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論如何在竹馬的監督下跟天降談戀愛 3484 2025-01-21 16:49:01

然後是第二腳,第三腳,第四腳。


小哥似乎是低低罵了一聲,從桌上抄起個煙灰缸就往門口衝。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他說的應該是:


「居然還他媽敢找上門來。」


然而,當辦公室門被惡狠狠拉開時,他再次蒙圈了。


因為外面,站著的,是陸康。


手裡還抄著一根掃帚棍兒。


身後,還跟著已經瀕臨絕望的,甜品店老板。


天地良心,在看到陸康的那一刻,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鑽桌子底下去,然後自我催眠,他沒看到我。


我都做得這麼隱蔽了,他是怎麼找過來的?


4


但很明顯,你沒有辦法跟一個想要打架的男人講道理。


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陸康手裡會有一把掃把。


但門打開的那一剎那,陸康的棍子,確實是直愣愣的,就衝著缺牙小哥的腦門頂上,飛了過去。


一邊打,一邊罵:「禽獸。」


事實證明,一直待在象牙塔裡讀書的陸康,論起打架來,可能的確不是久經沙場,能打掉自己一顆牙的小哥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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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甚至還能好整以暇地問他:


「現在牙科診所都能上門服務了?」


我:……


陸康繞過小哥,直直衝我走過來。


我下意識把手裡的棉籤給他塞過去。


「我暈血,你來?」


大概是我的錯覺,那一瞬間,陸康也蒙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衣冠整齊的我,又看了看桌上放著的紗布酒精,再看了看還站在門口,光著上半身的小哥。


然後終於搞清楚了狀況,「你真在給他上藥?」


我乖乖點頭。


否則呢?


老板一臉「我盡力了你們隨意」的表情,衝小哥一攤手。


陸康看著小哥的眼神,就很有點同情。


丫甚至還衝他招了招手,「你過來,我給你上。」


小哥站在門口,一指我,「我就讓她上。」


我覺得,學好語文是個大事,上藥最好就說上藥,那個藥字兒,能不省最好別省。


最後,在陸康沉默寡言的注視下,我狂妄地,在小哥傷口上,潑了半瓶酒精。


接著用了整整三卷紗布,把他整個胸口,圍得密不透風。


還認認真真給他前頭打了個蝴蝶結。


直到陸康嘴角抽搐著把我拉了出來。


臨出門前,小哥還表揚我手藝來著。


「為什麼不回消息?」


一下樓,陸康就發出了靈魂拷問。


我:???


這不是廢話嗎,我回你消息你還能讓我來?


我還沒問你怎麼找到我的呢!


陸康一指頭戳在我腦門上。


「你朋友圈發消息說中了獎,店鋪名字掛得那麼明顯,我能找不到?」


明白了,下次再做隱蔽點兒。


陸康又彈了下我腦門。


「下回自己長點心,別沒事跟些不三不四的人關一個屋裡,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我:……


也就你齷齷齪齪能想歪。


但很明顯,對上陸康的時候,我的氣勢總是不自覺地矮上一截。


我嚴重懷疑,那是童年陰影造成的不可磨滅的影響。


畢竟陸康從小到大,在我家,都是別人家的那誰誰。


似乎反駁他的任何一句話,都是我在犯錯。


略有些急促的腳步聲從後追來,缺牙小哥拎著個盒子,大踏步直奔我而來。


陸康反應快,一把就擋我面前了。


以至於我不得不從他旁邊繞了一下,勉強探了個腦袋出來。


小哥把盒子往我手裡一塞。


「你東西忘拿了。」


陸康想幫我接,被小哥一手給擋了回去。


「我送她的,關你什麼事?」


那一刻,如果目光有實質,我甚至能看到,兩個男人之間,莫名其妙的電流火花。


以至於我甚至覺得,陸康這麼多年的拒收情書行為,似乎得到了充分的解釋。


該不會……這廝就是個彎的吧?


要不然,怎麼跟一個大老爺們兒眉來眼去的呢?


小哥幹脆替我把盒子打開了,又往我手裡塞了把勺。


「吃吧,就在這兒。」


然後似乎是瞟了陸康一眼,補了一句。


「離了我視線,這東西就保不住了。」


盒子裡,一個做工異常精美的切塊蛋糕,擺得端端正正。


奶油的濃香和蛋糕的清甜衝擊著我的鼻端,鮮豔的草莓和金黃的芒果佔據了我的視野。


旁邊,陸康身上的戰神之火,似乎已經燒上天際。


在一個牙醫面前讓人吃甜食,真棒!


陸康和小哥就吃甜食是否會導致蛀牙,進行了一場曠日持久的辯論。


陸康說放松標準讓我吃一口,就是對他職業生涯的最大侮辱。


小哥則表示如果我一口都不吃,也是對他職業生涯的莫大鄙視。


最後倆人同時看向我,說的話都一樣。


「你決定。」


我抱著一盒小蛋糕,在夏天炎熱的風裡,瑟瑟發抖。


吃,還是不吃,這是一個問題。


5


迫於雙方淫威,最後我不得不提出折衷方案。


蛋糕我收下,先吃一口,剩下的回家再說。


然而就是那一口咬下去的一瞬間,我仿佛感覺一股天地間的清氣從腳底板直衝腦袋頂,又仿佛是打通了任督二脈。


如果硬要用世俗的語言來形容,這口蛋糕是真真正正做到了,入口即化,口感豐富,層次鮮明,綿密細嫩。


說得再通俗一點就是:太他娘的好吃了。


我以我下一代的人品起誓,像這種境界的蛋糕,我這麼多年,吃到的次數用一隻手能數得過來。


尤其是,這個味兒實在是有點熟。


雖然想不太起來,但我總覺得在哪兒吃過一樣。


於是,我當場就做了個認識陸康以來,最大膽的一個決定。


面子算個球,吃到肚子裡的才是最實在的。


陸康臉都綠了。


一邊拖著我往前走,一邊試圖把蛋糕搶過去。


這怎麼可能?


頭可斷血可流,這塊蛋糕不能丟!


小哥最後給陸康留下一句,強扭的瓜不甜,然後慢慢悠悠晃回去了。


陸康的怒氣值,在這一句話的引導下,就和火山爆發似的,轟地一下,就在腦袋上爆了一朵近乎實質的蘑菇雲。


「有這麼好吃?」


我悍不畏死地衝他點頭。


「要不你試試?」


陸康盯著我,目光沉沉。


「你讓我試?」


我下意識打了個寒戰。


陸康把我拎起來,抵在牆上,居高臨下俯視我。


「那個人就那麼重要,他送的蛋糕,你就這麼舍不得扔?」


我把蛋糕舉起來,擋在我和他之間,順帶把他越湊越近的臉也一起擋住。


「這種能碰到純粹是機緣,是命運,可遇不可求。」


我指的是蛋糕。


但是我覺得陸康可能誤會了。


因為我話音剛落,他一拳頭直接擦著我的耳朵,砸在了牆上。


「機緣?」


「命運?」


「可遇不可求?」


下一秒,那塊橫在我跟他之間的蛋糕,突然飛出一道極其優美的拋物線,然後啪嘰一下,砸在了地上,摔得稀碎。


我的心,好像也跟著那塊蛋糕一樣,啪嘰,碎得都成末兒了。


陸康盯著我,幾乎是咬牙切齒和我說。


「你和他的命運?」


「你可以試試。」


我慫,不敢試。


隻能以賴著不肯走的堅定態度,表示我要在這裡和這塊蛋糕共存亡。


於是最後他幾乎是拽著我,硬是讓我趴在了他背上,背著我離開。


路燈下,我跟他的影子,長長短短,深深淺淺,交疊在一起。


看上去似乎融為一體,但又好像泾渭分明。


就像我和陸康的關系一樣。


看上去好得能穿一條褲子,但我在他心裡到底是個什麼位置,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每次都能準確地掐在我動心的時候,給我潑上一盆冷水,以示劃清關系。


6


陸康一直把我背到我家樓下。


就像小時後他把我送到樓梯口一樣,再不肯多走半步。


他往回走了兩步,突然又折回來,看著還站在原地沒緩過來的我。


「那人不是什麼好人,以後別跟他來往了,業務我給陳姐去聯系,不用你管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


然後下意識想反駁他。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好人?」


不就掉顆牙嘛?


你是牙醫,又不負責算命看相。


陸康攬著我肩膀,把我腦袋按在他懷裡。


我就聽見他的聲音,悶悶的,從胸腔裡跳出來。


就像一把重錘,錘得我耳朵嗡嗡響。


我覺得,一定是今晚風聲太大,導致我耳朵出了問題,以至於都聽見陸康說話的幻聽了。


因為他說的是:「別讓我擔心,我不喜歡看到你跟他在一起。」


我一晚上都在琢磨陸康這句話的意思。


到底是我跟那哥們兒在一起,他吃醋不開心。


還是他純粹看在我跟他從小認識一場的份兒上,本著負責原則,所以不忍心看我上當受騙?


不是我多心。


中學時有段時間,我因為接多了陸康給的零食,被班上瘋傳我跟他戀愛。


而陸康對這種流言並沒有否認。


我也因為他的態度,著實飄了一段時間,覺得或者他的確是喜歡我?


然而現實很快就給了我一記沉重的打擊——江湖風傳,他和同年級的校花,戀愛了。


不僅戀愛了,我還親眼看到他和校花一起回家。


他騎校花的自行車,校花就坐在後座,摟著他的腰,笑得春風燦爛。


他甚至還遠遠衝我揮了揮手,表示以後都不跟我一起回家了。


有校花做對比,我就像山雞對鳳凰,全身上下一無是處。


從此以後我就絕了對陸康的念想。


陸康是個說到做到的人,第二天當著我的面,把缺牙小哥轉交給了他爹。


理由是院長親自做手術效果好。


在陸康的嚴密監視下,小哥也沒再跟我聯系。


據說是前臺小姐姐直接越過我,接管了和他的一切溝通事宜。


從此之後,我接待的客戶,變成了清一色的已婚帶娃少婦。


這種特定範圍群體的客戶並不會特別多,所以我的工作特別闲。


這種清闲,一直到我偶然間刷到朋友圈更新,才戛然而止。


陸康五月有個會要去隔壁市開,臨走前對我千叮萬囑,從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一直叮囑到不要隨便跟陌生人走。


尤其是那種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又生了副好皮囊的家伙。


我覺得他就是在 cue 蛋糕小哥,但是我沒證據。


然後就在他走的當天,我在朋友圈裡,刷到了一條難得不是微商的動態更新。


一套精修四宮格,背景是高鐵內部座椅過道,雙人物,男女主。


男主角是陸康,女主角是他那位中學時代的初戀校花。


配文字:


偶遇故人,緣分使然。


底下一排校友點贊。


還有回復起哄再續前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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