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婚你必須給我訂!」
「爸,我們家最近很缺錢嗎?你到底是為什麼非要把我跟秦嶼森綁在一起啊!」我一臉的不情願。
「如如啊,爸爸是為你好,爸爸不會害你的!你都 23 了,也該有個歸宿了!」
我慢慢給他捶著肩,知道他是鐵了心要我嫁給秦嶼森。
心尖突然一動,我想起少年溫柔幹淨的眉眼。
「要不然換個人?」
「換誰?」
「陸沅塵怎麼樣?」
「陸沅塵是誰?」
我爸一臉疑惑,派人調查一番後,他又想抽我了。
「剛成年的小屁孩你也下得去手,我抽死你我!」
我爸最終沒有抽死我,因為我答應他去醫院慰問秦嶼森,順便培養一下感情。
醫院裡,秦嶼森那廝真是住院也不安分,我推開病房門簡直想自瞎雙眼。
秦嶼森沉著眼,不悅地看著我:「你來幹什麼?」他身上的女孩胡亂套好衣服,飛也似的逃了出去。
我把水果籃重重地砸在他身上,他倒抽一口涼氣。
「付如清,你太別過分了!」
Advertisement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秦少,都要訂婚了,你還玩得這麼花,不怕我給你下面那玩意剁了?」
「你敢!」
說實話,有點不敢,但是逼得裝。
「你忘了我爸是誰了?你怎麼跟他保證的?」
秦嶼森放在床邊的拳頭攥得死緊,他冷嗤一聲:「你今天究竟來幹什麼?」
「慰問你啊,順便讓你取消婚約。」
說到這事,他好像又來勁兒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沒聽過?」
我眯起眼,抬腳狠狠踹向病床,秦嶼森不怒反笑。
「付如清,我就喜歡看你這副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
我怎麼沒有一酒瓶直接送他去見閻王呢?
真是失策。
我不開心就喜歡去飆車,那種極限運動讓我心跳加速,會讓我覺得快樂。
飆完車看見路邊一道纖瘦熟悉的身影,是陸沅塵。
我把車停在他身邊,搖下車窗。
「去哪?」我問。
「回家。」
我大手一揮:「上車,姐送你。」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最後還是老實地上了車。
「上次我的提議,你覺得怎麼樣?」車開一半,他突然開口。
我都忘了這茬了。
「陸沅塵,你圖我什麼?錢?人?還是感情?」我十分費解。
安靜狹小的車廂,他沉默了許久。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輕聲道:「我這條命算你給的,我爸從小讓我知恩圖報,我不想你因為婚姻和自己不喜歡的人過一生,跟我在一起,你不會被任何東西約束,如果實在沒有選擇,我希望……那個人是我,至少,你後半輩子能過得開心,快樂。」
天真,太天真了。
我側頭看向他:「隻是因為報恩,沒有一點點的喜歡或者Ţúₑ心動?」
他撇開頭,語氣生硬:「沒有。」
可我分明看見他發紅的耳朵,和微微蜷緊的手。
我知道陸沅塵家裡應該挺窮的,但沒想到這麼窮。
一片老掉牙的平樓區,他家在一條小巷子最裡邊。
巷子裡潮湿又沒有路燈,隻能借著月色依稀辨認,我不熟悉路況,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跟在他後面走得極認真。
他突然停住腳步,然後一直盯著我的鞋看。
「怎麼了?」我詢問道。
陸沅塵垂下眼,聲音悶悶的:「鞋髒了。」
我今天穿的是一雙奶白色帆布鞋,甩了些泥點,在白色的鞋面上格外突兀。
「回去洗洗就好了。」我毫不在意。
陸沅塵一言不發,下一瞬右手摟過我的腰,把我打橫抱了起來。
「這路不好走,又髒又潮,我抱你吧。」
我剛想說男女授受不親,他又輕聲接了句。
「冒犯了,如如姐。」
再說下去,倒是顯得我不懂事了。
巷子不長,短短一節路,我的臉像火燒一樣。
我已經很久沒有跟男生這麼近距離接觸了。
玩歸玩,鬧歸鬧,姐可從來不拿真心開玩笑。
可腰間的溫熱觸感像藤蔓一樣纏繞上心尖,發瘋似的,往人心底裡鑽,叫人心痒。
陸沅塵家很小,兩個房間,一間和房間差不多大的客廳。
廚房是客廳隔出來的,小得隻能站下一個人。
26 年了,我想不到居然還有人住這種地方。
陸沅塵窘迫地站在一邊,指著客廳裡唯一一張沙發,示意我坐。
沙發很舊,但是挺幹淨的。
「喝水嗎?」他問。
兩秒後,他垂下眼似乎有些難堪:
「但是隻有燒開的涼白開,沒有飲用水。」
「不都是水,沒什麼不一樣的。」我說。
陸沅塵抬起頭,眼睛澄澈微亮,快步去廚房給我倒了一杯水。
入口有一點點不同,但也沒差太多。
「在這住幾年了?」我找話題。
陸沅塵回憶了幾分鍾才慢慢道:「十五年了。」
「你媽三歲那年就跟別人跑了?」話問出口我才覺得不妥,陸沅塵倒是沒在意,他抿起唇淡淡一笑:「沒,我一歲還沒滿就跑了。」
「她年輕又好看,當初嫁給我爸也算是郎才女貌,可是生了我後,她才發現她根本不想做母親,她還沒玩夠,她要自由,所以走了。」
「……恨她嗎?」
「不恨。」
陸沅塵的聲音很輕。
「我幹嘛要費力去恨一個跟我不相幹的人。」
沒想到大叔看起來不咋樣,教出的兒子倒是明事理,懂是非。
剛想誇他兩句,陸沅塵從包裡拿出一疊錢遞給我。
「我快開學了,以後做不了兼職,先還你一萬,剩下的錢我再慢慢還。」
我沒接,反手拿走他桌上的手機,給他轉了兩萬過去。
「陸沅塵,從今天開始,我包你大學四年學費,畢業後,你來幫我打理公司。」
我笑眯眯的:「不發工資的那種。」
陸沅塵清澈透亮的眸子逐漸幽深,良久,他輕輕應道:「好。」
秦嶼森出院的那天,我爸逼著我去接了他回家吃飯。
飯後,他把我倆叫到書房,商量訂婚的事。
這一次我破天荒地沒有拒絕。
我爸以為我改變了想法,眼睛笑眯成了一道縫。
秦嶼森承諾會好好照顧我,卻在我爸看不見的地方勾起一個輕蔑至極的笑。
我欣賞著新做的指甲,想著訂婚宴這出戲,要怎麼讓他出醜。
訂婚宴的日子很快安排了下來,整個京圈幾乎都知道我們家要和秦家訂婚了。
他家,有權。
我家,有錢。
往後黑白通吃,狗來了都得挨兩腳。
舒曉問我是不是瘋了,真的要跟秦嶼森訂婚,我開玩笑說其實他也沒有那麼不堪。
說完這話,舒曉的眼神看向我身後,她一副看好戲的姿態:「呀,情債來了。」
我回頭。
陸沅塵安靜地站在那裡,漆黑的眸子不見半點波瀾。
舒曉的清吧我隻帶他來過一次,沒想到他記性倒挺好。
「如如~」舒曉在我耳邊犯賤道,「船翻咯。」
舒曉走開後,我招手示意陸沅塵過來。
他聽話地走了過來,安靜地站在我身邊。
我晃了晃酒杯問他喝不喝,他搖頭,輕聲問我:「你真的要和他訂婚嗎?」
「是。」
他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落寞:「那,恭喜你啊。」
說完,他拿過我桌上倒好的酒,一飲而盡。
隨之劇烈咳嗽起來,眼都咳紅了,嘴角卻揚著:「訂婚快樂。」
心下突然變得心煩意亂起來。
我抓住陸沅塵的手,微用力把他拽倒在沙發上。
「我不喜歡他,這場婚宴是一出鬧劇,我請他看的一場戲。」
雖然我也不明白,我為什麼要跟他解釋,明明舒曉問起來我都隻是一句玩笑帶過了。
可是看到少年陡然亮起的眸子,我又覺得,不重要了。
他輕聲說了句什麼,周圍太吵,我沒聽清。
我湊近了一些:「你說什麼?」
「我說,那姐姐喜不喜歡我?」他重復了一遍,然後垂眸,緩緩落下個吻在我嘴角。
我僵在原地。
我想我肯定是醉了。
不是。
是他醉了。
訂婚宴那天,京圈大部分的人都來了。
祝福是假,攀扯關系是真。
我估計真正開心的人隻有我爸,他龇了個大牙,見誰都笑呵呵的。
我懶得假笑,獨自坐在角落喝著悶酒,偏就有人讓我不如願,要在背後嚼舌根,被我聽見了。
「付如清也是運氣好,能嫁到秦家去。」
「秦家有頭有臉的,也不知道付家憑什麼țū₀……有點高攀了。」
「她付家怎麼起家的現在怕是都忘了,攀上秦家後更是不得了。」
「也不知道秦少爺怎麼想的,我看他最近不Ṭṻ₃飆車也不泡妹,真的收心了?」
「嗐,」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秦少什麼人你們還不清楚?我估計是這付如清床上功夫了得。」
聽不下去了,我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紅酒,找到了剛才說我功夫了得的女人,整瓶從她頭上淋了下去。
紅酒順著她的衣服蜿蜒而下,好不狼狽。
她尖叫的聲音,引來了全廳人的圍觀。
我丟開空瓶子,滿眼盡是輕蔑:「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對我評頭論足?」
秦嶼森走過來問我怎麼回事,女人收起咬牙切齒的嘴臉,裝得楚楚可憐的模樣,躲在秦嶼森身後:「秦少~我什麼也沒說,付小姐就潑了我一身的酒。」
秦嶼森轉頭看我,眉頭微微擰著。
這種鬼話也隻能騙騙秦嶼森這種滿腦子都是女人和屎的人。
秦嶼森沒說話,大家都屏息等著這場鬧劇怎麼收尾。
最後是秦叔出來說話,人群才做鳥獸散。
秦嶼森在我耳邊輕聲威脅:「今天人多,你別淨給我整事兒!」
我乖巧地點頭,心裡險些笑出聲。
我的大禮還沒送上呢哥哥~
就在訂婚典禮即將開始時,前廳的門被人推開,一個大著肚子的女生走了進來。
她流著淚,一字一句問著秦嶼森:「你是不是想拋棄我?」
「還是說。」她摸了摸肚子,「你連你親生兒子也可以不要?」
全場哗然。
秦嶼森的爛在圈子裡幾乎盡人皆知,但是懷孕後被拋棄,還找來了他的訂婚現場,這還是頭一遭。
「你發什麼瘋?」秦嶼森瞪著她。
女生幾乎站不住身子:「所以當初說的那些娶我的話,都是騙我的?」
秦嶼森臉色白了又白,在眾人都沉浸在吃瓜中,秦叔的拐杖狠狠掃向秦嶼森的腿。
「混賬!!!」
然後他叫人把女生拉了下去,在臺上致歉:「這都是誤會,自從訂婚的日子下來後,我們嶼森都沒怎麼出過門,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大家別被這些誤會擾了興致。」
他面向我爸:「我覺得還是先把儀式完成,親家覺得呢?」
一口一個親家,還沒訂呢!
我翻了個白眼,我爸沉吟片刻:「好事多磨,我們不急,秦老哥不如先處理好小秦的私事。」
宴席不歡而散,這事也成了圈裡的笑柄,我爸幾天沒出過書房門。
秦嶼森出院後,秦叔請了我們一家去吃飯。
飯桌上,秦叔表達了他的歉意,我爸冷著臉不為所動。
「親家,我後來問過了,那女生是有心之人惡意安排的,我也給了她一筆錢,她承諾會打掉孩子,往後也不會再和嶼森有瓜葛,你看……這宴席……我們什麼時候補辦一個?」
我爸沉默了半晌:「別補辦了,是我們家如如高攀不上!」
秦叔的臉當時就拉了下來,他惡狠狠地瞪著秦嶼森,秦嶼森飯都不敢吃了,坐得端端正正的。
我扒拉著碗ṭų²裡的青菜,隱住嘴角的笑意。
人是我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