。


  姜言意道:“你給我好好活著!活出個人樣來!你死了有什麼用?能把母親換回來嗎?還是能讓殺死母親的人抵命?”


  “阿姐,我好恨!好恨!”姜言歸終於崩潰大哭起來,拳頭捏得死死的,指甲陷進肉裡卻不覺得疼。


  他真的好恨吶!


  姜言意看著他撕心裂肺大哭,她自己眼角也沁出淚來,她抬手抹去,望了望天道:“恨就得更加好好活著啊,你把自己弄得越不堪,那些想毀掉你的人就越高興。活著,該報的仇才有機會報,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不知,就是她今日這話,讓眼前的少年在將來用盡詭計,坐上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離開楚家新宅後,姜言意沒有急著回店裡。


  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她在白茫茫的天地裡漫無目的走著。


  路過一戶關緊店門的人家檐下的時候,她突然不想走了,就在人家店門口的臺階處坐下下來,雙手抱著膝蓋,下巴擱在手臂上,望著漫天飛雪出神。


  “你想凍病麼?”


  姜言意不知自己在那裡坐了多久,被人一把拉起來裹進一個溫暖懷抱的時候,聞到熟悉的皂角味,她突然鼻頭發酸,不知怎麼就落下來淚。


  封朔感覺到她肩膀在顫抖,他輕撫她後背,沉默片刻後道:“對不起。”


  他一收到消息,就知大事不妙,從西州大營趕了過來。


  沒能把楚家所有人都平平安安接來西州,是他的人失職。


  面對他的道歉,姜言意搖頭,眼淚卻沒停下來。


  這些眼淚裡,有多少是這具身體本能的情緒,又有多少是屬於她的悲傷,她分不清。


  她哭得直抽噎,封朔眉頭皺得更緊了些。


  “別哭。”他不會安慰人,風雪浸骨寒,這句不像安慰的話卻已用盡了他畢生的溫柔。


  他活了二十餘載,到今天才知道,原來看一個人哭,心口真的會疼。


第70章 你是我未過門的夫人


  姜言意哭夠了, 吸了吸鼻子,才想起來問他:“你怎麼過來了?”


  封朔看著她哭紅的鼻尖,掩下眼底那一抹疼惜, 道:“聽說了楚家的事, 在古董羹店沒看到你,便尋過來了。”


  他側首看了一眼雪天灰蒙蒙的街道, 問:“想騎馬嗎?”


  姜言意這才發現他竟是騎馬過來的,他那匹通體烏黑的戰馬立在不遠處, 雖然沒拴繩, 但十分通人性的沒有亂跑, 大雪落在馬鬃上, 馬兒時不時跺跺馬蹄,抖落身上的積雪。


  姜言意還沒騎過馬, 現在心情沉重,確實想跑一圈散散心,但是看著那比整個人都高半頭的馬, 她糾結道:“我不會騎馬。”


  封朔瞥她一眼,“自然是我帶你。”


  姜言意還記著封朔身上的傷:“你舊疾畏寒, 還是不要了。”


  封朔直接拉著她的手向戰馬走去:“已經在西州大營吹了這麼多天的冷風, 不差載你一圈的功夫。”


  以前他的封地在南方, 冬日裡舊疾的隱患不明顯。今年初到西州, 這裡天寒地凍的, 背上那道舊傷才反反復復的疼, 用藥膳藥浴調養了這麼久, 他身體底子好,起色很明顯。


  之前在室內尚且手腳冰涼,如今他握著姜言意的那隻手, 在風雪中也是溫熱的。


  封朔翻身上馬,向著姜言意伸出手。


  姜言意猶豫了一會兒,才把手遞給他,瞬間隻覺整個人被大力往上一拽,身體就騰空了,穩穩落到馬背上時,封朔已將她嚴嚴實實裹進溫暖的狐裘鬥篷裡。


  “走了。”他清冽的嗓音幾乎是貼著姜言意耳翼傳出。


  或許是天氣太冷,他說話時呼出的熱氣落在她肌膚上時觸感格外明顯。


  他一夾馬腹,戰馬撒開四蹄就往空無一人的長街跑去。


  這條街原本都是胡家的產業,如今胡家被抄,沿街的店鋪都緊閉著門,街上也不見行人,地上積雪都覆了厚厚一層,馬蹄踩踏間,揚起一片雪沫。


  姜言意因為馬兒奔跑的慣性身體往後仰,她後背正好貼著他的胸膛,他雙手拉著韁繩,雙臂自然形成一個保護圈,仿佛天塌下來,在這雙臂範圍內,他都能護她周全。


  迎面吹來的風冰冷刺骨,封朔沒讓馬跑太快,冷風吹在臉上倒是不覺得疼,但縈繞在心底的那股鬱氣似乎被這拂面的沁涼帶走了大半。


  鱗次栉比的的屋舍倒退一般飛快往後略去,檐下的冰凌在晨曦裡泛著光,遠處的山巒落了積雪,呈現一種煙籠似的灰綠色。


  一朵雪花落在姜言意眼睫上,她輕輕眨了一下眼,雪花融化了變成細碎的小水珠掛在她眼睫上,她眸子裡倒映著近處的長街和遠處的群山,好似一口湖泊。


  封朔直接駕馬出了城,官道兩側重巒疊嶂,壓著薄雪的枯草倒伏在路邊,冷寂又添幾分蕭索。


  姜言意聽著踏踏的馬蹄聲,看著眼前的浩渺天地,心緒慢慢平靜下來。


  最後封朔馭馬停下的時候,她說了一句:“謝謝。”


  封朔道:“你我之間,還需要言謝麼?等開春了,天氣沒這般冷的時候,我教你騎馬。”


  她說:“好。”


  封朔繼續道:“你力氣太小,怕是拉不開弓箭,不過可以學用弓弩。刀要怎麼揮,劍往哪裡刺才能殺死人,我都一一教你。”


  “我在的時候,你可以什麼都不會。但我不在你身邊時,你得有自保的能力。”


  這也是為何他明知她開店辛苦,但並不阻止她的原因。他尊重她的一切決定,一句“為你好”,並不是肆意折斷對方羽翼的理由,他願意守候她從雛鳥蛻變成雄鷹。


  姜言意因為他這話,眼眶隱隱泛紅,她問:“封朔,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你是我未過門的夫人,我不對你好,對誰好。”他用手指拂去她眼角的淚:“我原本打算等你母親她們到了西州就上門提親的……”


  後面的話他沒再說,隻輕輕擁住她:“不要胡思亂想,也不要怕,不管出了什麼事,你都還有我。”


  大雪很冷,這個懷抱很暖。


  到這異世這麼久,姜言意第一次知道,原來完完全全依賴、信任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


  從此悲喜憂歡都有了人訴說。


  姜夫人雖葬在了京城,但喪期還是要服。


  楚老夫人情緒不穩定,一日三餐都得姜言意勸著才吃,她隻能住在楚家新買的宅子裡,顧不上店裡,好在灶上有姚廚子,出不了什麼亂子,賬目上老秀才也能幫忙看著,楊岫每晚再把賬本帶回來給姜言意過目就行。


  楚昌平之前給她的那一萬兩銀票,她花得節省,布置完整個府宅還剩了八千兩,她還給楚昌平,楚昌平讓她自個兒收著。姜言意沒肯要,當晚就把銀票交給楚老夫人了。


  讓姜言意比較關心的還是姜言歸腿上的傷,有道是“傷筋動骨一百天”,不知是不是在前往西州的途中太過顛簸磕碰過,姜言意好幾次看見他痛得面色發白,渾身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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