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一起三年,傅謹戈碰我一下都覺得厭惡,卻和白月光滾到了床上。
我成了整個京圈的笑話。
所有人都等著我找他求和。
可這一次,我卻沒再出現。
深夜,傅謹戈難得主動給我打來電話,卻聽到了男人的聲音。
他怒不可遏,「你敢碰她一下,我殺了你。」
沈季玄胸膛上滾著汗珠,語氣曖昧,「她真的……很軟呢。」
「我倒是要感謝你,跟著你守了三年活寡,她的初吻都還是我的。」
1
「謹戈,你脖子上的吻痕是怎麼回事?」
酒吧包廂裡,傅謹戈的發小指著他的脖子問,「我聽說蘇露昨天回來,是你去接的機,莫非你們……」
「不是吧,謹戈不是號稱對女人過敏嗎?」
「對啊,他和宋施談了三年,宋施的初吻都還在呢,想想也挺好笑的。」
「這你們就不懂了吧,宋施怎麼能跟蘇露比呢?蘇露可是謹戈的初戀,是他不能忘懷的白月光。」
「就是,如果不是當初蘇露選擇了追隨他大哥出國,怎麼也輪不到宋施……」
話題中心的我就坐在一旁的沙發上,聽完他們的對話,我像是在大冬天裡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冰水,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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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發覺,傅謹戈的頸側的確有一塊暗紫色的吻痕,在他冷白皮膚的襯託下更為鮮明刺目。
他神色淡淡的聽著幾人的議論,並沒有否認。
心髒傳來密密匝匝的疼,我死死盯著那塊吻痕,一時回不過神。
「噓,都別說了,露姐來了。」
包廂的門被打開,蘇露穿著黑色修身吊帶裙,身材高挑纖瘦,一頭波浪卷發,明豔動人。
她比照片上還要美。
「好久不見。」蘇露笑吟吟的打招呼。
在一片口哨聲中,傅謹戈站起身,對她伸出手。
她自然的將手放進他掌心,順勢坐在了他旁邊。
比起我,她倒更像是傅謹戈的正牌女友。
「露姐越來越美了。」
「這次歸國,莫不是準備和謹戈重修舊好?」
她笑笑,「別胡說,我聽說謹戈已經在國內談了女朋友。」
「別提了,你也不是不知道,謹戈對親密接觸有些障礙,尤其是女人。他那個女朋友跟他在一起三年,連個吻都沒接過更別提其他,可你一回來不就……」發小語氣曖昧。
蘇露臉頰有些泛紅,剜了傅謹戈一眼,「誰讓你告訴他們的……」
傅謹戈彎起唇,「我什麼都沒說。」
「他們說的是真的嗎?」蘇露有些驚訝,也有些好笑,「你和她真的……」
傅謹戈沒有說話,略嫌冷淡的視線掃向我。
我臉色蒼白,狼狽的甚至拿不穩酒杯,杯中的液體都灑在了裙子上。
蘇露捂著嘴倒在傅謹戈懷裡,笑的花枝亂顫,「你也真是的,這樣弄得她好可憐啊……」
我站起身,用紙巾慢慢擦拭著裙子上的水痕。
傅謹戈冷眼旁觀。
這一分一秒的凌遲裡,胸口流竄著的痛楚轉為麻木,我卻漸漸清醒了。
我欠傅謹戈的,早就還完了。
2
三年前,傅謹戈在一場車禍中護住了我的臉,自己卻被碎裂的玻璃扎穿了右手。
他是天生的畫家,年紀輕輕就聲名鵲起,卻因為這場意外,再也拾不起畫筆。
他最頹廢的那段日子裡,滿屋子都是空酒瓶,任誰來了都咆哮著讓他滾。
蘇露就是在那個時候離開他的。
我滿心愧疚,隻想知道怎麼樣才能補償他。
彼時他滿手油彩,坐在一地狼藉中,那麼漂亮的一張臉,眼睛卻黯的仿佛透不進一絲光,「補償?」
他揚起唇,略帶嘲諷,「我什麼都不缺,隻缺一個女人。」
這三年裡,他不願意做復健,我鼓勵他用左手作畫,一點點拾起信心。
在日復一日的練習中,甚至比之前用右手時更為技法精益,畫出的效果也更加驚豔絕倫。
傅謹戈一天比一天更依賴我。
即使因為心理障礙不願意和我有肢體接觸,也一定要我待在他視線範圍才肯作畫。
我理解他的過去,從不強迫他與我親近。
好幾次他扣住我的後腦,盯著我的唇一寸寸湊近,眼裡浸滿欲色,卻又在碰觸到之前生生頓住。
越是這樣,越是撓的人心痒痒。
傅謹戈再次名聲大噪,也就是這個時候,他得知了蘇露歸國的消息。
原來他並不是不願意和女人有肌膚之親。
隻是那個女人不是蘇露。
兩天前,我餐後離席,想去露臺上吹吹風。
卻聽見傅謹戈和他發小的對話。
「蘇露快回來了,你怎麼想?聽說她已經跟你哥分手了。」
傅謹戈垂眸,捻滅手中的煙頭,「她回來就好。」
「你還是放不下她?」
「……嗯。」
「其實宋施也挺好的,你當初被蘇露傷的連畫都畫不了,是她陪著你一點點走出來的。她還不知道,其實當初你的右手並沒有傷到神經吧。」
3
我收拾好自己,拿起包包從裡面掏出傅謹戈家的鑰匙放在他面前。
「呦,我們一向軟軟糯糯的小宋施這是要硬氣一把啊。」他發小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傅謹戈蹙眉,「你做什麼?」
我將用過的紙巾丟進垃圾桶,「傅謹戈,我有潔癖。我曾經告訴你被人用過了的東西,我看都不會再看一眼,是真的。」
他的臉色驟然陰沉下去,抿唇盯著我不發一語。
「是我不好。」蘇露面帶歉意,站起身和我解釋,「昨晚我們都喝醉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交了女朋友,否則……」
「不用和她說那麼多。」傅謹戈的神情又恢復了淡漠,「既然你已經回來了,有沒有她都無所謂了。」
他望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反正本來,我也沒有喜歡過她。」
可惜,這句話已經傷不到我了。
我對他淺淺彎了彎唇,傅謹戈看我的眼神愈發銳利。
離開包廂前,我聽見他發小問。
「宋施真就這麼走了?」
「她以前可是出了名的牛皮糖,趕都趕不走。」
「我看她啊,隻是明白自己爭不過露姐,知難而退了。」
4
直到走進電梯,我才沉沉的吐了口氣。
這三年我傾注了所有的感情,隻是終究沒能有善果。
耳邊傳來若有若無的喘息聲。
思緒回籠,我這才發覺電梯裡的男人……是沈季玄。
他面色潮紅,額頭冷汗涔涔,一手撐著電梯廂壁氣息粗重,似乎身體不大舒服。
我下意識想湊過去幫他,又堪堪頓住,感覺他的狀態不太對。
他怎麼了?
似乎不像是生病……
沈季玄瞥了我一眼,「幫我個忙,把我扶到地下停車場。」
我內心掙扎了一下,眼見他眉頭緊蹙一副很難受的樣子,還是答應了,「……好。」
我慢慢靠過去,將他的手臂搭在肩上,等電梯下到負一層,攙著他走了出去。
他好燙,就連呼吸也是燙的。
「你的車停在哪裡?」
他輕聲說了個位置,潮湿的氣息衝撞在我脆弱的頸間,弄得我有些不自在,隻想快點把他放下。
就在這時,傅謹戈一行人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我下意識把沈季玄帶到結構柱後躲了躲。
沈季玄的身體似乎格外綿軟,他低哼一聲,無力的壓在我身上。
等等,他……
「謹戈,你看那邊,好像是沈家那位……」
「他身子底下好像壓著個女人。」
「不是吧,就這麼飢渴,在停車場裡就搞起來了?」
「要不去看看?」
我渾身緊繃,倒不是還在意傅謹戈的想法,隻是這當下的情形……實在太尷尬了。
偏偏沈季玄還嫌不夠亂似的,他低頭湊在我耳邊,氣息灼熱,「你猜傅謹戈看到了會怎麼樣?」
我怒瞪著他。
他的手指搭在我腰間,一點點往上摸索,「他平常連你的衣角都不許別的男人碰,如果看到我這麼對你……估計會很生氣。」
腳步聲逐漸臨近,我慌亂的按住他的手……頭皮都炸了。
沈季玄的眼裡都是水色,「你剛剛在電梯裡那麼難過,應該是已經和傅謹戈分手了吧?」
我輕聲道,「是又怎麼樣?」
他卻突然笑了,眼睛亮亮的,水光潋滟。
「算了。」傅謹戈冷質的聲音傳來,「我和蘇露還有事,走吧。」
5
幾人離開後,沈季玄終於放開了我。
我退後幾步緩和情緒,有些惱怒,「我看你身體好的很,根本不需要幫忙。」
「我被人下了藥。」
「下藥?」
「一個香港的女老板,被我拒絕了幾次,惱羞成怒了。」他低低的喘了口氣,眼睛含笑的睨著我,「放心,我和傅謹戈不一樣,就算被下了藥,我也能守住底線。」
我咬咬牙,「那你剛剛還……」
「你靠的那麼近,我一時沒忍住。」
我瞪了他一眼,想到他方才說的話,心裡不免吃驚,「你已經知道傅謹戈和蘇露……」
所以到頭來……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今晚有朋友告訴我,在酒店撞見他和蘇露開房。」他觀察著我的表情,「以你的性格,應該不會置之不理。」
我垂下頭,良久才發出聲音,「……嗯。」
三年了。
就算起初隻是因為愧疚……這三年裡無數個朝夕相對的日日夜夜,一起經歷過那麼多的失落與歡喜,幾乎就要讓我誤以為我們是相愛的。
真心被辜負的滋味並不好受。
沈季玄揉了揉我的頭,溫聲道,「好了,別難過了。要是待會兒哭鼻子了,別人還要以為是我欺負的你。」
他不安慰還好,一安慰我倒是真的有點難過了。
鼻子酸的厲害,我啞著嗓子問他,「有紙巾嗎?」
沈季玄微怔,眼神隨即暗了一瞬,「……嗯。」
他將紙巾遞給我,輕聲喃喃,「要不是時機不對,場合也不對……」
我淚眼朦朧的抬起頭,「啊?」
因為鼻音太重,也因為委屈,嗓音裡夾了些顫意。
沈季玄喉頭鼓動,他捂住眼睛,「都怪這該死的藥。」
我突然明白過來他的意思,窘迫的往後退了退,「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他像是笑了,「笨蛋,我緩一緩就好。」
「……哦。」
「或者你隨便說點什麼,讓我轉移一下注意力也行。」
「嗯……你晚上吃的什麼?」
他無語,「……問點有用的。」
「那……三年前你眼睛復明後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我好奇的問。
沈季玄的神色忽然變得有些認真,「找到你,看看你的樣子。」
我一愣,沒有想到竟然是這個回答。
三年前,沈季玄車禍意外失明,我是照顧他的護工。
「那是不是很失望?」我笑了笑,試圖緩解尷尬。
他搖搖頭,「我本來也沒抱希望你有多漂亮,見到之後倒是超出我的預期了。」
聽不出這句話是誇還是貶,我摸了摸自己的臉,應該是誇吧。
「雖說你一開始脾氣很臭,對待我也很粗暴,不過也能理解啦,一個好端端的人突然失明了,換成誰也很難接受。」我對他彎起唇,「所以後來你復明了,我是真的很開心。」
他凝視了我片刻,眸底溢出些溫柔,「是啊,我見到你的第一眼,你就是這麼對我笑的。」
我輕輕嗯了一聲。
「隻是過後不久,你就向我遞了辭職信,說你要照顧車禍受傷的男朋友。」沈季玄的語調變得淡漠,「那種家伙,竟然也能當你男朋友。」
一直以來,所有人都覺得是我配不上傅謹戈。
還是第一次,有人對我說這樣的話。
「說到這裡,既然你們已經分手了,應該就不需要再圍著他忙前忙後了。」他正色道,「有沒有興趣來我的畫廊做策展人?我一直很信任你的審美。」
我微怔。
「宋施,我的心思你很清楚,我也從來沒有遮掩過。」沈季玄靠在結構柱上,歪頭望著我,「但是這份工作並不全是我的私心,我相信你的能力。」
6
半年前,我媽媽病重去世了。
傷心之餘,這也意味著我不用再整天為了高昂的醫藥費發愁。
更何況,現在的我也急需一份工作來償還之前欠下的貸款。
我猶豫了一陣,看著手機上的催繳信息,最終還是聯系了沈季玄。
做了傅謹戈三年的助手兼經紀人,參加了無數藝術展覽和拍賣會,我多多少少也培養出了自己的審美和藝術鑑賞力,再加上對行業的了解,幾天下來適應的還不錯。
臨近下班,沈季玄敲了敲我的辦公桌,「怎麼樣我也算是幫了你的忙,要不要請我吃頓飯?」
說起來,沈季玄幫過我不止一次。
一年前我媽病情危急,需要做腦部腫瘤切除手術,由於腫瘤體積比較大,生長部位也比較深,手術風險極高。全國能做這類手術的醫生屈指可數,極難預約。
我心急如焚的時候,是沈季玄幫我聯系好了醫生,從術前準備到術後住院恢復都安排妥當。
不知不覺,我已經欠了他許多人情。
「我的確應該好好謝謝你。」我對他彎起唇,「想吃什麼?地方你定。」
沈季玄笑了,「好。」
他帶我去的是一家很有情調的音樂餐廳,每晚都有樂隊表演。
隻是沒有料到,會在這裡碰見傅謹戈和蘇露。
「喏,這才多久,就忍不住跑來刷存在感了?」
「謹戈說的沒錯,她忍不了幾天。」
「謹戈已經是她能夠到的天花板了,這些年光是賣畫她就拿了不少抽成吧,哪個女人舍得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