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不覺得周先生要紓解生理需求還需要硬來。」
其實我心底也有點慌,但面上卻仍做出鎮定之色:
「周先生也不會做出這樣小身份的事的,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緋緋,我周啟政也隻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一個普通的丈夫而已。」
他沉下身,膝蓋頂開我的一條腿,迫我與他身體緊貼。
我嗅到他身上很淡的浴後的清新味道。
想到他不管多晚回家,都會第一時間去洗澡。
我清晰無比地記得那一次,我們剛新婚不久,磨合出了些許的默契和經驗。
他卻可以因為洲際酒店的那個女人。
在我們囍字還沒揭去的婚房大床上,理智而又冷酷地抽身離開,徹夜不歸。
我頹然地閉上眼,在他的吻落下來那一瞬,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他推開。
「周啟政,好聚好散吧,畢竟我們根本不合適。」
「哪裡不合適。」
他眸色沉沉睨著我。
「所有地方都不合適,從出身,家世,相貌,能力,再到床上,我們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合拍!」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男人?」
Advertisement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搖頭。
「不合適,那就慢慢磨合,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出差前那一晚你很享受。」
「我裝的。」
「裝的?」
周啟政仿佛被我的話氣笑了,慢條斯理脫下浴袍。
再次攥住我手腕,直接將我翻了過去。
「那今晚你倒是再裝一次給我看看。」
5
我不知道這老男人哪裡來的這麼多的花招。
明明我們新婚夜那天,他好幾次都弄疼了我,看起來也不像是經驗很足的樣子。
我是一個很正常健康的女人,所以到最後,幹脆也就放棄了。
不再和自己身體的正常生理反應做抗爭。
周啟政見我溫順乖巧,似是心情也愉悅了幾分。
床笫之間,倒是也纡尊降貴地哄了我一番。
我是在周啟政的懷裡睡著的。
這一覺直睡到了天光大亮。
我睡眠向來有些淺,所以周啟政講電話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我也被吵醒了。
「沈建去公司找我?」
聽到我哥的名字,我瞬間整個人就緊張了起來。
「又要錢。」周啟政仿佛低笑了一聲:「給他,把人打發走就是了。」
我閉著眼,心裡卻膨脹著說不盡的委屈和屈辱。
這就是我的娘家人,這些年來,仗著周奶奶對我的偏愛。
他們從周家討了多少好處了?
就算當初我對周奶奶有那麼一點微末的恩情,這些年我的爸媽哥嫂,也早就十倍百倍地討回來了。
更不用說,結婚前,周家直接買了兩套房落在我的名下。
就是為了讓我補貼娘家的。
我知道他們這些人貪心不足,就是個無底洞。
所以周奶奶去世後,我就有了離婚的打算。
齊大非偶,這樣下去,隻會讓周家徹底生厭,連我自己,都永遠抬不起頭來。
周啟政掛了電話,離開時卻又折轉回床邊。
我閉著眼,隻作仍在熟睡。
他似乎站在床邊看了我好一會兒。
到最後,俯了身,輕親了一下我的側臉,才轉身離開。
他走後我立刻打了電話給房產中介,將房子掛牌出售了一套。
當初周家在婚前給的這兩套房子,是周啟政做主放在我名下的。
當時我哥和嫂子都有點不願意,但也不敢得罪我這個周家少奶奶。
如今倒是讓我有了拿捏他們的把柄。
我又給沈建打了一個電話。
「沈建,我隻說最後一次,人不要太貪得無厭,如果你讓我知道,你和嫂子爸媽你們中任何一個人,再去找周家的人要錢,我賣掉的就不是一套房子了……」
「沈緋緋!你個吃裡扒外的白眼狼,沈家白養你了?你敢賣我的房子,老子一準兒弄死你……」
我不聽他的叫罵,直接掛斷電話拉黑。
順便也將沈家其他人的電話全都拉黑了。
房子掛牌價格稍稍低於市場價,而且地段和小區周邊配套都算不錯,所以很快就有了買主。
買家去看房子的時候,我哥和嫂子去鬧過幾次。
中介給我打電話,我直接報了警。
買家怕有糾紛,有些遲疑,我就把價格又降了十萬。
小兩口商量後,很快就籤了合同。
拿到錢的第一時間,我就直接去銀行轉給了周啟政。
沈家人自來欺軟怕硬,我這樣不講情面直接賣房子,倒也嚇住了他們。
生怕我會動怒賣掉另一套,就安分了下來。
錢轉給周啟政不過十分鍾。
他給我打來了電話。
「緋緋,你在哪?」
「剛從銀行出來。」
我站在路邊廣告牌下,對面商場的大屏幕正在放著新聞快訊。
中間插播了一條花邊新聞。
男主角正是我法律意義上的丈夫,而女主角,不是我。
三年啊,他將那女人藏得滴水不漏。
世人隻知道周啟政在洲際酒店有金屋藏嬌的心頭肉。
卻連人家一根頭發絲都沒有拍到過。
6
我嘆息著輕笑了一聲。
周奶奶都被他哄騙了呢。
到現在我還記得,結婚前周奶奶拉著我的手說的那些話。
「緋緋啊,啟政這個人,心裡除了裝著公司和他的事業,根本沒有想過男歡女愛的事兒。」
「他雖然比你大幾歲,也不會什麼風花雪月的情趣,但奶奶相信,他一定會是個好丈夫的。」
「而且,奶奶看得出來,他對你和別人不一樣。從前,奶奶不是沒給他介紹過其他漂亮小姑娘,可他都沒什麼興趣,直接不給我老婆子面子就拒絕了。」
周奶奶說到這裡就笑了起來:「但是之前,我對他玩笑著說起你,他就不說話了。」
「你瞧瞧,每次你來看我,他後腳也就跟著來了,奶奶心裡明鏡一樣呢。」
當時聽了這些話,我也留意過。
周啟政平日裡極忙,甚至回家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但隻要我去周家看望周奶奶,五次中他至少有三次都會在。
我走的時候,周奶奶也會順理成章地吩咐他送我回去。
但他是個寡淡少言的性子,一路上也不和我說話。
隻是每每在巷子口下車時,會叮囑我一句,到家了給他打電話說一聲。
有一次我忘了給他打電話,他電話打過來詢問我有沒有安全到家時。
我才知道,原來每一次他都是接到我報平安的電話,才開車離開的。
後來,我之所以會說服自己嫁給他,大約也是因為這些朦朧的,讓我心生漣漪的情愫。
隻是如今,我早已想明白了。
他大約從沒有喜歡過我,他這樣的男人,隻需要一丁點的手段。
就能讓人心甘情願地栽進去。
「你找個咖啡店坐一會兒,我現在過去接你。」
「周啟政,把字籤了吧。」
「緋緋……」
「如果你還要這樣拖下去的話,我隻能去起訴離婚了。」
「周啟政,你也不想鬧成這樣吧。」
電話那邊,他沉默了許久。
我站在路邊,聽著車來車往的喧囂。
心裡卻是一片平靜,如無風吹過的湖面一般。
「好,如你所願。」
周啟政說完,就掛了電話。
當天下午,他的秘書送過來了籤好字的離婚協議。
是我擬好的那一份。
我們和平離婚,沒有任何牽絆和紛爭。
沈家人也沒機會再去周家要錢。
如果他們安分守己,市中心那套房子足夠讓他們好好生活下去。
而我,不想再和沈家的任何人,有一絲絲的瓜葛。
從考上大學的第一天開始,我就在準備出國留學的事。
我想要逃離那個可怕的原生家庭,逃離吸血鬼一樣自私無情的家人。
寧願去異國做浮萍,顛沛流離。
也不想看著自己的至親,一刀一刀狠狠扎在自己的身上。
時至今日,終於如願。
6
國內一切安置妥當,手續全部辦好,已經是兩個月後的事。
我出國那天晚上,周啟政也得了信。
「周先生,夫人,沈小姐今晚十一點的航班……」
「知道了。」
「周先生……」
「還有事?」
「沈小姐說,以後沈家人不會再來騷擾周家了,之前的事,她說很抱歉。」
周啟政手中的鋼筆頓了頓:「知道了。」
少頃。
「還不出去?」
「沈小姐之前讓我把這個還給您。」
秘書拿出那個戒指盒,小心翼翼地遞了出去。
周啟政望著那個盒子,足足望了半分鍾。
方才指了指桌面:「放這兒吧。」
秘書放下盒子,就安靜退出了辦公室。
周啟政無心再辦公,幹脆起身點了支煙。
站在窗邊許久,他抬腕看表。
晚上九點半,應該還來得及。
我坐在機場候機大廳,徐楠趕到的時候,剛好十點。
這次去美國的籤證,是通過結婚的方式辦下來的。
徐楠是我的學長,畢業後就定居美國拿到了綠卡。
他有一位戀人,也是我的學長。
他們的戀情得不到徐楠家族的認可,這些年,徐楠抗爭了數次,都沒能如願。
他的戀人近幾年得了中度抑鬱,徐楠拼死爭取,才得了一線生機。
他娶妻,然後領養一個孩子,徐家後繼有人,對於他們在一起的事,自然睜隻眼閉隻眼不再幹涉。
和徐楠關系親厚的我,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我不愛他,他也不愛我,但我們彼此知道對方最重要的秘密。
雖是結婚,實則卻隻是合作拍檔而已。
我可以遠渡重洋遠遠離開家人,徐楠也可以和自己的愛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算起來,我並不吃虧。
「去安檢吧。」
徐楠像念書時那樣揉了揉我的頭發,「怎麼都沒想到,你這個鬼靈精怪的小丫頭,成我妻子了。」
我也不由失笑:「我也沒想到,我剛離婚兩個月就又嫁人了。」
「緋緋……」徐楠看著我的目光裡,不由帶了幾分疼惜:「為什麼非要離婚呢,他明明不願意的。」
我緩緩垂了眼眸,「從前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覺得多少委屈都能咽下去。」
「但後來知道了他有那麼心愛的女人,這個坎兒怎麼就過不去了,想到這件事,心裡就難受,徹夜徹夜地失眠。」
「他隻要一出門,我就會忍不住胡思亂想,想他是不是去見那個女人了。我覺得再這樣下去,師哥,我就要瘋掉了。」
「可我不想變成一個怨婦,哪怕我偷偷在心裡喜歡他很久了。」
「嫁給他的時間越久,我怕我自己越是放不下,所以,趁著現在和他在一起的時日尚短,跟他離婚,應該也不會太痛……」
徐楠搖搖頭,輕嘆了一聲:「傻瓜。」
他按住我的肩,見我低了頭站著,隻是無聲地掉眼淚。
他大約是想到了自己和戀人過往的艱難和心酸,不免也有些觸動。
「以後,師哥給你撐腰,天底下好男人多著呢,等去了美國,師哥給你找個金發碧眼的大帥哥,你再生個混血兒,回來把周啟政鼻子都氣歪……」
我正難受著,聽了這話不免又想笑,像是上學時那樣,捶了師哥好幾下:
「怎麼說我現在還是你老婆,你這是主動給自己戴綠帽啊。」
我們關系好,徐楠對我來說更像是閨蜜一樣,因為他的取向問題,我總是會不由自主模糊了他的性別。
在我們兩人眼裡很正常的閨蜜一樣的打鬧,落在旁人眼中,就成了小情侶之間的打情罵俏。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