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向來不喜歡這種場合。

徐辰自從進了包廂後，就一直和班長聊著。

他的視線不時地落在我身上，讓我有些不自在。

坐了約摸十分鍾。

我拿起了手包，出門去了洗手間。

補妝的間隙，手機響起了消息聲。

陳熠洲：【棠棠，你在公司附近聚會嗎？】

我：【你怎麼知道？】

順帶給陳熠洲發了一個疑惑的小表情。

那邊很快給我回復：

【我在你手機裡裝了定位系統。】

我抽了抽嘴角。

這男人，這是想時刻掌控我的行蹤啊。

回到包廂時，裡面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

我坐在曉雲旁邊，看著他們玩得開心。

沒想到，下一秒桌面上的瓶口忽然對準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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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有人問：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我抿了抿唇角，還是選了大冒險。

幾個活躍的同學頓時來勁了：

「這樣，你和徐辰面對面站著，你的手摟住他的脖子。」

「對他說土味情話，並深情地輕吻他的臉頰。」

話落，一陣起哄的聲音響起。

大家都是滿臉促狹地看著我和徐辰。

尤其是平時和徐辰玩得好的幾個人，眼中的意味更為明顯。

我皺了皺眉，當即否定：

「換一個吧，這個我真的做不了。」

徐辰的笑容瞬間僵在了嘴角。

「就連遊戲，你都要這麼抗拒我嗎？」

我沒說話，大家都七嘴八舌地勸解起我來。

「不會吧不會吧，沈棠你這麼玩不起的嗎？」

「欸，你以前不是和徐辰在一起過嗎？」

「是啊，我也記得你和徐辰那時候關系挺好的，難道你們分手了？」

「就是親一下臉頰而已，沒必要這麼掃興吧？」

奚落我的這些聲音裡，其中還不乏班裡的女生。

曉雲為我憤憤不平：

「你們這麼說有些過分了吧？」

「萬一棠棠現在結婚了，你們這樣鬧不就是破壞別人家庭嗎？」

其中一個女生翻了翻白眼：

「你也說了是萬一咯，那萬一她要是沒結婚呢？」

曉雲被氣得臉紅脖子粗。

我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看著眾人：

「我結婚了。」

「我丈夫比較敏感，這樣做他會不高興的。」

12

話落，包廂裡的視線全部都集中在我身上。

徐辰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

他羞惱地起身，忽地將我拉了起來。

然後湊到我的耳邊：

「棠棠，你非要在這麼多人面前讓我沒面子嗎？」

我愣了愣。

接著，徐辰就拉起了我的雙手，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掙扎，他卻將我的手鎖得更緊。

就在我惱羞成怒之際，包廂的門忽然被打開。

陳熠洲滿臉肅殺地站在門口，視線直直地盯著我和徐辰。

「你是誰啊你。」

人群中有人看著陳熠洲，臉色不悅。

下一秒，陳熠洲冷著臉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壓迫感十足。

原本躁動的包廂頓時安靜了下來。

陳熠洲長腿邁開，走過來將我拉進了懷裡。

他心疼地摸了摸我有些泛紅的手腕：

「疼嗎？」

我搖了搖頭，朝陳熠洲笑了笑。

他撥弄了一下我額前的碎發。

「我這個人脾氣不太好，最大的缺點就是護妻。」

「沈棠現在是已婚人士，麻煩各位以後在社交的時候注意分寸。」

「如果你們再這麼冒犯我老婆，我會讓你們知道後果。」

陳熠洲開口，眼神卻是看著徐辰。

兩個男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在陳熠洲極強的壓迫感下，徐辰還是狼狽地移開了視線。

話落，陳熠洲牽著我的手，徑直離開了包廂。

坐在副駕駛，我有些緊張地捏著安全帶。

陳熠洲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可車速卻是極快。

我想說點什麼，終究還是被他陰沉的臉色嚇了回去。

夜深，陳熠洲緊緊地將我抱在懷裡。

他攏了攏我身上的被子，確認我不會著涼。

我吸了吸鼻子：

「陳熠洲，我想和你說說今晚的事……」

「沒關系，睡吧。」

出口的話被輕聲打斷。

陳熠洲吻了吻我的額頭，聲音沒什麼起伏。

我還想說點什麼，頭頂卻已經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罷了，還是明天再說吧。

13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一直有個男人在追逐我。

我被嚇醒的時候，下意識摸了摸身旁。

卻在觸及冰冷的被子時瞬間驚醒。

陳熠洲不在我旁邊。

我心中一慌。

趿著拖鞋，急匆匆地拉開了臥室的門。

找到陳熠洲的時候，他正孤零零地坐在影音室。

裡面沒有開燈，就連放的電影都是靜音的。

我摸索著打開了燈，一眼就看到了狼狽而又可憐的陳熠洲。

他乖巧地坐在地毯上。

看樣子，他保持這個姿勢已經很久了。

看向我時，他眼眶整個都是猩紅的。

我心尖狠狠地抽了抽，快步走了過去。

「睡不著嗎？」

陳熠洲抬眸看著我，嗓音有些沙啞：

「嗯。」

「那怎麼不開聲音？」

「我怕吵到你。」

我垂下眼睑，拉住了陳熠洲的手。

以前，陳熠洲的大手都是溫暖幹燥的。

今晚他的手卻是格外冰冷。

我心疼地從沙發上拿了一條毯子蓋在他身上。

「下次再睡不著，一定要叫我。」

「我陪你好不好？」

陳熠洲乖巧地點了點頭：

「好。」

「棠棠，隻要是你說的，我都會做的。」

他將我攬入懷中。

可是肩膀卻在輕微地顫抖著。

「陳熠洲，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我靠在他肩膀上，耐著性子循循善誘。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陳熠洲有嚴重的偏執症。

他將一個人納入了自己的領地後，便不會再輕易放手。

良久，陳熠洲顫抖的聲音響起：

「棠棠，對不起。雖然我知道你和徐辰沒有什麼，可我還是控制不住地煩躁。」

「哪怕是看到你們站在一起，我都覺得難以忍受。」

「沒有得到你以前，我曾想著，隻要你願意和我在一起，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後來你嫁給了我，我卻貪戀你的心，我想要你的身心全都屬於我。」

「我知道我這樣做很貪心，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去愛你。」

「每一天我都比以前想要得更多，想要你不和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男人說話。」

「我真的怕，害怕這種病態的愛會嚇到你。」

話落，陳熠洲哽咽了。

他的淚水落到了我的肩膀上，灼痛了我的心。

陳熠洲一直都是個敏感的小孩。

他活在灰暗的世界裡。

他會害怕失去我，會害怕嚇到我。

今晚的事情，哪怕他那麼不開心，也沒舍得責備我一句。

這樣的陳熠洲，真的讓我心疼。

14

我退出他的懷抱，輕柔地給陳熠洲擦眼淚。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我，仿佛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棠棠，別離開我好嗎？」

在我的印象裡，就算被他父親扇巴掌，陳熠洲都從未哭過。

這樣一個男人，卻脆弱到在我面前落淚。

我看著他，毫不猶豫地吻上他的唇。

陳熠洲愣了愣，接著張開嘴唇讓我深入。

一吻作罷，我撥弄了一下陳熠洲凌亂的發絲。

「陳熠洲，其實你可以告訴我的。」

「不管是什麼事情，你開心或者不開心，我都希望你可以和我分享。」

「從我來找你的那天開始，我就注定要一輩子和你在一起了。」

「這種感情，我不會再給任何人。所以，你可以一遍一遍地問我。」

「我會不厭其煩地回應你，我很愛你。」話落，陳熠洲眼淚掉得更兇了。

他一把將我拉進了懷裡。

「棠棠，別騙我。」

「如果你騙我，我真的會瘋的。」

最後究竟是誰先吻誰的，已經說不清了。

陳熠洲隻是急切地撕扯我的唇瓣。

仿佛隻有這樣強烈地佔有，才能證明我愛他。

一個小時後，陳熠洲將我抱到了浴室洗澡。

我已經困極。

他卻興致勃勃地吻著我的唇：

「棠棠，你愛我嗎？」

與此同時，哪怕我困到不行，也還是會配合著說一句：

「陳熠洲，我好愛你。」

得到了答案的陳熠洲抱著我回房。

心滿意足地繼續摟著我睡著了。

15

時間過得很快, 一轉眼我和陳熠洲已經領證大半年了。

最近這段時間，我經常感覺到一陣惡心。

直到親戚遲遲沒有到訪時, 陳熠洲帶我去做了檢查。

出結果時，面前坐著一個和善的中年女醫生。

「恭喜你，你懷孕了。」

「孕四周, 孩子現在生長得很健康。」

我和陳熠洲對視了一眼。

我能讀懂他眼底濃濃的喜悅。

第一次當父親，陳熠洲事無巨細。

他耐心地詢問了醫生關於孕婦的禁忌。

為了更好地照顧我，陳熠洲請了一位阿姨。

更多的時候，他都是在家中辦公的。

甚至我的營養餐, 陳熠洲都會親自動手。

我孕吐最嚴重的那兩個月, 陳熠洲消瘦得比我還嚴重。

如果一定要說, 陳熠洲幾乎是個完美的丈夫。

見我懷孕懷得辛苦，他心疼地抱住我：

「就這一個，以後再也不要生了。」

我失笑地摸了摸他的頭：

「老公，你想要男孩還是女孩？」

彼時, 他輕柔地將我納入懷中：

「男孩女孩都好。」

「隻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

我笑了笑, 沒有戳破。

上次去買嬰兒床時，陳熠洲買回來一大堆女孩的小裙子。

我當時要拿去退了, 陳熠洲卻是怎麼都不肯。

「還不知道孩子的性別呢, 萬一到時候不能穿怎麼辦？」

「沒事, 就當留個紀念。」

幾個月後，屬於我和陳熠洲的孩子終於降生。

是個女孩。

從產房裡出來的那一刻, 陳熠洲哭紅了眼。

他吻著我汗涔涔的額頭：

「棠棠，辛苦了。」

他給我們的孩子取名叫陳桑榆。

他說, 女兒一定長得像我多一點。

很多很多年以後，我靠在陳熠洲懷裡。

「高中的時候，你為什麼喜歡我啊？」

「因為你好看。」

我笑了一聲，捶了捶陳熠洲的肩膀：

「你正經點。」

她總是喜歡捉弄徐辰，常常逗得他面紅耳赤。

「（「」「在我八歲的時候, 我媽就去世了。」

「她是在發現我爸的小三之後，失魂落魄，出車禍身亡的。」

「那個時候我一直記恨我爸，甚至覺得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我渾身髒兮兮的，打群架，不學無術。」

「直到後來, 你出現在了我的生命裡，我第一次產生了要保護一個女孩子的想法。」

「所有人都怕我, 隻有你, 選擇不顧一切地靠近我。」

聽著陳熠洲回憶過往，我輕輕嘆息出聲。

「如果你媽媽知道你現在結婚了, 還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在泉下有知，一定會很開心的。」

陳熠洲看了看天上的星星：

「是啊，她會很開心的。」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陳熠洲隻是靜靜地抱著我。

良久, 他忽然喚我：

「棠棠, 謝謝你當初選擇了我。」

我在他懷中動了動，抬起頭看著他：

「陳熠洲，應該是我謝謝你。」

「謝謝你這麼久以來，一直愛著我。」

從最開始的不期而遇, 到現在塵埃落定。

陳熠洲每一步都堅定地走向我。

這個世界燦爛而又偉大。

陳熠洲就站在光影裡，朝我伸開了手。

笑著對我說：

「棠棠，歡迎你來我的世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