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聽說江灏作弊，數學抄了個滿分，成績直接被取消了。」
「他也真敢，抄個及格就算了，抄個滿分。」
「嘖嘖……」
我皺著眉，耳邊都是對江灏的奚落聲。
江灏在數學方面確實有天賦，就隻是自己看了高一高二的數學課本，他那些題就都能做出來了。
這讓我一個天天刷題，好不容易才把數學維持在 120 的勤奮型選手大受打擊。
我去 12 班，沒有看見他的身影，林峰告訴我他被叫去教務處了。
我到的時候，江灏站在那裡，目光低垂。
「江灏，一個人成績差不要緊，但是不應該作弊，作弊是人品問題、道德問題，哪怕你學習不好，但是我希望你在學校能最起碼學會做人。」教導主任喋喋不休地說。
「主任，他沒有作弊！」我衝了進去。
少年看向我，那一刻，他的眼眸亮了。
「林夕妍？」教導主任皺著眉，「你這次進步挺大的。但是他作弊了就是作弊了，你不用幫他說話。」
「是真的！他平時測驗的數學試卷都能考 140，我給他批的。」我拉開書包從裡面拿出一沓試卷。
教導主任扶了扶眼鏡，那雙精明的眼睛寫滿了懷疑。
他接了過去，一張一張地翻看。
「試卷真的是自己做的？」教導主任看向江灏，再次遲疑地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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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灏抿著唇，沒有開口。
「你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嗎？」我忍不住瞪他。
「嗯。」他點頭。
「柯主任。」沈雋走了進來。
「沈雋你怎麼來了，是有什麼事嗎？」
教導主任看到沈雋滿臉笑容，不見平時的半分嚴苛，這就是年級第一的好處。
「他沒有作弊，我們放學都會一起學習。」沈雋解釋道。
果然，沈雋發話了，教導主任臉色都肉眼可見地變柔和了。
「既然沈雋都說了，那——」教導主任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打斷了。
「我當著你面再做一套，證明我的清白。」江灏出聲道。
14
最終，給江灏一個人安排了一場數學考試。
他其他科考得並不算特別拔尖，隻要證明了滿分的數學卷子是他自己做了，也就能證明他沒有作弊了。
我在教室門口，有些擔憂。
「他沒問題的，等好消息就行。」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沈雋出言安撫。
一起在外面等消息的還有林峰一群人。
卷子是現改現批的。
江灏終於出來了，林峰一群人當即圍了上去。
「灏哥，怎麼樣了？怎麼樣了？」
「有沒有讓地中海啪啪打臉，啞口無言？」
「考滿分了嗎？」我忍不住出聲道。
他板著臉看我，搖了搖頭，一時間大家安靜如雞。
「考了 149。」他笑。
我咬牙瞪他：「嚇死我了！」
「灏哥，牛逼！」
「老鐵，666！」
一時間都是歡呼聲。
最後，教導主任公開給江灏道歉，恢復了他成績和排名，年級 380，從倒數第 1 到 380，進步了 800 多名。
我們 3 個人難得坐在奶茶店裡，慶祝這次考得不錯。
「林夕妍。」江灏突然叫我。
「嗯？」我疑惑看他。
「謝謝你，出言維護我。」
我有些稀奇，江大少爺也會道謝了。
「沒事，這是你應該謝的。」沈雋看他。
江灏扯了扯衣領：「我和她說話，有你什麼事？」
「你不是在謝我嗎？」沈雋不慌不忙地看他。
「我謝你——」
「好了！」我忍不住吼道，「別吵了。」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看著我。
「你……暑假打算幹什麼？」江灏別扭地出聲。
要放暑假了，明年就升高三了。
「圖書館。」我不假思索道。
幹什麼都沒考個好大學重要。
「我也是。」沈雋道。
「我也是這麼打算的！」江灏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我看著江灏：「你最好是。」
「對了，你們要考哪個學校？」江灏嘴上雖然問著你們，可目光直直看著我。
「如果有可能的話，當然是 A 大。」我不假思索地說。
「你呢？」我看向沈雋。
就見他好心情地勾了勾唇：「我就不高考了。」
「啊？」我不解地看著他。
「你要輟學嗎？」江灏頓時來了精神，「那有點可惜哦。」
「保送 A 大了。」他說。
「……」
人比人氣死人。
「那你還去什麼圖書館？」江灏不爽地看著他。
沈雋：「學習不是為了考試。」
格局打開了。
15
上了高三，就像是時間開了三倍速，每天都在知識的海洋裡遨遊。
日月如梭，白馬駒隙。
除夕那天，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子裡，看著萬家燈火。
我不喜歡熱鬧的日子，因為隻有我形單影隻。
我爸給我發了個紅包，沒有多說一句話，每一年的除夕都是這樣。
我接到了沈雋的電話，和他上了車。
「會不會太麻煩了？」我不安地說。
沈雋要帶我回家一起過年，我有些緊張。
「我爸媽常年在外國，很好相處的，知道你過年隻有一個人在家，特意讓我接你一起過年，你不用緊張。」
他平時惜字如金，這次安慰我，倒是舍得說這麼多話。
我看著眼前的別墅有些難以置信，沈雋家……好有錢。
「你不是連公交車都坐不起嗎，每次都是我刷卡！」我不由質問道。
有一種被騙的感覺。
原來我坐的不是網約車，是沈雋家的私家車！
「那是我第一次坐公交車。」他說。
我才知道，那天他站在圖書館門口，原本是在等自己家的司機，是被我硬拉著去坐了公交車。
「……」無語是我的母語。
我見到了沈雋的父母，他媽媽很漂亮，也很熱情，很難想象會生出沈雋這樣沉默寡言的兒子。
一開始我還有些拘謹，但是他的家庭真的太溫暖了，阿姨很熱情，還一起吃了團圓飯。
十八年，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一家人過年的溫暖。
我站在陽臺上，零點的鍾聲響起，看著滿天絢爛的煙火，從未覺得如此溫暖幸福。
「新年快樂！」
悅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抬頭，男生精致镌刻的臉龐在煙花綻放的光芒下更加耀眼。
「新年快樂！」我笑著看他。
我很感激，這輩子認識了沈雋。
沈雋拿出了藏在身後的東西，是一條米白色的圍巾。
他動作輕柔地把圍巾圍在我的脖子上：新年禮物。」
那天的風，和他一樣溫柔。
16
高考前夕，江灏大半夜跑到我家樓下。
「你幹嘛？後天就高考了。」我打著哈欠。
「我睡不著。」他看著我。
「你睡不著還得拉我下水是吧？」我沒好氣地說。
大半夜的連環奪命 call，現實版的懷民亦未寢。
「以你現在的水平考 A 大不是問題。」他看著我，眼裡滿是愁緒。
「別灰心，你的分數 A 大還是有可能的。」我看得出他心情低落，出聲安慰道。
「林夕妍，謝謝你。」他突然道。
我愣了一下，睡意也淡了些：「怎麼突然還謝起來了？」
「是你讓我知道，原來學習也可以是件比打架有趣的事。」
「不客氣。」我看著他，目光有些悠遠。
沒想到，我和江灏會成為朋友。
「林夕妍，我有話對你說。」少年有些別扭地說。
月光下，男生漲紅了臉。
我斂眸，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
「江灏，高考完說吧。」我笑著說。
我不想影響他高考。
「不，再不說出來，我要瘋掉了。」
他拿出一個盒子，打開來, 是一條做工精美的項鏈。
「林夕妍，我喜歡你, 我想做你男朋友，可以嗎？」那個驕傲得不可一世的少年低下頭顱，小心翼翼地出聲。
「我不早戀。」我說。
「你成年了。」
「江灏, 談戀愛的事，大學再說吧。」我笑著說。
17
高考考場外，考生的家屬翹首以盼。
終於，鈴聲響起, 結束最後一科考試的高考學子衝出校門。
「考得怎麼樣啊？」
「來來來把這個符水喝掉, 我特意去求的。」
「家裡給你燉了雞湯, 走走走。」
……
耳邊是人間百態，隻有我孤零零地走出考場。
抬眼，白衣少年站在了我面前。
「沈雋。」我呢喃他的名字。
「畢業快樂。」高考結束是真正的畢業。
「真羨慕你，不用高考。」我打趣他。
「你要是能拿個省賽第一, 你也不用高考。」
一如既往地凡爾賽。
「送你。」
一束滿天星猝不及防地出現在我眼前。
我不由驚呼出聲，眼眶紅了。
「沈雋, 謝謝你！」我一把抱住他，能感受到他身體僵了一下, 隨後回抱住我。
退開身來, 我看著他：「謝謝你, 押題大師。」
我時常因為認識沈雋感到幸運，他是我的救贖, 照亮了我本該慘淡的青春。
「那以身相許好了。」他笑了，眉眼帶著慵懶。
「好啊！」我毫不猶豫地點頭。
反倒是沈雋被我爽快的態度驚了一下。
我目光錯愕地盯著沈雋身後, 江灏看著我有些受傷，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灏哥——」林峰一群人連忙追了上去。
「他會想明白的。」沈雋抓著我的手。
「他高考前跟我表白了，為了不影響他高考，我沒有明確拒絕他。」我坦白道。
「剛剛答應我表白, 就是最明確的拒絕。」
我甚至在他語氣裡聽到了得意，他一向是情緒不外露的人。
18
高考成績出來了，我不出意外地考得很好，A 大穩的。
再不走，我怕自己會忍不住揍他。
「作「」考 A 大，我真的做到了！
我接到了江灏的電話，他要出國了, 今天的航班。
我情緒有些復雜地捏著手機。
「去吧。」沈雋看著我。
「阿雋……」
「妍妍，我知道你。」
我用力地抱住他, 沈雋真的很懂我。
我趕到機場的時候, 江灏拉著行李箱。
「還以為你不來了。」他說。
「要出國也不知道提前說。」我埋怨。
「其實那天你不答應我，我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隻是不肯相信。」他說的是高考前夕的表白。
「江灏，我是真的把你當朋友。」我認真地說。
「我不缺你一個朋友。」
我被噎住了。
「夕妍，如果沒有沈雋，你會和我在一起嗎？」江灏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
他起初想要超越沈雋, 讓我對他刮目相看, 可最後，他連他都比不過。
「不會。」我斬釘截鐵。
「為什麼，明明你最開始喜歡的是我？」少年的眼眸裡寫滿了不甘心。
「江灏，如果那天我答應了你的表白, 會怎麼樣？」
會被嘲笑，會被霸凌……
他沉默了。
「林夕妍，祝你幸福！」
「你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