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西風吹不散 3642 2025-01-25 17:00:41

「他平時不這樣的,也沒幾個人敢勸他酒。」


「可這段時間,裴先生幾乎都來者不拒……」


「行了。」


裴昭搖搖晃晃站起身,看了司機一眼。


他聲音平和,但卻不怒自威:「亂說什麼,那些應酬都是免不了的。」


司機沒敢再多說。


但我卻隱隱猜到,應該和我有關。


可裴昭是說到做到的人。


一直到車子在我家樓下停穩。


他也不曾提起在大理的隻言片語。


隻在我下車時,裴昭輕輕叫了我一聲。


「安安。」


我下意識回頭。


昏暗的視線裡,裴昭靠在車座上,目光沉靜如海。


深邃,平和,卻又藏著暗湧。


我忙移開了視線:「裴昭哥,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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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少喝點酒。」


裴昭對我笑了笑:「隻是偶爾心情不好才會多喝一些。」


「放心吧,以後我會少喝。」


「嗯,那我上去了。」


「去吧,等你到家我再走。」


我下了車,輕聲對他說了再會。


就轉身往樓上走去。


我沒有回頭,卻好似也能感應到。


裴昭的視線一直都在追著我。


直到進了電梯,我才靠在電梯壁上,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左手腕上纏著幾串南紅珠子。


而珠子下,是錯亂斑駁的陳舊傷痕。


早已結痂愈合,過去很久很久。


可此刻卻忽然隱隱作痛。


17


出去旅遊之前,我就從顧西洲的公司辭了職。


回來後很順利找了新工作。


新公司工作環境很好,同事也很好相處。


差不多一周,我就完全適應了。


工作生活逐漸步入正軌時,我忽然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信裡面,隻有一張模糊陰暗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六年前那個晚上,差點被侵犯的我。


衣衫不整,近乎全裸,面容極度的恐懼猙獰。


隻看了一眼,我立刻將照片翻扣在桌子上。


轉身衝到洗手間,撕心裂肺的嘔吐起來。


同事們被我的反應嚇到了。


有人過來敲門,焦急喊我名字。


可我像是什麼都聽不到。


眼前一陣一陣的天旋地轉。


浮動的全都是那一晚,所有的不堪。


已經六年了。


那個當年作惡的漏網之魚,為什麼突然又出現了?


「岑安,你沒事吧?」


「你剛才嚇死人了……」


我臉色慘白走出洗手間,勉強對同事笑了笑:「沒事兒,可能吃壞肚子了。」


可現在我這樣的狀態,顯然已經沒法工作。


經理給了我一天假,讓我去醫院看看。


我收拾了東西,將照片小心放好。


剛走到公司樓下,卻看到了顧西洲。


他神色異常的嚴肅,卻又好似強壓著怒氣。


見到我,立刻就快步走了過來。


「岑安,你沒事吧?」


顧西洲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你臉色很不好。」


「我收到了照片。」


「顧西洲,是那天晚上的,我被人拍下來了……」


我機械地說著,陽光刺眼,可我卻全身冰涼。


我不知道那人拍了多少照片,或者還有視頻。


如果泄露出去。


我沒勇氣去面對世人的目光。


還有保守封建的爸媽,他們最看重的就是名聲。


絕對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再來一次。


「岑安。」


顧西洲的臉色無比暗沉:「我也收到了。」


「而且還有一封勒索信。」


我開始控制不住地全身發抖:「顧西洲,報警吧。」


18


「當年那裡監控壞掉沒有抓到他,現在技術更先進,一定可以抓到他的……」


「岑安,你先冷靜一點。」


「我沒辦法冷靜,顧西洲,我要報警,他不知道把照片發給了多少人……」


我的眼淚洶湧而下:「也許現在,全世界的人都看到那些照片了!」


「沒有,岑安,我查過了,隻有我和你收到。」


「沒有第三個人收到照片。」


「對方隻求財,隻要二百萬,給了錢就會把所有照片視頻銷毀。」


「叔叔阿姨年紀大了,承受不住的。」


「隻是二百萬,岑安,我付給他,這件事我來解決,我保證,就到此為止,好不好?」


顧西洲輕輕抱住我,聲音溫柔地哄:「岑安,相信我,好不好?」


可我還是將他推開了。


「我們已經分手了。」


「而且你就快結婚。」


「這些事,你已經沒有義務再幫我。」


「我不會給他二百萬,我會報警。」


說完,我抬手將眼淚抹去,拿了手機就要報警。


可顧西洲卻再次制止了我:


「岑安,你的生活好不容易平靜下來。」


「這兩年已經不需要看心理醫生。」


「我不想你再次卷入輿論漩渦。」


「你承受不住的。」


他攥住我的手,將那串珠子撥開。


「你看看你的手腕,岑安,你不是每次都會這麼幸運,被救回來。」


「錢就當我借給你的。」


「等你將來有錢了,再還給我。」


「六年前是我救了你,現在你的事,我自然要管到底。」


「顧西洲,我很感謝你這些年陪著我,幫我走出來,真的。」


「岑安,你不用對我說謝謝。」


「其實你知道的,我根本沒有愛過其他人。」


顧西洲捧住我的臉,語氣裡竟帶著難得的認真:「岑安,我們和好吧。」


「這麼多年的感情,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的,是不是?」


19


我沒有答應顧西洲要和好的請求。


但他也並沒有勉強我。


照片的事就像是從沒發生過一樣。


一切又歸於平靜。


隻是在我心緒剛剛平復些許的時候。


爸媽忽然打了一通電話給我。


「岑安,你現在必須立刻嫁人,不能再拖了。」


「為什麼?」


「你說為什麼?你弟弟這邊談好的女朋友,就因為你,要吹了!」


「人家嫌棄你弟弟有你這樣一個姐姐!」


「更怕你嫁不出去一直待在娘家拖累他們!」


「岑安啊,我們也不是不疼你,但咱們家就你弟弟一根獨苗!」


「他要是結不上婚娶不到媳婦,我到地底下也沒臉見列祖列宗!」


「我不結婚礙著他什麼事了?」


「而且這些年,我花過家裡一毛錢嗎?我怎麼就拖累他了?」


我氣的整個人都在發抖,聲音也抖得不成樣子。


「你現在是沒花家裡錢,但將來你老了呢?」


「你沒丈夫沒孩子,誰給你養老?」


「還不是要靠你弟弟弟妹?」


「這不是拖累是什麼?」


「你跟顧西洲這麼多年,也沒能讓他娶你,你也太失敗了岑安!」


「既然顧西洲不娶你,那你就嫁給別人好了。」


「我這兩天就把你的婚事定下來。」


「我不會嫁的。」


「你不嫁也得嫁,你要是再拖著不嫁,影響你弟弟結婚,我就吊死在你門口!」


電話惡狠狠地掛斷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忍著才沒有哭出來。


一個人在房間裡呆坐了一整個下午。


手機微信裡還有幾天前顧西洲發來的一條信息。


他說隻要我考慮好了想要復合,隨時都可以找他。


嫁給他,好像是現在擺在我面前最合適的一條路。


他曾是我年少時的救贖。


我們相伴了整整六年。


他知道並了解我所有的脆弱和不堪。


好像這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比他更合適結婚的人了。


可我的心卻又告訴我。


我不願意。


在他肆無忌憚地說那個女孩兒特幹淨特單純的時候。


曾經愛過他全身心依賴著他的那顆心。


就已經徹底地死了。


更何況,閨蜜告訴我。


顧西洲身邊女人沒有斷過。


他一邊想和我復合,一邊卻和他的新任女秘書,曖昧不清著。


如果是從前,我會很痛苦。


但現在,我的心底已經沒有半點波瀾了。


20


晚上我一個人去了江邊。


其實我沒有尋短見的想法。


剛出事那兩年是有過。


但後來已經想通了。


我沒有錯,我為什麼要死。


錯的那個人,憑什麼現在還活的好好的。


還拿到了那麼多的錢。


想要報警的念頭,又一次冒了出來。


可如果報警。


那個惡魔會不會被激怒,幹脆將所有照片都公之於眾?


到那時,我又成了整個岑家的罪人。


我怔怔然地站在江邊,一動不動站了好久。


完全沒想到自己這舉止,已經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警察趕到的時候,我又是尷尬又是愧疚。


為自己佔用了公共資源而十分不安。


正不停鞠躬道歉的時候。


卻又有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疾馳而來,停在了我身邊。


我有些吃驚地看過去。


就看到了裴昭。


他應該是從飯局上趕來的。


還穿著很正式的商務西裝。


穩重內斂身居高位的男人,此時臉上卻滿是慌亂緊張的情緒。


直到看到我,裴昭顯然猛地松了一口氣。


「安安。」


他大步走到我身邊,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


才隱忍著情緒,溫聲詢問:「沒事吧?」


我搖頭,有些羞愧:「沒事兒,裴昭哥,我就是站在這裡想事情想入迷了……」


「沒想到那位好心的大爺報了警。」


「沒事就好。」


裴昭沒有多說,「你先去車上等我。」


我乖乖上了車。


裴昭走過去和警察說了幾句,方才折轉回來上車。


「裴昭哥,你要是有公務就去忙,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不忙,我送你回去。」


他沒有喝酒,自己開車過來的。


一路上我們倆都沒怎麼說話。


到我家樓下的時候,裴昭將車子熄了火:「安安,我們談一談吧。」


21


確實應該談一談。


畢竟我們兩人在大理時曾有過那樣的關系。


我跟著他下車,去了小花園。


「外婆今天給我打電話,說你爸媽在張羅著讓你相親。」


我瞬間覺得乳腺都不好了。


「我不嫁。」


「哪怕一輩子單身,我也不會如他們所想的那樣隨便嫁人。」


裴昭忽然摸了摸我的發頂:「我和外婆說了。」


「說什麼了?」


裴昭看著我,他的眼神永遠平和安靜。


像是此時籠罩著世間的清淡的月。


可以包容萬物。


「說我想娶你。」


「裴昭哥……」


「外婆答應了,她老人家還特別開心。」


「不可以的,不行,這件事不行。」


我急的一下站了起來:「裴昭哥,你仕途坦蕩,前途不可限量,不能因為我……」


「岑安。」


裴昭忽然笑了。


他笑起來,眼角已經有了淺淺的紋路。


我這才忽然驚醒,裴昭哥,已經快三十二歲了啊。


這些年,有關他的消息中。


除了年少有為,前途無量等等等等的誇贊之外。


從來沒人提過他感情方面的私事。


更是從來,從來都沒有過任何花邊的緋聞傳出。


雖然他還有個大哥,早已娶妻生子。


但他遲遲沒有結婚,也是裴家人的一塊心病。


「我很開心你會這樣說。」


「裴昭哥?」


我有點不解。


「安安,你脫口而出的,都是在擔心我的前途。」


「而並不是,我不喜歡你。」


裴昭輕輕握住了我的手:「但在我看來,能讓我放棄的,也恰恰隻有這個理由。」


「可是裴昭哥,我的那段過去,你真的不在意嗎?」


「就算你不在意,那你的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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