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試探性地探性地說道:「一百萬?」
傅星月白了我一眼,譏諷我:「看你那個窮酸樣子,一百萬就是你的上限了?一輛車都買不到。我先投你五百萬,我告訴你,這錢不是白拿的。我傅星月的產業,要做就做最好的!」
我沉默了一下,立馬走過去幫她拎包,狗腿地說道:「大小姐,有事兒您吩咐。」
「溫蘊,你舅媽那件事情,我得跟你講一下。省得你去找小叔叔告狀,回頭又把我丟出國。」傅星月扭扭捏捏地說道,「我是把你舅媽騙過來,讓她攬下責任,讓你丟人。可是我真沒有讓她在鏡頭前下跪什麼的,是我身邊的工作人員為了討好我,私自做主的。」
傅星月這人吧,大小姐脾氣,嘴巴壞,受不得委屈,見不得我比她好。
但是她壞得也有底線,逼人下跪這事兒,她做不出來。
否則當時我就不是扇她一個耳光這麼簡單了。
從小到大,她沒少跟我對著幹。
就比如裴行川這事兒,她知道我跟裴行川結過婚,就鬧著要跟裴行川訂婚。
想到這一點,我忍不住勸她:「裴行川實在不是什麼靠譜的人,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傅星月又擺起架子,嘲諷我:「說你小家子氣,你還真是眼界低,真以為我是為了跟你鬥氣,才跟裴行川訂婚的啊?」
我忍住捶她的衝動,畢竟她現在就是五百萬。
傅星月情緒又有些低落,輕聲說:「我們這樣的家庭,婚事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你看我現在還能任性地玩鬧,真等嫁人了,就事事受到約束。裴行川是,我也是。」
她說到這裡,又忽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從小裝得跟個小白蓮一樣,都當你好欺負呢。結果你說跟奶奶翻臉就翻臉,說脫離傅家就脫離傅家。到頭來,還不是小叔叔為你受罪。他現在還在大宅跪著呢,奶奶發現你們結婚了,氣得差點進了醫院。」
「行了,你也別盯著我的錢包了。」傅星月拽過包包,「我會讓投資顧問跟二龍村的負責人對接的,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去看看小叔叔吧。」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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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去見傅容辰,而是回了家,坐在客廳裡喝啤酒。
張媽做了兩個小菜端出來,看見我的樣子,嘆了口氣:「吃點菜吧,空腹喝酒傷胃,榮少爺要是知道了,會心疼的。」
我拉著張媽的手,祈求地看著她。
張媽摟著我,在沙發上坐下,摸了摸我的頭發。
「一晃眼啊,你都長這麼大了。」張媽和藹地說道,「剛在榮少爺身邊的時候,你也不愛說話,文文靜靜的。後來看見你咬著牙跟星月小姐打架,才知道你斯文的樣子都裝出來的。」
我嘟囔著:「她罵我是野種,我才打她的。」
張媽笑了笑,又說:「唉,當時你們打架,榮少爺就站在二樓的窗邊看。我那個著急啊,喊他下去勸架。結果榮少爺說,你是個小狗崽子,他要是下去勸架,你肯定覺得他是偏心星月小姐,心裡會生他的氣。」
聊起那些事情,我都有些臉紅。
我小時候是心眼小,脾氣又倔。
「蘊蘊,你十歲跟在榮少爺身邊,現在又嫁給了他。旁人聽了,肯定都覺得這事兒不像話。」張媽斟酌了一下,才慢慢說道:「外面難得聽的話很多,二太太呢,還為此打過你,傷透了你的心。你怕別人看輕了榮少爺,侮辱了他的名聲,所以結婚這一年一直躲著他,是想著往後跟他離婚的,對不對?」
張媽說中了我的心事,我趴在她膝蓋上,忍不住哭了出來。
傅容辰當時為什麼留下我,我心知肚明。
他是覺得,我爸爸為了救他死了,他對我有一份責任。
我在他身邊長大,那八年,他沒讓我受過半分委屈。
我十八歲成年那天,搬了出去,除了必備的衣物,他給我買的那些東西我都沒帶。
那天,也是盛夏的暴雨夜。
我帶著簡單的行李離開,就像是當初來的時候那麼簡單。
我回頭看,傅容辰就站在我身後。
他凝視著我,目送我離開。
十八歲到二十歲這兩年,我們都沒有見面。
我為了錢跟裴行川結婚後,那是兩年來我第一次見到他。
他把我帶回容公館,狠狠地打了我手心,冷著臉問我:「你說要獨立,就是這樣獨立的?為了五十萬,跟裴行川結婚。溫蘊,你從小到大,我如珠似月地捧著你。單單你成年日戴的鑽石王冠,就價值千萬。到最後,你竟然為了錢這樣作踐自己。」
我十八歲的成人禮,傅容辰為我辦得極為莊重。
沒有請外人,都是傅家嫡系。
從國外空運過來的鮮花鋪滿了院子。
我穿著定制的禮服,戴著價值三千八百萬的皇冠,挽著他的手從樓梯上下來。
我們跳了第一支舞。
那晚的時光,仿佛很綿長。
我媽拽著我的胳膊,把我拖到花園,狠狠打了我一個耳光。
她罵我:「你知不知道外面都在怎麼傳?說我們母女倆都是不要臉的賤人!說我為了穩固地位,把自己的女兒送給了傅容辰。溫蘊,你從小就以你爸爸為榜樣,要做一個正直善良的好人。可你現在在做什麼?一輩子在傅家,依附著傅容辰嗎?成為別人嘴裡的揚州瘦馬?」
盡管那個時候,我並沒有對傅容辰產生男女之情,可我媽媽那番話結結實實地在我心頭捅刀子。
那件事情,成了我心裡過不去的坎兒。
張媽目睹了我媽媽辱罵我的過程,當時衝出去護著我。
我沒讓她告訴傅容辰,過完成年日的宴會,我就提出要離開傅容辰。
張媽幫我擦著眼淚,哄著我說:「你出去生活那兩年,榮少爺事事都是關注你的。他好些話無處可說,有時候悄然把你的照片放在餐桌,故意引起我的話頭。我知曉他的心思,就主動問他你在外面過得如何。」
「一年前,你為了幫二龍村拉投資,被人設計,榮少爺當時司機都沒來得及喊,自己開車就衝了出去。那夜他獨自回來,在你從前睡過的房間,枯坐到天亮。我敲門進去,看見他紅著眼地坐在你的床邊。」
張媽緩和了一下情緒,跟我說:「蘊蘊,你那晚是不是講了傷他心的話?榮少爺長那麼大,我是第一次見他流淚。」
一年前的那個夜晚,我為了拉投資參加了一個酒局,我的水裡被人下了藥。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酒店的床上。
傅容辰見我醒來,冷淡地盯著我, 說話非常毒:「蘊蘊,你什麼時候能夠學會愛惜自己?當初為了五十萬跟裴行川結婚,如今又為了錢差點賠上自己。要是你這麼輕賤自己,為了錢能豁出去一切,那不如現在就跟了我。」
我被他的言語激怒,脫了衣服就往地上砸,口不擇言地說道:「好啊,隻要你榮少爺給錢,那我做你一輩子的玩物又怎麼樣?傅容辰,你去結婚,去娶豪門千金。我就做你的情人怎麼樣?每個月把錢打到我賬戶,我什麼事都為你做!」
我那會兒壓力很大,村裡的項目進展不順利,公司給我接的通告又太多。
很多的不順心,就那麼爆發出來了,我隻有在傅容辰面前才敢那麼任性。
傅容辰被我氣得臉色鐵青,抓起床單裹住我,不怒反笑:「玩物?蘊蘊,你若是真有野心,就該想著做我傅容辰的妻子,豈不是要什麼有什麼。二龍村的那筆投資,除非我發話,否則你一分錢都拿不到。從今日起,讓我看看你的本事。真能誘得我娶了你,算你的本事。」
他丟下我,轉身要走。
我跌坐在地上,哭出聲。
傅容辰深吸一口氣又返回來,喊人幫我洗澡,喊醫生給我做檢查,一直到凌晨才離開。
後來我也是堵著一口氣,接連一周去找他,每次見了他都說盡甜言蜜語。
到了投資款的截止日,我急了。
那筆錢不到賬,村裡很多前期項目都白費了。
那天傅容辰剛開完會,從外地回來。
我在車庫裡堵住他,直接上了車,撲上去就親他。
傅容辰躲了一下,我一口咬在他耳朵上了。
「求求你了,跟我結婚吧。」我哀求他。
傅容辰當時一副要殺了我的表情,讓司機開車直接去了民政局。
我們這樁婚事,聽起來像兒戲。
可是沒人知曉我的心事。
我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
我想嫁給他,也是真心。
10
跟張媽哭了一通,我去大宅找傅容辰。
我媽媽坐在沙發上,看著我的眼神有些復雜。
「蘊蘊,等會見了老太太,有話好好說。」大伯母走過來,囑咐我兩句。
我沒見到傅容辰在場,一時間有些心不安。
過了兩分鍾,老太太出現了。
我從小就不愛見她,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地上的一隻蟲子。
老太太穿著剪裁得當的旗袍,慢慢坐下。
她飲了半盞茶,抬頭看我,慢慢說道:「溫蘊,當年我同意你媽媽進門,傅家欠你溫家的情,都還完了。你若是還想在傅家討要什麼,是絕不可能的。」
我聽了,掐著掌心說道:「傅家從不欠我家什麼情,我爸爸是人民警察,他救人是本能也是責任。傅容辰的命在傅家,在您的眼裡是彌足珍貴。可是在我爸爸眼裡,他跟民工的兒子、清潔工的兒子,都沒什麼不同。」
老太太聽了,冷笑一聲:「最不喜歡你這個伶牙俐齒的倔強樣子!當初我主張送你出國讀書,好歹回來以後也能充當個名門淑女。結果你偏不聽,非要去娛樂圈拋頭露面。我想逼你回頭,容辰立馬護著你,處處跟我對著幹。」
我氣悶地說道:「我是來見傅容辰的,不是來接受您羞辱的。」
老太太被我氣到了,把茶碗砸到我腳下,怒道:「一句話都說不得了,就這個樣子,還做傅家的媳婦,你憑什麼?」
這話一出,我媽猛然抬頭,看向我。
大伯母起身,走到老太太身邊,撫了撫她的背,溫和地說道:「媽,蘊蘊還小,慢慢教就是了。我們都是看著她長大的,她外柔內剛,雖然是倔強了點,但心是善的。總比外人強,您說是嗎?」
我媽臉色難看地說道,「大嫂,您什麼意思?溫蘊要嫁給誰啊?什麼做傅家的媳婦?」
老太太看著我說道:「退出娛樂圈,去國外待兩年。回來後,換個身份再進傅家的門。我隻這一點要求,溫蘊,你答不答應?」
「換個身份是什麼意思?」我聽了一愣。
老太太被我氣笑了,指著我媽說道:「你媽是老二媳婦,你嫁給老三!這要外人怎麼看我們傅家?你知不知道,老三清清白白的名聲,早被你毀了!溫蘊,你如今隻有更名改姓,才能進我傅家的門!」
更名改姓?
傅家是有這樣的能力,讓我搖身一變,成了國外有錢人家的千金。
可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溫蘊了。
我爸爸,也再也沒有女兒了。
我退出娛樂圈,做一個循規蹈矩的傅家兒媳。
從此以後,仰人鼻息。
我扭頭看向我媽媽,她避開了我的視線。
「您答應我要好好跟她聊,如果早知道是這麼個聊法,我絕不會同意溫蘊來見您。」
傅容辰從屏風後面走出來。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單膝跪在我腳下,抬手幫我看了看小腿。
剛剛老太太砸了茶碗,玻璃碴子劃傷了我的腿。
他觸碰我的時候,我往後縮了一下腳。
傅容辰捏住我的腳踝,喊佣人拿來碘酒跟創可貼,為我處理了小傷Ṱù⁸口。
老太太氣得都快暈過去了,怒道:「你真是被溫蘊迷了心!」
傅容辰擦幹淨手,起身後,牢牢牽住我的手。
「我今天在您面前跪了兩個小時,為的就是讓您消消氣,等蘊蘊來的時候,別說難聽的話。可現在看來,我是白跪了。」傅容辰從容地說道,「若您認蘊蘊是兒媳婦,那逢年過節,她便來敬你一盞茶。若您不認,我們也不會來您面前討嫌。」
他拉著我要走。
我們走到門口,老太太忽然說了一句:「老三,你還是恨我,對不對?」
傅容辰沒有說話,帶著我離開了大宅。
11
我們一起回了榮公館,兩個人路上都沒有說話。
到了晚上,我在臥室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溜到了傅容辰的房間。
他坐在沙發上看雜志。
我擠到他身邊,挨著他坐下,問他:「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特別火?都快火出地球了。」
「嗯,知道。」傅容辰繼續看雜志。
我戳了戳他的胳膊:「那你知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