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四)
最後我師父跟我說,我的任務就是穩住魔尊行川的情緒,最好直接把他拿下。
我欲哭無淚,看來我是得學那些穿越的搞個攻略是吧。
但令我意外的是,我根本不用攻略他倆。
殷止行和殷止川自從會睜眼活動後,就隻會盯著我笑,說的第一句話,不是爹娘,而是姐姐。
這兩小子都是黏人精,還單單隻黏我一個,即便是還抱在手裡的時候,一天沒看見我這個風禾姐姐,他們就哭唧唧不肯吃飯。
殷止川是個悶葫蘆,平時在家,誰和他說話,怎麼哄怎麼騙,也不見得理一句,但隻要提我一句,他就兩眼放光。
殷止行則是多動症,在殷家就沒有一刻消停的時候,不是玩這個,就是動那個,但隻要一說我來了,就害羞得像個小鹌鹑。
兩個人性格不同就算了,還相互看不順眼,雖然是雙胞胎,但殷家人從來沒有成功給他倆穿上一樣的衣服過。
到現在,每次在皇宮裡陪小皇帝讀完書,他倆都會直奔攝政王府。
這時候我往往在我爹給我修的登高樓處吃瓜,登高樓是整個京城修得最高的建築,我爹給我配了好多新奇玩意兒,什麼望遠鏡、觀天鏡應有盡有。
我爹以為我要這些是對天象感興趣,其實我隻想一個人孤獨吃瓜,獨自興奮而已。
我隻需要每天拿著我的望遠鏡,躺在我的小椅子上,悠闲地吃零食喝茶。
就能把滿京城的瓜盡收眼底。
這天我正吃瓜吃得興奮,眼看著趙國公家的嫡子就要牽上他家表少爺的手,我的貼身侍女突然走到我身後。
對我說:「郡主,殷家兩位小公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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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兩個小黏人精又來了。
我轉身,略帶無聊地問道:「什麼事?」我錯過好大一個瓜,這和畫本子沒看到大結局有什麼區別,撓心撓肺的感覺簡直是要憋死我了。
沒想到他倆難得一個表情,都可憐巴巴地望著我,活像被拋棄的小雀鳥一般,異口同聲道:「風禾姐姐你要出遠門嗎?」
說完發現對方和自己說的話一模一樣後,又狠狠地相互瞪了一眼。
原來是這件事。
我點點頭:「對啊,我爹打聽到我娘的消息了,要帶我一起去。」
帶上我不過是為了增加讓我娘心軟的籌碼罷了,畢竟他倆早該大結局,解開誤會快快樂樂在一起,我不過微微提醒,我爹就找到了蛛絲馬跡。
殷止川低下頭,聲音有些低:「可以帶上我嗎風禾姐姐?」
「我也想一起去。」殷止行扯住我的衣擺,學著他哥哥的委屈模樣。
我原本覺得有些煩人,但一看到這兩小子的臉,卻又生不起來氣。
不得不感嘆,這兩個黏人精磨人是真磨人,但這張臉可以說是全挑他們爹娘的優點長,我一看,就半點辦法都沒有了。
「可是皇帝堂哥那裡,你們日日都要去的。」我說道。
哪知道我剛說完,殷止川就發出低低的抽泣聲,斷斷續續說:「皇帝陛下天天欺負我,風禾姐姐你看,你看我的手。」
他的手臂上有些青青紫紫的痕跡,配上他蓄滿淚水的眼睛,可憐又可愛。
可我記得,我皇帝堂哥分明怕他倆怕得很,怎麼可能欺負他。
殷止行露出一副你居然這麼奸詐陰險的表情,當場就戳穿他:「這明明是你自己掐的!我都看見了!你還想騙我的風禾姐姐!」
(五)
殷止川轉身看著他,墨色的眼睛像是深不見底的黑淵,叫人看了就發毛。
偏偏殷止行不吃這套,像沒看見似的,拉著我的手臂央求道:「風禾姐姐,我可以請假,你就帶我去嘛,我保證好好聽話,還可以保護你。」
差點就中了計,我噘嘴不肯買賬,故作耐心說道:「不行,你們該有自己要做的事,我也要有我做的事,怎麼能事事都要在一起呢?」
沉默了半天的殷止川突然開口:「沒事風禾姐姐,小皇帝需要伴讀,我們兩個去一個就行。」
「就是不知道,姐姐更喜歡哪一個呢?」
向來不配合他的殷止行此時也不反駁,點頭說:「對啊,風禾姐姐就在我們兩個中間,挑一個更喜歡的,和你一起去吧。」
殷止川沉著臉,接著說:「剩下那個,就自己去死好了。」他還少年的嗓音裡是不符合年紀的冰冷決絕。
得了,魔尊怎麼還是個戀愛腦啊?還是那種最恐怖的戀愛腦。
這話仿佛直接給了我一榔頭,我滿臉問號:「不是,這就是一件小事,怎麼就去死去死的了?」
兩個人轉頭,一起說:「姐姐的事,都是大事。」
看他倆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對方的頭擰下來當蹴鞠踢的模樣,我無奈道:「好吧好吧,你倆和我一起去,但是路上你倆不許吵鬧,也不許相互針對。」
「殷將軍那裡,也要回家說明白。」
兩個小黏人精相視一笑,一起掛上陽光的笑容,仿佛剛剛想把對方弄死的事並不存在似的。
小黏人精回去不久,殷將軍就趕來給我爹道謝,沒錯,是道謝。
她一臉感動,就差沒流淚:「還是王爺您肚量大,願意帶上我家這兩個魔星。」
我爹道:「將軍客氣了,本王沒什麼肚量,還是小女要帶上將軍家的兩個孩子,她開心就好。」
我咋感覺我爹是從牙縫裡憋出的這句話呢?
「沒關系,您不知道,這兩個一天在家裡不是相互下藥就是放刀子的,可把我和我夫君嚇死了。」
「都說雙生應該相親相愛才對,偏偏我家這兩個不行,也就在小郡主面前老實些。」
我爹聽得腦門上的青筋都是一抽一抽的,嘴上依然道:「沒事,將軍放心,本王會照顧好他們的。」
殷將軍和劉大人一臉不舍地送別了我們。
但馬車還沒出轉角,我和我爹就聽到了她的歡呼聲。
我爹看著我,說:「你說你非得帶上他倆幹什麼,唉。」
「怎麼了爹爹,你很怕他倆嗎?」我撐著臉頰問道。
我爹還是保持著腹黑王爺的體面的,一張俊臉面露不屑:「我可不怕,就是你可得和他倆保持距離,千萬別讓他們和你一輛馬車。」
「不久前,姓殷的還和我ƭũₕ提起過,想給她兩個兒子和你定親的事。」
我以為我聽錯了,問道:「什麼?兩個?」殷將軍居然思想這麼超前嗎?
(六)
我爹卻一點不奇怪:「是啊,兩個?本王的女兒,有兩個夫君怎麼了?隻要你喜歡,爹爹覺得你想要幾個就幾個。」
「就是我還是覺得這事得過問你娘親的意見,不然她要是生氣了可怎麼辦?」
您怕我娘生氣,但是一點不怕您女兒受不了啊。
巴蜀之地偏遠,我爹原以為,這天高路遠的,多多少少路上都會碰見什麼危險。
但一路別說土匪了,連稍微危險一點的動物都沒見到過。
我望向坐在後面馬車的兩隻小黏人精,估計這件事和他們脫不了幹系。
畢竟魔尊行川那ťŭ̀ₜ些事我不是不知道,傳說他當年出個門,方圓幾十裡連隻螞蟻都不敢靠近。
但他倆隻是用那黑曜石般的眼睛看著我,看著單純善良,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倆是什麼仙童下凡呢。
在他倆天天爭論我更喜歡誰的聲音中,馬車晃晃悠悠,終於到了巴蜀,此時的蜀地正掛滿各式各樣的花燈,熱鬧非凡。
我爹不想暴露身份,怕再嚇跑了我娘,隻能偽裝成普普通通的富商。
馬車在人頭攢動的繁華街市緩慢行走,我掀起馬車窗簾,想看看外面的新奇的景象。
誰想剛剛撥開窗簾,一雙和我極其相似的眼眸就闖入我的眼中。
那是個約莫九十歲的男孩,但他戴著一個極其精美的木制面具,正站在小攤前叫賣。
隻一眼,我就確定那是被帶跑的那個球。
而且顯然,他也一臉吃驚地看著我。
我急忙掀開門簾,想要提醒前面的便宜爹,但剛剛扶著門框想說話,馬卻猛然一驚,向前狂奔而去。
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一倒,我聽見我爹騎馬追趕,呼喊我名字的聲音,但寒風刮得我的臉生疼,我隻能緊緊抓住門框縮成一團。
等到馬車速度漸漸緩慢,停在一個小巷之中,我才睜開眼。
暗巷中響起一個不善的聲音:「這小丫頭的爹馬上就要追來了,還不快點,要不到手的肥羊就溜了!」
黑暗中走出四五個身形高大的男子。
還說遇不到土匪呢,這直接遇到綁架的了。
正當我吐槽時,巷口突然閃過一個人影,一個戴著木制面具的小少年出現在巷口的光亮之中。
還沒等這群人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放倒了最近的兩人,而且跳上了馬車,站在了我的面前。
對上那雙和我一模一樣的眼睛,我剛想出聲,他就做出一個噓聲的手勢,說道:「我是你哥哥,帶你去看娘,那個負心漢馬上就追上來了,你要是拖延時間,我就不帶你去了。」
我配合地點點頭,為了解開我便宜爹是負心漢這個誤會,就隻能先委屈委屈他,讓他著急著急了。
(七)
他腳步輕快,背著我在房檐上東竄西躲,故意躲開我爹,最後停在一個小木門前。
「哥哥你不累嗎?」這體力也太好了吧,明明和我一樣大的年紀,就武功這麼厲害了。
他被我這一聲「哥哥」叫得紅了臉,剛剛想回答我的話,木門後就傳來一個滿含怒氣的女聲。
「虞無端!你小子又偷跑出去玩了!老娘就是沒打到你身上!」
「老娘和你說了多少……」木門唰地一下打開。
我抬起頭,看見她穿著極其簡單的長裙,長發隻用木簪挽成了一個髻,一雙秋水眸中映滿了我的身影。
剛剛還高昂的聲音立馬消了下來。
我紅著臉,決定給我爹刷一波好感度,羞澀喊道:「娘?」
她聽見我這一聲,忽然就蹲下抱緊我,埋在我的肩膀哭了起來。
「娘,你別在這哭啊,多影響自己形象。」我哥求生欲全無。
我娘帶著哭腔怒吼:「老娘要你管!」然後繼續抱著我哭得形象全無。
看來我爹娘還是算不上男女主的,我爹表面是個腹黑王爺,實際上是個傲嬌嘴賤怪,我娘表面上是武功高強的妙手神醫,實際上是個啥都表現在臉上的暴躁美人。
哦,我娘還是個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