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站在我面前這個口出狂言胡言亂語的是聞瑾本人？
「聲聲，你喜歡江遇嗎？」
喜歡江遇嗎？喜歡吧。
喜歡就拒絕，不喜歡就在一起，主打的就是一個叛逆。
我沒開口，但我是被聞瑾養大的，我一撅屁股他就知道我要拉幾個糞蛋。
他嘆了口氣：「聲聲，走之前和他見一面吧。」
「聲聲，我們的父母隻是極少數，不要讓他們影響你一輩子，還是可以相信世界上有真心待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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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約了江遇出來散步。
江遇愉悅的心情都寫在臉上。
「還說不喜歡哥，不喜歡哥約哥單獨出來？」
他語氣得意洋洋：「月黑風高，孤男寡女的，聞聲聲，你是不是對我圖謀不軌啊？」
風有點大，發絲被吹亂了，連帶著聲音都變小了，我不知道從我口中說出來的話傳沒傳到小獅子耳朵裡。
他隻是僵在那裡。
過了好久，他啞聲開口：「聞聲聲，你在說什麼？」
「我說......我要去國外讀博啦，下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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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遇開口：「那我呢？你有沒有打算帶我去？」
夜晚的風細細密密地鑽進我袖子裡，我抿了抿唇：「江遇，江家還在等著你，不要把時間耗在我身上。」
江遇沉默許久，抬頭看我，眼眶紅了：「三分鍾之內可以撤回。」
我沒開口。
「聞聲聲，你在騙人是不是？你不是說看見我才能吃下飯嗎？那......」
他聲音哽咽：「那你......是以後都不想和我一起吃飯了嗎？」
我打斷他，表情冷硬：「江遇，我們隻是飯搭子。」
他神色驀然變得冷硬，眼睛還是湿的：「為什麼啊聞聲聲？」
「一起走走吧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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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江遇一起去了超市。
「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我們一家五口人一起來逛超市。」
「爸爸會牽著媽媽的手，笑得很溫柔，我偷偷往購物車裡塞零食，爸爸替我擋過媽媽的嗔怪。」
「我真的覺得和親密的人逛超市是一件特別浪漫的事情。」
江遇偏頭看我：「那你爸爸肯定很愛你媽媽。」
「是吧，你也這麼覺得？」
「可是他出軌了。」我聽見我的聲音很輕。
江遇聞言沉默。
「我媽媽說的要求他都會盡量滿足，他們一起生了三個孩子，但是他還是出軌了。」
「他可以一邊愛著我媽媽，一邊和別的女人搞在一起。」
江遇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認真說道：「聞聲聲，我不會。」
我輕輕笑了下繼續講：「你知道我爸是怎麼死的嗎？」
「當年新聞報道說是車禍意外身亡。」
「是車禍但不是意外。」
我偏頭看向江遇：「車上的零件被我媽動過。」
「她做好了和我爸一起死的準備......他們一同消失在那場車禍裡。」
「江遇，害怕嗎？」
「極端是會遺傳的，我媽是，聞瑾是，我也不例外。」
我試圖從江遇的臉上找到一絲慌張的表情，但是並沒有，相反，他一把拽住了我，屬於他獨有的凜冽氣息撲面而來。
我被他抱住了。
他啞著聲音開口：「聞聲聲，別低估我。」
「除了這個，還有別的不對嗎？」
「還有很多不對的地方。」我保持理智。
江遇追問：「那我這個人對嗎？」
我避而不答：「我馬上要出國繼續我的學業了。」
「那如果我願意等你呢？」
我沉默許久：「這樣對你不公平。」
江遇抿唇：「那現在呢？現在對我公平嗎？聞聲聲，你能不能有點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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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離開了。
我的病還沒有完全治好，從小被哥哥嬌養著，剛進入新環境，病情毫無疑問地加重。
聞瑾急得飛來了澳洲，甚至打算把公司總部挪到這邊來，最終被我勸住了。
我開玩笑的一般同他說：「正好，說不準博導看我身嬌體弱的，就給我少分配一點工作。」
我看得很開，生死是，感情也是。
我和哥哥都遺傳到了母親的極端，大哥聞瑾喜歡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二哥聞辭對待實驗數據要求分毫不差，而我雖不如他們那般，卻也喜歡井井有條的生活。
但江遇是我的意料之外。
本來萬家燈火不屬於我，可突然有一個人突然闖進我的生活，告訴我他是專門奔我而來的。
我不相信。
說到底，我還是怕，怕他三分鍾熱度，怕從開始的滿腔愛意到最後的悔恨交加，怕他像我父親那樣，與我母親貌合神離。
開始新生活後，頻率逐漸穩定下來，病情一點一點好轉，壓力也穩定增加。
做實驗的時候最大的感想就是想戴著痛苦面具一口吞掉整個地球，但是科研成果擺在我面前的時候，那種快樂就像興奮劑。
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我比之前胖了八斤，臉看著圓潤了一些，病徹底治好了，名字被寫進了世界級科研成果的名單上，手裡拿著來自許多國家的 Offer，但我最後還是覺得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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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瑾見到我的時候，差點沒高興地從樓上直接跳下去。
聞辭也從實驗室趕了回來。
聞辭臉色蒼白，但帶著笑意：「想好了？就留在國內？」
聞瑾一臉不滿：「什麼話！什麼班還值得我家小聲聲親自上？在家待著，大哥養你。」
我忍住笑：「去 A 大教學。」
再次見到江遇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周身氣質已經不似我記憶中那般，已然成熟了很多，也是，畢竟已經五年過去了。
此刻他正坐在校方辦公室的沙發上，抬眼看著我，表情並無變化，好像在看一個不甚相關的陌生人。
雖然有準備，但心髒莫名有點難受。
學校負責人看我們之前氣氛奇怪，忙出來打圓場：「江總，這位是聞女士，是我們學校新聘請的教師，聞老師，這是江總，您接下來的工作要與他對接。」
江家什麼時候發展制藥行業了？
這時候江遇突然開口：「我們認識。」
「聞老師好久不見，一起吃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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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時候，江遇一直盯著我的臉。
我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我臉上有東西？」
他低聲開口：「沒有。」
我繼續低頭吃我的飯。
「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還不錯，江總呢？」
江遇聞言怔了一下：「五年而已，聞聲聲，你我之間這麼生疏了嗎？」
我拿起水杯喝水，以此來想怎麼回答他。
他眼神驀然變得犀利：「......你結婚了？」
何出此言？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無名指上，是我為了躲避騷擾隨手買的戒指。
莫名地，我點了點頭。
江遇眉頭緊皺：「我家怎麼沒收到請柬？」
「剛領證沒多久。」
他深呼吸了兩下，他聲音放得很低：「我一直以為是你爸媽帶給你的陰影，導致你不信任愛情，你會毫不猶豫地出國隻是為了學業，我想我會一直堅定的選擇你，身體力行地帶你從陰影中走出來。」
江遇猛然咬緊了牙關，聲音突然哽咽：「可是再次見到你，你怎麼能說你結婚了？聞聲聲，你怎麼能這樣？」
我沒說話。
因為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就突然結婚了。
江遇又問：「是誰？」
我編不出來，我怎麼知道是誰？一個謊言需要一百個謊言去彌補。
我幹脆沉默。
江遇氣笑了，開始無差別攻擊：「聞聲聲，他有我高嗎？我一八五點六，就算有我高，那有我帥嗎？就算有我帥，那能有我有錢嗎？」
「站在你面前一個專一深情高富帥你看不上，非要選一個連鑽戒都不給你買的人？」
就當江遇在自我推銷的時候，一道存在感極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是聞辭，剛剛在路上說今天實驗室下班早，順路帶我回家。
江遇也注意到了聞辭，看向我們之間的互動，默默皺眉。
「聞聲聲，上車。」聞辭倚靠在車邊，面色不善地看向江遇。
同時江遇表情也非常差。
「這就是你結婚的對象？」
我眨了眨眼睛。
江遇聲音不大，但恰好能讓聞辭聽見：「小白臉。」
哈？聞辭？小白臉？
我看著常年待在實驗室裡，我二哥那張冷得發白的臉，默默點頭，確實挺像小白臉。
但是你冷靜一點：「那是我二哥。」
聞辭突然望了過來，扯了扯唇角：「江總是吧？」
「是的二哥，剛剛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二哥，對不起」江遇一臉悔過，而後非常正式地鞠躬道歉。
聞辭冷笑一聲：「喜歡聲聲？」
心碎的聲音在我旁邊響起，看著江遇復雜的表情，莫名有一種想笑的衝動。
聞辭眼神一睨：「還不上車？」
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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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遇每天下班之前都按時堵在我辦公室門口。
「賞臉吃個飯？聞老師？」
「憑什麼？」
江遇沉默半天：「......我比較下飯。」
這個理由我沒法拒絕，雖然我可以正常吃飯了，但是看著江遇的臉，確實可以多吃一碗飯。
而且還有免費司機，穩賺不賠。
「聞聲聲，你老公怎麼不來接你吃飯？」
聞言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來我那天順口胡謅的已經結婚了的鬼話。
「他忙。」
江遇不依不饒：「是嗎？可是聞瑾說你沒有男朋友。」
我無法反駁，因為聞瑾說的是真的，隊友叛變這一局就輸了。
「那你呢？」
聞瑾哼笑一聲，把車停在路邊，表情很認真，眼神一眨不眨地看著我：「聞聲聲，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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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瑾告訴我，這五年來，他在望水路那家超市裡看到過江遇很多次。
那家超市，是我離開之前帶江遇去的那家。
「據我所知，這五年來，他沒有交往對象。」
「江家好像催過他很多次，甚至聯姻對象都給找好了，但是最後都沒成。」
聞瑾沉默許久：「聲聲，你喜歡他嗎？」
五年前和五年後是同樣的問題，五年前我沒回答上來，但是這次相反，我聽見我的聲音很輕，但是很堅定：「喜歡的。」
聞Ṭù₊瑾聞言嘆了一口氣：「聲聲，路要自己走，感情要自己經營，不要讓別人失敗的案例影響你一生。」
「人生就這麼長，珍惜當下。」
「大膽去做，萬事都有哥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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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遇送我回家, 我回頭時, 他靠在車前, 看著我的背影抽煙。
腦海中突然就想起了聞瑾的話。
珍惜當下。
我轉身奔向江遇，小獅子似乎是沒想到我會轉頭，反應過來後, 馬上掐滅了煙。
慌亂之間還燙到了手。
「笨蛋！」
江遇驚疑不定：「怎......怎麼了？」
「江遇，你喜歡我？」
小獅子一臉不滿：「廢話，不喜歡你, 老子等你五年？不喜歡你, 老子知道你結婚了還打算當備胎，撬牆腳？」
哦, 喜歡我的。
「我們在一起吧？」
江遇猛然咬緊牙關：「你......你說什麼？」
「我說，你要不要和我談個戀愛？」
他聲音突然啞了, 眼眶微紅：「要。」
而後我一把被抱在了溫暖有力的懷抱裡。
我緩緩地, 堅定的回抱住他。
他悶悶開口：「不是談一個，是隻談我一個。」
「聞聲聲，你知道嗎？」
「我等著一天，等了五年不止。」
「吃幾頓飯而已，怎麼就喜歡上你了呢？還一發不可收拾，肯定是我太專一。」
「你低估了我，也高估了時間, 區區幾年, 我等得起。」
他吸了吸鼻子：「聞聲聲，你終於對我公平了一次。」
第二天江遇帶著律師做了財產轉讓。
我內心驚恐, 小心翼翼地問他：「你得絕症了？」
江遇沉默了三秒, 咬牙切齒：「聞聲聲，你能不能盼你男朋友點好？」
「那？」
「我知道你對待感情持不信任的態度, 所以我把我的錢給你, 雖然你不缺，但是這是我想給的。」
「如果你哪裡不滿意就及時對我說，有問題我們一起溝通，不要提分手好不好？」
我突然鼻子酸澀，笑著抱住他勁瘦的腰, 悄悄把鼻涕眼淚擦在他衣服上，重重點頭。
而後他悶悶開口：「我那天得罪了你二哥......你幫我說說好話。」
我想起那天江遇說聞辭是小白臉，說他買不起鑽戒的話，忍不住一樂。
「這是另外的價錢！」
小獅子一下子炸毛了：「聞聲聲，你能不能把眼光放長遠？我整個人都是你的了, 我的錢不全是你的？」
我指著財產轉讓協議：「哦, 可是它已經是我的了。」
江遇一噎：「聞聲聲，我可以給你賺更多！你......你簡直......」
話還沒說完，我身子前傾，吻住了江遇過於吵鬧的嘴巴。
江遇臉色暴紅，扭扭捏捏：「這可是我的初吻，......你得對我負責！」
在燥熱的氛圍當中, 我聽見了自己的聲音：「江遇, 我們慢慢來，彼此都坦誠一點......」
「好。」
窗外夕陽西下，最後一縷餘暉散盡, 暮色漸沉，但是我的光，他好像來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