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子非魚 2928 2025-01-20 15:51:29

這平日裡不可一世,從不把我放在眼裡的蘇婉媚,突然就崩潰了。她扯著頭發慟哭起來,哭到一半,又好像想起什麼一樣,四肢著地,像母狗一樣,一路爬到了我的面前,狠狠地磕了幾個頭。她臉上的淚水和鼻涕,馬上變成了汙物,弄得整張臉都髒兮兮的。


「王妃……不!不!不!貴妃娘娘,賤婦知錯了,賤婦真的錯了!求貴妃娘娘饒恕,求您開恩,賤婦求您了!您開恩救救賤婦吧!」


我看著蘇婉媚這副可憐相,開始懷疑她是不是真的認出我了。她對我求饒?讓我救她?我一直以為,她最多隻會讓我給她個痛快。原來蘇婉媚這麼怕死嗎?怕死,還幹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這還是曾經的那個蘇婉媚嗎?!


蘇婉媚沒給我深思的機會,她哭得悽厲無比,聲聲都好像要扯破她自己的喉嚨,一邊哭著,還一邊伸手到欄杆外,試圖抓住我的裙角。我被她這副癲狂的模樣驚呆了,好在身旁的宮女清醒,連忙護著我,退到了她夠不著的地方。


但即使夠不著我,蘇婉媚也沒有將手收回去,還隻是一味地向前伸著,試圖抓住什麼東西,一邊抓,還一邊哭喊道:


「貴妃娘娘,賤婦以前真的隻是一時糊塗,嫉妒娘娘,所以才對娘娘不恭不敬。賤婦真的知道錯了,賤婦,賤婦這就把知道的都告訴娘娘!與賢王結交的有吏部侍郎,有戶部尚書,還有,還有十二衛府的幾個中郎將,賤婦真的隻知道這麼多了,求娘娘饒命,求娘娘救命啊!」


她喊得太過刺耳,我整個人都被震在了原地,感覺自己的耳朵要被她喊聾了。蘇婉媚就這樣聲嘶力竭地哭喊,指天發誓地跟我一個一個吐露著同黨的名字,連個開口的機會都不給我。


就在我快要聽麻木了的時候,突然,她停了下來,雙手緊握著欄杆,一雙眼睛血紅血紅的,不知道是哭得太激烈,還是瞪得太厲害。


蘇婉媚直直地盯著我,看起來像墜入地獄的人一樣絕望,她張了張蒼白的嘴唇,聲若遊絲地對我說道:


「娘娘,賤婦知道自己犯下大錯,死不足惜,但是,但是娘娘,賤婦有了身孕!孩子是無辜的啊,還請貴妃娘娘開恩,可憐可憐賤婦腹中的孩兒吧!」


她的話一出口,我便感到了一陣強烈的窒息,仿佛有人扼住了我的脖頸,要生生將我掐死在蘇婉媚的牢房裡。


27.


我甚至都沒有勇氣低頭掃一眼她的小腹,立刻就轉身,丟盔卸甲地逃出了她的牢房。身後,蘇婉媚還在悽喊著,說孩子是無辜的,一聲聲哀呼追著我的腳步,好像怎麼都擺脫不掉的怨魂。


我一口氣衝到了天牢外,江稹也緊接著跟了出來,將我一把抱入懷中。我感覺自己全身發涼,渾身顫抖,隻顧著語無倫次地問他:


「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懷孕!可是……,可是孩子……,江稹,我們不能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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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稹衝著我輕輕搖了搖頭,制止了我再說下去,我換了一口氣,整個人都倒在了江稹的懷裡。


江稹抱著我,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背,不住地輕聲安慰我,等我完全鎮靜下來了,才低聲對我說道:


「清澗,冷靜一點吧,小心被蘇婉媚騙了。」


他將我抱起來,一路抱到了龍輦上,我躺在江稹的懷裡,雖然冷靜了下來,可蘇婉媚那副癲狂絕望的模樣,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從我的腦海裡消失。


我的樣子嚇壞了江稹,他不住地自責,說剛剛就該陪我進去,不該給蘇婉媚什麼可乘之機。但我隻是搖了搖頭,沒有人能想到,蘇婉媚會有這樣的反應。


快到宮城了我才想起來,蘇婉媚剛剛一口氣說了好多個名字,可是偏偏,我受了太大的刺激,一些名字竟都記不全了。我有點懊惱,隻能把腦海裡僅存的幾個名字告訴江稹,江稹好像一點都不在乎,隻讓我好好平復心情,不要再操心了。


明明到了我該耀武揚威的時候,我卻慫了,文清澗啊文清澗,你怎麼這樣鹌鹑,真的一點出息都沒有啊!


我本來以為自己會有大仇得報的暢快,但自從知道蘇婉媚有了身孕,我就一點都暢快不起來了。


隻是覺得惡心,惡心到快要窒息了。我不想知道她腹中這個孩子是從何而來,她若一口咬定孩子是江廉的,那便是吧。反正這個孩子還在娘胎裡,就是被蘇婉媚利用,被拿來博同情的一個工具罷了。


孩子啊,你投胎的時候,為什麼不仔細看看呢,託生在那樣一個娘親的肚子裡,讓人怎麼救你才好呢!


江稹回宮後,又陪我好一會兒,內侍反復來催,他才離開,匆匆趕去處理朝事了。


江稹臨走時說,他會讓太醫院最好的太醫去給蘇婉媚問診,如果她撒謊,絕對要讓她現出原形。


我笑著對他點頭,心裡卻有些厭倦了,我自己也沒想到,真的把蘇婉媚抓進天牢了,我卻一點都不想折磨她,把我受過的屈辱都找回來了。


我現在,隻想要她死。


是凌遲還是毒藥,是白綾還是斬首,都不重要,隻要她,終究有一死。


人死萬事空,她死了,活著的人就能好好活下去,總不會時刻想著凌辱一個死人,那是跟自己過不去。


可這個孩子,這個身孕……呵呵,來得真是太,及,時,了。


蘇婉媚罪行滔天,死千百回都不夠解我心頭之恨。但本朝以仁德治世,我就算再恨,再不甘心,也不能讓江稹背上一個處決孕婦的罪名。一旦這樣做了,江稹他這樣一個好皇帝,早晚會被民間謠傳成一個刨腹觀嬰的商紂王!


可是,拖上十個月,整整十個月啊,有太多變數了,誰也沒辦法預料到,十個月間會發生多少事情。


我承認,我不敢想象,到最後,她如果死不了,我會不會瘋掉。


我不得不面對現實,蘇婉媚,當真是個厲害的對手。


賢王府一夕傾覆,江廉自身難保,而她身陷囹圄,還有手段能讓這天下至尊都拿她束手無策。


我在窗邊坐下,拄肘看向遠方,一看就是一整個下午,待到夕陽西下,月上柳梢,都未曾換個地方。


心裡給蘇婉媚設計了一萬種結局,卻偏偏,哪一種都無法讓我滿意。


掌燈時分,江稹回來了,他的臉色不太好看,我強打著精神,笑著迎了出去,給他更衣,陪他用膳,一晚上都挑著最好笑的話哄他開心。


江稹隻是搖頭,隻是嘆氣,終於,我也覺得食之無味,放下了筷子,靜靜地在他身旁坐下。


「朕總覺得這事情不對。」


江稹低頭把玩著手中地酒杯,皺緊了眉頭,低聲,半自言自語地說道:


「她在刑部待了那麼久,有過那麼多次明堂過審的機會,卻一直不對主審官說她懷有身孕的事情。刑部是可以用刑的,那麼危險,她都不說,偏偏今天,你一進去就開口了。」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覺得有些懶得開口,但還是又問了他一句:


「太醫回來了嗎?怎麼說?」


江稹嘆了口氣,搖著頭說道:


「回來了,說確實診出了喜脈,但胎象還不明顯,說要多去幾次,才好確診。」


雖然知道會是這個答案,但終究,我又不甘心地問了他一句:


「真的沒出錯嗎?會不會是太醫失誤?」


江稹又搖頭,看起來好像心煩意亂。


「去的是呂太醫,他長年照料太後的身子,是宮裡有名的婦科聖手,他都這麼說了,應當不會有錯。」


我心裡一沉,感覺胸口沒由來的煩躁。伸手把面前的杯碟都推開了,整個人往後一倒,癱在了椅子上。


江稹看到我的樣子,終於起身走到我面前,輕輕地捏著我的臉蛋。


「清澗,別這麼擔心,身孕而已,絕對不是一道保命符,而且,她今天的言行舉止,絕對有問題。」


「到底有什麼問題,讓你一直念叨不停?」


江稹聽了我的話,蹙眉笑了笑,刮了一下我的鼻尖。


「那些人名不對,她今天說出來的所有人,沒有一個會和賢王府同流合汙,這是她故意說給你聽的。」


她故意說給我聽的?以那樣瘋癲絕望的演技?


太可怕了,這女人,到底有多深的心計啊……


28.


江稹和我那天晚上都失眠了。


我倆在床上肩並肩躺著,四眼瞪著羅帳,大約躺了小半個時辰,我終於忍不住了,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衝著江稹嚷道:


「江稹,我餓了!」


江稹也一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我說道:


「朕也餓了。」


「我想喝肉粥。」


「朕想吃餃子,羊肉餡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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