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可以找固定伴侶,用不著你操這份心。」
傅時禮摸著我的臉,語氣溫柔,眼神卻逐漸瘋狂。「你可以讓別人爽,就不能讓自己的兄弟爽爽?」
「你他媽發什麼瘋!」我忍無可忍地推開他。誰知,又被他再次按進椅子裡!
鉗制住我的手並不安分。
面前的人,像是被惹怒的肉食動物,放任著本就沒有散去的飢渴,熟門熟路地滑進我束得並不嚴實的襯衣下擺。
指尖是涼的,掌心卻熱到發燙。
我控制不住地顫了一下,就聽到他叫我一聲,「哥」。
這聲「哥」與前幾次的,似乎又不太一樣。
某些壓抑已久的戾氣混雜著另一些還未被真正滿足的欲念,在這一遍又一遍不斷加深的呢喃裡,顯露無遺。
「哥,你臉紅了。
「你這副樣子,是想讓我狠狠親你嗎?
「你是在勾引我嗎,哥?」
別叫了!
別再叫我哥了!
這個詞,在今天,已經出現過不知道多少次。
這段時間他總是「傅少尉,傅少尉」地叫我,每次對我說話,就像是上級在命令下級。我都快被他叫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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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一下子,突然用這麼曖昧的嗓音,叫回「哥」……很不適應,甚至有種禁斷的羞恥感。
傅時禮的拇指停留在我的腰窩,隔一會兒,就用力摩挲兩下。
我僵硬到發顫。然後聽見他用最溫柔的語氣,對我發起致命一擊。
「你知道自己跟別的 omega 不一樣。對吧?」
我的心髒漏跳一拍。
傅時禮像是盯著快要到嘴的獵物,嘴角上揚的弧度裡,有種十拿九穩的挑釁。
「所以你剛才,才會乖乖地被我欺負。不然以哥哥的能力,就算是處在分化期,也能讓我吃足苦頭。我說得,對嗎?」
「……」我真正地沉默了。
5
傅時禮,說對了。
我和別的 omega,不一樣。
就在傅時禮被送去軍部歷練的半年後,我在父親的辦公室外,聽到另一通談話內容。
「傅申的體檢報告已經出來,當前狀態出乎意料地好!各方面體徵都十分穩定,隱藏的 omega 因子還處於惰性期,所以他現在看起來和普通 beta 沒什麼區別。」
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聽上去,有點耳熟。
很快,我就想起來,是昨天那個為我體檢的醫生……
他還在繼續說:
「還有一年左右,傅申的身體會真正成熟!二次分化的具體時間現在還不好估算。將軍您看……人是否可以準備起來了?」
「準備著吧。」是父親的聲音。
「您看,先準備幾個呢?」
短暫的停頓後,父親的聲音再次傳來:
「先三個吧,太多……我怕他受不了。」
「是是是,畢竟有違傳統。」
那個醫生似乎早有準備。
很快,就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
「您看這些人選,怎麼樣?我已經做過篩選,平民裡偶爾會冒出幾個能力不錯的 alpha,這些都是已經檢測到 alpha 活躍因子的年輕人。中產階級我也挑選了一些,剩下就是軍部裡那些常年沒對象的。」
紙張翻動的聲音突然停止,像是被人阻止了。
父親的聲音沉了一些,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不用給我過目了,你看著辦吧。」
「好的將軍。」醫生的聲音是興奮的,他似乎並沒有察覺到父親的情緒變化,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弱 F 和 B 等級的 alpha 各來一個吧。還有一個從 C 和 D 裡選。太強的不行,A 以上的就會存在終身標記的可能性。畢竟,我們的目的,是促進種族繁衍……」
「行了!」父親強勢打斷。某些情緒似乎再也控制不住,外露得有些明顯,「這些細節不必匯報,我隻要知道最終結果就行。」
……
我去找父親,本來是打算告訴他,我因為各方面表現優秀,在軍校裡被優先提拔為少尉的事情。
誰知道,竟然聽到這麼一段對話!
那幾分鍾裡,我的手腳都是麻木的,我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
血液從指尖流到腦髓,像是冰冷刺骨的水銀,帶起一陣令人恐慌的窒息感。
門沒有關嚴,肯定是有人大意了。
我在門外的拐角處,像是死了。
就在父親強勢打斷那個男人的時候,我才感覺到一種針刺般的痛感。
腳底像是被針扎過,痛到麻木。我卻還要忍著劇痛,小心翼翼地邁開僵直的步伐……
巨大的危機感,讓我連呼吸都不敢有。
直到從那個拐角移到樓梯下,我才敢正常呼吸。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門的剎那,我像是一條擱淺在岸邊等死的魚,忽然被人投入海裡。
那是一種,死而復生的感覺。
我近乎貪婪地大口呼吸著。每吸入一口氣,肺部都像是要炸裂開。疼痛像是死灰復燃的鬼火,席卷過四肢百骸。
我如同喪屍一般倒向自己的床鋪。
第二天,我就病了。
6
還是那個醫生。
我看著他火急火燎地抽了我一管血,在儀器吐出一組數據後,他才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
我非常配合地完成了一系列檢查。快要結束的時候,才貌似隨意地問了一句:「沒燒壞神經吧?」
「怎麼會?低燒而已。好好休息幾天,就可以恢復。」略顯敷衍的回答。
他沒回頭,還在仔細翻閱手裡的報告。從我這個角度,隻能看到他架在鼻梁上的銀質鏡框,在溫暖的日光下泛出一絲冷硬的弧光。
我掀了掀嘴角,再次開口:「那就好。小的時候,我也發過一次燒,從那之後,我就記不得之前的事情了。」
是的。
我沒有小時候的記憶。
記憶的起點,在我十五歲那年。再往前,就是一片空白。
根據父親的說辭,是因為一場突發的高燒。
但是現在看來,也許並沒有那麼簡單。
果然。
醫生停頓了一下。
他放下手裡的報告,轉身看著我。
他抬了抬眼鏡,藏在鏡片後的目光裡,是一絲冰冷的審視。就好像是在觀察自己手底下出問題的試驗品。
我裝作無辜地和他對視。
終於,醫生露出一絲還算溫和的笑意:「年紀小確實容易引發重症反應,但你現在都這麼大了。不需要過分憂心。」
我笑著點頭,「嗯。謝謝醫生。」
7
這場病,來得快,去得也快。
不出一周,我的身體就恢復如初。在那之後,我再也沒見過那醫生。
但是,每年一次的例行體檢,變成了每個季度一次。
用父親的話說,二十三歲到二十四歲,是二次分化的敏感期。雖然沒有檢測出任何 alpha 或者 omega 活躍因子,但是,以防萬一,還是謹慎些的好。
確實。
很多貴族子弟也會有這樣的安排。
從表面看上去,沒有任何問題。
但我,已經不再相信他們了。
8
再後來,傅時禮回來了。
筆挺的軍裝,冷峻的面容。即使隨意站著,也依舊氣勢凌人。
一年多不見,他就像是換了一個人。肩上的五槓一星,刺得我眼睛疼。
他,已經榮升少將……
你瞧。
這就是人和人之間的差距。仔細算來,從出生那刻起,就已經是雲泥之別。
傅時禮,聯邦上將唯一的親生子。二十歲那年分化成強 S 級的 alpha,可以豁免軍校的理論學習,直接去軍部實戰歷練。一年後,又因為屢建軍功,榮升少將。
而我,還是個空有頭銜的軍校生。隻有在一個月後的畢業驗兵中表現優異,才能保留軍銜,在軍部中正式留名。
雖然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好幾年。此刻看來,泥依舊是泥,再怎麼著,也飄不到天上去。
「傅少尉。」
他淡淡地叫了我一聲。在我聽來,卻是極致的諷刺。
他沒有刻意遮掩自己的信息素。
極富衝擊力的味道讓我恍惚,心率在加快。
傅時禮,S 級的,alpha……
半年前,在父親書房門外偷聽到的一段話,非常不合時宜地出現在我的腦海裡。
「太強的不行,A 以上的就會存在終身標記的可能性。我們的目的畢竟是繁衍……」
A 以上的 alpha 可以對我進行終身標記。
強硬,穩固,沒有後顧之憂。
如果可以被終身標記,他們的算盤就會全部落空。什麼狗屁的種族繁衍!跟老子有什麼關系!
出生在淤泥裡,那又怎樣!就算人生的軌跡已經注定了一半,另一半,也要我自己說了算!
傅時禮,是個 S 級,是個遠超 A 級的存在。就,非常合適……
想到這裡,我的心髒猛地跳了一下。
我倉皇抬頭,與傅時禮略顯玩味的目光對撞。
那目光,亮到,可以洞悉一切。
呼吸一窒,然後是巨大的驚慌。
我都在想些什麼!
他是傅時禮!
就算沒有血緣關系,也是我的兄弟!
在理智回歸之前,身體早就出於本能地後退。
腳步因為理智的虛浮而顯得有些混亂。也不知道絆到了什麼,刺骨的疼痛從腳踝直刺大腦!
在我以為自己即將骨裂,也許會因為傷病錯失一個月後的畢業驗兵……一雙手,非常及時地託住了我的後腰。
「這麼久不見,哥哥竟然激動成這樣。」傅時禮帶笑的聲音近在耳邊。
不,不可以!
他是傅時禮,父親會打斷他的腿的!就算他有時候真的可惡到讓人忍不住揍一頓,但……
溫熱的呼吸,鑽入耳膜,像是過了電一般,順著耳內的中樞一路通達四肢百骸……
我渾身一顫,狠命推開他,倉皇逃離。
身後的視線,如影隨形。
傅時禮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他、他剛才的嘴唇,幾乎是擦著我後脖頸過去的。
那是……屬於 omega 的腺體位置!
雖然我現在還沒有那個東西。但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要盡快找一個能力等級在 A 以上的 alpha 了。
9
我的算盤終究還是落空了。
平時沒注意,到這時,我才發現,軍校裡 alpha 雖然不少,但是等級為 A 以上的,兩隻手就能數得過來。好在,之前對我獻過殷勤的幾個裡,就有一個 A。
那個人,看上去,還算得上情緒穩定。
隻是我還沒來得及行動,家裡就變了天。
傅時禮把父親架空了!
家裡的監控突然報警。
我剛點開,就看到一道裂紋佔領了整個屏幕,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砸到。
父親震怒的聲音緊跟著傳來。
「傅時禮,你這是要做什麼!」
傅時禮的站位,是背對著鏡頭的。可在某一瞬間,我卻有種他要轉過頭來的錯覺……
也許,這真的隻是我的錯覺。
因為很快,傅時禮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平穩,冷靜,甚至有些溫和。
「爸,您年紀大了,我在藍色星球給您買了一座島。您安心去養老。這裡的事,您不用操心。您的部下該退的也都退了。沒退那些,對您兒子我,還是十分擁戴的。」
「你這是篡位,奪權!跟白眼狼有什麼區別!」
傅時禮撲哧笑了一下。
「還是有區別的,白眼狼不會給你買下整座島。」
他說完開始低頭整理起袖扣。因為角度關系,監控鏡頭隻能拍到一截冷白的側臉。
那嘴角,是上揚的弧度。
隻聽他慢條斯理地接著說:「古人篡位,首先要做的事情,是弑父呢。這樣一對比,我這算是非常有良心的。」
「逆子!!」
父親的氣勢罕見地遇到了阻礙。他停頓一下,語氣更沉:
「你這麼做,是為了傅申?」
傅時禮動了一下。
他往監控方向側了側身,眼角的餘光在某一剎那,似乎往鏡頭方向偏了偏。
我這才想起,我沒有別墅監控的管理權。
一般來說,隻有諸如火災地震這類的災情,警報系統才會給我推送通知。
這條實時監控被推送到我這裡。不是設備被黑,就是有人故意為之。
我盯著畫面中傅時禮的側臉……某種大膽的假設突兀地出現在腦海裡。
是傅時禮……
他從軍部回來那天,就問父親要了管理權。他這是……蓄謀已久。
可是,為什麼呢?
同一時間,畫面裡的人回答了父親的問題。
傅時禮似乎覺得有趣,他有些感慨地「嘖」了一聲。
「您都看出來了呢。是,我承認,都是為了傅申。」
父親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