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有舟眠 3863 2025-01-20 15:59:45

享譽全球樂壇的怪才作曲家江舟歸國,為了得到他親自譜的單曲,國內歌王歌後搶破頭。


連踩著我上位的歌壇新秀師妹都暗戳戳地發博,乞求合作。


誰想到,從不發博的江舟在網上更新了樂譜一角,配文——


「寫給她的歌。」


當晚,我郵箱裡,就收到了一首為我量身定做的單曲。


1


經紀公司樓下被娛記圍得水泄不通,我一邊通著電話,一邊艱難地擠進公司。


正主遲遲沒出來,娛記等得無聊,剛好瞥見了我,隨意地抓了我來採訪,攝像機和話筒都快戳到我的臉上了。


不知道誰還推了我一把,差點沒站住。


我已經過氣很久了,話題度卻一直居高不下,每次同司的師妹一火,我就要被拉出來挨罵,娛記的問題一個接一個,難堪又刺耳:


「周眠,被你霸凌的同司師妹拿下了樂壇新人獎,你自己的歌卻越來越爛,你怎麼看?」


「周眠,你嗓子壞了,最近也不活躍,是準備退圈了嗎?」


「周眠,你今天來公司,也是來找剛回國的江舟作曲的嗎?」


我被安保護著進了門,把娛記的最後一個問題關在了玻璃門外。


我垂下眼,娛記的話像細針一樣扎在我心上,綿密的疼痛。


他們問得太多,我隻記得幾個關鍵詞,霸凌、爛歌、退圈、嗓子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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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江舟。


電話那頭的經紀人,已經沉默了很久,該說的已經說完了,隻剩下最後一句話了:


「周眠,如果這次沒拿到江舟作的曲。我就要放棄你了。」


周眠,我要放棄你了。


我攥著手機的指節發白,靜默了一瞬間,才點點頭。


我深陷栽贓和黑料的這段時間,經紀人一直幫我從中周旋,已經仁至義盡。


但我的嗓子壞了,從前音域廣闊的我,再唱不了高音了,我不可能再翻紅,也不可能再有前途。


除非——


我能見到剛回國的怪才作曲家江舟。


他是另一種可能性。


公司外頭堵著的這些娛記就是為了採訪江舟的,他不是明星,卻有超一流明星的影響力。


他們說,隻要不是啞巴,江舟能給任何人寫歌,寫最完美的歌。


娛記問的最後一句話是對的。


我今天,就是為了江舟來的。


2


江舟今天是來和我們公司談合作的,我需要見他一面來自薦。


我已經很久沒來過公司了,和大半年前來有很大區別。我高中開始就爆火,一路順風順水,混成了華娛唱片公司的一姐,上回來的時候大家還都叫我眠姐,現在都用惋惜厭惡的眼神看著我。


「你看啊,那是周眠姐,她怎麼還敢出來。」


「還叫周眠姐呢?公司一姐早換成許黛了。周眠也配。」


他們說話聲音不低,我垂下了眼。


和我一樣想見江舟的人挺多的,都在會議室外的休息區等著。


我轉過頭,會議室的半透明玻璃朦朧,隱約能看見坐在中心的那個他。江舟。


像隔著霧那樣不真切,我的指尖在輕微地顫抖。


「周眠姐,江舟老師也叫你來了嗎?」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來。


我抬起頭,同司的師妹許黛就站在我的面前,笑得很清甜,後面跟了倆小糊歌手。


許黛和我的過節深,踩著我上位,但面上還對我很柔善。她前段時間剛剽竊了我沒發布的歌發了專輯,混了個樂壇新人獎,風頭正盛。


我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她後邊倆跟班一左一右開口,冷嘲熱諷砸下來:


「周眠,你還拽什麼啊?都這樣了,還不知悔改,還給我們黛黛甩臉色。」


「你還不知道吧?江舟是專門來為許黛寫歌的。」


我抿抿唇,原來,江舟這趟是早有打算。


她們的話音剛落,會議室的門就開了,秘書來請許黛進去。


許黛回頭朝我笑。我沒看她。


門關上的那一瞬間,我的心跳幾乎停住。


我看見了江舟的側臉,一晃而過,他被簇擁在中心,如有所感地朝門口看過來。


那些燃燒在夢裡的重逢,通通成真。


我做了那麼久的心理建設,突然就,潰不成軍。


3


要見到高中時期喜歡的人是什麼感受?


很久以前,我想我再見江舟的樣子,一定是閃閃發光的。從沒想過世事無常,我現在深陷泥沼,罵名滿身。


還要乞求他的歌來翻身。


會議室門關上的那一瞬間,邊上也等著見江舟的人紛紛嘆息:


「江舟原來是來和許黛合作的,沒戲了。」


但他們都沒有走,大概是想看看江舟。畢竟江舟的行程很少外泄,也許這就是唯一一次可以近距離接觸他的機會。


我起身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就算隻有一瞬間,我也可以看出來江舟如今是有多輝煌。


並不像我這樣難堪。


我看見了鏡子裡的自己,眼下青黑,透著一股焦慮和自厭感,眉眼之間,都是黯淡。很難想象以前我眉眼飛揚的模樣。


如果江舟見到,也認不出來這個人吧。


我連東西都沒拿,逃一樣地離開了唱片公司。


4


我在出租車上打開手機,看了眼新的熱搜。


自從這段時間江舟回國後,他就住在熱搜上了。前兩天是晚會上,早就看對方不順眼的歌王歌後因為搶江舟旁的位置,借機出氣大打出手,昨天是國外名導深情呼喚江舟回去給他新電影配樂。


今天呢。


我怔住,江舟今天發了條博客。


他的賬戶從沒發過東西,今天卻更新了狀態,發了樂譜一角,配字是——


「寫給她的歌。」


江舟從不在同一時間寫兩首歌,就算我真見到江舟,他也不會答應我。


我的結局早就注定了。


和他的名字連在一起的是我師妹許黛的名字。


她點贊了江舟的微博,也緊接著發了條新博客:「期待和他的合作。」是剛發的,就在許黛進會議室前的那幾分鍾。


#他和她的故事,成為了微博爆上的熱搜,裡頭都是嗅到蛛絲馬跡開磕的網友們,江舟和許黛都是同一所國外知名音樂學院的學生,很難保沒點什麼故事。


「跨越千萬裡,回來為你寫歌,這是什麼重逢純愛故事。」


「我們許黛乖乖女兒,真的值得!」


「歌手和作曲家,是我會磕的 cp 人設。」


許黛的熱度一上來,果然我的私信裡又多出了許多的惡毒話語。


「周眠,活該你嗓子被毀,霸凌後輩的都該去死。」


「你怎麼還沒退圈,小心下次變成啞巴哦。」


不少頭像我都很熟悉,是我以前的粉絲脫粉回踩。


車窗大開,景色飛馳,湧入的風像扼住了我的呼吸,大滴大滴的眼淚掉出來。


根本喘不過氣。


心裡崩著的弦終於斷了。


也許我,真的完了。


5


我回到公寓,拉上了窗簾,關上手機,睡了個天昏地暗。


我已經很久沒好好睡覺過了,這一覺卻格外漫長、踏實。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黑。我打開手機,一堆的消息湧入進來,我過氣了,很久沒被這麼多人問津過。很多個未接電話,我剛打算看消息,經紀人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他的聲音壓著驚喜:


「周眠,你和江舟,是什麼關系?」


我一頭霧水,能有什麼關系。


我暗戀他,被拒絕的關系。


新的消息彈出來,是一則郵箱收件消息。我點進去,郵箱裡躺著封剛發的郵件,是張單曲歌譜。


郵件附言是:「寫給你的歌。」


發送人,江舟。


我怔住了。


反復看了好幾遍發件人的名字,真的是江舟。


經紀人的聲音還在不斷傳來:「江舟說,他可以和我們公司合作,但隻給你寫歌。他說想要和《蟬夏》的作者合作。結果公司搞錯了,叫了許黛來。有個老總說,可以加錢把機會讓給許黛。江舟當場臉就黑了。這會,圈裡都傳遍了。」


《蟬夏》,就是許黛剽竊了我的那首歌。


但我其實已經聽不清他在講什麼了。


我看見了那張曲譜,隻是一眼,我心裡的灰燼就被大風吹燃。


這是一首為我量身定做的完美單曲,避開了我受損的音域,比我唱過的所有歌譜都要適合我。我的手都在抖。


新的電話進來了。


我不知道哪裡來的預感,把喋喋不休的經紀人電話掛掉了,接通了那一串陌生的電話。


聽筒裡有夜風和清淺的呼吸聲,江舟的聲音近在咫尺。


他說:「喂,周眠。」


「我回來給你寫歌了。」


6


江舟是我們高中的高嶺之花,他待人說不上太冷淡,但很少有人敢輕易和他搭話。


除了我。


我喜歡去學校琴房,因為經常可以遇見江舟。


好聽的琴聲一直從琴房裡傳到走廊上,我總是踮著腳撐著窗臺往裡頭看。


白色的窗簾被風吹動,金色的光落在黑白的琴鍵上,少年垂著眼睑低頭彈琴。


等他彈完了,我就笑盈盈地一聲聲叫他,熱烈而直接。


「江舟。」


一次不應,我就多叫幾遍。


「江舟。」


「江舟。」


他才肯轉過來看我,黑色的眼瞳很淡。


我少年成名,十六七歲的年紀已經紅得一塌糊塗,卻纏著江舟,輕輕地問他:「你給我寫首歌?好不好?」


江舟每一次都搖頭。


直到他快畢業那一年,快離開南雅高中那一年。他沒有搖頭。


因為他看見我在哭,那時候,網上第一次出現我的黑料,是謠言。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摧毀一個女性最好的方式,就是給她造黃謠。


江舟蹲下來,把我的眼淚擦掉,他說:


「別哭了,我會給你寫歌。」


他會給我寫歌,但沒說是什麼時候給我寫。


是明天,是明年,還是等我不喜歡他的時候?我不知道。


有時候我自己都忘記了這個承諾。


沒想到在多年後,竟然得到了實現。


7


我要去江舟的工作室和他試一下歌。


他的工作室在市區一處保密性很好的住宅區,很多大腕都會住在這裡。


我很久沒這麼打理過自己了,去剪了個新頭發,讓精神面貌看起來好一點。


峰回路轉,柳暗花明,也許這是我的又一春。至少,我對自己是這麼說的。


但沒想到會出現這場變故。我才剛從車上下來,站在小區門口,緊張地找尋著江舟的身影,卻被猛然一推,我往後踉跄幾步。


幾個狗仔扛著長槍短炮對著我。


消息接得匆忙,我的助理也還沒有新招。


剛剛推我的幾個男的又上來拉扯我,很難想象這麼平庸的臉上會有這麼深刻而扭曲的恨意。


「周眠,你這次是靠睡才搶了許黛和江舟的合作吧!」


「周眠,我們許黛究竟是哪裡惹到你了,之前霸凌她,現在又搶了她的資源。」


「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


黑粉是很恐怖的東西,尤其是對家的黑粉。


這樣的言論淹沒了我大半年,有時候我站在落地窗前,看著下面川流不息的人群,也在問自己,你為什麼不去死?


男人擰開手裡的瓶蓋,把裡頭的液體往我身上潑過來。


我面色煞白,動都動不了,上回是許黛粉絲往我杯子裡放膠水,我唱不了高音了。這次是什麼?毀容嗎?


突然有人把我的胳膊一拉,轉過身把我護在懷裡,擋住了潑來的液體。


我怔住了,仰頭看著他。


清爽的味道傳來,我於方寸大亂中找到一點歸屬。


是江舟。


萬幸的是,瓶子裡裝的隻是普通的水,但是狗仔已經咔擦咔擦拍完照片了,有我和江舟擁抱的照片,他們的話題度又有了,即使是他們找黑粉尋滋挑事,但互聯網時代,誰在乎前因後果。


隻會說,周眠又靠睡,睡到了一個翻紅的機會。


江舟松開手,我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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