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悟蘭因 3105 2025-01-26 15:33:32

我是京城第一病美人,被賜婚給同樣是病秧子的六皇子。


大婚當日,我意外有了讀心術。


我那清冷禁欲的新婚夫君,一步三咳,疏離地對我說:「今晚我睡書房,你自便。」


原以為他不喜我,可下一秒,我就聽見他熾烈的心聲。


【今兒碰到了杳杳的腰和手,嘖,真是又軟又香,愛不釋手。不枉我在御書房跪了一宿。


【我家娘子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實在秀色可餐。真想看看她在床榻之上,為我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


【唉,可惜杳杳身子弱,也不知還有多少日子可活?大抵是受不住歡好的,還是再養養吧。】


我:「?」


你個老六,想得挺花啊。


不僅咒我短命?還饞我身子?


1


我是丞相府嫡女,名喚姜蕪,自幼體弱多病。


爹娘說我幼時生了幾場大病,險些就嗝屁了。


對了,我娘說嗝屁就是死的意思。她總能語出驚人,說些我們不大懂的話。


正因體弱,我才改名為蕪。


我不解,「為何是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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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答:「名字賤,好養活。」


我又問:「那為何不是狗子?鐵柱?蕪字哪賤了?」


我娘搶答:「因為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


後來聽我爹說,我娘本想為我取名姜草草、姜深情。


得虧我爹肚裡有二兩墨水,為我取名「蕪」字。


話說回來,我雖身子骨弱,但勝在爹娘給了我一副好模樣。


漸漸地,我便有了京城第一病美人的稱號。


說實話,我打心眼裡不喜歡這個稱呼。


畢竟如今的我,因常年習武,身康體健,能輕而易舉地單手提起幾十斤重的玄鐵重劍,甚至還能舉著重劍搖一段花手。


我娘便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手戳著我腦門道:「不喜歡也沒辦法。誰讓你和我一樣不通文墨,做不了京城第一才女。娘隻好花重金,為你打造一個病美人的人設。」


我還能說什麼呢?


隻能撐著腦袋,看向不遠處跳進荷花池裡的青蛙,「噗通」,還是「撲通」啊。


2


正如我娘說的一樣,我憑借京城第一病美人的稱號出圈了。


隻是有些話傳著傳著,就變了味。


一開始,說我弱柳扶風,病若西子,迎風欲倒。


可傳到如今,滿京城的人都在猜測,我還有多少日子可活?


但凡是瞧見我容貌的人,無一不為我扼腕惋惜。


「如此美貌的小娘子,怎麼就身患惡疾呢?」


「可惜,實在是可惜啊。」


我:「?」


你們禮貌嗎?


每每聽到這些言論,我總想上去理論一番。


可我娘阻止了我,說我得保持神秘,不能親自下場,否則銀子就白花了。


於是謠言愈演愈烈。


甚至京城大大小小的賭坊,還特意為我設了一個賭注,就賭我能活多久。


啊這?


有錢不賺王八蛋。


我便也悄悄在各個賭坊匿名下注。


不費吹灰之力,含淚賺了一大筆錢。


真香!


因為短命的謠言,還給我帶來另一個煩惱。


那便是自我及笄後,上門來提親的人多如牛毛,我家上好的烏木門檻都被踏破好幾個。


他們一個個人面獸心,無非是想著娶了我,不僅能升官發財死老婆一條龍,還能繼承我家的家業。


從此車子房子票子都有了,成功走上人生巔峰。


為了解決這個煩惱,我便讓我爹放出去一個條件。


若是我死了,我的夫君必要以身殉妻。


如此,那群人總算消停下來。


3


當賜婚聖旨傳到我家時,我很是感到意外。


彼時我正在後院練劍,累得臉頰通紅,渾身大汗淋漓。


聽見傳召,隻得匆匆洗了把臉,換身幹淨的衣裙,而後弱柳扶風一般,慢吞吞地移步前院。


宣旨的齊德龍公公見我面色紅潤,還笑說:「看來姜姑娘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個喜衝對了。」


對不對的我不知道。


我隻覺得聖上也是心大。


合過庚帖嗎?


我和六皇子八字合嗎?


不怕我把他兒子衝沒了?


畢竟我可沒病。


其實,我並不排斥這門婚事。


聽聞六皇子蕭玊面若冠玉,身骨清朗,性子寡淡。


年過弱冠,既無通房又無侍妾。


隻可惜他能力平庸,在一眾皇子中並不突出,君子六藝沒一項拿得出手的。母家也無甚權勢,自己還是個病秧子。


但,他要地位有容貌,要才華有容貌,要容貌有容貌。


我還有何不滿?


即便有朝一日他真死了,我和他無甚感情,自然也就不會為他傷心。


從此以後,我踏踏實實地睡他的床,住他的房,花他的錢養十個八個小情郎。


蕪湖,美的嘞!


於是,我樂顛顛地接下聖旨,順道多問了幾句,確定沒有殉夫這個條件後,終於徹底放心。


可我著實想不通,我和蕭玊素不相識,聖上為何要為我們賜婚?


不同於我的樂觀,我娘愁得臉上都有褶子了。


她似乎對這門婚事極不情願,但因是聖上賜婚,隻能被迫接受。


臨出嫁前,我娘紅了眼眶,拉著我的手,依依不舍地叮囑我,「杳杳啊,你萬不可對蕭玊動真情。一定要記住娘說的話。」


很奇怪,我娘雖總是語出驚人,前言不搭後語。


可如今日這般慎之又慎地嘮叨,我卻是第一次見,總覺得她話裡有話。


來不及多問,我已經被迎上花轎,隻得挑開簾子,探出頭匆匆回一句,「娘,我曉得了。」


畢竟我娘說得好,男人如衣服,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我怎麼可能在蕭玊一棵樹上吊死呢?


4


下花轎時,手裡的喜扇擋了視線,我被繁瑣的喜服絆住腳,身子失重往前撲倒。


怎奈眾目睽睽,我不得不維持病美人的人設,更不能暴露武功,藏在寬大喜服下的手隻能暗暗使勁,確保自己摔得不那麼狼狽。


不想平日裡病恹恹的蕭玊,此刻倒是眼疾手快。


他一手拉住我的手,一手扶著我的腰,然後……


堅持不過三秒。


我倆齊齊摔在地上,他則成了我身下的肉墊。


大意了。


他可是病秧子,如何能接得住我?


緊接著,我耳畔傳來他如玉的嗓音。


【嘶……】


我以為蕭玊被我砸傷了,抬起頭正想佯裝小意溫柔地問候一番。


可接下來聽見的聲音,卻讓我徹底凌亂了。


【好軟,好細。會不會輕輕一掐就斷了?洞房真的沒問題嗎?】


我一臉蒙地看著他:「?」


什麼好細好軟?


明明蕭玊並未開口,聲音又是從哪來的?


許是見我一瞬不瞬地盯著他,蕭玊略皺眉頭,探究地看向我,清清冷冷地開口,「怎麼了?」


我壓下心頭的好奇,在他審視的目光中站起身,搖頭笑,「無事,走吧。」


隨後,在陣陣喜慶的嗩吶聲中,我被蕭玊牽著進了喜堂。


他掌心滾燙,汗津津的。


看來的確病得不輕。


難怪京城人人都說我倆絕配,一個病美人,一個病秧子,病到一塊去了。


若是同年同月同日死,還能省下不少棺材本。


彤雲密布的霞光中,我側目瞧見他額頭細密的冷汗,五官精致,唇紅齒白,臉色也被喜服襯得格外紅潤。


我關切道:「你行嗎?要不……」


拜堂取消?


話還未說出口,他便低聲命令般開口,絲毫不容我反駁,「勿要說話。」


得,熱臉貼上冷屁股。


我識趣地閉了嘴,如同玩偶一般進行儀式。


一邊百無聊賴地垂眼數著喜扇上的珍珠。


一顆。


兩顆。


三顆。


……


倏然間,耳畔又傳來那莫名其妙的聲音。


【本王不行?本王不行?本王不行?杳杳竟然懷疑我不行?


【我該如何告訴她,我行!很行!特別行!


【直說的話,會不會太唐突,嚇到她?


【可若是不解釋清楚,實在影響我在她心中的形象。我這該死的自尊,請立即告訴我該怎麼做?】


直到被送進洞房,我才坦然接受能聽到蕭玊心聲的事實。


5


入夜,蕭玊比我預料中來得更早。


彼時我手裡的荷葉雞剛啃完半隻腿,餘下的來不及吃,隻好讓我的陪嫁侍女小桃將其藏起來,吐在地面的碎骨頭,也被我三兩下踢進床底。


屋外腳步聲漸近,我慌慌張張地用帕子擦淨手上的油漬,而後拿著喜扇遮面,規規矩矩地坐在千工拔步床上。


蕭玊進屋後一步三咳地靠近我,上前來卻扇,與我近在咫尺。


喜房裡龍鳳花燭燒得正旺,此時我才看清蕭玊的臉,當真如傳言一般有天人之資,宛若玉人。而那右眼下的小淚痣,讓清冷的他多了一絲魅惑。


怪不得都說「燈下看美人,月下看君子」。


他盯著我瞧了好一陣,而後掩唇劇烈地咳了幾聲,似乎很難受,卻又在氣息平穩後,溫聲提醒我,「你身子不好,少食油膩之物。」


我硬著頭皮反駁,「我沒吃……」


話還沒說完,他的指腹在我唇上輕輕一擦。


滿是油漬。


他眉頭一挑,清清冷冷地看著我,仿佛在與我對質。


我羞赧得紅了臉,立即改口道:「我沒吃……多少。」


可我卻在此時聽見他的心聲。


【杳杳的唇真軟,就是不知是何滋味。本王好想嘗嘗。】


我嚇得渾身一哆嗦,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娘嘞


他好變態,我能休夫嗎?


明面上,他依舊沒有多餘的神情,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甚至連個眼神都沒給我。


「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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