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氣得上前扯開沈越林,反手給他就是一巴掌:
「你幹什麼!讓你停下不明白嗎?!」
沈越林胸口劇烈起伏,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捂著被我打的臉頰吼道:「你踏馬這麼在意一條狗?!」
我看著從地上爬起來的宋亥,臉上青紫一片,氣不打一處來,也給他甩了一巴掌。
宋亥頭都沒偏一下,任由我打在他臉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沈越林一下子就笑了,他臉上還帶著傷,龇牙咧嘴地笑著湊近:
「我就知道,少爺根本不在意這條狗。」
我反手又給沈越林來了一巴掌,冷冷吐出幾個字:
「關你屁事。」
說完,我拉著宋亥離開了衛生間。
6
學校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跟老師請假後,我怒氣衝衝地帶著宋亥回到我家。
家裡的佣人隻會在用餐時候出現。所以醫藥箱是我自己去拿的,宋亥乖巧地坐在沙發上,看著我。
我沒有第一時間給他上藥,而是把醫藥箱扔在茶幾上,居高臨下地環抱著手臂俯視。
宋亥仰著頭,黑褐色的眼珠裡倒映著我的身影,現在才意識到需要裝可憐一樣,坐得筆直,雙手搭在膝蓋上,連頭發絲都透露出我很乖的味道。
我伸手按在他颧骨上的青紫,用了力,我能感覺他的肌肉繃緊,聽見他喉嚨深處的悶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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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眸看著他,沒有停下,輕哼一聲,手指一下一下把他裸露在外的青紫都按了一遍,懲罰意味十足。
宋亥隻是默默承受,咬緊牙關,不受控制地從唇齒間溢出聲音。
按完以後,我還是有些生氣,心裡一團糟。
氣他的擅自扯沈越林?氣他還手打架?還是氣他這麼聽話,讓他停下就真的停下,然後被沈越林打?
或者都有,越想越煩,我收回手打算給他上藥,卻被宋亥拉住手腕。
他的手掌很大,輕松圈起我的手腕,還有不少空餘。
視線黏稠地落在我臉上,帶著討好的意味:「衣服下還有,要按嗎?」
「……」
我冷哼一聲:「脫!」
片刻後,徹底出氣的我,熟練地給他上藥。
等他把衣服重新套回去,我盯著他頭頂的發旋,才意識到自己差不多都快把宋亥上半身摸了個遍,臉頰騰地熱了起來。
我下意識按住了宋亥的頭,不讓他抬起來。
宋亥察覺到阻力,也沒掙扎,順從地低著。
「怎麼了?」
我有些緊張,下意識抓弄他的頭發,假裝自然的聲音:
「知道錯了嗎?」
「嗯,知道了。」
宋亥的聲音有些悶,正當我覺得臉頰越發滾燙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瞥見了他耳尖的粉色。
他在害羞?
他在害羞什麼?是因被我按壓傷口而害羞?還是因我現在按著他的頭摩挲頭發而害羞?
這樣的認知讓我的心情一瞬間好起來,也不著急了。
靜謐的空間下,我一下一下地揉搓著他的發絲,指尖插進頭發感受到裡面的溫度。
我看著他的耳尖越來越紅,連脖頸上都帶上了一層淺淺的粉色。
指尖最後落在了他後脖頸的肌膚上,我感受到指腹下的身體一顫,然後聽見自己輕柔又戲謔的聲音響起:
「錯哪了?」
宋亥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加快了頻率多呼吸了幾次。
片刻後,他啞著嗓子開口:「錯在擅自動手,不自量力。」
「明白就好,如果不是有我,憑你這麼衝動,你現在就會被退學。」我勾起宋亥的下巴,盯著他的眼睛,「然後被沈越林報復,說不定還會落下殘疾。」
宋亥試探地側頭,我沒有阻止,順著力道摸著他的臉頰,他用臉輕蹭我的手心,似是在撒嬌。
發痒的感覺從手心蔓延到心裡,宋亥薄唇扯出一個弧度,眼裡盛滿了我,隻有我,就像玩具一樣,眼裡隻有主人。
他的聲音低啞,帶著一絲愉悅:
「幸好我有主人。」
一句話說得我渾身舒坦,我忍不住扯扯他臉頰上肉,連尾音都上揚起來:
「那是,沒有我,你可就慘了。」
7
我給沈越林找了些麻煩,把這事捅到了沈總面前,為了給我一個交代,沈總把沈越林壓著給我道歉,還揍了他一頓,把他關在家裡養傷。
可我還是見到了沈越林,因為他的生日會。
本來都忘了,但是老爺子專門打電話讓我去捧下場,因為這也是同時宣布沈越林是沈家的兒子的宴會。
當然主要還是有個合同要談,老爺子沒空,讓我去鍛煉一下,順便參加一下宴會,別悶在屋裡。
我拒絕不了老爺子,所以我去了。
和沈總聊完,我避開人群躲到了後院,打算熬一會兒就離開,就聽見了爭吵與哭聲。
啊,是沈總的一家三口,沈總、沈越林和他小三上位的軟弱媽。
不是,主人公都不在宴會上,想幹什麼?
我下意識停住腳步,就遠遠看見,沈總打了沈越林他媽一巴掌,轉身走了,沈越林媽媽抱著他哭,接著沈越林扶著他媽走上樓,又下來徑直朝著我走來。
我也沒躲,就瞧著他,沈越林明顯是哭過,眼尾帶上了一抹紅色。
他雙手插著口袋走到我旁邊,就是不瞧我,沉默片刻,才聲音低啞著試探:
「你都看見了?」
這一幕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劇情發生過,我微微回憶了一下覺醒的記憶,當時的我也是撞見了這一幕,沈越林過來問我看見了什麼。
我當時是怎麼做的呢?記起來了,好像是沒有說話,徑直略過他回了家。
於是我打算重走老路,默不作聲轉身就走。
一轉身就被沈越林從身後抱住了:
「別走。」
他雙手環住我,我的手和腰都被禁錮在他手臂之下,他的臉貼在我的肩上,溫熱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物傳遞給我。
我心中一驚,猛地掙扎起來:「你幹什麼?」
卻被他抱得更緊,嚴絲合縫,沒有一絲空餘,沒等掙扎兩下,我自己反而沒力氣喘了起來。
靠,欺負我身體不好是吧?
我伸手擰住沈越林腰間軟肉,咬牙切齒道:「松手!」
沈越林吃痛,悶哼一聲,松開我,我趕緊推開他,倒退兩步,表情嫌惡地看著他。
沈越林壓下嘴角,配上他泛紅的眼角,可憐得很,仿佛他才是那個被強抱的。
「秦離,為什麼你總是這麼討厭我?」
「我到底是哪裡做錯了?是我之前說錯話嗎?你打我出氣好嗎?」
「別這樣對我,你看看我吧,就看看我。」
沈越林每說一句向前一步,步步逼近。
我腦袋有些發蒙,下意識伸手抵住他的胸口:
「別過來!」
沈越林卻仿佛沒有聽見,伸手拉住我的手按在他心口上,想掙扎,卻被死死按住,清晰感覺到他胸口下的心髒,撲通撲通跳動著,連帶著掌心都有些發麻。
他哭了,本來就泛紅的眼睛眼尾洇湿出一片痕跡。
沈越林的聲音沙啞,說話聲帶著胸腔振動,連著我的手心也感覺到了顫動。
「你是喜歡乖的嗎?我也可以很乖的。」
「看看我吧,我比宋亥好多了。」
8
沉默在黑夜中彌漫,心跳聲夾雜著遠處宴會的喧囂,曖昧的氣氛變得濃稠升溫。
我轉身,微微仰頭看著沈越林,他那雙精致的眉眼含著水霧看著我。
我抬手,沈越林配合地低頭,然後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我退後一步,甩甩發麻的手:「沈越林,戲演過了。」
沈越林側著頭,細碎的劉海落在眉梢,沒有反應,似乎被我打傻了。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對於沈越林的話,我是一個字也不信,他喜歡我?或許吧。
但他更討厭我。
所以他對我挑釁,對著我的陰陽怪氣。
甚至在書中我死後,找無數替身,羞辱他們。
隻是沒想到覺醒打他兩巴掌之後,竟然形成了蝴蝶效應,纏上了我。
我伸手捏住沈越林的下巴,強迫他轉回頭對視。
我面無表情,盯著他褐色的瞳孔:「原來你在沈家地位這麼差,已經需要這樣來討好我了嗎?」
「沈越林……」我語氣不善,心情也煩悶得很,但還是把更過分的話咽回肚子裡,隻是再次強調,「就算我喜歡男的,也對你不感興趣。」
話放在這裡,他應該也不會繼續糾纏了吧?我松開手,後退幾步,生怕他再抱上來。
沈越林唇角扯開一抹笑,眉眼又染上了那股邪肆的味道,可憐兮兮的樣子一去不復返:
「你就這麼喜歡宋亥?」
我也帶上一抹冷笑:「你不需要知道。」
「何必呢?宋亥不過一個窮小子。」沈越林的目光在夜色下顯得格外黏稠,黏在我身上,「少爺應該知道,我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忍不住蹙眉:「什麼一個世界、兩個世界?沈越林,別在這兒發病。」
沈越林笑了:「我是有病,少爺,你難道就沒有嗎?」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心中一緊,想要逃離。
沈越林卻扯住我的手腕,壓低著嗓子一字一句道:「我說,少爺你也有病,掌控別人會讓你開心是嗎?宋亥是因為窮才聽你的,但實際上呢?你猜,他有多恨你呢……」
多嘴,生氣與害怕蔓延心頭,恐慌驅使我攥緊拳頭打了上去。
從宴會上逃離,回到家門口,司機已經開走了。
看著眼前如猙獰巨獸般的房屋,我躊躇了。
不想進去。
裡面沒有一盞燈亮著,裡面也沒有一個人會等我,這是我從 8 歲就開始的習慣,佣人晚上 8 點以後必須離開,整棟別墅隻有我一個人住。
夜色濃稠如墨,窒息的感覺纏繞在我的心頭,讓我無法呼吸。
沈越林說得沒錯,我有病,還病得不輕。
我的呼吸越發急促,在黑夜中越發明顯。
我下意識想打開門,去房裡找我的布娃娃,指腹搭上了冰涼的門把手,我才想起布娃娃早扔掉了。
冰涼的感覺從指尖蔓延全身,我突然想起了宋亥,他真的討厭我嗎?會恨我嗎?
我來不及多想,我現在隻覺得無法呼吸,
我顫抖著指尖掏出手機,略過醫生,撥打給宋亥。
嘟——嘟——
每一聲都扯緊我的神經,為什麼不接?為什麼還不接?
我緊張地咬住了自己的食指指節,明明才幾秒卻仿佛一輩子。
終於電話接通,那邊傳來風吹進巷子的呼嘯。
沒等對面開口,我便急匆匆地開口:「過來找我!」
對面沉默了幾秒,我牙齒用力刺破皮膚,強忍著內心的酸意。
腦子裡忍不住想,他要反抗嗎?他不需要我嗎?
嘴裡出現血腥味,疼痛讓我勉強清醒,沒有說出多餘的話。
下一刻,一道帶著虛弱的嗓音從電話那端響起,夾雜著風聲:
「對不起,主人,我現在動不了,過不來。」
我竟然松了口氣,才後知後覺地放開了被自己咬出傷口的食指。
從宋亥那裡要來了他的地址,等我趕到的時候,他正在一個巷子裡,坐在地上,靠著牆壁閉著眼。
一條長腿微微屈膝,單手捂著腹部,一隻手拿著手機,汗湿的碎發粘在額頭上,臉上還有著傷。
他似乎有所察覺,睜開了眼睛直直地望向我,沒有出聲。
昏暗的路燈下,我能清晰地看見宋亥的面部表情。
薄薄的眼皮覆蓋著眼珠,黑曜石般的眼珠藏在下面,一眨不眨地看著我,盯得幹澀也不眨眼睛,仿佛天底下隻剩下一個我。
如果沒有我,他是不是要枯坐一晚上呢,疼痛至天明?
所以,哪裡是我掌控他,明明是他需要我。
思及此,我心情豁然開朗,走過去踢了踢他屈起的那條腿,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嘴角略微勾起:
「髒死了,果然沒有我,你不行。」
宋亥的那條腿順著力道搖了搖,眼底帶上一絲笑意。
他歪著頭也勾起唇角:「是啊,沒有主人,我可怎麼辦?」
9
宋亥的傷是被外面的小混混打的。
本來宋亥和他們一樣都是沒有未來的人,現在他們見宋亥穿得好,又能讀書,心存不滿,專門把他給堵了,雙手難敵四拳,宋亥在反打五個人之後,就被迫挨打了。
吩咐人把那群混混打一頓再丟警察局,我放下手機,看向躺在病床上的人。
宋亥肋骨骨折,其他的都是皮外傷,所幸傷得不重,但也不宜行動,所以今晚先睡醫院。
我走過去揉了揉宋亥的頭發。
幹淨清爽,還挺好摸。
指尖發痒,連帶著心也有些酥麻。
我輕輕扯了扯宋亥的頭發:「被人欺負,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宋亥目光微沉,他不擅長言語,仰頭看著我,睫毛輕顫,像是在組織措辭。
我的心也跟著提上來,手指揉搓他發絲的動作不禁加大了力氣。
良久,久到我以為宋亥剛剛是不是被人打有了後遺症,變成啞巴的時候,他沙啞的聲音從唇齒間流出,我又看見了那卷起的舌尖。
他說:「我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
我垂眸盯著他,手指微微用力,思緒像是被打開的可樂,咕嚕咕嚕往外冒。
是他根本不ṭûⁿ把我放在眼裡,從沒想過向我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