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而現在,我想他們應該是開始向人界和天界下手了,如此急切想增加實力,估計是有陰謀。
「本皇子這次來,是想向大燕皇帝,求一段良緣的。」他懶懶散散行了個禮,不恭敬極了。
我爹看向坐在上面的皇帝堂哥,輕輕搖了搖頭。
皇帝堂哥笑了笑,回答道:「陳國皇子說笑了,朕剛及冠不久,膝下無子無女,如何能讓皇子求得良緣呢?」
他看向我:「您沒有,不代表您的叔叔攝政王沒有啊。」
「本皇子聽說,風禾郡主在大燕,可是有神女娘娘的美名啊。」
「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我有些無語地癟癟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是闖進來啊。
這些年在我的不斷試探下,兩個黏人精如今已經可以自由合體切換了,你說你搞別的計謀說不定還有門路,打我的主意屬實就是自尋死路了。
不出意外,這哥們是活不過今天晚上。
還不等我爹娘說話,殷止川笑著說道:「陳國皇子來遲了,風禾郡主乃是我們兄弟倆的未過門的妻子,您要是求良緣,還是看看別家姑娘為好。」
「您也知道,我這弟弟跟隨我娘徵戰以來,可是未嘗敗績。」
殷止行這次沒有拆臺:「我這人向來脾氣好,皇子您要是站著走進燕國,也能好好回您的陳國,最好收回剛剛說的那句話。」
那陳國皇子看了他倆一眼,瞬間就變了臉色,剛剛還十分嘚瑟的臉上布滿恐懼。
對著他倆就是一陣恭敬行禮。
隻是可惜,他雖然怕了又怕,可還是沒有完完整整回到陳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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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我睡到半夜,忽然感覺一陣清風吹過,讓我有些冷。
睜開眼睛,發現行川坐在我房間的一個暖燭之下,燭火的光影打在如玉潔白的面頰上,黑亮的墨發也染上溫柔的色彩。
我看向他細長卻隱含危險的眼眸,問道:「你去找他了?」
他輕抿薄唇,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殺人,小禾苗,但他不一樣,你不會生氣吧?」
他就直挺挺地坐在那裡,身材修長,像黑夜中捕獵的鷹,偏偏低著頭,一副害怕我責備的模樣。
頗像一隻做錯事的大狗狗。
我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掀開被子下床打算給他倒杯茶水。
他轉頭看著我,說道:「你別下來,外面風大,我自己喝。」說完就自己倒了杯水。
倒完又小心翼翼地問我:「真的沒生氣?」還給我端了一杯過來。
我接過,甜言蜜語慣了:「沒有,怎麼會呢?我怎麼可能生你的氣呢?」
說著還故意把臉往他懷裡蹭。
他冷峻的臉刷一下就起了紅暈,握著給我遞水杯的手不放。
半晌才松開,正經說道:「剛剛那個陳國皇子,是魔界的其中一位護法,根據他求饒的時候和我說的話,陳國現在基本上被魔族佔領完了,魔界那位新魔尊本就忌憚我,加上我之前不是還殺了他兩個得力幹將,所以他現在正到處吸食精氣,就為了增強實力,怕我回來和他搶位置。」
我說道:「他想對付你?那你現在殺了他的護法,豈不是……」
但他無所謂地搖搖頭,語氣輕松:「沒事,他不可能打得過我。」
可他越輕松,我就越不確定,他什麼都隻會給我說好的。
思索半晌,我想到一個辦法,說道:「這樣吧,你要是打不過,我就給他們相互綁姻緣線,然後等他們多角戀自相殘殺!」
「不過要花點時間,我要制作一下那種稍粗一些的紅線。」
他愣愣地盯著我,最後乖乖點點頭,絲毫沒覺得我的計劃有什麼問題:「好,就按你說的辦。」
這套計劃說起來簡單,實行起來卻十分有難度,因為我折騰了好一段時間後發現。
魔界這幾個護法和新魔尊,要麼身上紅線多得和蜘蛛網一樣,是個花花腸子;要麼不知道是不是作惡太多,愣是一根紅線都沒有;要麼,就是根本不需要我牽,本來就暗戀自己同事的。
不過作為一個頗有天賦的月老,這些都隻是一些小小挑戰罷了。
但是以前我咋沒想到月老還有這種用法呢?看來我也不算零戰鬥力的廢物。
折騰了好幾個月,我終於完成了這一復雜浩大的工程。
此時陳國正好以皇子數月未歸為理由,陳兵邊關,大概陳國軍士大多數人都換了芯子,人和魔對抗,難免乏力,所以這段時間以來邊關的壓力都不小。
陳國不對勁的地方自然被人一眼看出,大燕隻能急召燕國的修仙之人來對付,人雖然有,但趕路卻需要時間啊。
正當朝內朝外都急得不得了時,卻傳來了好消息。
說是陳國領兵的幾位皇子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自相殘殺了起來,居然在軍營駐扎處開始嘶吼咆哮,說一些「你愛我,我愛你」的話,幾千個大漢子哭得不能自已。
駐守邊關的燕國軍士都看呆了眼。
斷袖不是沒聽過,這麼大規模的斷袖,還能在大戰之前因為情情愛愛將刀劍朝向自家人,那是天下第一大奇聞。
(十二)
至於那位察覺不對勁趕來救場的新魔尊,行川說,他倆連一回合都沒打夠他就趴下了。
救場的人中道崩殂了,群龍無首的魔族大軍隻能再尊行川為魔尊,少部分不服的,殘害過人類的,他也沒有絲毫手下留情。
「我吸收邪念怨氣便可修煉,同他們修行方式不同,而三界從來不缺的就是這些,所以我壓根不需要吸收精氣。」
「所以即便他吸收再多的精氣,也是不可能贏過我的。」
原來他和我說的話還都是真的,沒有逞強。
但是我還是挺疑惑的,怎麼說行川從前也是魔族首領,說對魔族沒有一點感情實在不太可能。
何況那些護法之中,也有他曾經的手下,但他像沒有半點記憶一樣。
我問他這件事,他卻說:「我不知道從前是如何的,我對於他們沒有一點印象。」
「從我生出自我意識後,我就隻記得一件事,就是要找到你。」
「隻是我一直,沒能找到你的蹤跡。」
我尷尬地咧咧嘴,總不能告訴他我去哪修行都墊底,被人家趕出來又找下家頻繁這件事吧。
畢竟那些修行門派裡大都是仙二代,我這說難聽了就是一根稍微有點用的草,哪裡比得上人家的天賦,要不是誤打誤撞被我師父發現,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門派裡撿垃圾吃呢。
我轉移話題,撐著頭問他:「好吧,不說這個,現在說說我倆該怎麼成親吧?」畢竟人界危機解除,天帝怎麼也該算我一功吧。
而且我和行川成親的話,也算是為兩界和平做出犧牲了,這叫超額完成任務。
他思索了一小會,然後突然小聲問道:「你想和哪一個成親?」是試探又委屈的口吻。
好家伙,平時精分吃醋就算了,現在他居然還要和自己的切片吃醋。
我伸手捧住他的臉,眨了眨眼睛,調戲道:「要不,三個都來一次?」
番外
那群孩子將我扔來扔去,最後將我丟棄在泥地裡,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已經感覺不到自己有任何動彈的能力。
我甚至忘記了,我是誰。
用盡全力低頭一看,我才看見身上漆黑的羽毛,雖然還有斑駁的血跡,看來我應該不是人。
昏黃的日色落在我眼邊的泥土上,灼熱的地面和自己不斷僵硬的身體在提醒我,我應該是活不久了。
但一個淺綠色的裙擺卻突然出現在我眼前。
她躡手躡腳地捧起我,然後逃也似的狂奔,似乎很害怕那些人類小孩。
直到跑到一個樹叢,她放下我,和我說:「小烏鴉,你呢,就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人類不喜歡你這樣黑不溜秋的小動物。」
原來我是小烏鴉。
她手中散發著溫暖的光芒,讓我感覺自己的軀殼正不斷舒服起來。
「人類呢,喜歡溫順的動物,你要是想保命,就聽話。」
她話很多,光給我療傷這一會,就沒停過嘴,但我對她不斷灌進我身體裡的力量,卻不覺依賴起來,那股溫柔的氣息,和她一樣。
我靠著她的手蹭了蹭,想讓她帶上我。
但她沒懂我的意思,變出一枝綠芽,放在我身邊:「你吃這些就夠了,我現在也剛剛修成人,那個修行的地方不準帶寵物,所以你隻有自己保護好自己了,要躲好啊。」
說完這些話,她便將我放在一處隱蔽的角落,轉身離去了。
我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小綠芽,心想,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回來。
我在那裡等了許許多多個日夜,半分都沒移動,也沒舍得吃她給我留下的小綠芽,好像隻有那上面,還殘留有和我身體裡一樣溫暖的氣息了。
但她沒有回來,我隻等來一隻飢餓的野獸,它將我一口吞下。
鋒利的牙齒將我咬得細碎,但很奇怪,我並沒有失去意識,可我惱火它,居然就這樣破壞了有她氣息的身體。
我在野獸的身體裡不斷衝撞嘶吼,聽見它無盡的哀嚎。
等我再睜開眼,卻發現自己還躺在小綠芽身邊,但我驚異地發現,我長出了有力的四肢。
我變成了,那隻野獸。
我將那枝小綠芽藏在身上,一路向她離開的方向奔跑,但我沒能找到她,一點氣息也無。
後來我遇到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我被不斷拆筋斷骨,吞噬入腹。
弱小的人類,成形的小妖,乃至雄霸一方的魔王,可他們似乎都贏不了我。
我還學會了修煉,不管人還是魔,甚至神仙,他們的欲念、貪念、邪念,皆能成為我的養分,修為越高,我就能通過小綠芽,更清晰地感覺到她的蹤跡。
魔界的人都說,我曾是魔界之主魔尊行川,可我不記得,也不在乎,我隻想見她,想再次感受那種溫柔的氣息。
在這樣幾乎窒息的折磨中,過去了數千年。
我的功力總算到了一個新的臺階,更重要的是,我終於又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氣息。
小禾苗的氣息。
我馬上就能,再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