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教導主任是一個發福的中年男子，滿臉怒氣地看著我們。
「主任，是她先動的手，不信你可以問在場的人！」劉書琴當即指著我，推卸責任。
惡人先告狀這一套劉書琴一向用得爐火純青。
「我沒有，我在好好學習，是她來找事。」我鏗鏘有力地辯駁，不再吃啞巴虧，勵志做一個有嘴的人。
教導主任看了劉書琴一眼，又看了看我，劉書琴名聲原本就不怎麼樣，我的話反而更可信些。
「她為什麼找你？」主任開始詢問前因後果。
我把江灏校門口堵我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畢竟學校的老師根本管不動江灏，但也能讓江灏膈應一下。
「又是他！這個江灏還真是仗著他家有錢胡作非為！」主任一臉怒氣離開了，不出所料，應該是去逮人了。
不過對於江灏來說，逃課曠課是家常便飯，就算是教導主任也未必逮得住他。
現場剩下我和劉書琴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你居然打江灏小報告！」她瞪我。
「你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我一想到自己上輩子就是被這種貨色欺負的，心裡就超級不爽。
江灏進來的時候滿臉不爽，眼裡滿是陰鸷，他的臉上還貼著創可貼，手上甚至還有劃傷，滲著血珠，一看就是剛和什麼人打架了。
他目光落到了我身上，大步流星地走到我面前，揚了揚下巴：「告我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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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注意到了我亂成雞窩的頭發，身上原本潔白的校服一塊灰一塊黑，像極了難民。
「你幹嘛了？」他打量了我一遍。
「你問她。」我向他示意身旁的劉書琴。
從江灏進門，劉書琴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江灏。
江灏嫌棄地皺了皺眉：「又是你？」
見他和自己說話，劉書琴一臉喜色，但還沒來得及說話，教導主任就出聲了。
「是讓你來檢討的，不是讓你來聊天的！」他黑著臉，真當他是死的，還聊上天了！
「哦。」江灏無所畏懼地出聲。
「你什麼態度！還在學校騷擾女同學，知不知道這是要記大處分的！」
「那你記啊！」很囂張，也很江灏。
畢竟江灏他爸當初給學校捐了兩棟樓，還安裝了全校的空調，是學校最大的贊助商，也因為這樣，學校高層一直對江灏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好好的書不讀，學得一身混混本事，你對得起你爸媽嗎？」教導主任恨鐵不成鋼地說。
江灏依舊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你們三個，給我在這反省，什麼時候寫好一千字的檢討書，什麼時候走。」他摔門而去。
我甚至沒有機會辯解自己是受害人，應該讓我回教室學習。
「喂，到底怎麼回事？」江灏目光又落到我們倆身上，不耐煩地詢問。
6
「江灏，她不識好歹，我隻是想幫你教訓她……」劉書琴連忙出聲解釋。
「幫我？」他出聲打斷，「我的事不用你管，別再纏著我。」
顯然江灏也被劉書琴近乎私生飯的喜歡煩透了。
「江灏……」她還想在說什麼，被江灏一個眼神嚇得不敢說話了。
看戲不成，我幹脆去辦公桌上翻找了兩張紙，認命地開始寫檢討書。
「把我那份也寫了。」是江灏的聲音。
「自己寫。」我頭都沒抬。
忽然感覺到後頸的頭發被撩開，我側目，隻見江灏神色莫測。
我抬手摸了一下脖子，有血，應該是撓破皮了。
「幹嘛？」
「她撓的？」他問的自然是劉書琴。
「準確地說，應該是拜你所賜。」
畢竟沒有他的「表白」，劉書琴也不會找我麻煩。
江灏轉頭看向一直盯著他的劉書琴：「別再找她麻煩，否則我不保證不打女生。」
我寫檢討書的手微微一頓，我不知道江灏是出於什麼心理說出這句話。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上輩子沒有等到這句話。
耳邊是劉書琴尖銳的聲音。
「你不會真的喜歡她吧！」劉書琴聲音都變調了，「她有什麼好的，她就是個心機婊，你別被她騙了！」
「閉嘴！我的話你最好記清楚了。」
劉書琴哭著跑了。
我能感受到江灏盯著我的視線，但我寫檢討書的速度沒有停歇。
「林夕妍。」他喊我名字。
「你很煩。」我看他。
「以後誰欺負你，跟我說一聲就好。」
我愣住了，看著他，真是……意外呢！
但我知道，他絕不是良心發現，就是不知道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你以後想要什麼，我都可以滿足你。」他眉眼依舊寫滿了桀骜不馴，像一隻高傲的孔雀。
「那太好了，幫我寫完檢討書。」我當機立斷把筆遞給他。
他愣住了，顯然沒想到我這麼老六。
「嘖，連這都不行，隻會畫大餅。」
「寫就寫。」
少年眉頭緊皺，臉上寫滿了不滿，但還是惡狠狠地奪過我手裡的筆，寫了起來。
他奮筆疾書，而我目光四處掃視，這裡有很多從學生那裡收繳過來的物品。
我毫無負擔地拿起辦公桌上的言情小說，看了起來。
偶爾抬頭看看皺著眉寫檢討書的江灏，體驗極度舒適。
教導主任回來的時候，兩份檢討書整齊地擺放在桌子上。
「還有一個人呢？」他皺著眉。
「報告，你一走，她就偷偷溜了。」我告狀。
「豈有此理！」
看他樣子，應該是在想怎麼去逮劉書琴。
「主任，那我可以走了嗎？」
他看了看我，拿起檢討書翻看了一遍，又看了看江灏。
沒想到江灏居然寫了，畢竟他是慣犯，被叫寫檢討書沒有十次也有九次，他最擅長的就是耗著，到最後都是無疾而終。
「態度還算端正，走走走。」他揉著太陽穴，揮了揮手。
7
我快步朝著教室走去，這會已經放學了，要去收拾書包。
江灏在後面跟著我。
「灏哥！」林峰一群人迎了過來。
「地中海這次居然這麼快放你回來，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林峰感嘆道。
「地中海」是大家給教導主任起的綽號，畢竟他人如其名，禿頂。
「寫了檢討書。」他看了我一眼。
「臥槽！」林峰當即目光落到了我身上，「灏哥這是為愛寫檢討書啊！」
我眨了眨眼睛，毫不猶豫地抬腳離開了。
這雙簧唱得有些過於明顯了。
「這就是你說的辦法？」
我雖然走了有一段距離，但是聽力一向比旁人好，當即聽到了江灏的質問聲。
「噓噓噓，人還沒走遠呢！灏哥，這種事不是打架，要有耐心。」
……
到後面我就聽不見了，但是隱約能猜到他們的計劃。
無非是我拒絕了江灏的表白，他咽不下那口氣，想要讓我對他死心塌地，然後甩了我、報復我，大概這種土到掉渣的方法。
我才不會上當！
等我收拾好書包，江灏一群人已經在門口等我了。
我看了他一眼，拉著書包走人。
但是，我走一步，他們就跟上來，走一步，就跟上來。
「跟著我幹嘛？」我無語地轉頭出聲。
「送你回家。」江灏一手插在兜裡，一臉高傲。
那個神情仿佛在說，這還拿不下你？
「不用了，謝謝。」我禮貌地拒絕。
「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樂意。」他甚至露出邪魅的笑容。
但是我不樂意。
我深呼了一口氣，開口道：「你不是說我想要什麼跟你說就行嗎？」
「嗯，你說。」他點頭。
「我想要你別再跟著我了。」我冷冷地丟下這句話，轉身快步離開。
「林夕妍，你——」
我能聽出是他惱羞成怒的聲音，不過應該是被那群兄弟捂住嘴了。
我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和衣服，吃了飯就直奔圖書館去了，我喜歡圖書館的學習氛圍。
我爸媽在我小時候就離婚了，我爸留了個房子給我住，常年不在家，除了定期給我打生活費，一年沒回過兩次，我不喜歡待在那個冷冰冰的家裡。
晚上的圖書館比白天還要人多，幾乎每張桌子都坐著人。
我掃視了一下，詫異地發現了周末那個男生，他居然穿著南城一中的校服！
他的顏值放到學校得是校草級別啊！
我從書包翻了便利貼，走了過去，戳了戳他，他抬頭，疑惑地看我。
我給他看便利貼——同學，可以坐你對面嗎？
他沒什麼情緒起伏地點了點頭。
得到允許，我欣然在他對面坐下，從書包翻出了今天發的卷子。
他抬眼看了一下我，然後繼續看他的書。
8
我現在已經高二第二學期了，選的是理科，但是我的物理一直都不怎麼好。
草稿紙都被我寫禿嚕皮了還是沒能解出來，我看著試卷嘆氣。
阿物啊阿物，這麼多年，我始終還是沒能進入你的心。
「受力分析就錯了。」他輕聲道。
我詫異地抬頭：「你怎麼知道？」
我坐他對面，他題都沒看到，怎麼知道我受力分析錯了。
他神色淡淡地從書包拿出了一張卷子給我。
我接過來，是一樣的卷子。
我丟！不僅同個學校，還同個年級！
學校的試卷向來都是統一打印的，幾乎一打印出來，就分攤到了各班的手裡。
我比了個雙手合十，表示感謝，然後拿著他的卷子看了起來。
之後我每天都來圖書館，自然而然地和他成了同桌，遇到不會的題目，都會借他寫好的過程看看。
他不愛說話，我也怕打擾他，和他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但相處得非常和諧。
我從沒覺得高中的學習生活這麼順風順水過，除了……
江灏把牛奶面包放到了我課桌上，班上的同學已經從最初的震驚到習以為常了。
因為江灏已經連著兩個星期給我送早餐了，他還發話誰敢欺負我，就是與他為敵，表白牆那些罵聲也被他處理掉了。
一時間學校都在傳江灏在追我，也引來了很多女生嫉妒羨慕恨的目光。
而劉書琴每天都要定點從我的教室門口路過，再附送我一個惡狠狠的眼神，我都懶得理她。
「我說過很多次了，不用給我送。」我對江灏向來沒什麼好臉色。
「少廢話。」他臭著臉。
我抬眼，少年稜角分明，那雙琥珀般的眼眸倒映出我的臉龐，也曾是我青春時的夢。
可我這輩子實在是不想和他有什麼瓜葛了。
原本想著以他的暴脾氣，沒幾天肯定就爆發了，沒想到他能裝這麼久。
我嘆了口氣，站了起來：「我有話跟你說。」
他眸色一閃，一改原本的懶散，挺直了腰板：「你說。」
我看了看周圍傳來的吃瓜目光：「我們出去說。」
他卻擋在我的面前：「在這說也是一樣的。」
我抿著唇，拉起他的手腕直接往外走，他可能有些意外，沒有掙扎地跟我出了教室。
在門口等他的林峰一群人，見到我拉著他出教室，當即吹口哨起哄。
「我們單獨說。」我目不斜視地拉著他走。
「別跟上來。」他慵懶地朝他們說了一句。
我拉著他到了沒什麼人經過的樓梯口，松開了他的手。
他看了看手腕，把手插進兜裡，心情不錯地看我：「說吧。」
我深呼了一口氣：「別再給我送東西了，我有喜歡的人了。」
他上揚的嘴角頓住了，目露兇光：「你什麼意思？」
「我有喜歡的人了，所以你別白費力氣了，再說了，你也不是真的喜歡我。」我淡淡出聲。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嚇了我一跳。
「你幹嘛？放手！」我想掙脫，但是他抓得很用力。
「你喜歡誰？」
9
「嘶~放手！」我面露痛色，感覺手像是要被他掐斷了。
江灏松開了我的手，白皙纖細的手腕果然紅了一大圈，他斂眸沒有說話。
「總之，我今天就是跟你說清楚，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揉著手。
「你撒謊，你寫的情書我都看過了，別嘴硬了，我知道你喜歡我很久了。」少年眉眼間滿是倔強。
驕傲如他，根本不願意相信有女生不喜歡他。
「那是以前寫的，現在不喜歡了，可以嗎！」和他說不通，我也有些煩了。
「那你能喜歡誰？」他不信我會喜歡上別人。
我知道，今天不說出個和他旗鼓相當的人來，他是不會罷休了。
「沈雋。」
沈雋也是學校的風雲人物，長相帥氣，穩坐年級第一，老師的心頭寶，是公認的學霸校草。
雖然我沒見過這位傳說中的學霸，但是不妨礙我借他的名字用用。
江灏皺著眉頭，沈雋這個名字他也是知道的。
「他有什麼好的？」
「沈雋長得好，學習好，也不會到處惹是生非和別人打架，也不會像你一樣拿別人的真心當笑話，他有什麼不好的？」
「林夕妍！」
他拳頭緊握，狠狠朝我砸過來，我下意識地閉上眼睛，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
隻見的他拳頭砸在我身側的牆上，滿臉怒氣，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了。
我松了一口氣，剛剛有一瞬間嚇死了。
然而不知道什麼時候這裡多了一個人，我嚇了一跳。
「你怎麼在這？」
是圖書館的男生，雖然我知道他也是南城一中的，但是還沒在學校碰到過他。
他一米八的高個子就站在那裡，白色的短袖襯衫校服穿在他身上，就像是漫畫裡走出來的。
他就看著我，薄唇緊抿。
「你什麼時候在這的？」該不會目睹了我和江灏爭論的全過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