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休息時，我收到了一條陌生短信。
【姐姐，奶茶要幾分糖，去冰嗎？】
出於好玩兒，我回了句：【三分糖，要冰的。】
隔了幾分鍾，對方傳來消息：
【放姐姐身後了，姐姐好香，好想和姐姐貼貼啊……】
我看了眼冰涼的奶茶，打字問：【你是？】
對面秒回：【我是姐姐家的小狗。】
1
我家的小狗？
我微微挑眉，將墊著紙巾的奶茶拋入垃圾桶。
好整以暇地發消息：
【我家養的小狗有很多，你是哪一條？】
回完，教官讓我們集合。
我收起手機，小跑回我的位置。
黑皮教官很兇，但對漂亮的女孩子格外優待，可以站陰涼處，可以偷偷懶。
可也有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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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他假借糾正軍姿的名義在揩我油。
一會兒摸我的手，一會兒摸我的腰，還碰我的下巴。
美其名曰：手貼緊，腰挺直，下巴往回收。
就在我準備提出異議時，教官被總教官喊走了。
大伙兒歇了口氣，紛紛塌腰松背，小聲抱怨烈日炎炎。
我悄悄摸出手機看了眼。
陌生短信又來了。
【是姐姐家最兇的那條狗。】
【姐姐，你別怕，他完了。】
隔了十來分鍾。
黑皮教官換成了白皮教官。
聽說，黑皮教官被教育了，還要面臨處分和辭退。
我淡笑了下。
唔，有趣。
有點喜歡這條會咬人的小狗了。
2
晚上下訓後。
食堂人山人海，擠不進去。
想著回宿舍吃泡面得了。
剛轉身，撞上一個男生。
男生很高，籠罩下一層陰影。
我摸了摸撞疼的額頭，抬眼順著他精致的鎖骨往上看去。
紅潤的唇，挺翹的鼻，一對漂亮的桃花眼，鼻尖還有顆勾人的紅痣。
通過周圍女生的小聲議論，我判斷出，這人大概率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抱歉啊。」
我無意招惹，錯開他，繼續往前走。
他從身後追趕上來，柔聲打招呼：
「學妹你好，我是舞蹈社的社長，想邀請你加入我們社團，可以嗎？」
我原本也有加入舞蹈社的打算，於是就答應了。
「好，社團招新那天我去面試。」
互換聯系方式後。
發現他名字蠻好聽的。
叫沈清漣。
濯清漣而不妖。
和他的模樣很搭，多情的桃花眼偏生有一對澄澈的眸子。
又純又欲。
極品長相，男模身材。
「談淺夢？你的名字很好聽。」
真是心有靈犀，他也在誇我名字。
「謝謝。」
我雙手往兜裡一插，準備回去吃飯，肚子已經快餓扁了。
沈清漣再次攔住我的腳步，溫柔地笑了笑。
「你還沒吃飯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一起，我做了飯。」
見我疑惑，他緊接著解釋：
「我腸胃比較脆弱，吃不了食堂的飯菜，平時都在公寓裡自己煮。」
我歪了歪頭，有些不解：「公寓？你住校外嗎？」
他指著某處建築解釋：「沒，在學校裡，很近，就是那棟，舞蹈室也在那裡，我可以順便帶你看看我們舞蹈室。」
「啊……」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跟著他去了那棟又新又豪華的公寓。
二樓是舞蹈室，三樓是畫室，四樓五樓是沈清漣的私人空間。
我悟了。
他家裡有錢，傳說中給學校捐樓捐實驗室的那種。
沈清漣將手機倒扣在桌面，系上圍裙進了廚房，腼腆地笑：
「差一個菜就好了，你可以先吃，不用等我，軍訓完肯定很餓。」
我漫不經心地點頭道謝，視線在他忙碌的背影上流轉了幾圈，最後落到了他的手機上。
試探性地，我給那個陌生號碼發去短信：【小狗。】
對面沒回，桌面上沈清漣的手機也沒有震動。
難道猜錯了？
我狐疑地看著那部倒扣著的黑色手機。
不應該啊。
過度的好和熱情，不可能沒有圖謀。
什麼社團邀新這麼上趕著的，我不太信。
沈清漣端著最後一道菜出來，擦了擦手，笑道：「快吃吧，都說不用等我的。」
「麻煩學長了。」
我執起筷子，看向他，「學長大幾的？」
「大二。」
「唔，你看著年紀很小。」
沈清漣十分自然地給我舀了碗湯，解釋道：「嗯，上學早了幾天，今天凌晨剛過的 18 歲生日。」
我驚訝地眨了下眼睛。
「啊，生日快樂，怪不好意思的，你生日我還空手來蹭飯。」
「沒關系，你能答應我就是最好的生日禮物了。」
嗯？
他又欲蓋彌彰地補充了句：「答應進社團。」
我斂下睫，看著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輕笑：
「這麼一來，叫學長好像不合適，你比我小呢。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姐姐。」
說完，我觀察著他的反應。
沈清漣怔了一下，耳根子飄紅，一副純情男被撩的模樣。
手機忽然響了一下。
【姐姐，我在。】
【給你買了外賣，讓人放在你宿舍門口了，姐姐好好吃飯，不許吃泡面。】
心裡有了猜測，我收起手機，視線在沈清漣和他的手機之間徘徊了一下。
含笑道：「不好意思，開玩笑的，叫我淺夢就好。」
吃完飯，我回絕了沈清漣送我回去的提議。
他的公寓和我們宿舍樓斜對著，近得很。
近到拿個望遠鏡都能看到我們宿舍門牌號。
3
回宿舍的路上碰見了開學那天幫我搬行李的同級同學。
路南，播音系的，陽光開朗大男孩。
聊個三兩句就會甜甜地叫姐姐。
但我壓根不懷疑短信是他發的。
因為，就像現在，他的眼神太純粹，一望就看到底了。
路南笑嘻嘻地湊上來和我一道走，「姐姐，你怎麼從那棟樓出來了，你和沈清漣認識嗎？」
「剛認識，你知道他？」
我掏了掏口袋，把沈清漣給我的幾顆巧克力分了一顆給路南。
我記得，開學那天他就叼著棒棒糖。
應該是比較愛吃甜的。
果不其然，他吃得很歡，像隻可愛大型犬，搖著尾巴嘰嘰喳喳地給我說了很多關於沈清漣的傳奇事跡。
一個從家世、能力再到樣貌都無可挑剔的男生。
唯一的缺點就是很少露面，少言寡語。
我又拿了顆巧克力給他，笑著問：「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
路南「嘿嘿」兩聲，壓低了聲音湊近我，「我哥跟他是朋友，叫路北，是他那個舞蹈社的副社長，別人都傳我哥跟他有貓膩呢。」
我正想說點什麼，手機連著響了好幾下。
【姐姐，你們聊得好像很開心。】
【姐姐喜歡這種類型的嗎，我比他好看。】
【想很用力地親姐姐，我吃醋了。】
……
我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猛地一下仰頭，往身後不遠處的公寓陽臺望去。
可惜，什麼人也沒抓到。
和路南又嘮了兩句，我回了宿舍。
頭疼地看了眼門口的外賣，有些惆悵地把它丟進了垃圾桶。
剛進宿舍，好友林悠一下子撲了上來，手舞足蹈地圍著我蹦。
「啊啊啊我的小淺夢！你在食堂門口被沈清漣搭訕了嗎？！聽說你還跟他去了那棟公寓樓，天吶，你們不會在一起了吧？」
我蒙了下。
敢情大家都認識他？
隨即無奈地解釋：「不是搭訕，他邀請我參加舞蹈社而已，正好我也想報，就聊了兩句，他說帶我看看舞蹈室。」
室友沈薇薇聞言，沉著的臉色稍有好轉，堆起笑也走了過來。
「淺夢，我也要報舞蹈社，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呀。」
我沒什麼所謂地點了點頭，「好。」
沈薇薇一臉嬌羞地主動提起：「說起來，沈學長還是我的 crush 呢，我為了他才考這所大學的。」
林悠眼睛裡冒出吃瓜人的光：「有故事！你之前怎麼認識他的？！」
「就是……」
沈薇薇的聲音愈發矯揉造作了。
我不大感興趣，拎起睡衣進了浴室。
夜裡躺床上時，沈薇薇忽然給我發消息。
【淺夢，你能把沈學長推給我嗎？我真的很喜歡他。】
我想了想，說：【我問問吧。】
隨後點開那個小貓頭像的聊天頁面。
不知道為什麼，頭像那隻小貓，我總覺得眼熟。
可能天下貓貓長得差不多吧。
出神的片刻，沈薇薇叮叮當當發來了一堆話催促。
陌生短信也跟催魂似的砸過來。
【姐姐早點睡。】
【姐姐我想夢到你了。】
【姐姐，你什麼時候可以給我當老婆啊……】
【好喜歡姐姐……】
看來某人現在很有空。
我直接在微信跟沈清漣說了沈薇薇想加他的事。
他果然回得很快。
可惜隻有冷冰冰的兩個字：【不加。】
隨後又補了句：【晚安，早點休息，你明天還要軍訓。】
我委婉地轉述給了沈薇薇，換來她的陰陽怪氣：【你不會沒問吧？你也喜歡沈學長嗎？】
我懶得解釋，甩了截圖給她。
結果她轉頭拉了宿舍小群背地裡蛐蛐我，說我肯定故意在學長那裡說她壞話了，還說我有心機，洋洋灑灑發了小作文罵我。
沈薇薇這個蠢貨，她不知道的是，林悠是我準嫂子。
林悠把她說我的壞話一句不漏地轉發給我了。
軍訓了一天，我累得很，沒精力管這些亂七八糟的。
手機一擱就睡了。
次日醒來，迎接我的是滿屏的短信。
【姐姐早安，早餐放在宿舍門口了，你記得吃。】
【沒有毒的，姐姐不要再丟掉了。】
【中午我會給姐姐買飯的，姐姐不要去擠食堂了，想吃什麼可以跟我說。】
【今天也是喜歡姐姐的一天，什麼時候可以追到姐姐啊……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姐姐啊……】
因為又要出門曬太陽站軍姿的陰霾心情瞬間好了許多。
我舒心一笑，把早餐提了進來。
給他回消息：【你是路南吧？我同意你做我男朋友了，中午下訓一起吃飯吧。】
發完，我忍住笑，愉快地用起早餐。
我家的「小狗」是做過功課的，買的都是我平時常買的那幾樣。
暖暖的，很貼心。
對面半晌才發來消息：
【我不是路南。】
停了幾秒，又咔咔發來一大串消息：
【你們不許在一起，也不許一塊吃飯，更不許你喜歡他。】
【好生氣，你把我認錯了。】
【你還要和別人在一起，怎麼可以？不可以。】
【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
我盯著手機笑彎了腰。
看得出很生氣了。
都氣得不樂意叫姐姐了。
我故意晾著，沒理他。
而且，沈薇薇的目光一直跟著我，比蒼蠅還煩人。
出門前，她按耐不住問我：「淺夢，誰給你帶的早餐啊？」
我禮貌疏離地回答：「年下小狗帶的。」
林悠適時幫腔，故意氣她：「是沈清漣吧？聽說他平時可高冷神秘了，連舞蹈社的人都很少看見他，一看就是喜歡你才能找借口加你的。」
沈薇薇氣得面容扭曲，疾聲斥責：「不可能，你別亂說，沈學長不喜歡這種長相的女生！」
我來了興趣，挑眉問：「那他喜歡什麼樣的？」
沈薇薇揚了揚腦袋，臉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我打聽過了，沈學長喜歡那種幹幹淨淨的初戀臉。」
哦，難怪沈薇薇在外頭那麼努力地凹清純小白花的人設。
「祝你成功。」
我沒興致和她繼續聊，和林悠一塊下了樓去操場集合。
4
軍訓休息時間，隔壁方陣的路南找了過來。
「姐姐，有昨天那個巧克力不，怪好吃的。」
作為交換，路南拿了棒棒糖給我。
我把沈清漣塞給我的巧克力都給了他。
咬著棒棒糖含糊開口：「這是別人給我的，你喜歡的話，我幫你問下是哪個牌子，到時候給你說。」
剛說完，一道陰影擋住了光。
我莞爾，「巧了，物主來了。」
路南和沈清漣不算熟，但還是自來熟地打了招呼。
沈清漣出於禮貌淡淡點了下頭，看向我，關心地問：「你還好嗎？臉有點紅。」
說著，給我遞了瓶水，還順手擰開了瓶蓋。
「謝謝。」我喝了口，手胡亂蹭了蹭臉，笑道：「沒事兒，太陽太大曬得。你怎麼來了？」
路南那邊集合了，他打了聲招呼就跑了。
沈清漣暗戳戳地坐到了路南坐的位置，甚至離我更近一點。
我的視線則是落在了即將走過來的沈薇薇身上，不動聲色地挪開了一點，給她發揮的空間。
見我躲開，沈清漣神色一暗，正想開口，被一道不怎麼甜美的夾子音打斷了。
「沈學長，我叫沈薇薇，是夢夢的室友，我也想加入舞蹈社團，可以加學長一個微信嗎？有些事想請教一下學長。」
沈清漣神色冷下，抿緊唇，十分抗拒地和她拉開了距離。
忽然，一個看起來吊兒郎當的紅毛竄了出來，嬉皮笑臉地橫亙在兩人中間。
「沈學妹是吧，我是舞蹈社的副社長，你有事找我就行，我們社長不管事的，他就是個草包。」
嘴挺毒啊。
這應該就是路北了。
和路南長挺像的。
沈薇薇不甘心地指著我：「那她怎麼能加？」
路北口無遮攔地：「這是我嫂子啊，那能一樣嗎？」
看沈薇薇的眼神就知道，她估計又開始「頭腦風暴」，編造出譴責我的八百字小作文了。
沈清漣從耳根子紅到了耳尖，瞪了眼路南。
對著我解釋：「那個，你別聽他瞎說。」
我不大在意，揮了揮手，「沒事兒。」
休息時間到了，鬧劇戛然而止。
歸隊後，感覺黏在我身上的目光又多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